看似轻柔没有任何攻击性,但任何一个女人都听得出来其中隐含的心机,当真是“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南知一听就觉得生气,火都立马窜上来了。
而后紧接着便听到宋影问:“你现在耳朵听力都还好吗?”
南知一愣。
脑袋嗡一声,有一瞬间是彻底的茫然。
什么叫耳朵听力还好吗?
他以前耳朵怎么了吗,怎么她从来都没听说过。
再然后,是顾屿深的声音——
“宋影。”
“你差不多得了。”
南知:“……”
啊。
她看着视频里模糊不清的顾屿深,还是觉得此刻他脸上金光闪闪四个大字——“鉴茶达人”。
周越看着她表情,终于松气,笑了声:“看完了?”
南知问:“前面宋影说的什么听力是怎么回事?”
周越不知道该如何提这件事,没说话。
南知也没注意他表情,还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说:“而且他昨天怎么不直接把他们聊了什么告诉我,或者直接拿这个视频给我看,那不就解释清楚了么……”
他不是很聪明的么,怎么这都想不到。
周越无可奈何地笑:“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那个个性,读书时候也就偶尔跟你多说些,平时都是能把自己憋死的个性。”
“再说了,顾屿深多骄傲一人啊。”周越带着笑意说了这句话,但却带上了其他意味。
南知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一丝周越别的情绪。
“他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过去那些事,让你知道他曾经有多颓败,多可怜。”
南知嗓子眼发涩,紧着嗓子轻声问:“他怎么了吗?”
周越很平缓地说:“你走后,他很不好,曾经突发性耳聋过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说:
这个家没周越不行!
明天还是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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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告白
◎“我就是忘不掉你,就是爱你。”◎
南知在周越的话中终于知道了那段时光的故事, 也终于拿着碎片拼凑出一点真正的顾屿深的模样。
……
那时,南兼石破产,南知也许要离开的消息的确他们很多人都知道。
大家也都能明显感受到顾屿深那段时间的烦躁情绪。
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确切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天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宣布南知已经转学离开, 以后都不会和大家一起上课之后,顾屿深忽然疯了似的冲出教室。
从来没有人看到过那么失魂落魄的顾屿深。
那可是顾屿深啊。
周越不放心,也跟着跑了出去,他看到顾屿深在校门口拦了辆车。
他没追上。
顾屿深去了机场。
一整天都没再回学校。
那是个多雨的冬季。
晚上, 周越在胧湖湾外等他,到深夜, 顾屿深终于回来。
他整个人都被雨浸湿,寒风刺骨, 风雨潇潇,身影更加显得单薄,可他却像感受不到冷似的。
胧湖湾外的路灯是太阳能的,但连着下了太多天的暴雨了,就连路灯都没亮,漆黑一片, 顾屿深就站在这漆黑之中。
墨色一层比一层深。
周越看到他双目猩红。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周越却仿佛听到绝望嘶吼的声音。
南知是年末离开的,没几天就是元旦晚会, 其中一出表演是宋影准备的舞蹈。
坐在顾屿深他们一群人旁边的是几个体育生,一身流氓气, 一边看宋影的舞蹈,一边嘴里流里流气地说些不中听的轻浮话。
网络上就有些人会在芭蕾舞女生发的劈叉等动作照片底下评论些恶心人的猥琐话。
南知以前就跟他骂过这些评论。
体育生们的议论传到顾屿深耳朵里,他放下手机, 侧眸看去, 下颌线利落收紧。
体育生也察觉他视线, 下意识地闭了嘴。
顾屿深嗤笑一声,目光紧盯着:“你有种再说一遍。”
那体育生也怕他,玩笑着想盖过去:“顾爷,那宋影又不是你的妞儿,我就随口一说。”
顾屿深却忽然起身,直接拎起人的衣领,拳头用力砸过去。
这场冲突起得太突然,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
后来周越才知道,顾屿深他憋太久了,那段时间他状态很差,但他不说,从来都不说,对于南知离开的不满和委屈都积压在心里。
那人也是运气不好,撞在了枪口上。
再往后,大家便觉得他大概是从南知离开的事中走出来了。
毕竟大家都处于一个什么都没有定数的年纪,没有人会真的天真到觉得少年时喜欢的人未来还能在自己身边,更何况是像顾屿深这样家世的人。
而且,大家也经常能看到艺术班的宋影来教室找顾屿深。
宋影笑起来很甜,像个治愈仙女儿,跟顾屿深身边几个朋友关系也不错。
渐渐的,让人有种错觉,宋影好像替代了南知,她站到了顾屿深的身边,走进了顾屿深的朋友圈子。
可只有顾屿深自己知道,刚过必折。
不管他再怎么强装镇定、强装无事,都不能改变他经常睡不着觉,烟也越抽越狠的事实。
时间久了,身体受不了。
那是节体育课,体测过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听不到了。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突发性耳聋。
……
“那现在呢?”南知声音有些颤,“他耳朵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这毛病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后来住院了一阵子听力也就恢复了,没什么大损伤。”
南知点点头,心里乱七八糟一团,骤然清楚了一些自己从来都不知晓的事,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捧着咖啡杯沉默在一旁。
她是真的不知道,顾屿深竟然折磨自己身体到了突发性耳聋的地步。
“行了,既然解释清楚了。”周越起身说,“那我就功成身退了。”
南知回了舞团,独自一人坐在单人舞蹈室里,她屈膝坐在地上,双臂抱腿,头深深埋下去。
她有点茫然,也有点想哭。
-
另一边,顾氏集团。
昨天晚上通过紧急处理没有让事件继续发酵扩大,但也有好几家商业媒体认出来照片里的是顾屿深,纷纷打电话过来确认。
顾屿深都让秘书妥善处理了。
他坐在办公椅前,抬手用力按了按鼻梁。
这时秘书走进来:“顾总,查出来那张照片是谁拍的了。”
顾屿深抬眼。
他已经对此心知肚明,只是需要一个证据。
秘书将调查来的资料放到他面前,拍照人的账号是新注册的小号,但好在通过定位IP确定了移动设备,是宋影身边某个助理。
秘书说:“所以应该是自导自演,助理拍下这张照片,冒充网友爆料。”
顾屿深沉声“嗯”,让秘书先出去了。
没一会儿,他手机响了,没有备注的一串号码,但猜的出来是谁。
顾屿深看了会儿,接起,没说话,那头宋影轻声唤:“顾屿深?”
他点烟不语。
“昨天晚上的新闻我也已经看到了,很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澄清的你可以告诉我。”
“不用。”顾屿深声音很冷,“你管好你助理就行了。”
宋影一愣,再开口时声音就带上了哭腔:“对不起屿深,这件事真的不是我让我助理去做的,是她们擅做主张,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你获得热度。”
宋影这个说法,顾屿深其实是相信的。
在她经纪人助理看来,这张照片不仅能带来热度,而且其中男主角还是顾氏集团总裁,对她们是有利的。
但宋影还不至于这么做。
在这整件事中,她要的从来不是那点热度,为了这点虚无缥缈的热度换得顾屿深的反感她得不偿失。
可顾屿深根本不在乎这件事到底是她干的还是她助理干的。
他只知道这件事让南知难受了。
“宋影,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感情,我也不希望你再在任何场合提到和我有关的事,否则你知道我肯定有办法让你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
说完这句,顾屿深直接挂了电话。
他闭着眼皱眉按太阳穴,然后又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南知的号码,沉默半晌,最终依旧没有拨出去。
等到下班时间,顾屿深捞起外套直接开车去舞团接南知。
-
南知傍晚时接到了陈峰俞的电话。
自从之前跟陈峰俞说清楚后两人就许久没有联系,这还是那之后陈峰俞第一次联系她。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只是下个月学校有个活动,他想找南知要几张舞团演出的票。
“我这只有15张票,够了吗?”
“够了够了,12张就可以了。”陈峰俞跟她道谢,“下回请你吃饭。”
南知笑了笑,回答:“没事,这票在我这放着也是放着,举手之劳而已。”
接近下午五点,南知也准备回去了,跟陈峰俞一块儿往外走。
“最近你怎么样?”陈峰俞随口寒暄。
南知淡笑,也随口应:“就老样子。”
“我听你们团长说,你前段时间去上海录节目了?”
“嗯。”
“适应么?”
南知实话实说:“不太习惯。”
走到门口,陈峰俞指了自己停车方向,说自己先回去了。
南知顺着他指的方向,先看到了另一辆眼熟的车——顾屿深的车。
男人就坐在车里,指间夹烟,手臂搁在车窗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南知心跳骤然加快,想起早上时周越说的那些话,也想起昨晚的那个炽热的吻。
这还是他们自重逢以来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动作。
陈峰俞也察觉到了,没多留,说了“再见”便走了。
南知直接走上前,拉开顾屿深的车座坐进去。
她主动问:“你是来接我的吗?”
“嗯。”顾屿深收回目光,淡淡地扫过陈峰俞。
“……”
因为上午周越的话,以及那则视频,她觉得有些心虚,舔了下嘴唇,说:“那个是旁边学校的教授,来找我拿演出票的。”
“嗯。”
他回复很淡,没再说什么。
南知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安静又尴尬,直到开车回到锦绣山庄,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舒姨刚准备好晚餐,两人分坐在方桌两侧吃饭。
吃完饭,舒姨收拾了碗筷便离开了,偌大的别墅内只剩下两人,顾屿深身上还穿着板正的西服,先上楼换了家居服。
南知也跟上楼,进了卧室。
她坐在床尾,顾屿深背对她。
她歪着脑袋悄悄打量他的耳朵。
顾屿深扣上扣子,忽然回头,正好撞上她的视线,没避开。
他停顿了下,低声唤:“南知。”
“啊。”
“我已经让人查清楚了,昨天那张照片是宋影的助理拍的。”
南知一愣。
顾屿深声线低声而认真:“我今天给宋影打过一通电话,警告了她以后别再在任何场合提到涉及我的事,以后我也不会再和她见面,不会再出现像昨天那样的情况,昨天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南知发现这人是真的不会解释。
如果没看到那个视频,听到顾屿深这样的解释,她也许会更加生气。
南知抿了抿唇,轻声问:“你知道你这样子说,我会真的觉得你昨天跟宋影有过什么吗。”
顾屿深一顿,深邃的眼眸直视她:“我没有。”
“过来。”南知说。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依旧站在原地,南知抬起手招了招:“你过来。”
顾屿深走到她面前。
南知坐在床上,他站着,身高差距更大,得仰着头。
她又说:“你下来点儿。”
顾屿深沉默着俯身,在她面前弯下挺直的脊背。
南知手臂环过他脖颈的瞬间看到他喉结滚动,垂在身侧的手也一瞬攥紧了拳头。
她勾着他脖子往下带,顾屿深很顺从,跟着她的力道走,而后手臂撑在她身侧的床面上。
他额前的黑发垂下,挡住一点眉毛,五官轮廓落拓而流畅,眸色如墨,喉结处泛着淡淡的粉,声音有些哑:“嗯?”
南知凑近了瞧他耳朵,食指在他耳廓上碰了碰,轻声问:“它好了吗?”
顾屿深下颚骤然收紧,盯着她看了许久,问:“谁告诉你的?”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也没问。”
“那我现在问了。”
顾屿深沉默了很久,这才低声说:“早就好了。”
“那时候疼吗?”
“不疼,只是听不见而已。”
只是听不见而已。
南知轻轻蹙了下眉,认真说:“听不见很严重。”
“嗯。”他都顺着她意思,“但是现在都已经好了。”
“今天周越来找我了。”南知说。
他看着她,半晌:“嗯。”
“他还给我看了昨天酒吧那边你跟宋影的监控,昨天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跟宋影到底聊了什么,那我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不知道怎么说。”
顾屿深人又往前倾了倾,南知顺势趟在床上,手还依旧环在他脖子上。
他稍停顿,又低声补充,“也不想说。”
南知想起周越说的——
顾屿深多骄傲一人啊。
他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过去那些事,让你知道他曾经有多颓败,多可怜。
她心软又心疼。
他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曾经那么卑微过。
但她又有点想问,既然这样,那时候你为什么要那么冷漠地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