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得以从梦境之中摆脱,缓缓睁开眼便在黑暗中借着火光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只是看到与梦境里一模一样的那张脸时,她一时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当看到这张脸时,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放开我——”
祁修尧没有设防,一时不察直接被她推开,瞧着她脸上似有惊恐之色,祁修尧心脏猛地一疼。
“阿月别怕,我是祁修尧,我不会伤害你的。”
祁修尧以为她是还没有脱离梦境,所以有些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他不知她遇到了什么事,只想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安心。
他心里想的对,也不对。
虞舒月确实是因为还未完全脱离梦境带给她的影响,所以这会儿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所以对他有警惕之心。
不过,她这会儿的戒备与害怕可不会因为他的进一步安慰与接触有所好转。
毕竟她害怕的正是这张脸。
第五十六章:萧觅着实该死
不过在听到祁修尧的名字后,虞舒月的神情愣了愣,随后慢慢回过神来。
她现在终于分清梦境与现实。
“方才冒犯了殿下,臣女有罪。”
虽然已经回神,但是她依然受了方才梦境的影响,再次对祁修尧客气生疏了起来。
“阿月方才可是魇着了还未缓过劲来?”
这会儿祁修尧也顾不得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只是还担忧着她。
毕竟方才她可是在梦魇之中流泪了,而且还喊了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名字。
让她如此伤心,那叫做萧觅的人着实该死。
一提到方才的梦,再看到他这张熟悉的脸,虞舒月下意识身体一抖。
“无妨,谢谢殿下关心。”
她客气地说罢便移开了视线,她现在急需换换脑子清醒清醒,不然还是会因为梦境而影响现实。
方才她还好好的,和他相处也恢复了以往的自在,可是让一个梦全毁了。
直觉告诉祁修尧这个转变一定与她方才梦中所喊的人有关。
萧觅?
孤倒要看看是何许人也。
虞舒月呆呆地盯着燃得旺的火堆,放在梦境中的场景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的脑海里面一一闪现。
她知道梦中萧觅做的事后果不应该由无辜的祁修尧来承担。
毕竟这一世的祁修尧还什么都没做,她就这样把前世的账都算到他的身上,着实对他有些不公平。
但是以往她做了梦以后几乎很长一段时间才看到祁修尧,她有时间去分清梦境与现实,也有时间整理好情绪,尽可能的做到不受梦境的影响。
但是今晚她才见到梦中的萧觅对时安有多残忍,他对时安的利用全被时安知晓,时安的崩溃与恨意还影响着她,她又在醒来后看到那张罪魁祸首的脸。
虞舒月想不迁怒都不行。
大约一炷香后,虞舒月长舒一口气,她已经整理好心情。
回过神来的她想起方才自己对太子的态度实在是有些以下犯上。
她内心有些不安,悄悄的瞥向祁修尧的方向准备向他请罪。
只是没想到祁修尧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她才刚看过去,便和他炙热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阿月可好些了?”
方才看她的状态需要一个人静静,他便没有打扰她。
现在瞧她的视线看了过来,想必是从梦魇之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
怕她恢复对他冷淡的模样。
“嗯。”
虞舒月脸上有些热,今日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已经对黑衣人便是太子的结论产生了动摇,所以这会儿心中有些歉意。
“您怎么把衣袍都给了我,您今日中了箭,箭上有毒,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当心感染风寒。”
虞舒月这时才发现他的外衣正披在自己的身上,而他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
太子本来身子骨就弱,要是因为她再让他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她赶紧惶恐的把身上玄色的外袍给拿下来,想要还给太子。
“无事,方才阿月把我肩膀上的毒素清理得十分干净,并且还为我找来了草药,我已经无大碍了。”
他已经吃了解药,此时体内内力充足,不曾感觉不适。
“阿月披上,这是孤的意思。”
见她还是想要把外袍还与他,祁修尧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自称孤,面上带着严肃和认真以储君的身份命令她穿上。
虞舒月第一次听到他用尊称,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时有些愣住,她忽略心里的异样乖乖地把衣袍披在了身上。
毕竟君命不可违。
“阿月再休息会儿,也许天亮后虞小将军便找来了,现在养养精神。”
他方才不便把影卫给暴露出来,不过影一已经做了一些记号,华安会引导着虞衡越尽快赶到这里。
“不了,殿下您休息一下吧,我守夜以防有野兽来袭。”
虞舒月这会儿是不敢睡了。
祁修尧就在这里,她现在要是睡的话,大概率还是会入梦境。
她不想做梦了。
他人在这儿,万一等会儿她再次梦魇,醒来后又冒犯殿下。
太子就算再怎么好脾气,也断然不会任由她这么耍性子。
为了避免彻底惹恼太子殿下,她还是别睡了。
祁修尧见她十分坚持,也不再说什么。
而且看她的状态,自己若是不休息的话,她可能会一直紧绷着弦。
祁修尧靠在洞壁上微微闭着眼小憩,果然他才刚闭眼没多会儿,便听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让他心中有些无奈。
还是需要慢慢来,多让她熟悉自己地存在,也许就不会对他如此的有距离感。
祁修尧心里想着等回了京后第一件事便是要不断地在她的面前刷存在感,第二件事便是吩咐影卫去查查这个萧觅到底是何许人也。
竟然能够令阿月如此伤心,他定要看看这人是谁,最好是能够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无法再来扰乱阿月得心绪。
最后一件事,便是要好好教教祁修景做人,今日之事的后果定要他这个幕后指使之人来承担的。
此时晏秋山上的行宫内,祁修景正不安的来回踱步,不时地看向外面,就是在等属下前来汇报。
只是他从傍晚时分便开始等,这都已经半夜子时了,还不见属下前来汇报,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即他叫来属下一番吩咐后,心中还是不安,便起身前往帝后所在的行宫。
今日之事如果没能得逞,那么说明祁修尧的实力深不可测,并且他后面还想算同样的计策,怕是行不通了。
祁修景皱着眉一边想着一边往帝后所在的行宫而去,忽然他警惕了起来,只是还不等他反应,他的眼前一片昏暗,一个带着恶臭气息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
第五十七章
虞舒月本来因为怕再次做梦,便想硬撑着等待天亮。
可是她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加上她方才为太子处理伤口时不小心沾了一点毒素,最后扛不住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外面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欢快的啼叫着,仿佛在为迎接新的一天做准备。
虞舒月醒来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祁修尧拄着一根木棍,手里端着用宽厚叶子盛的水,一瘸一拐的向她走来,她才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去河边了。”
看到祁修尧如此模样,虞舒月立刻清醒,走到他身旁从他手上接过盛着水的宽大的叶子。
“我还没有完全残废到不能走路。”
瞧着她脸上的关心,祁修尧内心甚是受用。
他服用了解药,完全可以健步如飞。
他去河边时便是正常行走去的,是计算着她要醒来了,便林间随意捡了一根木棍拿来当拐杖。
毕竟现在还不是向她摊牌的时候,并且他也发现了,每当自己示弱的时候,阿月就比平常更加对他上心。
所以,他现在是能够示弱博得同情就示弱。
“殿下,您先休息片刻,等会儿我带着您离开。”
总在这里等下去不是办法,就怕那些杀手也在寻找他们,万一他们比兄长他们快一步找来这里,以他们俩现在这个状态,到时候可就逃不了了。
“无妨,方才我观察了四周,并没有杀手的踪迹,我想华安和虞小将军应该快找来了,不用担心,且你没有鞋子,脚上还受了伤,不能再行走,乖乖的在这里安心等他们寻来。”
“可是——”
虞舒月还是有些担忧。
“华安他们要还是找不来,那他废的可以直接回家种田了。”
影卫已经留下了记号,祁修要知道要不了多久华安他们必定能够找过来。
虞舒月正打算说话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她顿时警觉起来。
“想来是华安和虞小将军寻来了,不必担忧。”
果然祁修尧的话音才落下便听到了远处传来不停呼喊他们的声音。
“太子,太子殿下——”
“阿月,阿月——”
“阿月,你在哪儿?”
“殿下,真的是兄长他们找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舒月这才安心,她欣喜的看向祁修尧,随后忍不住站起身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
“阿月,注意你受伤的脚。”
祁修尧瞧着她兴奋激动的模样,嘴角也跟着缓缓上扬,不过瞧着她蹦蹦跳跳的模样,生怕她的脚再次受伤,赶紧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继续跳。
远远的虞衡越便看到自家妹妹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
顿时他提着的心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脸上带着笑意快速的朝着虞舒月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五十八章
虞衡越迫不及待的想要确定妹妹是否安好,跑着跑着最后运行着轻功咻地一下便到了妹妹面前,一把把她揽进了怀里。
“阿月,都是兄长不好,害你受如此苦。”
虞衡越心中愧疚不已,妹妹自小受尽所有宠爱,何时受过如此苦。
“兄长,真是你们来了,阿月没事,你别责怪自己。”
被兄长紧紧抱在怀中,虞舒月才方觉紧绷的神经总算是彻底松懈下来,她担心手中的水被他弄晒,只好递给一旁的擦着眼泪的芍药,随后手拍着兄长的背,反过来安抚他。
“太子殿下,末将来迟了。”
检查妹妹完好无损后,虞衡越这才向祁修尧请罪。
毕竟昨日是他护驾不周,才让太子和妹妹遭此大难。
“昨日事发突然,虞小将军不要责备于自己,阿月脚底受了伤,还是早些回上京城。”
“什么?阿月,你受伤了?”
虞衡越方才只顾着检查妹妹身上,经太子提醒才看下她的脚下,见她脚上只穿着不合脚的汗袜。
而且阿月的右脚脚尖点地,脚后跟离地,他竟然得靠太子提醒才发现。
虞衡越脸上自责和愤怒交替着,他微微弯腰把虞舒月抱在怀中。
“殿下,舍妹脚上有伤,末将恐担忧感染,请允许末将带着舍妹回到马车上让大夫帮她检查一番。”
祁修尧当然不会阻拦,示意赶紧让他请大夫给虞舒月检查脚上伤势。
“表哥,你肩上也有伤,也先回马车上让大夫为你检查一番。”
顾菁言瞧着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虞家兄妹而去,即使他们兄妹俩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他的视线依然紧紧地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表哥只要遇到虞舒月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痴迷不怎么理会周围事物这事,顾菁言已经深有体会。
但是瞧着他肩膀处隐隐透露出的红色血迹,她不得不长叹一口气提醒道。
他们来寻太子虞舒月两人,身边带了不少的大夫过来,那人更是也来了。
此时正在马车之上等候着,为了太子的身体着想,不得不打断他痴痴的视线提醒道。
“他来了。”
祁修尧虽然是在问顾菁言,但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得到顾菁言肯定地点头后,他便由着华安推着他回到了马车之上。
“哟,今日我本是来为太子收尸的,想来是要失望了,本来想着毕竟认识一场,怎么也要来见见这个浪费了我诸多心血和草药的不识好歹的人的尸体,没想到失望了。”
祁修尧才刚撩开马车的帘子便听到某人幸灾乐祸中又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这张利嘴还是如此能言,你放心,孤既然答应过你,必然不会轻易死去。”
祁修尧无奈摇了摇头一边进入马车之中,一边带着笑意道。
“哼,太子殿下心情倒是好得很,你就继续这样糟蹋下去,下次我定然不会再管你,任你自生自灭。”
马车上的男人一身白衣,一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明明看上去不过与祁修尧差不多的年纪,可是却拥有一头雪白的青丝。
他一头如白雪的发十分随性的披散着,头顶只有一根素净的桃木簪子随意的挽着发,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祁修尧的身体刚在马车内坐稳,他脸色十分难看,甚至怒极还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笑意。
他一边嘴不饶人的说着太子,一边又分为着急的一把拉过太子的手腕,搭在他的脉搏上为他检查。
第五十九章
“呵,这次算你命大,要是你下次再强行用内力冲破束缚,你就等着去地府报到见阎王吧。”
空青把完脉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下一刻又板着脸教训他。
“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祁修尧眸色深沉,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不会再不顾自己身体还是其他?”
空青好歹也与他相识三年之久,虽说不上对他了如指掌,但是对他也是极其了解的。
他方才那话看似是在回答他,但瞧他那神情,多半是指其他事。
祁修尧只是笑了笑淡淡道:“两者皆有。”
“算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没有我的允许,你要是敢咽气,我必定把你的尸体挖出来鞭尸。”
空青懒得管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但他既然受人之托,就必须忠人之事。
其他的他管不了,只要祁修尧还喘着气就行。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