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他抗拒过去的生活中有个她,仅此而已。
突然觉得鼻尖酸涩,嗓音苦涩,她扯着笑脸,“听说是个爱情片。”
江镜远偏头看向她手中的电影票,字体有些小,看不清,在车内昏暗的环境中让他有几分燥意。
他扯过她的腕骨,将电影票看了个仔细,这个电影院还算近。
江镜远抱着宋阮清,大手一扯,将安全带环过她,精准扣住。
“走了,吃什么?”
江镜远对南城可太熟悉了,看了眼商场名字,就朝着方向开去。
南城的路灯昏黄,雨下得大,车流量也大,到了那,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自从江镜远不再给她弄晚饭后,她就懒得吃了,原本以前也没吃晚饭的习惯,过一段时间自然就适应了,但她不敢说,怕这男人又凶她,只能做做样子找了家不用排队的餐馆。
说不上什么味道,反正不太好吃,她还是不喜欢南城的饮食,太淡了,吃不惯。
她吃饭比较重口味,随意扒拉两筷子就放下,只是默默地喝着豆奶,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江镜远吃饭。
“现在吃饭是不是没那么规律了?”
他现在开会就开到七点多,以前当老师至少下了课还能吃上饭,这样下来胃怎么受得了?
宋阮清看着他,直愣愣地问了句。
江镜远执筷的手顿了顿,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夹了两筷子素菜,挑的还都是非常非常淡口味。
宋阮清皱皱眉,“你以前吃的没这么淡啊。”
“习惯都能改得。”
男人吃饭的速度很快,很快,桌上的菜都见了底,江镜远斯文地擦着嘴,咽了口温水漱口。
宋阮清咬着软管,藏在桌子下的手不安分地扣着木桌,心里已经开始天人交战。
什么意思?习惯会改变……他这是不是暗示人也会变?或者说……她也就这么一回事,习惯都能戒掉,更何况一个让他受尽苦头的前任。
她纠结的要命,江镜远喊了她两声都没听见。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的餐厅,回过神后,宋阮清已经站在一家女装店门口,江镜远扣着她的腕骨就要往里面走,宋阮清停住脚步,扶着身后的栏杆,突然生理性想哭:“江镜远,我是不是特讨厌啊?跟个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是不是?”
“习惯都能戒掉,那我是不是也是陌生人了?我来南城,你是不是特烦我?”
宋阮清就算哭着,也小心翼翼地生怕人瞧着,她低着头,黑发遮住她的小脸,豆大的泪水不要钱似的砸在地上,哭的隐忍,但是心里早就溃堤泄洪。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棕灰色的皮鞋映入眼帘,挂在睫毛上的泪水毫无意外地掉在他鞋子上,江镜远轻轻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我真的很讨厌吗?不过是分手,你为什么要来南城啊?真的不想见到我是不是?你知道……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自己来这里找你的,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啊?”
“对不起,江镜远……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
宋阮清紧紧拽着他的衣袖,泪水糊了她一脸,她顺势蹭了过去,沾了他一胸口粉底,带着泪水,脏兮兮的。
“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宋阮清哽咽着,说的艰难,她抬起头,泪水朦胧了视线,她看不清江镜远的神情,只是看到一团黄黄的物体朝她覆来。
“宋阮清,你犯规啊。”
嗯?
宋阮清仰着头好累,她后退一步,从包里找出纸巾,妆容越擦越脏,她崩溃地蹲下身。
好丢脸!妈妈……她要回家!她不想理这个狗男人了!
“我还没怎么你呢?你就坚持不住了?”
宋阮清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她现在肯定丑死了,她抬起头,突然更难过了!
这个男人!跑掉了!呜呜呜……这事什么虐恋情殇!她不要在南城了。
她哭累了,挎着包就要走,甚至开始拿着手机看飞机票了,没走多远,正要下电梯是,被人强劲地捞了过去。
宋阮清惊呼一声,因为刚才哭的太狼狈,她戴上了口罩和墨镜,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视线倒转,口罩被人拉下。
“不是说要电影?怎么跑掉了?”
“你不是……走了吗?”
宋阮清不可置信,忽而将手机往包里一塞,生怕他看出什么,她宋阮清可不是孬种!她绝对不是干不过就跑的人!
“替你买卸妆巾去了,擦了吧,好丑的。”
江镜远一脸嫌弃,见她不上手,又将包装拆开,抽出一张纸,替她擦着脸,很快,那张素净的小脸乖的不行,就是眼睛像个核桃一样有些红肿。
“很久不见,变成小哭包了。”
“哪有。”
她才不会承认呢!但是真的好丢脸啊!
难怪神仙都要将人世间七情六欲当成渡劫!这真的是天下最难的事情了!
宋阮清重重擤着鼻子,然后将纸巾揉作一团丢进了垃圾桶,她士气高昂,挎着江镜远的手臂,像要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似的,“电影还没开始呢!”
“买衣服?”
宋阮清点着头,但她反而不去看女装店,而是拉着江镜远去了男装店,买衣服买的迅速,她指的那些统统包好买下,给了售货员一个地址,刷卡后那叫一个满足。
江镜远看着她,“富婆要干嘛?补贴以前未给的小费吗?”
“我喜欢你啊!就想让你每天上班穿的衣服都是我买的!”
嗯,这很宋阮清。
江镜远趁着售货员调货的功夫,他一把揽着宋阮清的细腰,咬着她的耳垂,蛊惑地像个男妖精:“我天天穿给你看,里裤要不要给我买点?”
宋阮清重拳出击,退了出去,眼神突然不对劲起来,秋波婉转:“你干嘛!你少不正经!我是真的很认真在给你买衣服。”
“嗯,很认真地,礼尚往来,我也会很认真地给你买的。”
江镜远笑的一脸风流模样,宋阮清眯起眸子,她甚至想此时此刻将陈杉揪过来,他俩回了南城后,到底是什么让江镜远这个正经小伙子变得这么浪荡风流了?
还是说!他以前是装的啊!那可装的太像了!
宋阮清身子僵硬,脑子像着了火,跌跌撞撞地出了男装店,转头一看,又觉得这世道都怎么了?为什么正经商场里还卖情趣?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开在男装店旁边的内衣店,外面挂着的薄薄的布料。
她确实该夸这个老板,生意鬼才!
江镜远跟了出来,朝着她的目光看去,又是低低地笑着。
宋阮清定神,烧着脸将人往电影院拉去,生怕他一个抽风真的像她想的那样……
江镜远也不恼,软软的小手抓着,触感很好,他甚至回握住,五指挤开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哼,这个男人也不嫌腻得慌!
宋阮清傲娇地撇头,两人赶到的时候,电影刚开场,好不容易摸着黑找到了座位,谁知道身边的男人将她的包放在她腿上,自己起了身出去。
宋阮清不知道他怎么刚进来就要出去,但是电影开场了,人多,她不想引起众怒。
第112章 追夫日记4
宋阮清看了会开头,挺古早的剧情,她翘首以盼,手指甲不安分地摩挲着背包链条。很快,江镜远回来了,手上捧着大号的爆米花,弯着腰猫了进来。
身边座位一沉,她接过他手心的两瓶饮料,放在桌椅的小圈上。
“你去买爆米花了?”
明知故问。
“嗯,我尝了一颗,还不错,给你。”
江镜远将爆米花递了过去,身上的铃声响的突兀,他连忙打开手机,将灯光调暗,在微信上不知道跟谁聊着。
挺忙,对面的文件是一个又一个,宋阮清甚至觉得她不应该把江镜远喊来看电影的。
多耽误他工作。
她没心思看电影,全身心都挂在江镜远身上,宋阮清随手捻了一颗爆米花递到他嘴边,犹豫道:“忙的话,我们回公司吧?”
江镜远立马将手机关了机,朝前咬住她手指上的爆米花,触感温和,她惊得一缩,但转念又想,她慌什么?
真的好气又好笑。
见男人真的不再回消息,她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老掉牙的爱情故事,看了开头便知道结局如何,宋阮清是真的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她回国后一直在临床,忽然转到实验室,有些不适应,今天还不小心打碎了培养皿,唉,她的论文好不容易前进了一小步,又突然倒退一大步。
真是糟心。
宋阮清眼睛直直盯着影片,可是脑子里还想着实验的下一步要怎么去做,无心看电影。
江镜远也没好到哪去,两人都是掩耳盗铃,自我欺骗罢了。
宋阮清盯累了,闭着眼睛缓解一下干涩,谁知道这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直到电影院灯光大亮,她才惊醒,旁边的小情侣都一个个都在哭,不知道哭什么,可能剧情太感人了吧,就触景生情?
宋阮清的脑回路果真不一样,她甚至觉得有些尴尬,想着要不要自己也试着哭一哭,就为了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细菌?
她偏头看向江镜远,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忽然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感,他眼带笑意,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松松垮垮的西装已经褶皱。
但还是很好看,好生迷人。
宋阮清垂下眼眸,将纸筒里仅剩的爆米花一股脑地吃了进去,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松鼠,有囤粮的习惯。
“嗤——”江镜远兀自笑出声来,指腹捻过她的唇角,将一点残食卷入口中,“这电影好看吗?”
宋阮清直点头,生怕他不信,还填补了几句:“太感人了,为他们的爱情歌颂。”
看着那些情侣一个两个都在哭,应该很感人没错的。
她这声音有点高,有些女生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齐楞楞地看向她,有个女生突然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旁边的男生太冤枉,被他的小女友直锤胸口,“感人什么啊!有什么好歌颂的!你居然为小三的爱情歌颂?你不是个好东西!我——”
江镜远笑的更欢了。
宋阮清一头雾水,怎么?哭的撕心裂肺的是他们,现在谴责她的又是他们?你们都看哭了,怎么还不感动了?这是爱情电影没错啊!
“宋宋,电影结局是小三和男主在一起了,女主死了。”
平地一声惊雷,她试着找补:“对啊,我为女主的爱情歌颂,我又不是为小三!”
她似乎要说服他们,也为了说服自己。
看向江镜远的眼睛又纯又澈,夹杂着一丝愚蠢。
听完,那女生哭的更凶了……
“走了。”
江镜远拉过她的手往外走去,另一只手将她睡得有些毛躁的发丝顺了顺,只听见他说:“不喜欢看电影我们可以不用来看的,有这点时间我们可以干很多事情。”
“江镜远,你是不是在怪我耽误你工作了?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睡着了,你应该把我叫醒来的。”
宋阮清鼓起腮帮,有些不服气地辩解,她别扭地扯着江镜远的衣角,不安地偷瞄了他几眼,有点心慌,没有来的心慌。
她真的有些患得患失了,感觉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她突然对这样的自己很失望,宋阮清觉得她和江镜远已经有隔阂了,她不能任性,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和江镜远相处了,她害怕江镜远也跑了,跟她一样。
忽然之间,她懂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为自己难过的同时,她又想,江镜远这些年是不是也这样煎熬?跟她现在一样,对比下来,宋阮清觉得自己真是混蛋。
想着想着,眼底又泛起了泪光,她不想哭的,忍不住。
前方的男人没发现她的异样,她极力忍耐着,可还是小声啜泣起来,低着头颅,看不清神色。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江镜远才发现这小女人又哭了。
这才多久,变得这么爱哭了。
江镜远叹了一口气,忽然被身边人抓住手腕,她抬起那双泪眼,灿若星辰的眼睛仿佛被蒙了雾尘,“江镜远,你不要不耐烦,我不想哭的,对不起,我没忍住,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她被拥进宽阔的胸膛中,隔着衬衣,高热的体温将她笼罩,泪水氤氲开,湿了他的衣,变得透明。
两人都有心结,但是江镜远心软了,从前的爱逞强的宋阮清现在居然这么不自信,这么爱哭。
他感觉心里有什么塌了。
江镜远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用了几分力,给足了她安全感。
“宋阮清,你要知道,没什么事一成不变的,我在变得更好,你也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就从谈恋爱开始好不好?你别哭了,我很心疼,我想要那个不可一世的宋阮清,会说会笑会打趣我的宋阮清,不是现在这样,患得患失的宋阮清,你别怕了,我一直都在。”
本来小声啜泣着的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谁知道她这几个月都是怎么过的,太难熬了,每天起来,房间暗沉,她连见光的勇气都没有,她也不敢死,她又怕又舍不得,每天机械地吃着药。
好了之后,她也想变回以前的自己,可是怎么可能?她记忆力急速下降,行动力也大不如前,她也很自卑,她想起了很多事,高中一骑绝尘的江镜远,大学闪闪发光的江镜远,没有一样她能追得上。
再见面后,她狠了心,像要证明她过得还不错,没有江镜远也能过得很开心,过得很好,她甚至像要跟江镜远一刀两断不再来往。
她成功了,她又浑浑噩噩过了几个月,太糟糕了,每天起床都像劫后余生,理智和情感不断拉扯,她很想回正轨。
所以,她来了南城。
义无反顾,和盘托出。
可再一次,她又发现,江镜远因为她,读了京大,去了不喜欢的专业,她见过江镜远在生意场上挥斥方遒,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
她将自卑埋在厚实的土里,带着一腔孤勇想要跟他好,她想了,就算江镜远再怎么伤人,她也不走了,就赖在他身边好了。
可是江镜远没这么做,虽然没以前那样粘着她,也算克制守礼,但是那份情谊还是在的,他舍不得说重话。
“对不起,江镜远。”
不知道是第几次说对不起了,宋阮清死死抱住江镜远,生怕他把她挣脱开。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心安。
“不用对不起,我自愿的。”
一句自愿,真的胜过千言万语。
宋阮清愧疚不安,她踮起脚,眼睛紧闭,眼睫毛颤抖,唇边印在他齿上,咸湿的泪水顺着唇角流入,情难自禁,克制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