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 这才往集聚区的大门口走去。
走到保安亭时,保安还探了头出来:“现在雨小了,应该好打车了。”
望舒打了车,果然排队的人没几个了, 笑着应了声, 问:“那些人走了吗?”
保安说:“走了, 车开得飞快,跟见鬼似的, 要不是我们这个地儿经常打雷就停电,我还以为他们干什么坏事了。”
望舒点点头,说:“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保安说:“是啊,监控都停了, 我跟上面反应了好多次, 希望监控装个备用电源,可惜一直没有批下来。不过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丢了也不可惜。”
保安感慨着。
望舒含笑点点头。
没多久,望舒打的车到了,她跟保安挥挥手,上了车。
坐上车后座时,她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了。
她原以为自己和男朋友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可黎洲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 她竟然不知道, 更不知道黎洲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也不知道究竟看多久了。
令她更忧愁的是, 她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
也许是黎洲不想告诉她。
可是……
望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给黎洲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黎洲那边便略带惊讶地问:“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望舒说:“现在扬市下大雨,网速不太好,微信打不开,我在回家路上,所以给你打电话了……”
黎洲说:“淋到雨了吗?我昨天看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不然肯定提醒你带伞了。”
望舒说:“师父的工作室里有伞,我没有淋到雨……”
她犹豫片刻,也不知该怎么说心理医生这个事,黎洲没跟她说,肯定是不愿意告诉她。要是愿意告诉她,早就跟她说了。
她还是通过沈正初的手机才发现这个事的。
将心比心,她也不想告诉黎洲沈正初来捣乱的事。
他不告诉她,肯定是不愿意让她操心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黎洲为什么会去看心理医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你最近工作压力大吗?”
黎洲说:“怎么了?”
望舒说:“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黎洲笑:“没有吧,工作压力也不大,我习惯这样的强度了,干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偶尔强度大一些就当作是挑战了。你怎么了?时不时发生什么事了?我去找你。”
望舒说:“下着大暴雨呢,这都快零点了,你开车过来得多晚啊,不许过来!你要过来我会生气的。”
黎洲是最怕望舒生气的。
虽然谈恋爱这么久,她也没怎么生过气,但一想到女朋友生着气的画面,他已经开始害怕了。
他连忙说:“我不过去,我明天下午有空,我过去陪你。”
望舒却说:“我明天下午也有空,正好我要去找王丛林一趟,你不要过来了。”
“好,你明天想吃什么?”
望舒说:“想吃虾了。”
“好!”
望舒和黎洲聊了一路,到家后,又转了微信视频。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望舒这才去睡了。视频也没挂断,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异地的时候,晚上都是开着视频或者语音睡觉的。有时候望舒先起来便是望舒先挂断,如果是黎洲先起来就是他先挂断的。两人都不用说早安,大致都能猜到对方起床的时间。
也是这样,望舒总觉得黎洲没有和自己异地,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
她今晚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黎洲的表情,但是她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甚至对着视频装睡。
在她睡着后,黎洲会很小声很小声地和她说话。
他喊她月亮,很轻很轻地喊。
“月亮。”
“月亮,我爱你。”
“我今天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你呼吸声小小的,很可爱。”
“你的眼睫毛跳动了一下,是不是做噩梦了?”
“真想在你身边抱着你。”
“想亲亲我的月亮。”
……
诸如此类的情话,他对着睡着的她,用很轻的声音,隔三差五就来一句。
望舒觉得自己发现了黎洲的另一面。
……有点可爱。
她不忍心戳破他这一面,只能继续假装睡觉,这装着装着,满腹心事的她也渐渐睡着了。她起来后,视频通话已经断了。
她看了眼时间,黎洲七点三十分就起来了。
她给他发了一句语音,才去洗了漱。
大抵是有心事,望舒在工作室的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师弟师妹们都看了出来。
于是,望舒索性请了假,一大早就坐高铁赶往海市。她到黎洲家的时候,也才上午十二点。
她环望了一圈,也没觉得黎洲家有什么异常。
也是此时,小星星忽然蹭过来,“喵”了一声。
她低头想去摸摸它的时候,发现它咬了一个钥匙扣在玩。
她微微一怔,从它嘴里把钥匙扣拿了出来。
钥匙扣是个卡通立牌,穿着白大褂,戴着圆形框架眼镜的男性形象,底下还有“方儒林”三个字。
……这不就是黎洲看的心理医生的名字吗?
她心中微动。
以她对黎洲的了解,他肯定是不会买这种钥匙扣的,大概率是别人送他的。但像黎洲这么细心的人,不想被她发现的话,肯定不会放在家里,哪怕是别人送了不好意思拒绝也只会放在公司里,毕竟她不去他的公司。
那么如果出现在他家里的话,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位是方医生是来黎洲家里做治疗或者咨询之类的了,这个看起来像是心理医生工作室周边产品的东西大概率是这位方医生自己掉下来的。
望舒的脑子转得飞快。
……所以黎洲没发现,方医生本人也没发现,但是在猫猫眼里,就是一个能玩的玩具。
她打量了一下钥匙扣的新旧程度,看起来很新,不像被猫猫玩了很久后的样子,也就是说,方儒林大概率是这几天才来过黎洲的家。
望舒的心脏砰咚砰咚地跳着。
黎洲养了猫,家里是有监控的。
而黎洲在他们刚谈恋爱初始,她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他就把监控的观看权分享给她了。
监控不仅仅实时记录,而且云端上还能查看过去三十天的所有记录。
假如她现在打开监控app,翻查过去七天的记录。
而黎洲这个房子只有一室一厅,房间是不可能让医生进去的,所以会客的地方一定是客厅。
她可以看到相关的画面,以及听到相关的对话。
第83章 第 83 章
望舒有些犹豫。
哪怕黎洲说过, 她可以随便看他的手机,翻看家里的监控,但她从来都没有看过。一来是觉得没必要, 二来是他给足了她安全感和信任感。
真相近在咫尺。
大概是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望舒总觉得不太好。
她思来想去,跑去问花棉。
花棉说:“看啊,这又不是侵犯隐私, 你们是情侣, 情侣之间哪有这么多秘密, 他都说可以看了,那你就坦坦荡荡地看。”
望舒想了想, 又去问陆听雨。
她先和陆听雨说了昨晚的事情,再提到了黎洲在看心理医生。
陆听雨说:“这就是黎洲师兄的不对了,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女朋友产生这样的困扰呢?那是他没做好。你可以不看,直接问他。他要是回答得让你不满意, 你就把他甩了。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 多一个黎洲不多,少一个黎洲不少。”
望舒不想直接问。
她要想直接问的话, 昨晚在电话里就直接问了。
而且……
她也瞒了他昨晚的事情。
望舒盯着手机里的监控App,纠结得不行。没过多久,黎洲通过家里的监控发现她了,给她打了电话,问:“你怎么提前来了?”
望舒跟做贼似的, 被吓了一跳, 急急忙忙地把钥匙扣往身后放, 说:“我……我想你了。”
黎洲温声说:“你什么时候去王丛林那边?”
望舒有心事,也不想去了, 说:“我不过去了,我在家等你。”
黎洲说:“好,我尽快赶回来,冰箱里有蛋糕,你可以先吃点垫垫肚子,等我回去了我们去吃虾。我订了一家海鲜餐厅的位置。”
望舒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后,才想起黎洲跟自己在打电话,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抬眼瞄了下监控,才说了句:“好。”
望舒挂了电话后,又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没看监控。
如果黎洲想告诉她,他肯定会自己说的。
如果他不愿意,那她就等到他愿意说的那一天为止。
望舒是这么想的。
可等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黎洲拿着菜单跟服务员点餐,她直勾勾地看着他。黎洲点完了餐后,便对上了一双乌黑的眼睛。
他微微一怔。
望舒问:“你最近工作压力大吗?”
黎洲:“不大啊,你昨晚不是问过了吗?”
望舒:“如果你有压力要和我说哦,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我现在也可以养你的。”
黎洲笑了,在餐桌上抓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望舒又直勾勾地看着他。
黎洲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望舒败阵下来,低头喝水,说:“没事。”
过了会,她又抬起头来,问:“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黎洲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望舒有些失望。
她的表情太过明显了,令黎洲有些紧张,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是坐在望舒对面的,这会儿拉过椅子,坐在了她的隔壁,低声说:“我真的没有事情瞒你,你是听说了什么吗?”
他的语气真诚得不得了,让望舒都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可能是沈正初误会了什么。毕竟沈正初能干出这么幼稚的事情,说不定脑子也不太好。
而她根据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就相信了别人,显得她脑子也不太好。
这么一想,望舒有些内疚,一抬头,又看见黎洲坐立不安的模样,就更加内疚了。
她说:“是我不好,没告诉你。”
黎洲问:“告诉什么?”
望舒小声说:“我昨晚干了一件事,嗯……就是,沈正初和他的一群朋友来非遗集聚区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想来干什么,但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昨天不是下大暴雨吗?正好集聚区也停电了,我就装鬼把他们吓跑了。”
话音未落,黎洲面色都变了。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打量。
望舒连忙说:“我没事,我又不是一个人,集聚区是我的地盘,我才不怕他们,他们都没看见我呢,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黎洲的脸色越发难看。
望舒太熟悉他了,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黎洲要说这事情办得危险了。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从头来过,她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她这会儿没事情瞒黎洲了,心里也坦荡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我还砸了沈正初的手机,帮你报仇了。你放心,这事我办得很周到,没有任何破绽,监控没电,我也把指纹擦了,没有人知道是我砸的……”
见黎洲仍旧面色不对,她话锋一转,又说:“砸之前,我看到沈正初的朋友,也许是女朋友,给他发了几条信息,和你有关的。”
她瞅着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希望黎洲可以转移注意力,不跟她计较一个人干这样的事情。
黎洲似乎被转移注意力了,问她:“什么信息?”
语气有点硬邦邦的。
望舒说:“沈正初托那个人在查你,说你在看一位叫方儒林的心理医生,想从心理医生那儿下手,然而那位医生油盐不进,沈正初暂时没有得手。”
她问:“这是真的吗?”
望舒问出了内心最想问的问题:“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你有压力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你这样……我会有点挫败,明明我们是情侣,是很亲密的关系,我想知道和你有关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
黎洲是万万没想到,望舒会以这样的方式知道这件事。
可是这是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不是不愿意告诉她,而是害怕她会知道他内心会有这么龌龊的心思,害怕他强烈到需要尽力克制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