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你俩最近状态不是挺好的吗？”
“啊，”陆仟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随口答道，“正忙着？不找就不找，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今天也没啥好聊的。
话音刚落，微信就提示来消息了。她没由来觉得应该是甘明熠发来的。
点开一看，说曹操曹操到。
「甘明熠：起床难受不。」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陆仟没想太多，立马回复了他。
「陆仟：不难受呀。」
「甘明熠：看来昨天没喝多少。」
「陆仟：有没有可能。」
「陆仟：是我酒量还可以？」
「甘明熠：你这话。」
「甘明熠：看来我看不到你装醉的样子了。」
陆仟轻笑。在旁边玩手机的袁诗桃瞥了她一眼，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谁给她发微信了。
「陆仟：你这话。」
「陆仟：你是这个套路的受害者，还是得益者啊？」
「甘明熠：看对象了。」
陆仟等了一会，没等到甘明熠的下文。
这时候她倒觉得有点奇怪。按以往跟甘明熠聊天的经验，他很少会就一个话题单单只回答几个字就结束。一般他都会回答她的问题，再接着这个话题继续展开，这样两个人就能有来有往的聊下去。
人只有想结束话题时，才会简单回答，不给予对方任何往下接的机会。
但甘明熠跟她聊天时从没这样过。只要陆仟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意愿，甘明熠都会很捧场的让话题继续——因为陆仟也会在适当的时候自己结束话题。
哈？陆仟撇了撇嘴，试着接了一下他的话。
「陆仟：那我下次装醉。」
「陆仟：你配合一下？」
「甘明熠：没问题。」
对方又没有下文了。
陆仟此时终于感觉非常奇怪，但说不出哪奇怪。
若是甘明熠一直对她爱答不理，那他这个态度倒是不稀奇。可他俩昨天还聊的好好的。
若是甘明熠故意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觉得两人太火热了想冷一冷的话，可以不用找她呀。
难道是甘明熠对她下头了？不对，这一点跟上一条同理。
难道是她昨天晚上说错什么话了？
“不可能，”陆仟已经和袁诗桃并肩坐好，展开了认真的讨论，“你也看到我昨天那个状态了，根本没喝醉。喝醉我也不乱说话的。”
“对啊…”袁诗桃也皱着眉，“就算你昨天晚上说错话，那他昨天晚上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生气还带延迟的？”
“对吧。是不是让人费解。”陆仟一摊手，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袁诗桃转了转眼睛，实在是想不到什么：“…难道他在一个人矛盾？爱上你了？但又不敢爱你？正在自我煎熬中？想找你又不敢找你？”
陆仟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倒不如是他对我下头了。”
不是说陆仟不愿意看到她的理想型坠入爱河的样子，就是她从不相信爱情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一个浪子没有理智。
两个女孩大眼瞪小眼，都搞不懂甘明熠是什么意思。
“那就随他去吧！”陆仟摆摆手，“懒得浪费时间想这些没用的。”
*
甘明熠难得的在周六起了一个大早。
早上十点他就突然醒了，在床上干躺了一会，感觉越躺越精神，干脆起床下楼跑了会步。
跑完步，他买了份便利店的三明治打算回家吃。
便利店旁边其实有一家海都大馄饨，他经过时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走进了便利店。
把早午餐拎回家，放到餐桌上，他却忽然没了胃口。他的大脑不知怎么的，一直在叫嚣着想吃大馄饨。
还是要加酱香饼的那种。
“省省吧，就算有大馄饨，我上哪找酱香饼去。”甘明熠自言自语。他一边泡着咖啡，一边无意识地打开了外卖app。
就是好奇一下家附近有没有酱香饼。他想。
搜索结果显示：没有。他也不知道他的心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点失望。
最后他就着咖啡，三口两下解决了三明治。
吃完早午饭，他感觉肚子还是有点空。不尴不尬的时间点，买的食物分量有点少。
再次打开了外卖app，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搜索了“海都大馄饨”，显示前面跑步路过的那家可以配送。
他把头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轻出了一口气。接着又不信邪一般退出了大馄饨的页面，在外卖列表中划拉起来。看了半天却没有想吃的，又起身去厨房看了看冰箱，虽说还有菜，但他现在没有做饭的欲望。
斜靠在冰箱门上，他认命般地下单了一份全猪肉的大馄饨。
外卖很快就送到。
店面离他家不远。揭开盖，馄饨还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颗颗分明，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他带着复杂的心情吃完了，却觉得不是特别香。
——可能是因为没有酱香饼吧。他想。
吃完最后一个大馄饨，他便立马起身倒掉了汤水、处理掉外卖盒，仿佛是越早扔掉就能越早忘记他这一大早的内心变化一般。
吃完外卖休息了一会，甘明熠开始练琴。时间显示才十二点，一般他都喜欢下午练琴。但今天他觉得没有办法再闲下去，急需集中注意力。
练了两首新的重奏曲，又听了一会大师拉曲的视频，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
甘明熠从没觉得周六过的这么慢过。
他突然觉得有点无聊。平时的周六，虽说不会安排的满满当当，但总是可以找到点事做。要么回爸妈家陪陪他们，要么练琴，要么玩会电脑，要么自己健身，要么喊上朋友们出门打球。总之不会像现在一样呆看时间求它快点走。
于是他又强迫自己拉了一会琴。
练了四个小时后终于把琴放下，他也需要休息一会。
但他现在不想闲着。他思考自己可以干些什么：回爸妈那，前几天刚回去了几天，爸妈好像没有思念他的迹象，现在又回去估计会被嫌弃；玩电脑，现在没兴趣；健身，早上刚跑了步，不想动；那就找朋友出去玩吧。
甘明熠挨个问了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本是想沟通一下兄弟之间的感情，没想到被轮番嘲讽了一通。
“周六大下午的谁要跟你出去啊？我要陪女朋友的好伐。”
“你找我，现在，打球？我在我对象家，一会要陪她出去拍照。”
“甘公子没有要陪的人？稀奇啊。要么跟我和我老婆一起喝下午茶去？”
甘明熠挂下电话气笑。不允许他有单身的时候？
被有家室的狐朋狗友们嫌弃后，甘明熠终于点开了微信。
微信有不少消息。管弦系的群、重奏群和乐队群都有更新，还有一些同学私聊他的消息，甚至还有两条张清逸发来的微信。他都快忘了张清逸这件事了，上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没回张清逸的微信，对方就没有再找他，他转头也就忘了。
甘明熠没有点开张清逸的微信，直接左划把对话框删了。
处理完未读的消息，把重要的事情记好，甘明熠划到了昨晚最后的那一条报平安的对话框。
他盯着屏幕，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放任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给陆仟发了条消息。
对面倒是回的很快，似乎没有察觉他昨晚到现在的态度有什么变化，依旧一如既往的活泼。但他此时看着陆仟回过来的微信，就是心里不痛快。明明她对他就如平时一般热情得恰到好处。
可就是这个熟练的“恰到好处”，让他刚跟对方聊了几句就赌气一般的冷淡了下来，不再接话。
等甘明熠反应过来这个行为有点幼稚时，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
“我这是在干什么…”甘明熠面对再次打开的对话框，哭笑不得。本想再给陆仟发点什么，但好像说什么都很奇怪。
他干脆把手机丢在了一边，躺在床上，一只手遮着眼睛，想放空一会。可越躺脑子越发清晰，闪过许多他以为不曾发现的细节和片段，还有在这些时刻他从未放下的嘴角和总是感觉涨满的内心。
甘明熠不是没有坠入爱河过，他的每一段恋爱都是因为他想谈才谈的，既然想谈，就肯定是喜爱的。但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对陆仟产生的喜爱会让他有这么多特别又莫名的情绪。
如果说是真爱到来，可能陆仟都不会相信我。甘明熠甚至这么想。
在万千思绪中，甘明熠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最终的答案。但他此刻能明白的是，他的心无法被控制，如果陆仟是特别的，那他不如干脆放手不去控制，跟着他的心走，看看故事最后会如何发展。
我拭目以待。甘明熠想。
第二十一章 “保证不拐你回家”
陆仟觉得她的生活是靠一个个期待而维持活力的。
期待周末、期待新裙子、期待旅游…甚至是期待下一次做医美的时间、期待新的健身课程。
这些期待不仅让她在等待的每一天中充满动力——为了穿上好看的裙子而不多吃、为了旅游的完美无瑕而一次次的完善行程；还能让她对完成目标之后的未知生活充满好奇——是不是能变得更好看、是不是能有一段新的回忆。
不管结局如何，只要是她还有一个事情可以期待，她的每天都会充满希冀。
特别是，当她有喜欢的人时。
或许女生都一样。买来的新裙子、做好的美甲，没有人欣赏，它们的意义就减少了一半。当你知道你每一天的精心装扮都会让一个人只为你停留目光时，繁杂的打扮过程都变得神圣了起来。你会仔仔细细地武装每一个身体的角落，还会定时地更新它——就为了让你的心上人眼前一亮。
陆仟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一个接着一个的换男友，很有可能就是需要不断有人欣赏她花时间花金钱挑选的一条条漂亮裙子。
甘明熠对于陆仟来说，不仅仅是理想型，更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陆仟相信她的每一次别有用心，对方都会明白。所以她更有动力去做好每一次要与甘明熠过招之前的准备。
甚至是有点兴奋，她觉得正在化妆的她眼睛里都放着光。
周一的选修课又是大早上开始。早上七点，陆仟已经洗漱完毕，还喝了一杯黑咖啡并开始化妆了。
待她化好妆，开始挑选衣服，遇到了一点困难。
天气开始转凉，出门需要穿上一些厚实的衣物。陆仟当然也可以要风度不要温度，但这样就会显得过于刻意和隆重——毕竟二人都知道今天会见面。更何况陆仟也不想为了在选修课见个男孩而感冒。
她还没来得及把很多衣服从收纳箱里清出来，导致目前她的衣柜中秋衣只有寥寥数几。是从衣柜里挑选搭配，还是花费额外的时间从收纳箱里找衣服，这是陆仟目前面临的问题。
花了几分钟纠结，陆仟还是决定完美的出门。于是当她出门的时候，距离上课的时间又不剩多少了。
陆仟走进教学楼，加快脚步往教室走，手机突然多次震动。她掏出手机，看到是班级群里发来的消息，放缓脚步，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前走。
余光中快走到教室门口，她还没有彻底处理完群里的事情，便站在门旁低头按着手机。
当陆仟快把所有的事情解决掉时，有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她诧异抬头，看到甘明熠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上课不跑着进门，就不知道怎么进去了是吗。”
看到是甘明熠，陆仟弯了弯眼角：“我说我站在门口等你一起，会不会有点油腻。”
甘明熠笑着点头：“确实，有点太刻意。”说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往里走。
二人进门，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师的要求，今天教室里的同学都集中地坐在了前面几排，只剩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空位。
见状，陆仟回头朝甘明熠装模作样地摆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在甘明熠边笑边摇头的注视中往左边的空位走去。
陆仟和甘明熠各自在教室的两边落座后，老师开始上课。
老师在台上讲，陆仟在台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课程刚开始，她先是把在门外被甘明熠打断的事情弄完。弄完后，她忽然觉得有点困。
可能是因为一大早就极其兴奋和高度的精神集中，现在突然的松懈让她的困意排山倒海地袭来。而台上老师说的内容对于她一个作曲系已经太过于熟悉，老师轻柔的语气更像是催眠曲。
陆仟的脑袋在这样的氛围下开始慢慢地往下栽，她努力用手撑住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不要睡过去。意识模糊期间，她感觉到了目光的注视。
她抬头侧过脸，看到教室另一头的甘明熠侧着身子靠墙坐着，整个人对着她的方向，单手撑脸，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正看着她。
看来她刚刚犯困的样子全被他看在眼里。
陆仟在甘明熠的注视下恢复了一些神智，她轻轻甩了甩脑袋，学着甘明熠的样子背往墙上靠，坐直了身体，看了两眼老师，又回看甘明熠，嘴角微微弯起。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会，互相挪开了视线。
课程继续进行，陆仟的困意已经消失，开始认真听课。这门选修课的老师很年轻，讲课的风格轻松有趣，时不时引发教室里一阵阵的笑声。
每次陆仟笑的时候，眼睛总是忍不住往甘明熠的方向看过去。
当她瞥向甘明熠时，也总能和甘明熠的目光撞在一起。
甘明熠笑的时候也会看向她。
他整节课都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侧身背靠墙坐，只要稍稍抬眼就能与同样姿势的陆仟对视。而他也总是毫不避讳地撑着脸，直勾勾看着陆仟笑。
陆仟没有刻意控制自己是否要往甘明熠的方向看过去，但只要撞上了甘明熠的目光就不会躲开。
目光交汇的时间往往都不长，有时是甘明熠先移开眼神，陆仟会继续盯着他看，直到甘明熠再次转过眼来，双方眼里的笑意都加深，她才挪开视线。
陆仟和甘明熠各坐在教室的两端，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认真听着课或忙着开小差，没有人注意到二人之间隔着人群的暗波涌动。
当俩人又一次对视上，互相都记不清是第几次目光交错。这次甘明熠还对着陆仟挑了挑眉，弯了下嘴角，单眼轻轻眨了眨。
陆仟正单手托着腮，看到甘明熠冲她眨眼，托腮的手遮住自己抿着笑的嘴，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点点按按。
甘明熠用刻意卖萌远距离逗了陆仟，看着她移过眼神望着前面忍笑的样子，自己也垂下眼笑，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在假装听课。
没听几分钟课，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微信。
「陆仟：老看我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