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得好好练了。”陆仟没有来由得紧张了起来，她好久没练琴了。完美主义再次作祟，加上给甘明熠伴奏她更想做到百分百好。
看着陆仟格外严肃的小表情，甘明熠笑，摸摸她的脑袋：“不急，还有两个月。你绝对没问题。”
“嗯嗯嗯嗯，你发我一份总谱，我明天就开始练。”
“不要钢琴分谱？”
“不要，我喜欢看总谱。这样我能知道你大概在拉什么。”
她一直觉得钢琴伴奏并不是独立的，只有知道自己的搭档在演奏什么，二者合二为一才能演出最好的效果。但这就意味着，伴奏者不仅仅需要看自己的两行谱子，还需要看第三行谱子。不过这个对陆仟来说绝对是毛毛雨，她根本不觉得这有些什么。
不过对于演奏专业的学生来说，看两行谱就是极限了，像很多乐器都只需要看一行谱——毕竟他们炫的是演奏技巧，而是不是乐理知识。陆仟这个举动，让甘明熠更是欣赏。
“你把这个谱子直接拿走吧，我有分谱。”甘明熠把原版总谱递给陆仟。
“行，可以做标记吗？我用铅笔。”陆仟认真地问。
“当然可以，”甘明熠完全无所谓，“你撕了都行。”
陆仟被逗笑，严肃的脸瞬间破功。
甘明熠眼神温柔：“再试试第二乐章？伴奏老师小陆。”
“等我一分钟。”陆仟比了个OK的手势。
说是说一分钟，甘明熠觉得顶多半分钟——他刚回到谱架前，重新拿上琴，陆仟就回头告诉他可以了。
看着他惊讶的表情，陆仟觉得没什么又忍不住有些得意：“…这章是Andante（行板），不快，我可以边看边弹。”
甘明熠衷心地夸奖：“真厉害。”
“嘿。”陆仟眨眨眼。
最后二人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试了试最快的第三乐章。陆仟弹到最后几页，开始有点磕磕巴巴的了。但她没叫停，改成弹和弦，还是陪着甘明熠拉完了整首曲子。
琴弓刚放下，陆仟就回头笑：“后面要好好练练。”
“你这才第一遍…”甘明熠觉得陆仟太谦虚了，这个程度已经非常棒了，他相信两个月后——甚至不需要两个月，她就能弹的非常好。
“嘿。”陆仟抿嘴笑，看着甘明熠开始收拾琴，起身帮他把谱子都放好。
甘明熠背着琴，拎着陆仟的包，跟她并肩站在电梯门口等着下楼。
正好赶上饭点，电梯口有不少管弦系的人都在等着。面对站在一起的二人，人们难免都多看了几眼。虽然对作曲系的陆仟的面孔感到陌生，但大多数人都对同系的甘明熠多少有点印象。
八卦在哪都是最受欢迎的。甘明熠和张清逸的事情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可如今站在甘明熠身旁的明显不是张清逸。虽说两人只是并肩站着，并无太多亲密的举动，可甘明熠手上拎着的明显是女士包，他跟身旁陌生美女的关系不言而喻。
面对旁人若有似无的目光，甘明熠和陆仟从容自若，自然地交谈着，又让人疑惑二人似乎不是恋爱关系。只是一群人挤进电梯时，甘明熠全程都护着陆仟，在人满为患的电梯里二人前后站着，直接贴在一块，女孩玩着手机，时不时笑着抬头给男孩看手机里的内容，小声说话。而男孩则是微笑，垂着眼点头认真听。
此刻外人只需要瞟几眼，就确定了两人关系绝对不一般。
陆仟能感觉电梯里似乎是有几只眼睛时不时地往他们这里瞟，她不在乎，就当作没看见。不过她清楚，从今天开始，八卦里的女主角是彻底换人了。
第三十一章 “她怎么来了”
甘明熠开车载着陆仟先回她家，进小区的时候又碰上了之前的物业阿姨，阿姨一看是他，笑着用本地话说“说了要登记的”，他也笑着点头。
陆仟要他在车里等，她往返不过几分钟，抱着两个精美的饭盒又回到了副驾驶。
甘明熠接过去，放到后座上，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
“可可怜怜？”陆仟故意瞥他。
他笑：“开开心心。”
闻言陆仟抿嘴轻笑。
甘明熠帮她把手机蓝牙连好，让她自己放歌。他则打开导航，看看哪条路最不堵车。
“这个点有点堵车，会耽误吗？”甘明熠发动汽车。
“没事，”陆仟划拉着歌单，“学音乐的，哪个准时到过。”她的演奏员刚刚还在群里说要晚几分钟到，这个几分钟一般情况下都大于十。
“也是。”甘明熠轻笑。
路上没有想象中的堵，没过多久就开到了目的地。甘明熠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车，陆仟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挥手跟他道别。
他再次牵过她的手，裹在手心里亲了一下：“吃完了告诉我。”
“嗯，”陆仟没有再调侃他，语气不自觉温柔，“你开车注意安全，到家跟我说。”想了想又说，“今天不需要接啦，你回家就好好休息吧。”
嗯，听你的。”甘明熠弯着眼。
他目送她走向饭店，途中她又回了一次头，跟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他也用眼神示意无妨，要她赶紧进去。等女孩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饭店门口，他才摇起车窗，开车走人。
*
陆仟回到家卸完妆，洗尽一身的疲惫躺到床上时，袁诗桃才屈尊降贵回了她的微信。
「袁诗桃：明天晚上唱歌否。」
「陆仟：您要我给您开一场专属演唱会都行。」
「袁诗桃：[小兔皱眉]」
陆仟跟袁诗桃贫了一会，确定了周末活动的时间和地点。
「袁诗桃：要叫您的宝贝哥哥吗？」
「陆仟：明天到了再说吧。」
诗桃是故意问的，以她对好闺蜜的了解，在这种多人的聚会上，她大概率是先看自己玩的开不开心，再决定要不要叫暧昧对象过来锦上添花。
陆仟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她这几天跟甘明熠黏得紧，虽说周末也想再见到他，但她更乐意先享受一下个人空间。
「袁诗桃：行。」
计划成功。袁诗桃得意地想。她现在甚至有点兴奋，明天要沉浸式看八卦了，好开心。
*
第二天醒来，陆仟还是照常跟甘明熠聊着天。他俩最近的状态已经到了没人再去想今天是否要联系、如何展开话题了，每天都是极其自然地联系着——聊聊日常，插科打诨，偶尔暧昧。
各自有事就忙自己的，忙完了又很默契的继续话题。其实按陆仟的话来说，哪有那么多闲谈可扯。但两个人就是莫名其妙一天天地聊了下去，没有人觉得厌倦。
比如今天，她吃完午饭跟甘明熠说了一声要写曲子就放下手机，曲子写完再拿起手机看到甘明熠的最后一条微信是他也要练琴了，便没有回复什么。
当她看了一会剧，决定去为晚上的外出活动洗头准备时，甘明熠给她发来了微信，简单的一张照片，拍的是谱架和谱子，附言说：新音乐真难练。
陆仟哈哈笑，拿着手机边聊天边转悠，这样二人又聊上了。
不过今天甘明熠并没有问她周末有什么安排，她也没问甘明熠有没有空。
但陆仟从不去深钻“他想不想见到我”这个问题，尤其是她现在正忙着为晚上的聚会梳妆打扮。
袁诗桃要她晚上打扮漂亮点——她没多想，以为就是“好不容易出去party记得美一点”的意思。
挑来挑去，她选了一件从领口往下一直到肚脐眼的部位都有小圆形镂空的V领黑色上衣，配上黑色皮短裙。上衣袖口用的是小喇叭袖的样式，有种独特的设计感。7cm的复古粗跟鞋更加拉长了她又细又直的双腿，再加上上衣恰到好处的露出她白皙的皮肤，黑白的强烈对比让人挪不开眼。针织面料裹住她均匀纤细的身体，完美的展示了她的好身材又不会让人觉得低俗。
妆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她的五官适合强调毛流感而弱化大块的色彩。
到了首饰这一块，陆仟挑挑选选还是放弃了。陆仟的长相其实更偏甜美可爱，无奈她喜爱妩媚结合中性的御姐随性风，今天这身衣服已经够显眼，再挂上首饰就过于刻意了。
收拾的差不多妥当，陆仟对着镜子却总觉得不够满意。她翻出直夹板，把头发夹成了又亮又直的样子。
“这就对了。”陆仟看着镜子里完美的80年代摩登女郎，掏出手机自拍了起来。
晚上的聚会没有规定必须几点到，陆仟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化一会妆又玩一会手机，一直到袁诗桃打电话催她她才穿上外套出门。
打车到KTV门口，袁诗桃正在门口跟苏漫庭抽烟，看到陆仟下车，都跟她打招呼。
三个关系不错的女孩亲亲热热地抱了一会，袁诗桃放开陆仟，皱着眉：“你这是穿的什么玩意儿，我不是叫你漂亮点吗。”
晚上凉，陆仟套了一件大衣在身上，裹得严严实实。闻言陆仟不紧不慢地解开扣子，敞开自己的大衣，双手叉腰轻轻摆胯，挑眉：“袁大人，这样行不行？”
“哎哟我天。”苏漫庭喷笑，“仟你平时看不出啊，有点料啊。”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哈。”袁诗桃意味深长。
陆仟跟好闺蜜对视，两个人心知肚明地笑了一下。
“抽么。”苏漫庭递了一根过来。
陆仟会抽但没有烟瘾，现在没那个兴趣：“不用啦。”
袁诗桃和苏漫庭也抽的差不多了，三个人手挽手上了楼。
今天订的大包厢是一个长沙发，配了两个分开的桌子。包厢里已经三三两两坐了不少人，有些陆仟还算熟，有些只有一面之缘。三个女孩自然坐到了一块，刚坐下就被叫着玩游戏，袁诗桃则跑去点歌。
“听说你吹牛很厉害。”一个民乐系的男孩把筛盅递了过来，陆仟见他有些眼生，但对方似乎是在几次聚会上都跟她打过照面，并未显得太过生疏。
一旁的苏漫庭不满了：“我呢？我看着啊？”
“我想跟仟姐单挑一下，不行啊？”
“你要跟她单挑，那你一会就要横着出去了，”苏漫庭跟男孩熟，说话没什么顾忌，“快快快，我也要玩。”
陆仟笑着坐在他们中间，不主动接话但也不会冷场。
玩了几局后，民乐系男孩心服口服：“仟姐真的可以啊，把把都开对了。”
陆仟摇摇头：“运气好。”单挑吹牛她还需要算一算，人多的话，只要不太莽撞，基本都不会输。更何况苏漫庭是个随着性子叫的人，好几次都往不可能的数字喊，还没轮到她说话就被别人跳开了。
服务员推门进来摆酒和果盘，桌上的游戏暂停了一会。陆仟身边的男孩看着她白皙的侧脸，趁此机会，装作不经意地说：“见好几次了，要不要加个微——”
“卧槽，她怎么来了？”袁诗桃突然冲到桌前，跟陆仟使着眼色。
被袁诗桃挡住了视线的苏漫庭闻言站起来张望，随即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坐下来小声嘟囔：“谁叫的她啊？”
一头雾水的陆仟，轻轻偏了偏头，明白了：推门进来的是张清逸和上次跟她八卦的朋友。
三个女孩都面色不善，毫不避讳地盯着进来的两个人。张清逸撞上她们的目光，愣了一秒看向别的地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扯着她的朋友，走到另一个桌的转角处坐下。
三个人一直看着张清逸坐下才齐齐回过头来，脸色都挺臭。
虽说包厢很大，桌子也有两张，但出来玩都是要尽兴的，喝酒游戏也有一大桌子一起玩的，难免要碰上，谁乐意啊。
“谁叫的她？”陆仟疑惑。
“估计是那谁吧…”袁诗桃看了一下，心中有了个答案。
今天的局她只负责叫人，其他一概不管。张清逸那桌有个男孩跟袁诗桃的朋友关系不错，最近好像对张清逸有点意思。
“晦气。”袁诗桃其实跟张清逸根本没有交集，但她和陆仟的关系已经不能单纯用好来形容，十几年的陪伴就像家人一样，所以陆仟的冤家她自然也讨厌。
陆仟扯着嘴冷笑了一下，决定不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破坏她的周六好心情。张清逸很久没来招惹她了，她自然也不会去主动闹事。
“算了，来都来了。”陆仟倒酒，说了一句中国人的名言。
三个女孩发泄一般地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苏漫庭突然想了一件事，表情变得八卦，小声问陆仟：“不过，听说你…最近跟甘明熠有情况啊？”
陆仟闻言并不觉得惊讶，流言蜚语在音乐学院是传的最快的东西。她没否认，也没承认，就是一脸高深莫测。
苏漫庭跟陆仟虽是大学才玩到一块的，但关系不错也就意味着多少是一类人。见陆仟这个样子，心下立刻明白了是什么状况，笑着给她加酒，凑过来道：“我就说甘明熠怎么可能被什么个张清逸拐走，小家子气。”
张清逸在某个范围之内的名声并不太好。
并不单单是因为很多女生觉得她“茶”，还因为觉得她人品不行。
陆仟从宿舍搬出去后，另外两个舍友也陆陆续续搬了出去，于是张清逸有了三个新舍友。一开始相处的还不错，慢慢的张清逸又原形毕露，甚至因为新舍友都比她低一年级而有点变本加厉。
三个新舍友虽都比她小，可没一个是好惹的；再加上都是一个年级更容易抱团在一块，于是迅速地把张清逸排挤在外，还把她在宿舍里做的一些不讨人喜爱的事情传播开来——什么爱占便宜、娇气、学人精之类的事，不犯法却很戳女孩们讨厌的点，给了那些本就看不惯她的人更多的理由讨厌她。
饶是如此，陆仟却一点都不可怜张清逸，她并不觉得张清逸的生活会过的多差劲。有人讨厌也有人喜欢，比如上次在电梯门口跟张清逸八卦的女生就似乎跟她“臭味相投”。
而且据她所知，张清逸在钓着的男孩可不止一个两个，日子不要太滋润。
听到苏漫庭对张清逸的评价也是“小家子气”，三个女孩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轻哼了一声，再次碰杯。
自张清逸进包厢后，又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逐渐把包厢坐满。两张桌子也出现了明显的分水岭，张清逸和陆仟各自坐在长沙发的顶头转角处，身边的朋友从关系好到没那么熟依次往外坐，大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而两张桌子中间坐着的人便是两边都能说的上几句话的，两桌串着玩。
其实主要是陆仟这边有好几个把讨厌张清逸放在面上的朋友，而张清逸那边很多人都没怎么见过她，更不了解她跟陆仟的事。且陆仟等人都不是会为了私欲而闹的所有人都不愉快的性格，不过是不太搭理张清逸罢了，所以整个包厢的气氛还算不错。
再者就是，当一众人沉浸在音乐、游戏还有酒精中后，对面桌离她们最远的那个角落有没有讨厌的人也不重要了，一帮人越玩越嗨，动作越来越大，好几个桌边的人干脆站起来互相吆喝拼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