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炬反应过来,急忙行了一礼,道:“弟子谨遵师祖之令,定然会尽全力护卫同门安危。”
青漓放了心。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孙是个一诺千金的君子。但凡他答应的事情,就算拼上性命也会完成的。
可此时的青炬却觉得亚力如山大。
毕竟,刚刚师祖说未极渊里面危险重重,青炬害怕自己分身乏术,不能够保护两个人的周全。
想了想,他下定决心地道:“师祖,弟子还有个请求。虽然不太妥当,但为了护卫大家周全,弟子不得不说。”
“青此不会去的。”青漓再次看穿了他的心思。
青炬松了口气。
青此师弟虽然练功勤勉,但修为确实不是很高。若真的遇到危险,别说帮自己保护帝姬了,不拖后腿已经算不错了。
只是说同门坏话,实在有点儿小人行径。所以,青炬本来是准备豁出脸去跟师祖提意见的。
此时,他倒是不用做这个坏人了。
青炬接着问道:“那师祖准备派谁去呢?若有人帮我,或许更能万无一失。”
青漓没回答他,却忽然问道:“青炬,你觉得圣神是个什么样的君主?”
青炬不明所已,只好道:“青炬并未有幸见过圣神。”
“虽未见过,但你觉得他是个滥杀无辜的君主么?”青漓接着问道。
青炬赶紧摇了摇头。传说中,圣神虽然冷漠疏远,却也算得上是秉公无私、奖罚分明,更别说滥杀无辜了。
“那便是了。”青漓笑了,“所以,我所说的危险,并不是来自于未极渊本身。圣神设下再多的禁制,也绝不会无缘无故伤人性命。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青炬恍然大悟。
是啊,未极渊的那些禁制,要么是用来考验继承者;要么是用来禁止别人入内的。又怎么会轻易伤人呢?
“所以你若是想要保护他人,需要提防的是那些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青漓神色严肃地道。
青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比如青此。”青漓淡淡地道,“他虽勤勉,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也算的上是秉公办事。但却始终最为看重自己的得失。”
青漓顿了顿,继续道:“他办错事儿,我不但未惩罚他,还变相地奖励了他,他心里自然起疑。为了自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参加竞赛了。”
青炬苦笑。他不得不承认,师祖虽句句诛心,但也句句都是对的。
“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越少人参加未极渊的竞赛便越好。”青漓接着道。
“弟子明白。”青炬回道。
“嗯。”青漓满意地点了点头,嘱咐道,“你看看这些宝物,考虑下还缺什么。若有需要的,我定会为你寻来。”
青炬失笑,眼前的可都是最顶尖的防御宝物了,他还能要些什么。
这样想着,他谢过青漓,便收了所有宝物,准备退出寝殿。
“青炬。”青漓却叫住了他,“记得要试试这些宝物,最好在众人面前,越多人看到越好!”
青炬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师祖的用意。
“青炬明白!”说着,他便退了下去。
第38章
晶莹的月亮, 挂在明净无暇的天空上。
身着黑色宽袍的身影仰着头,如痴如醉地看着那如玉盘般皎洁明亮的身影。
又是盛月之时啊。司尧心中叹着,嘴角不自觉露出温和的微笑。
上个盛月, 司尧去往碎灵渊, 本来只是单纯地准备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却没想到获得了意外的惊喜!
司尧甚至记得, 白糖第一次看着自己的样子。那清澈的目光, 便如此时的月光一般,含着浓重的香甜气息……
“司本兄, 你现在已经不是掌事了。只有跟着我才有出路!”这时,一个低哑的声音打断了司尧的兴致。
司尧皱了皱眉, 看向悬停在半空中的魔乌。
魔乌打了个激灵, 连忙发出“扑撸、扑撸”的声响。立时间, 不远处的吵闹声变成了一个人的叫嚷。
“享策!”司羽门的前掌事司本叫嚷着, “你倒是说话呀,干嘛领我到这漠嵇山来!这毫无灵气的地方, 能有什么出路!”
司尧皱了皱眉头, 知道再也找不回刚才的意境,便低声道:“罢了,罢了。先办正事儿吧。”
魔乌松了口气。
那个享策被血纵术所操纵。虽然,血纵术能保留傀儡生前的记忆和技能,但若不让它说话,它就不可能说服那个司本乖乖送上门来。
享策本来面无表情的五官,忽然又活泛了起来。
它眨了眨眼睛, 道:“司本兄, 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司本怀疑地看着享策, 觉得他有些古怪。刚刚享策忽然变得面无表情, 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还是算了吧。”司本打了退堂鼓,转身就想要离开。
享策却也不拦,道:“司本兄,如今你的女儿翘儿不知所踪,你也被罢免了掌事之位。你觉得你还有出路么?”
司本苦着脸,停下了脚步。
他们父女俩,害得司禹出了那么大的丑。司禹最是睚眦必报之人,罢黜自己的掌事之位只不过是第一步,后面会有什么样的报复,司本连想都不敢想!
享策见状,露出诡异地笑容,继续道:“所以,你只能信我。”
“信你?”司本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你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能有什么办法帮我?”
“呵呵。”享策神秘地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司本兄,你最近没发现,我的修为大涨么?”
司本上下打量着享策,确实发现他的修为高于从前,自己甚至看不出他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司本兄,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秘密。”享策继续诱惑道,“就不想跟我一样,再也不用害怕司羽门,还能修为大涨么?”
司本动了心,只得跟着享策继续前行。
走不多远,司本便看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少……”司本结结巴巴地道,“少宗主。”
司尧挑了挑眉,百无聊赖地道:“怎么,没想到是我?”
司本反应极快。他意识道,这司尧再没用,也是司羽门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自己如今得罪了司禹,若司禹再继承了如今天界第一大宗派司羽门,那么他走到哪儿都没有好果子吃。
与其当过街老鼠,还不如赌上一把!
这么一想,他立刻跪了下来,开始表忠心:“少宗主,您才是司羽门未来真正的主人。小的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肝脑涂地!”
司尧皱了皱眉,轻轻揉着耳廓。就是这声音,刚刚扰了他想糖糖的兴致……
只听司本继续道;“那个司禹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出身卑贱,根本没资格当司羽门的未来宗主。只有您,出身高贵,司羽门本就应该属于您。若您愿意……”
“够了!”司尧拧着眉头,喝道。
司本立刻噤声,但仍旧眼巴巴地望着司尧。
“你真的愿意投靠我?”司禹不在意地道。
司本立刻点了点头。
“很好。”司禹嘴角勾起笑容,微微抬起下巴,对着黑暗中道:“魔乌,让他了解一下,如何能投靠于我吧。”
司本顺着司尧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场景……
只见刚刚还好好的享策,此可正用双手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脑袋!
再仔细看,享策的额头处,竟然出现了一道血痕。他那黑长的手指,伸进血缝里,正一点点地把皮肤拉扯开!
“不!不!”司本吓得摔倒在地上,拼命却又无力地蹬着双腿。
只见享策的面皮被他自己慢慢撕去。按道理说,享策此时应该满面鲜血,但他的伤口处却一滴红色也不见。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白色的头骨上,竟然还附着着一层又黑又浓稠的液体。
就在这时,一阵儿“扑撸扑撸”的声音响了起来,那附着在骨头上的黑色液体忽地沸腾了起来。而露着头骨的享策,也开始无意识地扭动起身子,向着司本走了过来……
“啊!”
司本吓得惊声尖叫,可享策已经走到他的身前,向他伸出了一只黑长的手指……
司本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拼命地摇着头。他的□□处湿了一片,连滚带爬地只想逃离这个恐怖的修罗场。
可是“扑撸、扑撸”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便一动都不能动了。司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尖利的爪子,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血纵术终于完成,两具傀儡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司尧长舒一口气:“终于清净了。”
魔乌扑棱扑棱翅膀,有些自豪。都是自己有本事,才总能让主人从烦躁转为高兴。
“把她带出来。”司尧吩咐道。
魔乌点了点鸟头。无数只黑鸟裹挟着一个女体,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
黑鸟消失,失去意识的女体滚落在司本面前。
司尧问傀儡道:“你知道,要怎么才能重新获得司禹的信任么?”
傀儡司本点了点头,机械地回答道:“杀了翘儿,然后昭告天下,是翘儿用邪法陷害了司禹。司禹找回面子,就会原谅我了。”
司尧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司本一把揪起地上的翘儿,拖着她就朝山下走去……
司尧看着那傀儡,对魔乌道:“我原本以为,要手把手地教这傀儡怎么做。却不想,他早已想好了对策。”
“呵呵。”司尧发出诡异的笑声,“你猜,他之前没这么做,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还是因为不舍得?”
魔乌定在了半空中,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罢了。我们回去吧。”司尧移开目光,道:“若回去晚了,糖糖又该怀疑了。”
魔乌赶紧点了点鸟头。
刚走了一步,司尧又停了下来。
他颇有兴味地道:“等一下,若她再怀疑一次,你大可再次划破我的脸。那糖糖岂不是……”
说着,司尧舔了舔嘴唇,回忆起那美妙的感觉。
“那便等一等吧。”司尧兴奋地停在了原地。
***
泥屋内。
白糖看着一坨绿色近似圆形的东西,无力地叹了口气。
为了做这块巴掌大的灵力蛋糕,她已经相当尽力了!
白糖先是从师父那里要来了很多的灵芝香草,然后把它们全部磨成粉末。
她又回忆着自己回来前所在的那个世界里,做蛋糕的方法,把它做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香草蛋糕。还是能补充灵力的香草蛋糕!”
白糖安慰着自己,把找来的红烛插在上面。一个生日蛋糕就完成了!
她合十双手,期待着司尧品尝这蛋糕的模样。
可白糖等了又等,月亮早已上了中天,却始终不见司尧的身影。
出去时,司尧只说想要散散步。怎么一去,却去了这么久呢?
不好的念头又浮现出来,白糖摇了摇头,告诫自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要再怀疑这个三番四次救了自己的人!
就在这时,破败的木门被推了开来。
一张满怀期待的脸,出现在白糖面前:“糖糖,我散完步了。”
“去了这么久,就只是散步?”白糖下意识地问道。
司尧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等待着白糖质疑的话。
白糖点了点头,却道:“阿尧,我今天给你做了点儿好东西!”
说着,她便把司尧拉到了桌子前。
司尧皱了皱眉,有些失望。糖糖若是不怀疑他,他又怎么能让魔乌出现,从而抓破自己的脸呢。
可还不等司尧细想,就见白糖把一坨奇怪的东西捧到了他的面前。
司尧皱了皱眉。只见那坨东西绿油油的,上面还奇怪地插着一根蜡烛。
“这个叫生辰蛋糕。据说,在上面点上蜡烛,再由寿星许愿之后,只要一下就能吹灭蜡烛,寿星的愿望便可成真了。”白糖开心地介绍道。
司尧心中那点儿自残的心思,因为白糖的一番话,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司尧喃喃着:“寿星?”
“对呀。”白糖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司尧,继续道,“过几日不就是你五千岁的生辰么?那日还有其他事儿,所以我们提前庆祝。”
白糖之所以记得司尧生辰的日子,一则是司羽门要在那天举行进入未极渊的竞赛;二则,父神定下的她和司尧的婚约,本来应该在这一日完婚。
“为何要庆祝?”司尧不解,“我本来不该出生。我若不出生,母亲就不会死。”
“胡说!”白糖面色沉了下来,斥道,“我才不相信这种胡言乱语。”
“你不相信,是我克死母亲的?”司尧有些惊讶。
“当然!”白糖斩钉截铁地道,“阿尧,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你绝对没有害死你娘亲!”
“不是我害死的?”司尧有些茫然。
这是他一直相信的事儿。因为相信是自己害死了母亲,在父亲去除他灵根时,他甚至主动帮助了父亲。因为,他觉得那是自己应该承受的。
在失去了所有灵根和所有感情,只能体验到疼痛之后,司尧却仍然深深记得,是自己害死了母亲。
只是这时候,他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叫做悲痛了。他不在乎自己是否害死了母亲,更不在乎谁把自己害成今天这样。
他之所以还计划着一些事情,不过是因为活着太过无聊,而父亲又不允许他去死罢了。
可是今天,糖糖却这么坚定地告诉他,不是他害死了母亲!
“那母亲是怎么死的?”司尧轻轻问道。
白糖心中轻叹,按照她的猜测,自然是司尧那个冷酷无情的父亲干的。
自从知道了司尧所遭受的事情后,白糖并不反对司尧找那些人报仇。她只是要防止司尧用毁天灭地的方式报仇而已。
可是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就算司尧要报仇,也得先活下来再说。
所以,白糖只道:“我不知道。但当务之急,是你必须住进未极渊!所以,你才要吃了这块儿蛋糕。”
“我进入未极渊?”司尧歪了歪脑袋,仿佛从来都没都听懂白糖的话。
“嗯。”白糖点了点头,解释道,“你可知你生辰那日,司羽门要举行竞赛?”
司尧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他因为无聊而进行的计划,正是要在那天施行呢。
白糖没看出司尧的异样,接着道:“未极渊是为你而开,所以那天你必须在场。但是,司敖一定会找理由,不让你真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