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闭关修行,其实这归墟中,还有另外的三千世界。
在这三千世界中,白糖的父神和母神玩得是不亦乐乎。白糖的父神会设下禁制,让他和白糖母神都失去记忆,然后重新投胎转世。在新的人世中,两人重新经历相识、相知和相爱的过程……
有时,白糖也会在他们生活中扮演一些角色。
譬如这次回天界之前,白糖便身处21世纪的世界,是一个为升学考试而发愁的十六岁小姑娘。
直到那些噩梦,惊醒了白糖的神识!
得知自己幼时的亲人们有难,白糖便再也坐不住了。
她本想要解开父神所设禁制,让他们回来救人。可是父神比白糖强大太多了,她根本解不开那些禁制。若是等轮回完一世,恐怕也就来不及了。
白糖只能设了阵法让自己先回来……
而墟墟,本是归墟所幻化出的灵兽。他受到父神点拨,修出了神识。平日里,他便负责看守归墟,不让觊觎它的众仙越雷池一步。
因为本身和归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甚至比父神还要全知,能够洞悉世间一切。但他也得遵守天道规则,不能泄露天机。
他和白糖也算是旧相识了。白糖不参与父神母神的转世重生游戏的时候,也会跟着他在三千世界里游玩。
这回,他感受到白糖回来了,害怕她会有危险,便出来守护白糖的安全……
见白糖不再说话,墟墟愈发地心虚起来,于是虚张声势道:“少主,就算你想要了解你的未婚夫婿,但也要先注意自身安全。若我向你透露了他的辛秘,他会怎样还未可知,但是你和我却一定会遭到反噬……”
“行了,行了,我理解你的难处。”一听他唠叨,白糖的脑袋一个就比两个大。
“可是墟墟,你能不能不要再提有关婚约的事儿了!”白糖皱着眉,嗔道,“母神还没怀上我的时候,父神便定下了这门亲事。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墟墟眨了眨眼睛,道:“为什么?”
“司尧一出生,父神便觉得他灵根深厚,可以成为很好的接班人。”白糖认真地解释着,“所以,父神很重视他。甚至许下承诺,要把自己的灵地未极渊给他。”
白糖笃定地继续道:“之所以提到婚约之事,不过是用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让司尧能够顺理成章地继承未极渊而已。”
白糖转过头,看着面色苍白、轮廓却十分分明的面庞,接着道:“而婚约本身,根本就不重要!”
墟墟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白糖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若有所思地喃喃着:“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竟然被迫害至此……灵根被毁,难道这就是他入魔的契机么?”
墟墟瞪着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把原本圆圆的小嘴抿成了一条缝……
看了看墟墟欲言又止的模样,白糖叹了口气,道:“墟墟,你不告诉将来会怎样,也不告诉我这些事情背后到底有何隐情,这些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你至少可以跟我说说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吧!”
墟墟斟酌着道:“他的身世,少主你应该清楚吧?”
“司家的少宗主?”白糖挑了挑眉,回道。
“我是说,他父母的情况。”墟墟叹道。
白糖皱了皱眉,故意道:“我平日里并不爱八卦。就算知道,也不过一些皮毛而已。所以,你干脆完完整整地讲一遍吧。”
墟墟翻了翻圆眼睛,知道少主又想套自己的话。
他想了想,才谨慎地道:“司尧的生身母亲,原来是司羽门老宗主唯一的女儿。最初,他父亲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不但出身不好,资质也是相当的平庸。”
“可他手段相当了得。”墟墟撇了撇嘴,继续道,“竟把司羽门的大小姐哄到了手,从此以后便平步青云了。”
“这在凡间叫什么呢?”墟墟晃着短小的手指,强调道,“叫入赘!”
“后来呢?”白糖有种要听一个狗血故事的预感。
“后来啊,他们夫妻也算和睦,然后就怀了这司尧。”墟墟接着道,“司尧出生的时候,那叫一个天地震动、异象频出啊!甚至把圣神都惊动了。圣神以为,他终于找到了接班人,便有了你前面所说的婚约之事。”
白糖赞同地点了点头,看来墟墟也认为,那个婚约只不过是她父神想要把“天地共主”这个担子,扔给司尧的一个借口罢了!
只听墟墟继续说道:“因着这层关系,司尧一出生,便被送进司羽门灵气最深厚的地界里,潜心修行去了。所以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人见过司尧。少主你出生以后,也是只听闻有这么个未婚夫,从来没见过面吧!”
“呵呵。”白糖挤出一丝笑容,不置可否。
小的时候,白糖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地有个未婚夫后,也曾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模样。可是,他们却从未有机会见过面。
光明正大地拜访,司羽门便说自己的少宗主在闭关修行,不能出来见客。
偷偷摸摸地,白糖甚至溜进过司羽门的地界。可她从来就没寻到过人……
只听墟墟继续说道:“可也不知怎么了,本来还在盛年的司羽门大小姐,身体却每况愈下。等圣神离开天界后不久,那位大小姐便玉殒香消了。”
墟墟顿了顿,才接着道:“而那位倒插门的女婿,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司羽门宗主的位置,并且还和别人又结了婚契,还生了第二个儿子。”
白糖狐疑地问道:“墟墟,你这是想要暗示什么?又是倒插门女婿,又是‘等我父神离开,司尧母亲便死了’……”
墟墟连忙摆着小短手:“我可没暗示,我这是实事求是地叙述!”
白糖笑了。
随即,她想起了那些围观者所说的闲言碎语:“那你觉得,司尧母亲的死,会和司尧有关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墟墟拼命地眨着眼睛,道:“反正传言是这么说的。说司尧在转世之前就是个邪种,生下来便是要用别人的命来提升自己修为的。”
“放屁!”白糖忍不住斥道,“父神都说他灵根深厚了,他怎会天生就是邪种呢!就算不信别人,也应该相信父神的判断啊!”
“少主……”墟墟叹了口气,“你如今花容月貌的,可不适合说脏话。”
白糖摆了摆手,懒得跟他争辩。
她看着炕上的人儿,喃喃道:“灵根被毁得那么彻底,必得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剔除了。”
“可是……”白糖眼中又透出几丝疑惑,“司敖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真的会对那么小的孩子,做这么残忍的事儿么?”
“呵呵。”墟墟冷笑,“少主,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做父亲的。”
白糖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司尧,心中五味杂陈。她曾冷眼旁观过无数人的酸甜苦辣,但却一直都是个纯粹的旁观者。
可这一回,白糖却在司尧的上丹田中,体验了一把断经碎骨之痛。这种感同身受,让她对司尧有了种不一样的情愫。
“所以,说是被送去潜心修行,实际上却是……”白糖喃喃着。
一想起他从小就要经历那样的痛苦,白糖只觉得心中一阵儿绵绵密密的酸涩……
忽然间,司尧那纤长的睫毛抖了抖。
墟墟见状,急忙道:“少主,就算你再想帮他,也记得保护自身安全啊!”
说完,墟墟便消失了。
白糖来不及回应墟墟,却被一支冰凉的手握住了指尖……
第13章
“糖糖……”司尧低声呢喃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司尧,你觉得怎么样了?”
白糖仍有些担忧,虽然墟墟说司尧没事儿了。可是刚在上丹田时,她一直都浑浑噩噩的,并不知道自己对司尧的“治疗”起了多大作用。
“刚才的,可是你?”司尧长睫抖动,漆黑的眸子透出几分茫然。
白糖点了点头:“抱歉,没经你同意便进入你的上丹田。但事急从权,你刚刚的情况……”
“痛么?”司尧打断了白糖的话,没头没脑地问道。
白糖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那为何还要坚持?”司尧依旧满脸茫然。
白糖失笑,她发现司尧总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当然是为了救你。”白糖无奈地回道。
“救我?”司尧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自言自语起来,“这有什么用呢?”
说着,他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你别乱动了,伤还没好呢!”白糖急道。
司尧半个身子已经坐了起来,可听到白糖的话,立刻停止了动作。他就这么不上不上下的,胳膊撑着身子,悬在了半空中。
看他忽然僵直在那里,白糖以为司尧又不舒服了,关切地道:“怎么了?哪又不舒服了么?”
“你不让我动。”司尧只转了转眼珠,轻吟着。
白糖本来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可司尧竟然真就照着做了!一时间,一股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
少顷,司尧的双臂开始微微颤抖,白糖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不是不让你动。”白糖轻叹,“只是怕你伤着,让你轻一点儿。”
司尧顺势坐了起来,并且把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白糖的臂膀上。
“我没事了。”
司尧微微歪着脑袋,枕在白糖的肩窝处。他一说话,温热的气息便萦绕在在白糖的脖颈间。
“没事便好。”白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下意识地便要和司尧拉开距离。
可司尧的身子没了依托,又摇摇欲坠似的颤抖起来。
白糖无奈地抿了抿唇角,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好像对虚弱的司尧,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重新靠近司尧,扶住他的臂膀,想帮他重新躺下。
可司尧没动,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审视着白糖的面庞。
是那对熟悉的梨涡啊……
确认了进入自己上丹田的就是白糖,司尧心里细细碎碎地泛起一层涟漪。
“真的是你?”司尧像是在自言自语。
说着,他的手指抚上了白糖的唇瓣……
“嗡”的一声,这回轮到白糖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冰凉的指尖摩挲着温润的唇瓣,那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触感,让一切变得更加真实。
在上丹田时,一切都是浑浑噩噩的。
司尧模糊地体验到那些感觉,却又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一场虚梦。
而在手指真实触碰到那柔软唇瓣的瞬间,司尧放松了下来。“她”真的又回来了。不为任何利益,不在乎会不会被牵连,甚至不认识自己,却只是单纯地想把自己拉出那痛苦的“泥沼”。
得到这样的结论,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心感席卷了司尧……
白糖完全没有留意到司尧多变的神情。她只体会到一股熟悉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这感觉让她全身的血液几近沸腾,烧得她双颊发烫。
她想要抚掉唇上的手指,身体却一动都不能动……
忽然,“咚、咚、咚”的叩门声响了起来。
白糖霎时清醒,急忙站了起来:“我去开门。”
说着,她不敢再看司尧一眼,便走了出去。
出了里屋,白糖长长舒出一口气。
白糖曾在书中看过,说两人神交时的所作所为,若在现实里,经由实体再体验一回的话,会得到更加强烈的感觉。
在司尧的上丹田时,因为实在太过疼痛,白糖便以为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可现在看来……
白糖觉得自己简直没脸再见司尧了,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就在这时,破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那明亮的光线中,出现了一个佼佼不群的身影。身影穿着一身雪白镶着金线的道袍,使得整间泥屋都闪闪发光。
白糖立刻警惕起来,把刚才的窘迫抛诸脑后。
“兄长,多日未见,你可还好?”来者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天生便带有一股身居高位者的自信。
“司禹。”不知什么时候,司尧已经站在了白糖的身后。
他只穿着破旧的里衣,和那镶着金线的道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糖皱了皱眉,不知道司尧的这位便宜弟弟想要干什么。
司禹几步便来到了屋子中央,后面像是长了尾巴似的,又跟进来几人。一时间,不大的泥屋显得拥挤不堪。
“少主,这屋子也太破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跟进来的一人阴阳怪气地道。
白糖认出了这声音,正是昨夜带队抓魔族的司嵩。只是此时对着司禹的司嵩,全然没有昨夜的那般目中无人。
“嵩师兄,就你事儿多。少主都没说话呢。”一个轻细的女声嗔道。
白糖循声望去,只隐约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几人之中,并看不清那女声的真容。
“行了,就站着说话吧。”被称作“少主”的司禹发了话,其余几人再不敢出一声。
司禹向前一步,看到白糖,面上多了几分惊讶,道:“这位是?”
司尧强撑着打起精神,挡在了白糖身前,冷道:“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被挡住了视线,司禹轻轻皱了皱眉。
但他仍带着爽朗的笑容,道:“看来,享策所言非虚。兄长真的有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了。”
“少主,属下自然不敢撒谎。”一白衣老者走上前来,恭敬地回道。
看到白衣老者,白糖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不就是那日在碎灵渊的那个金丹期的修行者么?!他竟然也没死!
“怎么可能?”白糖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什么?”听到白糖说话,司禹向左移开一步,使自己能够重新和白糖面对面,“仙子有何疑惑,或许我可以替你解惑。”
白糖应声看向司禹,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
毕竟,他和司尧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的长相有五分相似。只是这司禹的神色,却多了几分司尧从未有过的自信和倨傲。
白糖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司禹的距离,没有回应。
司禹却没准备轻易放过白糖,道:“想来,这位仙子那日也在碎灵渊,所发生之事,仙子也应十分清楚吧。”
白糖皱了皱眉,不知道司禹是什么意思。听他这语气,倒像是来兴师问罪一般。
就在白糖思虑着如何应对之时,司尧再次挡在了她的身前。
“呵呵。”司尧冷笑,“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再次被他挡住视线,司禹倒也不恼。但他对那副长相,却更加感兴趣了。
当年的帝姬白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小一辈儿里,估计只有自己和司尧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而这女子,和帝姬已有七分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