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姝却没打算当着众人的面给,拉起阿湛往他的马前走,“不告诉你。”
穆决明:“……你该不会根本没准备吧?”
“要你管!”东姝轻哼。
穆决明顿时就跟阿湛说他指定被他妹妹给忽悠了。
阿湛倒是丝毫不在意地含笑不语,扶着东姝上马。
众人也没有追着问,本来就是一个好玩的由头,又不是皇帝的赏赐,有什么好好奇的?
所以众人都收拾收拾准备回去,“走了走了,回去了,太阳都下山了,再不回去城门都要关了。”
因为阿湛打来的猎物太多,再加上他们还挖了一袋袋红薯土豆回去,东姝他们就还特意空出一匹马专门驮东西。
等回到家的时候,果然都天黑了。
穆家人看到他们满载而归,笑问他们都猎到了什么。
穆决明就立马神秘地卖关子说猎物不稀奇,倒是他们新发现了一种美味吃食。
正懒得费唇舌再解释一遍的东姝就干脆由大哥去解释土豆红薯的由来,拉着阿湛去了后院,把他拔得头筹的奖励送给他,“给,你的头名奖励。看看,喜欢吗?”
阿湛见是一块造型精美的黑色玉佩里扣着一块如星空一样流转的黑色宝石,上面还有让人看不懂的刻线和符号,以及三个不同颜色的点似乎在轻轻移动着,看上去既像浩瀚深邃的星空,又像星罗密布的天地纬线,霸气又尊贵,神秘又高雅。
阿湛眼神难掩震撼且惊艳,好像接受无比荣耀的勋章般接过,慎重又欣喜,“喜欢。”
“喜欢就好。”东姝一点都不意外地笑,这本来就是阿湛哥哥上辈子最喜欢的“星河璀璨”――也就是一种星空表盘的机械表。
东姝就把表带去掉的手表给扣在玉佩里面,打造成了特殊的玉佩吊坠,准备给她阿湛哥哥当手表带着用。
但怕别人追着她问这是什么东西,她不好解释那机械表的原理和工艺,所以才在私下送给阿湛。
不过对于阿湛,东姝倒是毫不保留地给他详细地解释了一下怎么用这手表看时间,听得阿湛眼里惊叹连连,“你这巧思构造倒是精妙,这样时间被详细刻画到每一瞬息了。”
东姝心虚,“这可不是我的巧思构造,但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不准问,也不许问这个的由来。”
阿湛抿唇笑,“好。”
其实这一年多以来,他跟娇娇形影不离,早就发现了她似乎有很多秘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其他人面前都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在他面前却不怎么遮掩,好像十分信任依赖他一样,这一点让他心里很受用。
所以哪怕是为了这份特殊,他都愿意去包容甚至是保护她所有的秘密。
见阿湛哥哥这么好说话,东姝满意了,“明天开始我就给你做靴子吧,你想要长靴还是短靴?”
“做短的吧。”阿湛主要是考虑,“多留点出来给你做件小袄。”
东姝却嫌弃,“那个鼠毛我不喜欢穿在身上。”
踩在脚下还行。
阿湛闻言立马道,“那下次我给你猎貂毛或者狐毛可以吗?”
“嗯!”东姝点头,这个可以,“猎点多,回头也给你做件厚实点的大氅。还大舅舅布庄里的特级棉布送来了,再给你做两身里衣,穿着舒服点。”
他个头这年窜得太快了,去年给他做的衣服现在穿就短了,“还有冬衣也要准备起来,估计再过个把月这天就要冷下来了。”
“这样你会不会太辛苦?”阿湛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两只肉乎乎的可爱小手问,“要不今年就在铺子里面买成衣好了。”
“不会。”东姝喜欢自己给阿湛哥哥亲手做衣服,“反正我闲在家里没有什么事。”
阿湛倒是想起,“你回来的路上不是说要研究那个土疙瘩的吃法?”
东姝觉得做衣服和做菜不冲突,“可以同时进行的嘛,我一整天之内总不能只盯着一件事做,视野也需要换换呢。”
阿湛见她自己不勉强还挺乐意,只好顺着她,“那好,总之你不要太辛苦。”
“嗯。”东姝点头。
所以接下来,东姝就在家专心缝制冬衣、和“研究开发”土豆和红薯的吃法,然后陆陆续续地“研究”出了土豆和红薯各种吃法让家人们品尝。
惊艳得穆家几个兄弟没事就跑到山上去挖“土疙瘩”,但大家一直没有发现这是种高产量的粮食,只当是山上的一种“野菜”,都没怎么往心里去。
后来东姝被大哥的一句“山上的土疙瘩好像不多了”给启发了想要培育种植的想法,进而开始“研究”怎么种植土豆和红薯。
一直到翻了年开了春,春闱前几天,东姝才“艰难”地把土豆和红薯给“培育”出了幼苗。
穆家人见她折腾这个也没耽误自己的学业和学医,也就纵着她“瞎玩”,穆林氏见她还真的培育出了幼苗,就送了她一处田庄给她折腾。
东姝这才发现她亲娘也是个大富婆――哦不,应该是个大地主,有很多庄子田地。
看着女儿惊叹的目光,穆林氏微微好笑,“这是你外祖家给为娘的嫁妆而已,等你长大以后出嫁,都将会是你的嫁妆。”
“哦。”东姝有点小高兴,“那我岂不成了地主婆了?”
穆林氏“噗嗤”失笑,点点她鼻子,“别瞎说。我女儿厉害着呢,又会医术又会厨艺,还有一手好女红,将来哪能嫁个地主呢?至少得嫁个秀才才行。”
“不!”东姝小脸微抬,“将来我要嫁个大将军。”
穆林氏顿时轻笑地刮她脸颊,“不害臊!小小年纪不许说什么嫁不嫁的,小心被外人听到坏了名声。”
“那不是娘亲您先说起嘛!”在现代社会呆了一辈子,东姝现在确实很难有古代闺阁小姐那种娇羞的矜持了,看来以后要注意一点。
“是是是,是娘先说起的。”穆林氏倒是宠着她这个女儿,“但娘也只是跟你私底下说说,你可千万别对外嚷嚷知道吗?”
“知道知道。”东姝乖乖点头,这还用说嘛。
穆林氏这才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那好,你赶快睡吧,明天咱们还得赶早起来送你爹去参加会试。”
“好。”东姝果然乖巧地闭上眼。
时不时来哄女儿睡觉的穆林氏这才去熄了灯,转身出去轻轻合上了门,然后离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屋侧东姝的窗台下,阿湛背靠着屋墙,抬眼静静地看着寒空冷月,如月下仙人一般,清冷空灵。
半晌,他忽而轻轻地笑了一下,声似微风拂过般轻喃,“大将军呀~”
感叹余音未落,就突然听到似寻常、实则特殊的鸟叫声。
阿湛皱了皱眉,回头有些不舍地看了看东姝那黑暗沉静的窗口,然后往外纵身一跃起,随即几个鹞子翻身,便如一阵轻风般地落入了穆家大宅后面的竹林里。
随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地,半跪在了他身后,“殿下,陛下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阿湛没有转身,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抬头望着挂在天边清冷的玄月,沉吟了一会道,“暂时不回去,以后我自有安排,你们不必再来寻我。”
“是。”对方应后,就身如鬼魅般地消失了。
阿湛在原地呆了一会,从怀里拿出东姝送给他的玉佩看了看,转身悄无声息地潜回了他在穆家所住的客院里。
对此一无所知的东姝呼呼大睡到第二天凌晨3点多就赶紧爬起来,陪同穆父一起去京城赶考。
穆林氏看到她坐在马车里哈欠连天,嗔怪道,“你说你非要跟着去作甚?这大早上的,也不嫌困得慌。”
东姝窝在马车里的软塌上,“爹爹去科考我怎么能不跟着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呐。”
穆林氏好笑地给她倒了杯热茶塞在她手里,“你瞎操心啥?你看你两位哥哥,这会还呼呼大睡的不知道醒。就你笨,不知道享福!”
东姝懒洋洋地喝着热水道,“大哥二哥又没有学医,来了除了添乱也帮不上忙呀!”
说起这个,穆林氏有些忧心忡忡地蹙起眉,“这次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吧?”
上次穆父怎么中毒的事到现在还没查出来。
“应该没事。”东姝说道,“我跟皇太孙说过了,他说他父亲――也就是太子殿下这次会派人严查死守的,绝对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那就好。”穆林氏微微放心下来。
不过东姝还是再次跟穆父交代,“爹,您考试的时候若是再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吃我给你准备药丸子。”
“知道了。”穆父是既暖心又好笑,“小管家婆,你都跟我说了多少遍了。”
东姝也不想的,“我这不是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嘛!”
穆林氏闻言心疼地摸摸她的头,“你父亲多大的人了,能不比你心里有数?你就别瞎操心了。”
说着还看了一眼车窗外,“还拉着小湛一起跟着你受罪。”
车外骑着马护送的阿湛忙微微低首表示,“没事的林姨,我平时也是这个点起来练武,无妨碍的。倒是娇娇,您让她再睡会,这到京城还有两时辰呢。”
穆林氏觉得也是,就示意东姝靠在她怀里,“你不如再睡会?”
东姝想想也行,这路还长着呢,有这四个小时,不睡白不睡。
所以,东姝当即就趴在亲娘怀里,听着爹娘轻轻的细声低语,随着马车一摇一晃地又继续睡着了。
等她一觉睡足醒来,车马已经到了京城,穆父也已经准备排队进考场。
东姝忙再次给穆父把了脉确定他的健康,还检查了食物衣物,操心得跟什么似的。
穆父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快跟你娘回去吧,九天后再过来。”
这次考试也是需要九天,三日一场,总共要考三场。
九天后东姝再次跟家人来接父亲时,发现他这次状态没问题,只有些许疲惫和九天未曾好好梳洗的狼狈。
穆家人松了口气,这次总算没有再出幺蛾子。
接下来就是等放榜了,穆家人怕给穆父压力,都没提。倒是穆父主动提起,说他这次应该考得不错。
一个月后,穆父果然榜上有名。
而且,上次乡试才第九名的他这次居然排在了第三!
这让东姝怀疑,上次她爹估计是中毒状态不好,受影响了没能好好考。
不过好在事情挽救过来了,不出意外的话,殿试只要不出什么大过错,他爹这次进士应该是稳稳的了!
东姝放心地把大批的土豆和红薯的育苗给安排人种下去,就等着给她爹送政绩了。
待人间四月芳菲尽时,穆父殿试后果然被御笔钦点成探花郎,打马游街与民同乐,身上被扔满了鲜花和手绢。
东姝在酒楼的二楼上,看到楼下大街上她爹正要过来,兴奋地朝他用力挥手。
皇太孙在一旁看得失笑,“人家都是来看夫婿的,你倒好,来看爹的。”
“你别胡说八道!”东姝瞪他,“我爹有我娘了!”
“那可不一定。”皇太孙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就想逗她,“你爹要不是前三甲中最好看的,也不会被皇爷爷钦点成探花郎。而探花郎,历来都是最容易被榜下捉婿的。”
东姝呸他乌鸦嘴,但没想到却被他一语成谶:穆父还真的被一个一品大员的女儿看中,要招他为婿,让家里出面说项。
穆父自然谢绝婉拒,说自己早已成亲,家中娇妻儿女俱全。
但对方竟然表示不介意,只需要穆父休妻另娶或者降妻为妾就行,把穆父气得差点没端住君之风度把人给打出去。
严词拒绝了对方之后,穆父没把这事当回事,倒是激起了穆林氏的敏感心思,跟他闹了好几天的别扭,让东姝暗戳戳地看了父母双亲好几天的热闹。
实在看不下去的阿湛去把又在暗戳戳围观父母闹别扭的东姝给拽走,“你小心你父亲回头打你手心。”
哪有看父母笑话的,这简直比她大哥还顽皮。
东姝不以为然,“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嘛,不以成亲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不以和离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我父母恩爱着呢,不会恼羞成怒的。”
阿湛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像模像样的歪理还挺多。”
“不是歪理,这是真理。”东姝申辩,“这可是某位伟人说的!”
“行行行,真理。”阿湛想提醒她的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拒绝了那位一品大员“屈尊降贵”的招贤,会让他恼羞成怒成什么样?”
嗯?东姝一怔,这倒是她忽略了。
“这结亲不成难道还能结仇?再说也是他们没理啊!我爹他都有妻有子有女了,拒绝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若是他答应抛妻弃子另攀高枝,反而会让人唾弃鄙夷看不起吧?”
东姝觉得她爹做得很对呀!
阿湛却摇头,“在别人眼里,你爹驳了一品大员的面子,大概就是不识抬举。”
东姝:“……”
这大概还真的是。
但即便如此,东姝还是不赞同为了不得罪权贵而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官场上给我爹穿小鞋?”
阿湛微微点头,“所以你得提醒一下你爹,让他注意点,别一进官场就被人构陷了。”
官场里的黑暗龌蹉多着呢,哪怕是他都防不胜防。
东姝默默点了点头,只是没想到她提醒得再及时,她爹还是一进去就被穿小鞋了――
原本该进翰林院的穆父,被打发去了工部坐冷板凳。
第36章 辅佐千古一帝的皇后06
按照当朝现状来说, 前三甲的起步最起码都是翰林院编修, 要不就是六部各七品的副主事。
可穆父的职位却是工部司匠,从九品,掌管工匠制造事宜,是工部最小的官职, 连外放的小县令都不如。
可以说, 这完全是被冷藏了。
但没办法,这是吏部按照正儿八经的规矩做的安排, 就是皇帝没有理由的话也不好插手过问,谁叫穆家朝中无人呢。
这也是因为当朝工业不发达, 工部不受重视。再加上士大夫们不太看得起与工匠、工人这种底层劳动人民打交道的事务员,所以工部的底层小官基本上没前途。
东姝却觉得还好, 也不算是完全走进了死胡同。
工部掌管所有土木水利、机器制造等工程,还有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权力相当广泛, 其实大有可为。
但做点什么好呢?
造纸、玻璃、水泥、还是活体印刷?
东姝都觉得不太妥,这些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东西不容易搞成不说,还容易引起事端。最重要的,还有个穿越女在呢。
想着自己刚把土豆红薯种下去,等着给亲爹送政绩呢,而亲爹却进了工部……东姝想了想, 不如从改造农具开始, 来个抛砖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