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姝也不矫情,接过钱点头,当即就找出纸笔边写地址边说,“回头我琢磨好一周每天的菜单和价格,让司机带给你。这菜单,可以根据时节不同随时更换,一周一次。当然,你若有什么要求,也都可以提。”
说着就把写好的地址递给他。
“可以,我都没异议。”江湛接过扫了一眼记住后,就小心地放进钱包里,“那就从今天中午开始吧?”
“行。”东姝定了一下时间,“你让司机每天中午11点半和傍晚6点半到我那去取就行。”
“好,麻烦你了。”江湛是真心感激,可算不用每天一天三顿地吃早点了。
“不客气,你能喜欢我……”东姝说话间给旁的客人拿了一下早餐,就顿了一下,“的手艺,是我的荣幸。”
江湛倒是被她这一停顿给吓一跳,在听到后面及时接上的话时又有些恼羞自己莫名其妙,这么大反应干嘛?
虽然迅速认清是个误会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反应,但江湛还是莫名地有点脸烧耳热,就匆忙告辞了。
所以继续忙活招呼下一个客人的东姝没发现,转身离去的江湛悄悄摸了摸心脏位置,似乎有点快?
――
东姝从江湛之前一个月内所买的早餐,大概能看出他的口味偏好。午饭就按照他可能的偏好做了两荤两素,再加上一份汤,一份饭后甜点。
中午是司机准时11点半到她这里取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他胃口、他吃得满不满意?
不过中午她让司机顺便带了一周的菜单和价格回去,说他老板若是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可以随时提,她这边会根据他老板的需求改。
毕竟,顾客是上帝嘛!
也不知道一会司机过来会带来他老板什么样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她都能接受。
东姝正边这么想着边准备做晚饭,院门被敲响了。
东姝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才6点。
是不是来早了啊,明明约好晚饭取餐时间是6点半的,这会她才刚开始准备做晚饭呢!
东姝眉宇轻蹙地赶紧去开门,却看见是江湛自己提着一大篮子的水果过来了。
东姝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江湛第一次看见没戴口罩的她肤若凝脂、眉黑如黛,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精致漂亮,配上她周身婉约柔和的气质,活脱脱的一个好似从画卷里走出来的江南美人。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位美丽又贤惠的妻子,他那个前夫是怎么舍得抛弃的?
是不是眼瞎?
关于东姝跟他前夫的事,他知道也是因为最初在车祸后司机跟他提过一嘴。
倒不是特意去调查过她什么,而是因为她出车祸后,她家属居然拒绝去医院照顾签字什么的,完全不管她死活。
可当时医院接连好几次下病危通知书,说她极有可能活不下来。
他司机不想背负一条人命,而且不管她活不活得下来最后都是要协商处理的吧?不能她真活不下来还由他司机处理身后事吧?
所以他司机就去了解了一下她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就知道了她的那些事,跟他汇报的时候忍不住同情唏嘘地说了不少。
他当时听了,说老实话没什么感觉。
毕竟这世上的伦理悲剧多的去了,他若都同情哪能同情得过来?顶多就是让司机不用她归还医药费、不跟她计较任何事,甚至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搭把手。
她找的律师其实就是他牵线让司机介绍给她的,背景实力非常强悍,所以才那么轻而易举地把马家母子给吓到,让他们乖乖赔钱。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可怜人居然就是他天天光顾的早餐摊摊主。
不过,这不能怪他在她这里买了一个月的早餐都认不出来。毕竟他对那个“可怜人”只在车祸现场看到过她满脸是血的样子,完全看不清楚长相。
而且,当时的她给人一种很苍老憔悴的感觉,他那会还以为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妈,枯瘦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头发也稀疏枯黄……
跟现在的样子完全是天差地别,就像是凡间一株要枯死的野草和天上一株娇艳欲滴的仙株的区别,所以他才没有认出来。
其实这也不怪江湛没认出来,因为在东姝来之前,原主的状态确实很糟糕。
她在马家几乎是被虐待着长大,体质本来就不强。
然后身体还没完全长成熟,刚一18岁就被马家母子摁头结婚生子,生女儿的时候也就遭了罪,差点大出血。
最要命的是月子都没坐,元气还没养回来,就拖着亏空的身体去强撑起家庭,所以能把餐馆给撑起来并且做大完全是她拿命去拼的。
因为最初小餐馆什么都卖,早上卖早餐、中午卖午饭、晚上还要卖晚饭,甚至还要卖宵夜。一天要工作将近二十个小时,还完全是她一个人来,那有多累可想而知。
而且回家还要照顾女儿、照顾婆婆,她几乎就没有喘息的时候。
再加上她文化不高、见识也少,餐馆做大了她懂得不多当然就事事不放心,毕竟怕底下的员工蒙她、合作的人骗她,她几乎事事操心、事事都亲力亲为。
但生意做大了,事情也就多了,所以她一年365天,几乎天天连轴转,格外的辛苦,本来就亏损过底子的身体就几乎到了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丈夫带着小三私生子回来,要她“退位让贤”对她是一个打击;
她以为待她如亲女的婆婆翻脸无情,要将她赶出门去,又是一个打击;
自己辛辛苦苦熬着命做起来的事业,被人空手夺了去,还是一个打击;
最后唯一能撑着她没有立马倒下的精神支柱――亲生女儿马湘湘,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跟着她,要狠心无情地抛弃她,甚至不惜害她命,才是最致命的一个重击。
她不仅生命力被耗尽了,她的精神气儿也没了。
所以原主的身体才会崩溃、才会瞬间枯萎、才会迅速苍老暴瘦,才会明明仅24岁的人苍老得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妪。
如果不是当初那颗回春强化丸,东姝都没把握调理好这个已经完全破败的身体。可能任务都还没开始做,这个生命就走到尽头了。
也幸亏她当时手气好,抽到了能满血还能把身体改善到最佳状态的神药。
所以她现在这身体不仅一身内伤外伤甚至把底子亏空耗尽的暗伤,都被治愈了。还把她整个人改善到最佳状态:
眉不画而黛、肤不美而白、唇不点而朱,就连那一头稀疏枯黄的头发,现在都浓密得如黑色绸缎一般有光泽。
而且,还从内到外地透露着健康红润,自然又清透,看着就赏心悦目。
再加上东姝本人的气质提成,把原主没伤没病时的七分样貌足足提升到了十二分,颇有倾国倾城之势。
看得江湛好一阵恍惚。
第8章 被净身出户的原配08
东姝看他傻站着门口半天没反应,不由抬手在他面前挥挥,她发现这人似乎有点儿喜欢发呆?
江湛蓦然回神,顿时就有点窘迫不自然,“那个,下班了没事,我就顺路过来了,免得再麻烦司机跑一趟。”
说着,又悄悄地看了看东姝。
从司机口中得知,他原本对“可怜人”的遭遇没什么感觉的心陡然升起股无可言说的愤怒和心疼。
想必在她遭遇那些不幸之前,也如现在这般鲜活妍丽吧?
他是真的想不通,她那前夫怎么那么恶毒地把人折磨得不成人形然后狠心抛弃的?
就因为小三给他生了个儿子?
就因为那个小小的餐饮企业?
可他觉得,她本身可比那两样东西珍贵多了。
她前夫可真是有眼无珠!
“哦这样,那先进来吧。”东姝点点头,让开位置,“晚饭还没开始做,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行。”江湛抬脚踏进来,把提来的水果搁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先坐吧。”东姝关了院门走回来,想着早春的石凳上还有点凉,就随手取了挂在架子上的蒲团在路过时顺手搁在石凳上,“我去给你泡茶。”
说完人就抬脚迈进了屋,让想客气一下的江湛都没来得及开口。
一个人呆在院子里没事,江湛就不由地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她这屋院虽然有点老旧,但收拾得挺干净。
屋子墙体下半段是石头,上半段都是木格子的玻璃窗,显得屋内透气又敞亮。
窗台上搁满了花草盆栽,铺着黑瓦的屋顶檐下,挂着一个个铃兰状的手工风铃,风一吹过,似乎有夹着淡淡花香的叮铃声,清脆悦耳。
院子里种满了瓜果蔬菜,大树、菜地、水井、石桌、藤架,布置得错落有致、干净整洁,整个屋院看上去纯朴自然、清新淡雅。
尤其是,白得有些发光的东姝端着茶点从屋里娉婷袅袅地走出来,让他恍若误入了如古美画卷里的世外桃源。
东姝把茶点轻轻搁在石桌上,指指一旁花开满树的桃花,“这是我用今年这新花做的桃花糕,你先垫垫肚子。我这去做饭,很快就好。”
江湛抬头看了看石桌上方花开绚烂的桃树,又低头看了看那粉嫩嫩的桃花糕和茶香扑鼻的清亮茶水,感觉他若吃了就是破坏这如画般的风景。
转眼看到东姝已经走去了一旁的水井边准备打水洗菜,江湛忙脱掉西装外套,卷起黑色衬衫的袖子走过来,“我来吧。”
东姝倒也没矜持,把手里的绳子递给他,去一旁择一会要洗的菜。
江湛打了一桶水上来,悄悄地看了眼她手如柔荑,感觉她不适合做这些重活,不由地问,“你这没通自来水吗?”
“通了。”东姝边择菜边说,“但我觉得井水比自来水好吃,那自来水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味儿,没有这井水自然清甜。”
这个江湛倒是认同,把水倒进大盆子里,“自来水有漂□□的味道,当然不好吃。”
“嗯,我吃不太习惯。”东姝想到什么还补充了一句,“放心吧,这水做的饭菜都是干净的,我自己都吃。”
江湛轻轻莞尔地笑了笑,“我知道。”
然后又把那重重的木桶扔进井里打水,“不过你这水桶有点重,你以后换个小点的、轻点的水桶打水吧。”
不然这水井幽深,口子又不小,看她娇小柔弱的样子,还真怕她一不小心脚下不稳会被重重的水桶拽得一头栽进去。
“过两天就打算换一个。”这木桶是前房主留下来的,东姝看着质量挺好就留着用了,就是重了点。
江湛把水打上来搁在一旁,也蹲下来帮忙一起洗菜。
可能是他力气太大,又没做过这些事,就没把握好轻重,菜都被他洗得乱七八糟的。甚至他学着东姝搓洗韭菜,还直接把韭菜给搓烂了。
东姝看得嘴角微抽,但也不好说他什么,就指了指厨房道,“要不你去帮我把水缸给打满水吧?”
刚刚江湛来之前,她正好把水缸给刷干净也准备打水来着的。
江湛也发现了自己不仅是在帮倒忙,似乎还有捣蛋搞破坏的嫌疑,有些尴尬地洗了洗手站起来,“好。”
然后就一趟趟地把大大的水缸给打满水了,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就问已经洗好菜正在厨房里切菜的东姝,“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他第一次忙活这些生活琐碎感到格外温馨,浑身满满都是劲儿。
东姝看他闲不住,就随口道,“你去院子里给我掐点小葱过来吧。”
“好。”江湛有些兴致勃勃地去了。
然后没一会,就掐了一大把香葱过来,“给,是不是这个?”
语气里还有点小骄傲,感觉他应该没认错才是。
看着那连根带泥的一大把香葱,东姝几乎想扶额,“你是不是把我的菜地给撸秃了?而且我说的是掐,掐叶子,你不能连根拔起啊!有根在,叶子掐了它还能长的。”
江湛有些无辜和无措,“那、那我栽回去?”
东姝也没生气怪罪,就是有些啼笑皆非,“算了,栽回去不一定能活,留着明早做葱油饼卖吧。”
倒是江湛有些不好意思,“那我……”
“你先出去歇会吧!”东姝怕他再好心帮倒忙,忙接过小葱道,“这里油烟大。”
“好吧。”江湛也意识到自己实在不擅长厨房里的事,只好出去坐着等了。
好在东姝手脚利索动作快,没一会就做好了四菜一汤,放在托盘里准备端出去,“可以吃饭了,你是想放在堂屋里吃?还是放在院子里吃?”
这老房子是没有餐厅的,一般都是放在堂屋里的八仙桌上用饭。
江湛见那老屋应该是翻修过的,铺的木地板洁净无尘,自己进去怕是还要脱鞋子不方便,而且第一次上门就脱鞋进人家屋里好像也有点失了分寸,便赶紧起身去接过东姝手里的托盘,“就放在院子里吃吧。”
“好。”东姝顺手拉亮了院子里的灯,因为这会天已经有些擦黑了,然后转身去端最后一大罐汤,却不料刚端出来又被江湛接手了去。
东姝只好再折去厨房清了两副碗筷,正准备连饭一块端出去呢,江湛就过来把一整锅饭端去了。
东姝就轻松地拿着两副碗筷跟着去了院子里的石桌旁,给他分了一副碗筷坐下,“我听司机说你胃不太好,今天做的饭菜就比较清淡,偏养胃的。”
江湛面不改色地点头,“嗯,我不挑。”
他这胃要说不挑食吧,可以前却挑到了极致,啥都不肯吃;要说挑食吧,可东姝做的食物它是来者不拒,啥都吃。
东姝做的这一桌菜,就被他一个都不嫌弃地一扫而空,吃得他都微微有点撑。
东姝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就起身道,“今天的饭菜好像不怎么克化,我去拿点消食片吃,你要吗?”
明明是他吃撑了她却说自己需要,免得他尴尬,江湛为她的体贴温柔莞尔,微微点头,“多谢。”
“没事儿。”东姝从屋里拿了消食片和倒了温热水给他,然后就收拾桌上全部空了的碗盘。
江湛见此也赶紧站起身来准备帮忙,却被东姝拦住,“你还是坐着歇会吧。”
第一次上门吃饭的江湛也没好意思再坚持要帮忙,毕竟他是付费的顾客,太勤快估计会惹她反感或者不安。
所以,江湛就干脆安逸地瘫在桃树下的椅子上,舒服地伸展着手脚,仰头看着满树的桃花时不时地飘落,满院静谧得只有偶尔细微的虫鸣,顿时有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可惜这种美好静谧,没一会就被隔壁的打骂声给破坏了。
江湛皱眉起身,左右看了看,发现院墙有点高,就捡了块大石头站上去越过院墙看向隔壁院子,发现是个举止粗暴的男人正在神色狰狞地打孩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干净。
而且那打孩子的架势,拿皮带抽着、一脚脚踹着,都无比用力,仿佛是在打仇人一般,往死里打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