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乙含笑不语,编辑丙在盘算着自己能承诺的报价。
最终三人争得面红耳赤,只得去出版社找社长拍板。
“有没有样稿,我们好回去做社长的工作啊。”编辑甲可不想错过这样的好苗子,很是积极。
毕桃确实有样稿,那是她刚开始起草时废弃的几份稿子,便给这几个编辑一人拿了一份。
第二天,三家编辑带着报价来找她。
小说全本报价分别为,5000,6500,8000。
四格漫画报价分别为,2000,2500,2100。
编辑甲很是痛苦,两样报价都是他最低,没戏了。
最终小说授权给了编辑丙进行出版,四格漫画授权给了编辑乙。
“这只是基本稿费,要是后面加印,还会追加你稿费。”编辑丙推了推眼镜,把合同拿给她签。
“漫画也一样。”编辑乙松了口气,起码不算颗粒无收。
毕桃算了笔账,她居然一下就有一万多块钱了,不过现在钱还没拿到,得等作品出版之后过一个月才行。
她也不急,有大舅他们在,又有合同,出版社肯定不会抵赖的。
时间很快,七月来了。
临走之前,她得把工作辞了,为了辞职,她得先去跟周展鹏打个招呼。
毕桃终于在今年第一次往陆军大院来了。
周展鹏似乎知道她要来,叮嘱了他二婚妻子不用准备他的午饭了。
随后领着毕桃,叫上周长安和周长宁,去外面的国营饭店吃饭。
毕桃有些拘束,怪不好意思的:“周叔叔,对不住啊,您费心给我找了工作,我只做了半年就走了。”
“没事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周展鹏笑笑。
周长宁点的都是妹妹爱吃的,一个劲给她夹菜。
毕桃也给姐姐夹菜:“姐,我妈那边……”
自从上次让大哥带了姬瑜的信过去,顾卿音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愿意还是怎么。
毕桃一直僵持着,也没有问。
现在要走了,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周长宁叹了口气:“她哭了好几天,说女大不中留,但是怕你见到她又生气,所以没敢来找你。小桃,等会吃完,去给妈道个别吧。她再不好也是咱的亲妈,该有的礼数不能忘。”
“好。”毕桃叹了口气,有些气也赌够了,以后再也不用想着妈妈为什么不来看她了,太远,看不到,多合适的借口。
没想到,结完账出来,迎面便看到了眼睛红红的顾卿音。
毕桃扭过头去,想把眼泪逼退,到底还是不争气,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妈,我要走了,去嫁人了,你保重。”毕桃走过去,抱了抱顾卿音。
顾卿音泣不成声:“你不生妈妈的气了?你原谅妈妈了?”
“嗯,不生气了。”毕桃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顾卿音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谨记大儿子的叮嘱,没提陆麒的事,怕毕桃多心,以为她来送她,是为了叫她关照陆麒。
母女俩哭完,毕桃便回去收拾东西。
到了火车站,才发现苏寒夜领着大女儿也在等车。
毕桃打了声招呼:“你去哪儿?”
“送你,你大哥不放心你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苏寒夜笑笑,“别担心,我带着孩子,不会跟你瓜田李下的,我前妻那里也说了,她没意见的。”
“你俩没有复婚吗?”毕桃很意外,还以为他们已经重修旧好了。
苏寒夜摇摇头:“她性子傲,不肯给我机会。”
“我看未必,我听说你发烧的时候她回去照顾了你好几天。你俩是有情分在的,再努努力吧。也不用送我,我是大人了,没事的。”毕桃想劝他回去。
苏寒夜摇摇头:“知道为什么那边让你七月去吗?”
“说是要安排婚房。”毕桃不知道苏寒夜问这个做什么。
苏寒夜笑笑:“是你大哥提前定下的时间,他走不开,但要是七月的话,我学校放暑假了,我可以送你。走吧,朋友之间做点这个也不算什么。反正我也要去处理我那个妹妹的事,再说了,你也不想让你大哥愁得半个月睡不着觉吧?”
“好吧。”毕桃妥协了,很快列车开始检票。
汽笛声响起,她在这个炎炎夏日,也踏上了南下的旅途。
而这一天,远在海岛的毕逢春,生了。
沈云沉一算日子,不对。
再看孩子的大小,更是不对。
他急了,一把扯住医生的胳膊:“同志,我这孩子不是早产的吧?”
“当然不是,你这是足月的啊,谁家早产的七斤重啊。”医生觉得这个同志有点胡搅蛮缠,都问了好几遍了。
第19章 重逢
沈云沉黑着脸, 这事不对。
他明明记得毕逢春第一次跟他那个时是落了红的, 可孩子的月份为什么会对不上呢。
就算是那一次就怀上了,预产期也该在阳历九月份,而不是现在啊,这足足提前了两个月不说, 孩子的体重也不符合早产儿的指标,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毕逢春骗了他。
这还得了?
骗他是处女就算了, 还揣着野种跟他结婚?
这不是让他当乌龟王八蛋吗?
最关键的是,这孩子是谁的?该不会是赵红星的吧?
一想到这里, 沈云沉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握紧了双拳,狠狠地咬着后槽牙, 屈辱得说不出话来。
陪他一起过来的战友还在那里道贺,他只能强忍着不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辛苦你了, 你和嫂子先回去歇着吧,等我媳妇出院了我再请你们吃饭。”
“不用不用,都是一个海军大院里的,客气什么。”火炮营的吕营长客气地笑笑,随后领着他媳妇回去了。
沈云沉叹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候诊椅上, 抱着脑袋发愁。
这事太丢人了, 要是闹起来,不知道多少人要笑话他,他在部队就没脸混了。
可要是装糊涂, 他又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次他是真的被架在火上烤了,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窝囊气,气得心肝都疼。
不一会,毕盛夏丢下生产队的活儿赶了过来,她终于熬到姐姐生孩子了,这么一来,她就有理由搬过来照顾姐姐了,到时候公社那边她就不去了,反正沈云沉好赖是个营长呢,吃部队的用部队的,工资都是纯收入,只要她和姐姐省着点花,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她带着一扎红糖过来,想把自己的美好设想说给沈云沉听听。
“姐夫,你怎么不高兴啊。”毕盛夏只知道姐姐早产了,并不知道孩子不是沈云沉的,更不知道这大喜的事,沈云沉怎么脸比茅坑还臭。
难道是因为生了闺女,不是小子?
真没看出来,沈云沉还是个重男轻女的男人呢。
毕盛夏撇撇嘴,在想怎么劝沈云沉。
她想说儿子女儿都一样,不过他估计听不进去,不如就说反正姐姐还年轻,这胎没有儿子下胎努力好了。
结果她还没开口,就被沈云沉一把扯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拖去旁边的水房说话。
他太恨了,恨毕逢春的欺骗,恨毕盛夏的眉飞色舞,所以他手上用了狠劲儿,一下就把毕盛夏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毕盛夏赶紧抱着他的手腕求饶:“姐……姐夫,姐夫你松手,姐夫,有话好好说。”
她快窒息了,这当兵的人力气就是大,她真是半点都挣脱不得。
只能挤出豆大的泪水示弱。
沈云沉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她:“说,你姐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是不是赵红星的?你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是大姑娘了对不对?”
“姐夫……姐夫你松开,我疼。”毕盛夏被问傻了,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又提这个干什么。
沈云沉便松开她,攥着她的手腕子,带她去看躺在婴儿床里的孩子。
“姐夫,你什么意思啊,我姐呢?”毕盛夏慌了,她姐该不会死了吧,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怎么只见孩子没见着大人啊。
沈云沉嗤笑一声故意诓她:“你姐?你姐死了,临死前跟我说,孩子不是我的。你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在骗我?”
沈云沉决定诈一诈毕盛夏,反正毕逢春还在产房外面的观察室里,要过两个小时才能出来。
毕盛夏慌了,她以为姐姐真的死了,那……那这样的话,这个孩子岂不是要她来养?
也不是不行,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大院这里,再也不用去公社干活了!
想到这里,毕盛夏心里是窃喜的,但她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她掐了自己一把,潸然落泪:“我姐怎么这么没福气,这么早就死了?我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她没跟我说,应该是你的吧,你们不是结婚之后怀的吗?”
“我的?这孩子预产期在九月,现在她提前两个月出来,体重足足七斤。你跟我说她是我的?”沈云沉眼中的光彻底变得寒意森森。
他盯着毕盛夏,已经不见了一个姐夫对小姨子该有的客气。
毕盛夏被他眼中的寒光吓得一个哆嗦。
她原本想抱抱这个孩子的,想想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姐夫,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姐姐已经怀孕了,你别为难我了好吗。”
沈云沉蹙眉,死死地盯着毕盛夏,心里闪过无数个糟糕的念头,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邪火。
他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病房,找苏曼妮去了。
苏曼妮这半年来的日子不好过,她怎么也没想到,毕逢春居然可以反弹她的金手指。
她对毕逢春下达的命令,最后毫无意外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所以,村口的大粪是她挑的,地里的野草是她除的,毕逢春和沈云沉的换洗衣服,连着一个月都是她去洗的。
海军大院的人还调侃她,说她既然这么乐于助人,怎么不帮大家伙把衣服都洗了。
苏曼妮气死了,还好她的指令是有时效的,失效之后,她便躲回公社,再也不去毕逢春面前蹦Q了。
现在听说毕逢春要生了,她更是气得牙痒痒,要是毕逢春生个小子,只怕她的处境要更加糟糕了。
她好急,急得嘴唇起了一串水泡,正惴惴不安,便看到沈云沉黑着脸过来了。
苏曼妮顿时心中一喜,走过来扶着沈云沉:“怎么了这是,没生出儿子来?”
沈云沉怕苏曼妮笑话他,干脆闭口不提,只问她:“去年秋天的桂花酒还有吗,给我来一坛。”
“别了吧云沉,大白天的,回头被人看到了举报到你们政委那里就不好了。”苏曼妮看似在劝酒,实际在拱火,她要沈云沉自己说出来不开心的事。
其实她猜到了,估计是因为生了女儿不高兴了吧。
苏曼妮心里偷着乐,面上装作很关心沈云沉的样子。
沈云沉也只能往女儿上面引导,一拍桌子,骂起了算命的瞎子:“那个死瞎子骗我这胎一定是儿子,结果居然是个丫头,气死我了。快点拿酒来,反正他们都知道我去医院陪产了,喝两口没事。”
“那好吧。”苏曼妮松了口气,是女儿就好。
沈云沉烂醉如泥,连医院都没去。
毕盛夏一直等不到他回去,一问护士,才知道她姐姐没死,一时心情复杂,只能先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可怜毕逢春,生孩子住院三天,只有妹妹毕盛夏在照顾她。
至于公婆,一听说她生的是闺女,也就留在老家那边没过来。
沈云沉更是直接人间蒸发,直到她出院都没见着他人在哪里。
几天后,吕营长的媳妇过来告状:“哎呀逢春啊,你说说你,怎么不看着点小沈啊,我听说他跟苏曼妮又好上了,这几天天天过去。这么下去影响可不好啊,你赶紧的,找个机会劝劝他。要不然,下半年的党校学习就没他的事儿了。”
这嫂子倒是好心,毕竟两家是邻居,要是沈云沉跟她男人一起去党校进修,也能有个伴儿。
再者沈云沉以前救过她男人,这份恩情她还是要还的。
所以她一听说沈云沉夜不归家,赶紧过来问问。
毕逢春其实已经猜到了,她除了哭还能怎么办。
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生了野种,只能拿孩子的性别做文章:“嫂子,怪我没用,没能生个小子出来。你放心,我会劝劝他的。”
当天夜里,她挣扎着下床,叫毕盛夏看着点孩子,自己则拿上手电,去苏曼妮所在的公社找人。
刚到院子外头,就听沈云沉说道:“我想跟她离婚,曼妮,明天我请个假,你陪我去见见我爸妈吧,我们一起跪下求他们,只要他们不再拦着,我立马离婚娶你。”
“可是,万一你那个老婆不答应呢?”苏曼妮楚楚可怜地看着沈云沉,装柔弱她是一流的,要不是沈云沉的爹妈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反对,她也不至于结不成这个婚。
沈云沉决定破釜沉舟,野种的事不能告诉苏曼妮,她会笑话他的,但他有必要跟自己的老子娘说清楚。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允许他离婚。
他抱着苏曼妮,亲吻她的额头:“她会答应的,除非她想守一辈子活寡。你等着,我现在回去跟她谈判。”
眼看着沈云沉要出来了,毕逢春便赶紧跑了回去。
她抓紧了毕盛夏的手,豁出去了:“盛夏,这个狗男人要跟我离婚!听着,等会他回来,你就把你的衬衫脱了,然后抓住他的手往你胸口摸,到时候我再出来跟他谈判,他要是不听,你就大声喊救命,我就不信了,他会拿他的前途开玩笑!”
“这样能行吗?”毕盛夏也是没想到,沈云沉居然想离婚。
毕逢春点点头:“只能这样了,盛夏,你得跟我一条心,这里离家千里万里远,咱们两要是离心离德,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数,我听你的。”毕盛夏点点头,姐妹俩兵行险着,非要把沈云沉离婚的念头摁住了不可。
沈云沉一回来就被毕盛夏贴了上来,毕盛夏依计行事,直接撕了自己的衬衫,抓住沈云沉的手往自己身上摸。
最终沈云沉不得不屈服在这姐妹俩的计策之下,暂时不提离婚的事了。
并约法三章。
“从今天开始,不准再见苏曼妮,只要你敢找她,我立马找你们政委,说你强.奸我!”毕盛夏发起狠来,很有她老子当街敲晕毕桃的气势。
沈云沉气得头晕,他瞪着这对黑心肝的姐妹花,静候下文。
“还有,每天到家的时间不准超过五点十分,过了就是找苏曼妮去了,我还是会去找你们政委告状。”
“还有,我要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帮我姐盯着你,你要给我在大院附近找个清闲的工作,免得我名不正言不顺的,因为我再也不想去公社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