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有贤夫[七零]——雪中立鹤【完结】
时间:2023-06-03 14:42:00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乖乖地跟老子做一段露水夫妻,老子就带你去找他们。”毕雷是这样诓骗落难的女人的。
  顾卿音思念丈夫和孩子心切,在这地方又举目无亲,又实在打不过这个男人,便妥协了。
  谁知她很快怀有了身孕,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她不死心,偷偷找人去打听周展鹏所在团部的消息,却被告知周展鹏已经阵亡,孩子也下落不明。
  她这才认了命,跟毕雷做了夫妻。
  结果毕雷并不珍惜她,家里什么事都让她做不说,还动辄打骂她,说她是破鞋,是人尽可夫的烂货。
  顾卿音在那时候就动了逃跑的念头,只是苦于找不到娘家人,只能默默隐忍。
  很快,她由于过度操劳加营养不良,提前分娩,生下一个两斤不到的小女娃。
  那毕雷算了算日子,好像对不上,便问产婆,怀孕不是十个月吗?这孩子怎么七个月就生了,会不会是他女人偷人生的。
  产婆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不知道你媳妇这是早产吗?这就是七个月大小的孩子!偷不偷人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媳妇都皮包骨头了,她能把这孩子在肚子里揣上七个月就不简单了,你知足吧!还不赶紧给她弄红糖水去啊,你要熬死她呀!”
  毕雷这才信了女儿是自己的孩子。
  求爷爷告奶奶找红糖去了。
  结果顾卿音刚出月子,就意外跟她大哥重逢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她说什么也要脱离苦海,不要再跟毕雷过下去了。
  那时候新中国已经成立了,妇女解放运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像这种妇女坚持要离婚的,都会得到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
  所以顾卿音很快把婚离了,但还是把毕桃奶到了断奶,才送给了毕雷。
  她不想看到这个孩子,一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自己被侵犯的耻辱,所以这些年来,她虽然金钱上没有亏待毕桃,但她始终不肯把毕桃养在身边。
  毕桃的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她忽然睁开眼睛,醒了。
  她怔怔地看着病房里的天花板,落下了两行热泪。
  原来她误会她娘了,原来她是强.奸犯的女儿。
  换了是她,她也不愿意面对这样一个孩子。
  她是她娘的伤疤,是她娘的耻辱。
  每一次她质问她娘为什么不要她的时候,就是在拿她娘的伤心事反复凌迟她娘的灵魂啊。
  毕桃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算了,从今天开始,再也不问了。
  毕桃抹了抹泪,她一动,旁边守夜的顾卿音就醒了。
  她握着毕桃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赶紧出去喊护士。
  护士进来量了量:“退烧了,陆夫人,您守了三天三夜了,回去歇歇吧。”
  什么,已经三天三夜了吗?
  毕桃惊讶地看了眼窗外,雪还在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过去三天了吗?
  她收回视线,看向了旁边低头垂泪的亲妈,终于第一次主动的,握了握她的手:“妈,别哭,哭了不好看。”
  顾卿音赶紧把泪擦了,挤出一个笑脸来:“饿了吗?渴了吗?妈去给你弄。”
  “妈,你别走,我问你个事儿。”毕桃想起她妈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孕吐的迹象,还是忍不住问了问自己的身世,“妈,我倒下之前看到了周叔叔。是周叔叔送我来的吗?他对我真好,我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亲近他,妈,你说,我会不会是他的孩子啊?”
第4章 初见
  顾卿音一听到这个,人就跟炸毛的刺猬一样。
  她猛地站了起来,抱住自己的胳膊,双肩止不住地颤抖。
  她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又舔了舔嘴唇,眼神闪躲,神色慌张,很是不对劲。
  毕桃压根不知道自己每次跟她吵过之后她都会这样,这会儿被她的样子弄得很是不安,一把推开护士,拔了手上的针头,下地抱了抱她妈妈:“妈,你怎么了?妈,你看着我,你怎么了呀妈。”
  毕桃想起那个梦,想起毕雷每次毒打她之后也是这个样,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赶紧让护士去找小陆大夫。
  “小陆大夫上的是夜班,刚回去,我去叫周大夫过来吧。”护士这三天来看过很多人来探望毕桃,骨外科的周长宁大夫就是其中一个。
  不一会周长宁赶了过来,她看到顾卿音这个样子,赶紧扶着她出去:“小桃,你别自责,你不知情,不怪你的,你快躺着,我去找大哥过来陪着你。”
  “姐,你等等!”毕桃追了出去,她不想回避这个问题了,她受够了。
  是,她不懂事,她总是追问妈妈为什么不要自己,可是这是每个被抛弃的孩子都会好奇的事情不是吗?
  她怎么知道会有这样的隐情呢,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呀。
  她很着急:“姐,你们是不是都知道,都知道我是强.奸犯的女儿?”
  “小桃,不要这样说自己,妈从来没有不爱你,我们也没有嫌弃过你,你这样说,妈听到了会难过的。你听话,歇着去,我去叫大哥来。”周长宁赶紧扶着顾卿音出去。
  顾卿音还在抖,止不住地抖。
  周长宁怕陆远峰知道了生毕桃的气,把人送到陆军大院后,便谎称是自己不小心提到了毕雷,刺激到了妈妈。
  陆远峰刚刚从部队回来,原打算是去医院看看的,这会儿见顾卿音又发病了,赶紧从周长宁手中把她接过来,扶她回去。
  陆远峰不信周长宁会这么没有分寸,大概率是毕桃又跟顾卿音吵架了吧。
  他默默叹了口气,回到大院,让一双儿女去找叔叔过来。
  不一会,小陆大夫过来给顾卿音的穴位上扎了两针,顾卿音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靠在陆远峰怀里,泣不成声:“我对不起小桃,我对不起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来,我扶你上床休息。”陆远峰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顾卿音哄睡着。
  一双儿女见了,气得不轻,要去医院里骂毕桃。
  不过他们刚掀开风挡,便看到毕桃衣衫单薄地站在门口,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了她一身。
  陆麒是陆远峰的长女,指着毕桃骂道:“你满意了?我妈回回发病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个扫把星!”
  陆麟是陆远峰的幼子,虽然没有骂毕桃,却冷着脸道:“你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毕桃固执地站在那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
  “因为你不配,滚啊!”陆麒抓起门口的扫把,扔到了毕桃身上。
  毕桃的头发都被刮散了,额头破了一道口子。
  鲜血蜿蜒而下,毕桃还是不肯离开,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得被风雪拍散成一声叹息:“陆叔叔,帮我跟我妈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们讨厌我,我就来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毕桃抬头看了看天,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陆远峰听到动静出来,只看到雪地上蜿蜒出去的一行血迹,吓得他赶紧叮嘱两个孩子照顾好妈妈,随后沿着毕桃的足迹追了出去。
  “小桃,你等等。”追到大院门口,陆远峰可算是看到了毕桃的身影。
  毕桃却像个行尸走肉,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她继续往前走,一直走,穿过路口,钻进胡同,拐弯,身体的记忆带着她往大杂院走去。
  在前面路口,她终于撑不住了,身上还穿着在医院里的衣服,薄薄的一层,冻死人。
  她又倒下了,倒下之前,视线里是一个穿着白色海军制服的男人。
  她无助地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摆,没抓住。
  闭上眼之前,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姑娘。
  这声音有点陌生,却又有点熟悉,好奇怪。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睡觉。
  周长宁去家里叫来正准备吃晚饭的周长安,兄妹俩一起回到医院,却哪里都找不到毕桃,只得分头去打听。
  刚到医院门口,便看到一个穿着海军制服的男人抱着一个人,神色匆匆地过来了。
  他的军大衣披在了姑娘身上,以至于兄妹两个没看出来这人抱着的就是自己的妹子。
  等两人到了医院门口,才看到了跟在后头的陆远峰。
  问了一声,陆远峰指了指那个刚刚进入门诊大厅的海军:“在那儿,她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就刚才那个海军吗?”周长安赶紧折回医院,周长宁说了声谢谢,也去了医院。
  陆远峰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要不然,回去没法跟顾卿音交代。
  毕桃又烧起来了,头上还有伤,护士处理完伤口,打上吊针,出去了。
  病房里的几个人齐齐看向了这个海军:“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我们好登门致谢啊。”
  “不用,举手之劳。”姬瑜客气地点点头,他是北海舰队的,马上要调去海岛了,就没必要让人家登门致谢了。
  小事而已。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军装,没说什么,他走到病床前,看着那昏迷中的姑娘。
  当时她扎到自己怀里的时候,他原本是可以躲开的,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鬼使神差地,把她接在了怀里。
  这会儿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庞,他实在是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心口闷闷的。
  他担心她没有衣服穿,思来想去,他把军大衣留下,直接走了。
  可是这一走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他红着脸,又折返病房里:“我叫姬瑜,要去海南了,方便的话,可以给我这个姑娘的联系方式吗?”
  “你这人好奇怪,问你名字不说,自己又巴巴地跑回来。”周长宁不理解这种人。
  周长安却笑着说道:“我妹妹叫毕桃,大杂院的,你要是想联系她,就把信写给我吧,她那边人多眼杂,不方便。我的地址是陆军大院99号,周长安收,就可以了。”
  “谢谢。”姬瑜客气地点点头,准备离开。
  周长安却又叫住了他:“有照片吗?留一张吧,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有。”姬瑜红着脸,递了一张照片过来。
  周长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战友,谢谢你救了我妹妹,我先跟你做个兄弟吧,这是我妹妹周长宁,她是军医院的,以后有事可以找我们,不用客气。”
  “谢谢。”姬瑜看看时间,“我得走了。”
  “我送你。”周长安看着他一身的血,怕他回到部队不好交代,便陪他一起过去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他今天就要去海南了,一车的人都在等他。
  他因为送毕桃来医院,迟到了三分钟,一回到队列里就挨了一顿批。
  周长安赶紧行了个军礼:“同志,姬瑜同志见义勇为去了,我可以作证。”
  “同志,怎么称呼?”这边带队的是海军的一个团长,不认识周长安。
  周长安自然也不认识他,回道:“24军高炮团团长周长安,我可以为我说过的话负责。”
  “原来是陆军的战友。既然这样,那就不好追究姬瑜的责任了。全体注意,准备出发!”带队的团长给周长安行了个军礼,“战友再见。”
  毕桃醒来的时候,又是三天后了。
  这次没有妈妈守在床前了,她很平静地看着空荡荡的病房。
  默默地叹了口气。
  正打算起床走走,便看到了盖在身上的一件军大衣。
  她的脑子有点犯迷糊,恍惚间记得晕倒前抓住了一个海军。
  她看了看这个军大衣,不像是大哥的,又翻了翻领口和袖口,在左边的里侧袖口,看到了黑线绣的名字:“姬瑜?”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可她记不起来在哪里听到了了。
  昏睡三天,她又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到自己居然是一本虐恋小说里的炮灰女主,梦到有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好像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她实在是睡得头昏眼花,想不起来了。
  只隐约记得这人是个海军,守了一辈子的岛,好惨。
  她甩了甩迷糊的脑子,也许是梦到的东西太多了,装不下了。
  她还梦到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高材生呢,还有什么真假千金的闹剧,说她是被抱错的豪门亲闺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豪门呢,这个时代豪门是要被打倒的。
  她才不要被打倒。
  她打了个哈欠,摩挲着这针脚丑陋的名字,笑了笑,姬瑜,鲫鱼?
  好逗的名字。
  是他救了她吗?真好,就是不知道他在哪儿呢,她得好好谢谢人家。
  她喊了声路过的护士,一问,才知道这人早走了。
  毕桃不甘心,问道:“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海南吧,我听周团长这么说的。”护士笑笑,给隔壁病床挂水去了。
  毕桃有些懵了,海南啊,好远。
  正遗憾不能当面致谢,便翻到了军大衣兜里的一张照片。
  毕桃把照片拿出来看了看,果然是自己最后看到的那个海军。
  白色的制服,笔挺的身姿,长得挺不错的。
  背面写了名字:姬瑜。
  毕桃披上军大衣,办了出院。
  走在路上时还在想,这么一个年轻的帅小伙,干嘛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这声谢谢怕是再也说不出去了,真可惜。
第5章 神通
  时间一晃,腊月了。
  毕桃把那张照片压在枕头底下,每天都拿出来看看。
  正叹气呢,大哥周长安来了。
  他带来了一封信,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笑着出去了。
  毕桃接过来一看,信封上的字大气磅礴,漂亮极了。
  笔锋遒劲,力量而不失美感,如果字如其人,那这个写信的应该是个挺正直挺靠得住的人。
  毕桃视线下移,落在了寄信人的名字上:姬瑜。
  是照片上这个姬瑜吗?
  她赶紧打开看了看,果然是他,他穿着水手服,站在舰船上,身后是椰子树海鸥和骄阳,特别的朝气蓬勃。
  不过他晒黑了,没有原来照片上白净了。
  想想也是,海南那边在热带啊,正常的。
  她翻开信的正文,结果就一句话:“毕桃同志你好,我是姬瑜。”
  啊?没了?就这一句话?这要她怎么回?
  拜托,这信从海南跑到北京要半个多月的,他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吗?
  毕桃实在是无话可说,拿起信纸,回了一封:“姬瑜同志你好,我是毕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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