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师兄正式迈入修炼一途,便结识了郑家老祖,以后谁又敢多说师兄一句坏话?更重要的是,她确实想力所能及地帮助师兄。
能和九品阵修交谈,想来对师兄应该受益匪浅。
接下来的途中,风华没有主动找上郑家老祖,郑家老祖反而几次三番来找她,无异于全在谈论大师兄的事,。
比如问风承宗分明没有钻研阵法的人,缘何能习得阵法。
风华一五一十道,大师兄不过靠一些阵法残图来修习。风承宗乃大宗,阵法残图,阵法基本信息,还是能得到的。
郑家老祖听罢,更是惊叹。
言语之中已经隐隐透露出想要收大师兄为徒的冲动。
风华心中好笑,直接挑明了问。
结果郑家老祖不好意思道:“能仅靠残图,而且不依靠灵气,全凭自己参悟,年仅弱冠便已七品阵修。做这个师父,老夫只怕受之有愧。”
要知道当初纵然凭借他的天资,也是过了半百之后,才堪堪晋升到七品,邵云舒的天资显然比他高出许多倍。
旁边听得两人交谈的郑瑶瑶,心有不服,然而只是张了张嘴,最后也一个字也没说。
半个月后。
云舟抵达风承宗。
早接到风华口信的风承宗宗主仅带着五长老前来迎接,不过因为风华特意强调过郑家这祖孙俩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所以最好瞒住,连宗内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尽管现在越南泽还没来到宗门,但风华始终没忘记上一世他们宗门的叛徒剑锋峰主,也就是如今的风承宗二长老。
这次邀请郑家老祖前来修改护宗大阵,定然不能让他知晓。新阵图风华不可能给,可二长老是除她父亲外,风承宗仅剩的一位大乘修士。
若让他知道护宗大阵修改了,没给他阵图。古族人还未到,他就已经先离了心。无论如何,目前风承宗还离不得此人。
这边将两位贵客交由父亲他们照看,风华强调过父亲护宗大阵一事不要声张。风承宗宗主和五长老素来稳重,风华相信他们能处理好。
护宗大阵一事暂时处理好了,风华已经迫不及待前往灵秀峰看她师兄。
在回峰途中,风华遇上了凌铃。
“三师姐。”
“回来了?”凌铃上下打量了一番风华,“看来你在外面历练得还不错。”
风华笑道:“还成。”
“刚一回来,脚还没沾稳地,这是想去找大师兄吧?”
“嗯,许久未见了,不知道大师兄身子好不好。”
只有在谈论到大师兄时,三师姐尖锐锋芒的语气才会稍微收敛一点,她道:“挺好的,三师叔怕他闷在宗内不开心,特意带了人去了趟灵兽宗。”
灵兽宗。
褚扬。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褚扬莫名地亲近大师兄,风华心中总觉得不太舒服。按理说修真界中,像越南泽那种喜好的人应该很少。
上一世,落入越南泽手中的那十五天,从来都不仅仅是师兄的梦魇,那也一直都是风华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的噩梦。
“师姐也是去灵秀峰?”
“嗯。”凌铃点头:“在你出去历练这段时间,四师弟和五师弟双双晋升金丹。”
“四师兄和五师兄已经出去历练了吗?”这段时间,风华全身心都在纳万物和通髓根身上。听得三师姐这样说,恍然间想起,好像上一世四师兄和五师兄确实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晋升的。
“出去了,而且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风华略微惊讶,虽说她没太过在意这两位师兄,但记忆中他们貌似是历练了一年才归宗的。
“他们本往东南方去的,没曾想正巧遇上兽潮。得亏有贵人相助,他们俩这才勉强活下来。”
“兽潮?”
要知道兽潮难得一遇,风华记得上一世并未听说什么兽潮。不过既然重来一世,自然不能万事相同。前世的她并未得到全部通髓根,这一世她不全部得到了吗?而且她还得到了火灵。
所以风华只是微微惊讶一下,并未过多在意。
“能在兽潮中救下他们二人的,想来本领也不小,应该好生感谢人家。”风华道。
“本领天赋确实极强,看上去不过弱冠年岁,已经金丹巅峰的修为。”不知那人究竟有多优秀,连向来挑剔的三师姐,谈论到此人中语气之中也难掩惊讶和赞扬。
弱冠年岁,金丹巅峰。
这个天赋比起上一世的风华稍弱了一点,但在修真界之中定是佼佼者。
风华沉思:“是其他大势力的弟子?”
凌铃摇头:“应该是哪位大能的关门弟子吧,没听过此人之名。但此人气质出众,举止谈吐更是矜贵有礼,识礼节懂进退,家世背景想来定然不凡。”
听得三师姐这样说,风华心中隐隐有点不好的感觉。如果没记错,上一世,三师姐对越南泽的看法也是这样。
她强行抑制住体内逐渐加快的血液,摁住振动不安的心脏:“此人可在我宗?名号为何?”
“他为了救四师弟他们,用废了一件下品灵器。你知道你五师兄他们的性子,他们素来不爱欠人,加上此人同样受了伤,所以带着此人一道归宗,如今就住在五师弟山峰处。此人来我宗门,算下来已有一个多月,五师弟时常带着他来灵秀峰,说这人学识渊博,定能和大师兄有不少话说。”
“不仅学识渊博,懂得甚多。连着对宗门一事也格外有看法,有时候五长老前来找大师兄商谈宗内杂事,他也能提出格外有用,又别出心裁的看法。这一段时日,连着师父和三长老见过之后,也格外看重此人。”
心脏骤停。
一瞬间,风华仿佛又回到前世越南泽来到他们宗门的时候。越南泽因为出身古族,所以所思所想自然与众不同,加上所学甚多,一度招受宗门父亲和长老们的看重。
那时候,师兄师姐因为她嫌弃大师兄,对大师兄恶语相向一事,与她生了龃龉。而越南泽天资出众,不但没有任何看不起大师兄,而是对大师兄格外关心。如此一来,越南泽得到了风承宗所有人的接纳。
重活一遭,风华各种情绪已经掩藏得十分完美,旁边的凌铃并未发现身旁风华的异样。
“至于名字……”
就在这时,两人已经来到灵秀峰。从高往下看,只见院子之中,大树之下,四师兄、五师兄他们围着石桌而坐,大师兄坐在树荫下,看不清楚面容。
他们之间有说有笑的。
而在大师兄旁边,坐着一位气质出众,身着玄色长袍,面容尊贵之人。
越南泽!
与此同时,凌铃的声音响在耳侧:“他道他姓南名泽,只称为南泽便可。”
古族之姓世间绝无别人可有,狂傲如他,直接隐掉姓氏,以名直称。
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无形浓厚戾气从心里升起,额间凤纹若隐若现,眼瞳泛起丝丝的血红。
仿佛察觉到了视线,正微笑同五师弟说着什么的越南泽抬眼,望向半空中,与风华目光直直相撞。
第64章 :我怕他
纵然再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但理智依旧占了上风。
风华很清楚, 她不能动越南泽。
至少现在还不能。
越南泽作为渊族少族长,先不说其本身的实力天赋,单他身上的法宝乃至于灵宝就数不胜数。仅凭如今分神期的风华根本没有任何把握杀死越南泽,而一旦杀不死, 之后便是古族摧枯拉朽式的屠宗。
风华体内的凤凰血脉完美隐藏了下来。
但当两个同样尊贵高傲的人碰在一起, 就像与生俱来的不合场。分明只是简单的目光相对,饶是隔着甚远, 也能清晰察觉到潜藏在对方血脉之中那种互不相容的敌对。
“原来他们都在。”身边传来三师姐的声音:“风华,你看, 大师兄旁边那人便是南泽,南仙友。”
“嗯。”风华敷衍地勾了下唇角, 移开了视线。
同时,越南泽也神色如常地看向风华身边的凌铃,对凌铃颔眉一笑, 尽显礼仪。
“小师妹回来了!”下面的四师兄先喊了一声。
一听见小师妹三个字,树下轮椅上的身子一动,忍不住顺着四师兄的目光往半空这边看来,然而急切的视线却被茂盛树叶遮挡住。
邵云舒下意识就想撑着轮椅出来,却发现他根本无处可走。
他身后紧靠着的是庭院中的紫灵树,他左侧正巧石桌往里紧挨, 整个轮椅根本过不去。而在他右侧, 便是越南泽。
整个人无声无息地被越南泽困在这一方中。
正当邵云舒想开口请越南泽让一下时,越南泽先他一步看向邵云舒,笑着问道:“原来凌铃仙友旁边那位, 便是你时常提起的风华小师妹么?”
他弯着一双眼:“果然人中龙凤,难怪让云舒你这么放在心上。”
越南泽刻意没有放低声量, 在场众人无不是耳聪目明的。只是简单几句话,将邵云舒隐藏在心里最深,最不敢言语的秘密一下公之于众。
邵云舒呼吸一下窒住,面容白了几分,他勉强笑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此般风华小师妹回来了,你也不必茶饭不思了。”
越南泽的一字一句极尽温和有礼,落在邵云舒耳中却像恶劣地用针挑起伤口,将丑陋的伤疤展现在别人面前。
尽管在风华强行突破筑基巅峰昏迷醒来后,他们关系有所缓和。可说不出的自卑,还有以前风华所说的那些话至今藏在心里,宛如毒蛇一样咬噬着邵云舒。
风华越是出众,在替她高兴的同时。卑微成数倍增加,如滚烫的铁链缠绕在心头,缠疼了,烫伤了也不敢说出口。
只能更加将隐秘的心思藏得死死的,任由它们腐烂发臭,丝毫不敢透露半分。
邵云舒素来习惯了一个人忍着,饶是当初幼时双腿硬生生被打断,在灵气冲撞全身筋脉时,他依旧能带着笑容对风华他们说没事。
情绪他自然是能藏得极好,树叶投下的阴影落在脸上,更帮他遮去半分神色。
然而惯于藏匿的他,在旁边越南泽眼中却根本无所遁形,那双看似温雅得体的眸子在看不见的地方尽情欣赏着邵云舒的难堪和自卑。
像是一点点撬开那本不坚硬的壳,看着那软肉狼狈地逃无可逃。
旁边的四师弟和五师弟听见了越南泽打趣的话,五师弟连忙道:“对呀,明明都是大师兄的师弟师妹,可大师兄只愿意来小师妹这边住,我那边去也少去。”
“南泽兄,你是不知道。以前小师妹挑食,总爱吃那桃花糕,但又嫌弃别人做的不好吃。于是大师兄亲自下厨房,挽袖做糕点,做好了之后生怕凉了还亲自给小师妹端过去。”
“云舒素来是这么体贴的。”越南泽在一旁津津有味听着,树荫挡住的目光略深,却饶有兴味地时不时扫过邵云舒垂在身前,因强行压制骨节而格外分明的手:“对小师妹多加照顾,本也应该是大师兄分内之事,你说对吗?云舒。”
邵云舒的唇无声翕张,微敛的长睫轻抖。
一道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如若不然呢?我乃师兄的师妹,他不照顾我,难道还要去照顾一个外人吗?”
风华落地,红袍翩飞,张扬的气势丝毫不收敛,先是看了眼自己的大师兄,而是看向越南泽:“这位仙友,可否让一下?”
既然越南泽要装得这样一副君子模样,那她也没必要同他客气。
越南泽颔首,有礼地让开身位:“风华师妹请。”
“说笑了,我与南泽仙友第一次见面,称呼为师妹未免太没有分寸了吧?”
越南泽点头,翩翩有礼道:“风华仙友说的极是,是我越矩了。”
风华敷衍地回以一笑,随即来到邵云舒身边。
纵然回宗的好心情全让突然提前来到的越南泽破坏了个一干二净,但只要见到她的大师兄还好好的在这里,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若非这里人太多,师兄又是脸皮薄的,她真想好好碰碰她的师兄,天知道这些日子她有多想他。
风华蹲下身,和邵云舒齐平,敏锐如她,很轻易地就发现邵云舒身子紧绷。
怎么了?
大师兄不舒服吗?
她急忙伸手抓住邵云舒的手,在后者想要收回时,风华更紧地握住:“怎么这么凉?”
眉梢一下蹙紧,她起身看向还在说说笑笑的四师兄和五师兄:“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照看大师兄的?”
抽出一缕火灵气,替邵云舒暖着手。风华又探向邵云舒的脸,在感觉到邵云舒脸上温度尚可后,没有发热,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四师兄和五师兄,这两个白痴,不仅粗心大意,如今更是把敌人引进了自己窝里。
她说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兽潮,如果那兽潮是越南泽弄出来的那边不足为奇。不过他们没有防备也算正常,毕竟越南泽惯会装模作样。
可未免太过没有防备了,怎么就可以随随便便把别人带到大师兄面前?!
风华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冷声道:“今日你们来了多久了?”
五师兄傻愣愣看着风华:“一个时辰。”
“够了,师兄该休息了,今日就此为止吧。”说完,风华看向一侧始终带笑的越南泽,道:“我便不送客了,请。”
手掌对外伸出,风华性子素来刁钻,四师兄和五师兄见风华这般不客气,但也不好呵斥风华,只能赶忙拉上越南泽。
“那我们先走了。”
“嗯。”风华看也懒得再看,直接推着邵云舒进屋,步子微挪,悄无声息地挡住邵云舒瘦弱的身子,完全遮住越南泽可能投过来的视线。
即便半息,她也不想让大师兄和越南泽同待一处。
直到离开灵秀峰,五师兄这才松开越南泽的手。
在松开时,越南泽带笑地收回手。整理袖袍时,在眼睑低垂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嫌恶。空气中一缕游离的灵气抚过方才被五师兄抓过的手腕,仿佛染上了什么极为肮脏之物般,用力地清理干净。
“南泽兄,你别计较,风华师妹她性子就这样,并非刻意针对你。”
越南泽点头,体贴地回道:“明白的,风华小师妹天资聪颖,有点小性子属实正常。不过我看风华小师妹也不似传闻中那样不喜云舒,倒格外关心云舒。”
五师兄连忙摆手:“她呀,她小时候对大师兄倒是寸步不离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讨厌起大师兄来。”
“是么?”越南泽提起了兴趣:“然后呢?”
五师兄继续道:“也就是这一两年他们关系才缓和的。”
见越南泽有兴趣,五师兄讲得更卖力,旁边的凌铃蹙眉,纵然南泽此人不错,但这好歹乃自家私事,这样同一个外人着实不太好。她想拉住五师弟,奈何后者压根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