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当然举双手欢迎，阿婆是她们部落的人目前年纪最长的，据说曾经历过好几个部落的更迭，生存经验杠杠的，路上说不定还能认出来好东西。
怕阿婆不好意思，姜琳都没问她改主意的原因。
知道在路上走了一天之后，姜琳发现阿婆竟然对找食物不在意了，常常仰着头看云，一看就是十几二十分钟，休息一会之后又继续看。
“阿婆，天上是有什么不对吗？好像你还在部落的时候就经常望着天。”
看天没什么不对，靠天吃饭吗，她就觉得通过观察风、云，就能推测未来天气的能力很厉害。
只是阿婆这看天的习惯是刚出现几天的，前几天还没这么频繁，姜琳只以为是快要下雨了，还准备了能遮雨的草帽和雨衣。
可自从出发之后，阿婆的眼睛就跟恨不得长在头顶一样，这么长时间的仰着，她是真觉得累。
“林，你有没有觉得太阳的位置下降得有点变快了？”阿婆转回头，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轻声问出来的问题自己都带着很大的不确定。
姜琳也仰头看太阳的位置。
说实话，自从发现这里的太阳从不落下，白天黑夜依靠月亮主动之后，她就没觉得头顶的太阳有换过位置。
只因为这两天阿婆老是看天，她忍不住也多关心了两下，现在再一看，对比两天太阳所在的位置，还真发现它动了。
“我看不出来，阿婆这个太阳下降得太快是有什么不好的呜……”姜琳话都没说完就撞车了。
她和阿婆就走在第一辆车的后面，前面的车一停她们就撞了上去。
姜琳捂着肚子，刚想问一下怎么了，才发现她身后的车也停了。
身后的步对上姜琳询问的视线，脸上的表情比她严肃：“林、阿婆，太阳真的下落得比以前快了吗？”
姜琳望向阿婆。
阿婆叹了口气，“你们可能不知道，如果太阳位置变得太快，下一个季节来到的时间可能会提前。”
下一个季节是冬季，姜琳下意识就想到部落里已经麻仓的粮食，就算提前到下个月，她们也顶多是要省着点吃，过冬还是不成问题的。
姜琳：“冬季提前的话，那春季也会提前吗？”
阿婆摇头：“当然不会，像这样下一个季节提前的情况几十年都不见有一次，哪里会连着提前两次，这个事我很久以前听说的。”
说到这里，阿婆看了一眼步，似乎在诧异这么年轻的步和前面的大石似乎也知道这件事。
刚才的撞车她知道肯定是因为他们听到了林说的话。
姜琳：“那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冬季真的提前了，其他部落知道的人多吗？”
“……大一点的部落肯定会有人知道的。”阿婆应道，她其实是想说不多的，只是想到连大石和步都知道，出口的话就改了改。
姜琳当机立断：“我们回去吧，不去交易会了。”
第60章
姜琳一说出自己的决定, 围上来的族人就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要回去？林你不是说我们可以在秋季交易会上换到更多兽皮食物吗？”
大石也说：“我们接下来也不一定能再遇到鸵鸟群或羊群，打猎一个月不一定能换到这些双倍的东西，冬季提前了, 我们不是更应该要换更多的食物吗？”
“不行的。”阿婆说。
众人将目光放在阿婆身上, 只听她凝重道：“你们忘了，越往北方, 我们遇到的部落就会越多，还要经过好几个部落的狩猎地, 你觉得他们会不知道冬季要提前吗？”
不会。
姜琳和大山等人对此心知肚明。
就算个别部落真的没人知道这种现象, 以北方个部落之间的联系，一旦有一个部落知道了，消息肯定会很快传到所有部落。
而这个时间差肯定不会有一个月这么久。
可能她们还没进入到北方的地界，冬季要提前的消息可能就已经传遍了。
姜琳和阿婆担心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那些离得远的，决定要参加秋季交易会的部落在这时候大多也像他们一样, 已经出发两天了。
这些部落不一定会像她们一样有一个阿婆，不仅知道这种没经历过的自然现象, 还能观察出来，提前预警。
她们大多会按照自己的计划一路进入到部落更密集的北方，然后从北方部落的人口中知道消息。
到时候这些远道而来的部落会怎么做，是原路返回，还是秉持着来都来了参加完秋季交易会再走，亦或是破罐子破摔一路打劫着周边的部落回去，谁也不知道。
随着消息的流通和时间的流逝，在前往北方的路上只会越来越乱, 越来越不安全。
能参加秋季交易会的部落, 大多数都是带着大量过冬用的物资的, 不管是前去的, 还是参加完之后，身上的物资只会是之多不少。
就算她们运气好，前去的路上遇到的部落都让他们通行了，又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等着你在交易会上换到更多的物资，在你回来的必经之路上把你一网打尽呢。
毕竟像是海盐部落、勇气部落这样的大部落都会在交易会上拿出很多东西，而大部分部落是不敢得罪他们的。
只是这些大部落的物资又实在诱人，他们却又没有足够的东西拿去交换，于是打劫过路部落的想法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
姜琳和阿婆把她们想到的可能说给大家听。
跟来的族人大多都没有参加过秋季交易会，又从小都是在地广人稀的南方活动，自然不知道，哪怕是在其后正常的年代，土著打劫来参加过路部落的事情都有不少。
本就被姜琳和阿婆预想中的内容说服，已经放弃了要继续走的想法，再一听阿婆这个原本的纯正北方人科普的，往年被打劫了的部落的惨烈，顿时只想走快点了。
大石还道：“以前夏季交易会的时候，我只听说有部落被经过的部落抢了东西，没想到秋季交易会竟然更严重，不仅抢东西，还杀人。”
阿婆：“因为秋季交易会换的东西很多，如果把人放跑了，他们原来的族人回去找人来，怕东西会被抢回去，还会被报复。”
步叹气：“部落不强大，带的物资少换不到好东西，带的东西多，也容易被其他部落抢走还杀人，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像海盐部落这么厉害就好了。”
“我们今年从三十几个人变成了六十几个人，只要每年人数都翻一倍，很快就可以超过了。”姜琳随口就是一个小目标。
大伙却当真了，脑中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打起了精神，赶路都快了不少。
他们现在已经离开部落狩猎地很远了，虽然往年这里都没遇到过部落，但是如果因为什么意外突然出现打劫他们呢。
为了部落的强大，他们可要小心点，不能让部落少了自己一个人口。
回去之后自然免不了要面对部落里其他人的询问，姜琳把他们决定原路返回的原因又说了一遍。
大家知道这么危险，自然对他们的决定没有异议，只是没有能按照原定的计划，带回来更多的过冬物资，现在冬季还可能提前了。部落现在的存粮任务就显得非常紧张。
狩猎队开始不舍昼夜地打猎，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也不回来。
黑暗本就增加了打猎的难度，自从大家知道冬季提前之后，再观察野外动物的习性，就发现那些猎物好像也察觉到了天气的异常一样，不仅改变了惯常的活动范围，还变得凶猛了不少。
这样的结果就是导致部落的族人受伤越来越多，夏季存起来的伤药消耗骤然变快，连人参都用掉了两颗。
姜琳看着好不容易看着有了点肉的族人们再一次快速消瘦下去，心疼的同时，又不能劝说什么，因为知道大家都是在为部落的生存在努力。
而且不仅狩猎队忙，她们这些没能出去打猎的人也没闲着。
秋季变凉之后，红薯地里的红薯就以一种前几次种植都没有的速度在快速膨大。
地面的红薯藤似乎也被底下的红薯抢夺了大量的营养，不仅不再生长，还在发黄变老，口感变差。
狩猎队忙着打猎屯肉，自然帮不上忙，所以即使地里的红薯已经长到了不能再继续长的大小，她们也没有一次性把它们收回来，平时还要顾着处理打回来的猎物兽皮
收红薯的时候，先扯了上面的藤蔓，让那些两三岁的小孩子也来帮忙，把藤蔓上还比较绿的部分掐下来，继续用来烫水做成泡菜。
那些老得吃不了的摊在空地上晾干，扎成大捆，存放在已经清空的大棚里做家畜们的饲料。
清空地里的叶子之后，姜琳她们才拿着石锄挖里面的红薯。
因为不知道冬季具体提前多少，怕挖出来的红薯后面时间不够加工，一部分人负责挖，另一部分人同时把挖出来的红薯做成红薯干、红薯粉。
所有人都在为食物忙碌，以往活跃在山谷内外各个角落的身影不见了，他们没发现，那些乱窜着寻找食物的动物们已经一次次越过周围的山进入到部落里。
这些动物大多都是无意闯入，姜琳她们虽然发现部落里能看到的松鼠野兔们变多了，却也无暇多想。
直到一天，在部落的狩猎队们照常出发后，姜琳她们也开始一天的工作，山谷中阳光温和，秋风凉爽，连大家劳作弄出来的动静都是和谐的。
沉浸在工作中的人偶然听到了山上某一处树枝被桩段的声音，抬头一望就发现了山上快速移动的一个黑色身影。
“快回部落。”
大家一惊，所有人瞬间抬头，在眼睛看到黑影的同时，所有人都作出了一样的反应，各自捞起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小孩朝着居住地的方向把腿就跑。
她们现在是在外山谷，红薯地里有人在挖红薯，湖边有人在处理兽皮，内山谷还有一部分人在熏肉晒肉。
别说外山谷没有能够让她们躲藏的地方，就算有，她们也要通知里面还一无所知的族人。
那是一只熊，一只体型很大，跑得还很快的黑熊。
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她们险而又险地越过两个山谷之间的窄小通道。
身后失去了猎物身影的黑熊发出第一声怒吼，震耳欲聋的声响将大家吓得脸色一白，令人毛骨悚然的紧迫感笼罩着大家，所有人沉默地加快脚步，一个个身影在深林中快速穿梭。
把黑熊激怒了也好，他刚才的那一声怒吼至少还省了她们提醒山谷内的其他人的功夫。
姜琳让大家都分开跑，转移黑熊的注意力，然后到山洞里躲着。
黑熊太大，盛怒中还不知道她们的木屋能不能挡得住它。
身后黑熊很快就寻着她们的气味找到了入口，四只熊掌撑在地上跳跃，快速穿越茂密树丛弄出来的动静也离她们越来越近。
姜琳皱着眉，身体因为超越极限地运动，已经在发出抗议，腿部肌肉处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可她丝毫不敢停下。
大家身上、脸上很多被树枝荆棘刮出来的伤口，可在危险即将来来到头上的时候这些伤已经不值一提。
又过了不知多久，可能也只是一瞬，姜琳眼角余光注意到她的侧前方有人影出现，定睛一看，是阿亚，不仅是他，其他角落也很快出现了大鱼、阳和其它部落小男孩的身影。
他们手中大多都拿着武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朝着黑熊发起攻击。
姜琳手里还抱着才两岁的阿月，怕跑慢了反而打扰到阿亚他们，不敢再分神回头看。
还好之前大石他们听了建议，带着阿亚几个快要成年的男孩锻炼了一段时间，还好因为这些天他们疯了一样地赶进度，觉得阿亚几个跟不上留在了部落里。
不然她们有人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
听着身后，随着阿亚他们的出现，黑熊的脚步被拖住后，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怒吼，姜琳心里替大家捏了一把冷汗。
然后更加专心地跑路。
她把阿月送到山洞的时候，这里已经到了不少人，包括越来留在内山谷干活的人。
秀吉：“林，现在才不到中午，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叫大石他们回来？”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离开狩猎地去打猎，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方向。”
姜琳听着外面明显已经怒极的吼叫声，心中不安，目光将山洞快速扫了一圈。
看到还留在角落里的一袋果糖，心中一动，朝站在洞口的人叫了一声，“阿父，你快帮我做个东西，我们试试它喜不喜欢吃糖。”
山洞里的食物都已经被她们搬到地窖里了，除了一些杂物还在这里，空出一大片空地，所以她们才能挤了这么多人在这。
也幸好了这些杂物没搬，现在洞里不仅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树枝木头，之前巨角牛的牛筋也还放在这里。
这个牛筋有弹性却也要有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它拉开，这也是他们做了这么多弓箭，这么好的材料却一直废弃的原因。
除了大石和大山能比较轻松地拉开一些，大部分人使出全力拉开一点之后都觉得用在弓箭上太鸡肋，而大山腿受伤后就很少在出去打猎，大石觉得不称手，也都拒绝了它。
姜琳也没想让大山现在就做出一副弓箭出来，做弹弓就成。
以牛筋的弹力和大山的力气，他们肯定能把果糖隔得远远地，就弹过去。
不仅让黑熊没那么快就发现她们藏身的位置，又能干扰它对阿亚几人的攻击。
黑熊不是喜欢吃蜂蜜吗？大家对果糖的评价可超过了蜂蜜，如果他能喜欢上，她们说不定还能拖时间等到狩猎队的救援。
黑熊能把她们全部吓成这样，也就是她们这段时间忙着干活，再加上大半年都安全过来了，疏忽了部落周围环境的安全，在部落不留青壮年的同时，也没人在周围警戒。
如果能拖到狩猎队的人回来，黑熊被打败只是迟早的问题。
大山听了姜琳的话，按照她的在木柴堆里寻了个合适的树杈。
树杈大概有四十厘米左右，大山拿出随身携带的石片，在树枝上改动。
做惯了木工，只见大石手上几乎快出了残影，姜琳听着外面黑熊又怒叫了几声，大山的弹弓就刻好了，拿了长条的牛筋比了比，没有截断就绑在弹弓上面。
大山把做好的弹弓递到姜琳面前示意她看：“是这样吗？”
“对对，就这样。”姜琳赶紧递上一块糖，“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弹到黑熊的位置。”
大山依言照做。
可能是第一次用弹弓，射出去的糖块离黑熊的位置歪了一点。
姜琳却是兴奋，距离够了，只要多试几次不信打不到。
姜琳和秀吉一起把一整袋糖块都拖到洞口给大山用，然后一起站在洞口，一边迎接跑进来的族人，一边观察下面黑熊和阿亚他们的战况。
阿亚几个毕竟还只能算是见习猎人，拖了这么久，身上已经有了不少明显的伤口，好几处都是被黑熊近距离靠近，来不及跑抓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