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话也没什么。”林寻舟低头吻她的眼睑,“我会替你说,不过你就只喜欢女孩子?”
无差别吃醋,说的就是林寻舟这种绝世大醋精。
晏柠橙连忙着补哄道,“我爱你哦。”
林寻舟满意笑笑,“这还差不多。”
她被安置在休息室补觉,林寻舟则去开周一的例会。
本日的装扮是小林精选的。
纯色雪纺连衣裙,搭配白色丝袜,对镜打转,裙摆蓬松翩跹。
林寻舟开完会回来,就看见自家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宝贝儿坐在梯子上,正摘着办公室墙壁上挂的油画。
“怎么想起来摘它了?”林寻舟懒散地靠到墙边,昂头问。
晏柠橙长腿微勾,脚掌踩到他的胸膛,被白丝包裹的肌肤细腻无比,带着绝对的视觉冲击。
林寻舟握住,一寸一寸地向上摩挲,撩起裙摆顺入。
晏柠橙意识到不对劲想收回,却被温热的禁锢制止住。
“咳。”她面颊潮红,揉着鼻尖开脱自己,“我不是画了新的油画吗,想给你换一副,不挂旧的了。”
腿被搭在宽阔的肩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会幻视某个时刻的姿势。
晏柠橙别开脸去摘画框,才发现自己忘了把要新换的拿上来。
正是挣脱的好时机!
“哥哥能帮我把休息室里的油画拿出来吗?我给忘了。”她软乎乎地央求。
林寻舟挑眉看了她一眼,答,“好。”
正当午的日光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了满室,晏柠橙捧着画框在心口,余光里忽然扫到了画框后的字迹。
她翻了过来,终于看的清明。
遒劲锋利的铅笔字,无疑出自林寻舟的手笔。
――“没有她,将来无论成为什么人,我都不愿意。”*
这幅画就挂在林寻舟的办公室里,仿佛时刻提点着他什么。
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晏柠橙心口爆炸,爆炸物随着血液向四肢百骸逆流蔓延。
那些不曾谋面的岁月里,林寻舟瞒着所有人,爱了她很长很长的时间。
这样的认知,无论历经几次,都还是心潮澎湃。
林寻舟取来新的双人油画时候,晏柠橙已经跳下了梯子,冲过来踮脚主动索吻。
“怎么了?”他把人亲的瘫软在怀里,又咬着耳垂厮磨缠绵追问。
晏柠橙小口呼吸着空气,理直气壮回,“没怎么,就是很想亲你,所以就亲了呀。”
午餐是特助帮忙订的,晏柠橙“陪”着上班的时间多了,喜欢的菜色都被记下,今天反而更特殊了点儿,点心精致极了,口感还特别曼妙。
“哪儿买的啊?”晏柠橙抿着三种口味叠加的布朗尼迷惑。
林寻舟抱她在腿上吃饭,闻言吻过来尝了一小口,评价道,“做这些玩意,还得是应谨言有一手,宋知非接了我司的广告片剧本,今天过来开会,她给你带的伴手礼。”
“代言人是……?”晏柠橙好奇问。
林寻舟肯定道,“是你,所以宋知非的任务是导演和摄影,我猜桃桃也不会习惯不熟悉的人来写你跟拍你。”
晏柠橙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样呀?”
“下午有个研讨会,桃桃跟我一起去吗?”林寻舟捻纸巾擦干净她唇角的点心渍。
“嗯。”晏柠橙无所谓回。
反正现在的关系都人尽皆知,再隐瞒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她只是不喜欢说话,倒不是很在意别人关注的目光。
“好乖。”林寻舟夸耀道。
晏柠橙乖巧的坐在原位吃点心,等林寻舟从休息室里出来,用纸巾擦拭着还沾染水滴的手时,都没能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她有点儿难言之隐的癖好,如手控。
很喜欢林寻舟的这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漂亮,指甲平整圆润,边缘修剪整齐,每一处连接处都有恰到好处的起伏凹陷,握笔和握住自己发力时,冷白的肌肤下青色的筋络隐约可现。
“在看什么?”林寻舟随口问。
晏柠橙不小心暴露心声,“你手真好看呀。”
“这就是你平时总喜欢玩手的原因?”林寻舟勾唇低笑,他拉开抽屉,取出只指甲刀,弯腰对着垃圾桶开始剪指甲。
剪得相当仔细,甚至会用锉刀来磨掉刚刚剪掉指甲的边缘。
晏柠橙是个喜欢美甲的人,不做指甲的时候也会刻意的留长,偶尔劈掉被迫剪短后会觉得特别难受。
林寻舟的指尖边缘被磨秃,几乎快跟指腹齐平。
“这么短,不会难受吗?”晏柠橙问。
林寻舟摇了摇头,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修剪起来。
个人有个人的习惯,晏柠橙亦没有去阻止什么。
换了宽松的棉质睡裙占据林寻舟休息室的床午睡,刚调整好舒服的睡姿,就感觉身边的床榻下压,林寻舟坐在一旁,泰然自若的开着衬衫纽扣。
漂亮的手指钻进睡裙,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尾巴骨向上蹭,贴近脊椎,带起整个人的颤栗,晏柠橙转过身把脑袋埋到林寻舟的怀里,呼吸凌乱起来。
大脑一片空白,内里的软处自然自然的吸附着林寻舟瘦长的手指,直到它碰触到某块地方,令她克制不住的含林寻舟的肩膀。
“你把指甲剪这样短不会难受吗?”
林寻舟以行动回应了她,“不会难受,反而桃桃会特别舒服。”
闹到已经过了午休时间还没有停止,宋知非的电话打了两次,林寻舟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怀里软乎乎的小宝贝儿,语气沉闷,“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他是外放的。
宋知非清越的嗓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呦,林总开会不会准备迟到吧,替我问问桃,今晚她还有体力陪我去逛街吗?”
“……”晏柠橙哑然,理论上是有的吧?
毕竟整个中午都是林寻舟在服务她,自己也没有怎么被欺负到?
林寻舟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晏柠橙弄湿的西裤与已然昂扬的,并没有再多索求什么,只是把人揽回怀里抱着安抚了一小会儿,附耳讲,“晚上要不要跟宋知非去,桃桃忘了回答了。”
“我跟你去。”音色甜美得不行。
林寻舟的喉结滚了滚,隐忍的汗水滴落在她脸颊,又难耐的亲了亲她才去卫生间整理仪表。
出来时换了件白色的西装三件套,正好与晏柠橙的裙子搭调。
二十五层的会议室窗明几净,今天多了两位明艳可人的大美人坐镇。
晏柠橙不坐席位里,她坐林寻舟身旁,面前支撑着画板,除开最初被林寻舟介绍,“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位是晏柠橙,我夫人,也即将是柠橙颜料的品牌代言人”外,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安静的画着画。
宋知非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独立编剧,业务能力相当可观,加之与晏柠橙相熟,直接带着广告片的大纲来的。
会议上大家针对如何推广做出了许多的讨论,商业上的事情晏柠橙不懂、也不必懂,这段感情里,只有她卖林寻舟的份,没有林寻舟卖她的可能性,可以完全放下心来。
“……那就按照原定的计划来,一周内看到广告样片,尽可能下周全面投放上市。”林寻舟推了推金丝眼镜,总结道会议的内容。
晏柠橙后知后觉的收笔,林寻舟凑过去,才发现画面上是两只唯妙唯俏的卡通鲨鱼。
他揉了两下晏柠橙的脑袋,“好了,回去在画。”
“哎?”宋知非出言阻止,托腮俏皮的眨眼问,“难道桃不应该是我可以带走的吗?”
晏柠橙迅速与好友达成一致,跟宋知非挽手逛街去了,然后……夜里是被撕了白丝欺负了三次。
89七十五只桃不准备睡。
人不管活到多大岁数,有人宠的时候,都还是个孩子而已,晏柠橙深以为然。
之前她跟林寻舟逛花鸟鱼市场买的热带鱼和鹦鹉都寄养在爷爷这儿,这次回来是因为到了石榴成熟的季节,老爷子喊她回来吃石榴。
跟晏柠橙同岁的石榴树在四合院东南一隅,高得遮天蔽日,硕果累累。
林寻舟踩着梯子摘,尖刀划破表皮,露出内里红宝石般的果肉,他负责给晏柠橙剥,而晏柠橙本桃负责在屋檐下逗鹦鹉。
就跟卖家说得大差不差,这只鹦鹉的学话能力相当强大,现在开口甚至能不带任何技巧、全是感情的吊上两句京剧,“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
红顶绿毛的鹦鹉,昂头时颇有几分“角儿”的气魄。
“哎呦喂,您可真行啊。”晏柠橙开京腔逗它,嗑了瓜子仁捏在手机喂进笼子。
鹦鹉仿佛是听懂了她的夸奖,挥舞着翅膀给予回应。
透明的水晶碟里盛满了石榴果肉,晏柠橙用钢勺舀着吃,吃不了的用破壁机打成果汁喝,每到这个时节,石榴就会先替代桃子,成为她的最爱。
卧室里的热带鱼比夏日时长大不少,且多了十几条,据老爷子讲,是怀孕生了小宝宝。
晏柠橙捧着杯,目不转睛地盯着鱼缸里的游鱼,一条条的数过去,现在足足有十九条了
“照着这个发展趋势,两三年后,我就能成为鱼业大亨了吧?”她嘟哝着念叨。
林寻舟坐在她的小床上处理公务,闻言笑着答,“你上次喂舒悦窈竖琴海豹时候也是这样说的,还阻碍了它顶球减肥计划,被明令禁止三个月内禁止去投喂海豹。”
“……”晏柠橙一哽,苍白无力地对着鱼缸中的小可爱们解释道,“不,妈咪不是那个意思,我才不会拿你们喂海豹的!真的!我发誓!”
林寻舟轻声笑,“你觉得它们能听懂吗?”
“你闭嘴!”生气的布偶猫回眸,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林寻舟耸肩,不再言语,专心做起他手头的事情。
晏柠橙在鱼缸前支撑好画板,开始画油画。
秋天的北京透着萧瑟的凉,门没有关,肩上被压了件厚重的西装外套。
错过的年岁太多太多,以至于晏柠橙现在去哪儿都带着油画的工具,随时随地的作画。
肌肉记忆没有随着岁月而消失,它们就刻印在骨血里,被唤醒后成为了画画的最佳助力。
雨下得很突然,它来的时候完全没人察觉到,细密的雨丝虚空中扬洒,被浓密的叶片遮挡,落不到窗沿上。
反应过来时已下得很大了,水流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淅淅沥沥的响在耳畔。
潮湿的空气里滋生出潮湿的吻,晏柠橙回过神来时,已经半跪在林寻舟怀抱里,被捧着脸颊细密的吻了很长时间。
“我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情。”还陷在缠绵吻里的晏柠橙含混着。
林寻舟啄她的唇角,提示道,“小鹦鹉还淋雨呢?”
老爷子下午照例午睡,鹦鹉挂在屋檐下“晒太阳”现在变成了“落汤鹦鹉”。
“好了好了,你看你生什么气,这不是已经给你救回来了吗?”晏柠橙紧闭屋门,小心翼翼地把鹦鹉捧出来,由林寻舟左手毛巾、右手吹风,给它做烘干。
“喵!”鹦鹉摇头晃脑,不悦地发出声响,“杜冷丁!”
晏柠橙没听清,“你说什么?”
鹦鹉已经越过了话题,主打一个各说各的。
她的全部心思都落在小鹦鹉身上,没注意到林寻舟眼底转瞬即逝的晦涩难明。
雨天宜多睡觉,一米二的小床躺两个身材完美的成年人将将够用,她就依偎着林寻舟午睡,醒来时雨还在下,风雨晦暝,分不清白昼黑夜。
“醒了?”林寻舟推开笔记本电脑,垂眸问。
“再眯一会儿的。”晏柠橙蹭过来,贴着他呢喃道。
温热的呼吸透过衬衣扑打在肌肤上,带来阵颤,林寻舟定定神,沙哑应,“好。”
这雨在傍晚前停下,没有为难归家的打工人。
晚饭吃铜锅涮肉,最宜祛寒。
手切的羊肉厚薄匀称,蘸料是花生酱与芝麻酱混合成的二八酱,加蒜末腐乳韭菜花调制,被晏柠橙戏称为蘸鞋底都好吃。
清汤加红枣姜片,烫肉到变色就正好,配菜是切成细丝的东北酸菜,裹着肉,一口都是鲜香,清口的换成了石榴沙冰。
麻酱红糖烧饼烙的酥脆,层次分明,一口掉渣。
“你从小到大吃饭,都够养活养鸡场了吧?”老爷子边往她酱碟里夹肉,边揶揄。
晏柠橙莞尔,“那谁让您不给我养鸡呢?”
“净胡说。”老爷子笑呵呵地讲,“你奶奶不是给你买过小鸡仔吗,没几天就死了,你还伤心的给它举行了殡葬仪式。”
确实有这种事情,晏柠橙自小就得宠,想要的都能拥有,有人在小学门口贩卖幼龄鸡仔,她想要,奶奶哪怕知道这种都是星期鸡,活不久,还是给买了。
后来后悔了很久很久,心说如果没给买,后来就不会如此伤心了吧?
但人都是不知道后来事的。
一瞬的快乐要用十倍的伤心来换时,也总是先选择快乐的。
撑得坐不下,晏柠橙饭后是站着画画的。
旧照片尺寸多小,时间久了,怕拿出相册后破碎,晏柠橙用拍照的方法一张张照下来,帮老爷子洗了新的大尺寸。
老爷子左手盘核桃,右手翻阅着黑白照片,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照片上的他最多不过二十出头,穿军装、抗步枪,周围一起的战友们同样年轻。
几十年风雨匆匆,照片上九成的人,都只能透过照片再见了。
晏柠橙倚门框看着这幕,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拍了下来。
老爷子今年九十八岁,枪林弹雨,半生戎马倥偬,这些年不知道收到多少旧友的讣告。
人到某个岁数时,能做的就只有送别。
雨霁月出星黯,林寻舟陪晏柠橙夜爬香山,帝都的夜景如银河星系横纵交错。
山间风凉,她被裹进林寻舟的长风衣外套里抱着,倏尔抬眸,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发问,“你其实知道杜冷丁是什么对吧?”
“嗯。”隔了很久,林寻舟才给出回答,仿佛经历了深重的自我纠缠。
医用口服镇痛药,适用于各种剧烈疼痛。
晏柠橙抱他的手收得更紧,长睫轻颤,哽咽着讲,“我想多陪陪他,最近会多回帝都的。”
有些变故不由人接受不接受,近百岁的人,你再要他为了你的感受坚持一下,又能坚持多久呢?
弗如快快乐乐的陪着走完最后一程路。
“嗯。”林寻舟抚着她的脊背,温柔安慰,“我会尽可能陪你一起。”
晏柠橙把脑袋埋在他胸口,有水痕打湿衬衫,“你说哦,为什么人要有生老病死呢?”
林寻舟给不了她关于哲学意义上的答案,于是他诚恳地回答,“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比桃桃晚走一阵子,帮你处理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