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在这别扭什么呢?
苏年年瞪他,大喘着气,觉得眼前发黑。
下一秒,人摇摇欲坠地倒了下去。
萧晏辞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她。
少女身子温软,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依在了他身上。
手有些发烫,萧晏辞低沉开口:“苏年年。”
没有回应。
他手上紧了紧,气急败坏地拔高声音:“苏年年!”
好像是真晕了……
玉影看着萧晏辞阴沉的脸色,试探着开口:“主子,属下护送苏小姐回去?”
说着,他要去萧晏辞怀里把人接过来。
谁知手刚伸过去,萧晏辞就揽着人侧了个角度。
直接错开了他的手。
“不用。”
玉影:“……”
“正巧我有事,要去苏府问问苏将军。”
玉影:“……”
……
苏年年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日。
“念桃?”
念桃放下手里的汤药碗:“小姐,您醒啦?”
苏年年揉了揉后脑,回想昨天的事情:“我怎么回来的?”
念桃撇撇嘴:“昨个儿你在宫里晕倒,是晏王爷抱您回来的。”
“小姐,你以后可别想不开了,投一次湖,身子多久都恢复不……”
苏年年“腾”地坐了起来。
“谁?”
“谁抱的?”
“晏王爷啊。”
“王爷也奇怪,”念桃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奴婢在宫门口等,他把您交给奴婢就是了,偏不肯,一直抱着您到苏府,给您送到榻上呢。”
“小姐,晏王爷昨日好吓人。一点都不像以前温温柔柔了。”
念桃直撅嘴,苏年年听着,嘴却忍不住直接咧开了,简直想在苏府门口放挂鞭。
果然啊!
果然!他还是喜欢自己的!
他昨日说的那些话太不中听,话里话外把她跟那个贱男人绑在一起,气得她头直疼。
原来,是吃醋啊!
哈哈!
苏年年这边正开心着,外面有人来通传。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正厅一趟。”
苏年年唇边的笑意更大了。
好戏要开始了。
正厅里热闹得很。
苏临海和苏老夫人坐在主座上,侧边是二姨娘柳如珍和苏心幽。
看着苏心幽红肿的像核桃的眼,她大概能猜出是个什么情况。
苏年年爽得心中乐开了花,于是又咧开了嘴。
这嘴一咧,母女二人脸色更难看了。
苏年年一不做二不休,开口便装傻:“姨娘和妹妹是想谢我?”
“没什么,不用谢,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的。”
“……”
柳如珍梗着一口气,苏心幽已经再次抽噎起来,素白的小脸梨花带雨,看得真让人心疼。
“姐姐,你为什么要害苏府?”
苏年年眨着眼,无辜道:“我什么时候要害苏府?我不是在帮你吗?”
苏老夫人拐杖在地上狠狠一点:“胡闹!”
苏临海也沉着脸:“你为何在陛下面前那样编排心幽?”
“编排她也就罢了,还被人给当众拒绝,简直是丢苏家的脸!”
苏年年梗着脖子,声音委委屈屈。
“妹妹被拒绝,爹爹却骂我,是什么道理。”
苏心幽倒在柳如珍怀里,哭得肩膀一颤一颤:
“姐姐,你为了四皇子茶饭不思,我一直帮你想办法,你却把我拖进去。如今我颜面尽失,以后都没脸见人了……爹,娘,心幽死了算了。”
苏年年将无辜进行到底,奇怪地道:“你喜欢四皇子,不是你自己跟我说的吗?”
柳如珍一向和善的面容此刻掩不住怒气。
“老爷,从小到大,有什么事,哪回不是年年先捞着好处,然后才轮到我们心幽?她从小就处处忍让,明知道年年喜欢四皇子,怎么可能跟她争抢?”
“姨娘,你就算是直肠子,也不能用嘴拉吧?”苏年年笑了,毫不掩饰地讥诮:“她一个庶女,想抢,也要抢得过我呀。”
萧南不过是她不要的垃圾!
用她让?
柳如珍气得涨红了脸,半晌憋出一句:
“老爷,夫人早逝,妾身可怜她,却不想养成她这样无礼骄纵的性子。妾身实在咽不下这口冤枉气,请老爷为心幽主持公道。”
不等苏临海说话,苏年年夸张地“哈”了一声。
“你冤枉?”
“她苏心幽把我推进湖里,我差点丢了一条命,我就不冤枉?”
“爹爹,祖母……年年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苏临海脸色阴沉得可怕,凌厉的目光重重落在苏心幽身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心幽脸色一变,听见苏临海问话,立马从椅子上跌跪下去。
柳如珍:“老爷,心幽从小恪守本分,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请老爷明察!”
苏临海猛地一拍桌子,怒喝:“我让她说!”
苏心幽磕了个头,抽噎道:“我不知道姐姐为何要冤枉我。”
“那日姐姐说用苦肉计,我还劝姐姐考虑清楚,她跳入湖中,我第一时间喊人捞她。姐姐口口声声说我害你,我为何要害你?”
苏年年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跪下去朝着苏临海深深一拜,再抬头,脸蛋流下两行清泪。
“爹爹,妹妹把我推进湖,是下了死手的。可我没死成。
那日我刚醒,她就过来找我,求我原谅她,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还说她和四皇子两情相悦,让我在秋宴上帮她求求陛下……”
“你胡说!”柳如珍激动地站了起来:“要是心幽真的害了你,你怎么可能还会帮她?”
苏年年抹了一把眼泪,哭得更凶了。
“我寒心,可是我更念着跟妹妹的情谊!”
“以妹妹的出身,是绝对不能当上正妃的,无论以后我们姐妹关系如何,我想最后帮妹妹一次。”
苏心幽脸色愈发苍白:“姐姐,你无凭无据,怎么可随意胡说?”
苏年年没理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苏临海:
“爹爹,我有证据!”
第6章 定情信物
苏年年一脸从容,看得苏心幽心里直发慌。
“证据就在三妹的卧房里,请祖母爹爹随我来!”
“苏年年,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老爷,你当真要信了苏年年污蔑心幽?”
“是不是污蔑,去看看就知道。”苏老爷沉着脸,率先出了正厅。
苏心幽心里发寒,一颗心已凉了一半。
苏临海既要查证,就是不相信她。
一行人来到了苏心幽的闺房中。
前世,苏心幽跟她撕破脸前,拿着萧南贴身的扳指朝她炫耀,说他们二人早在六年前就在一起了,扳指正是萧南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六年……呵呵,真恶心人。
男子的私物,不方便贴身携带,也不会摆在明面上,但苏心幽要时不时拿出来看着思春。
会在哪儿呢?
苏年年眯眼打量了一圈,余光一直瞥着苏心幽,目光扫向梳妆台的时候,耳边哭声轻轻一顿。
苏年年笑了起来。
她径直走向梳妆台,探向上面的妆奁盒。
“爹,你就这么相信姐姐?”苏心幽忽然问道。
从小到大,无论是礼仪,技艺,学识,在众人眼里,她都是完美无瑕的。
反观苏年年顽劣荒唐,蠢笨如猪,爹凭什么信她?
听她不死心地问话,苏年年心中冷笑。
自取其辱!
细白的手指挑开妆奁盒,直接从里层探出一物,苏年年表情嫌弃,好像自己的手被弄脏了一般。
那是一枚扳指,通体翠绿没有一丝杂质,上面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苏临海沉声道:“苏心幽,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如珍夺过扳指,来回端详一番,抬头就骂道:“苏年年,这扳指你从何而来?你还没出阁,就与男人暗通款曲?还用这东西来陷害我们心幽!你是何居心!”
苏年年简直要笑出声来。
“这扳指从妹妹的卧房中搜出来,你张嘴就说是我的?
姨娘,你长脑子,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些吗?”
这柳如珍平日里装得贤淑端庄,身居姨娘之位,每天摆出一副主母的气派,遇上事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装的还不如苏心幽呢。
就这样的人,还妄想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真是做梦。
跟柳如珍一比,苏心幽这小白莲冷静不少。
小白莲脸上泪痕交错,哽咽道:“爹爹,不知姐姐是从何处寻来这男子贴身之物,又是何时放进了我的卧房。如今物证已经摆在眼前,想来说什么爹爹和祖母也是不会信的。可心幽当真冤枉。”
“信你?”忽地传来一个女声。
苏年年回头看去,屋中走进一女子。
身穿窄袖上衣,头发利落地高高束起,没有丝毫首饰点缀,明眸剑眉,透着一股英气。
是江云桑。
江云桑是苏临海手下副将的女儿,跟苏年年年纪相仿,因为两家走得近,从小经常来苏府做客。
她性子大大咧咧,比苏年年更像武将之后。
她一来,苏心幽顿感不妙。
“苏伯伯,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她的话。她喜欢四皇子,昨日宴上我就看出来了。”江云桑厌恶地看着低泣不止的苏心幽:“可没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年年如此待你,你居然想害死她!”
庶女进宫本就奇怪,江云桑昨日没少瞄着她,便见她时不时往萧南那边看。
没想到后来,苏年年安排了那么一场大戏。
看见苏心幽捏着帕子硬是晕过去,她差点笑死了。
苏心幽咬着下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小姐跟姐姐关系好,自然向着姐姐说话,可我自小稳重自爱,仁爱手足,怎么可能对姐姐做那样的事?”
“这是四皇子送你的定情信物?”江云桑看见扳指,嘲讽道:“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怎么昨日不见四皇子帮你说话?”
“我和四皇子清清白白,四皇子为何要帮……”
“东西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敢说清清白白?”江云桑瞪大了眼,感叹世上居然有如此能装的女子:“昨日年年当众求陛下给你赐婚,当时你不是也没说什么吗?怎么被四皇子拒绝了之后,现在恼羞成怒不承认了。”
想起那被下了药的金菊糕,苏心幽猛地抬头看向苏年年,可后者只是静静立在那里,明明笑着,却无形中透出一股凌厉来。
苏心幽本想开口辩驳,硬是将话咽了回去。
不会有人信她的。
“老爷,江云桑自小就跟心幽不对付,处处欺负心幽,她的话怎可相信?”柳如珍忍不住道。
“姨娘,你针对我就罢了,”苏年年叹了口气,“昨日秋宴上可不止云桑一个人在场,就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看见了。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能让那二位也跟着改口,污蔑你的宝贝女儿不成?”
柳如珍脸色发青,偏不敢在背后编排皇上和皇后,紧捏着手里的帕子,脑子疯狂运转。
就在这时――
“咳咳……”
苏老夫人拄着拐杖,猛地咳了两声,脸色很是难看。
“祖母!”
苏年年瞳孔一缩。
前世,祖母患有严重的头疾,在苏家还没有出事之前就病逝了。
见苏老夫人身形不稳,苏临海几步上前扶住人,脸色铁青地看着苏心幽。
“罚苏心幽去祠堂中跪三天!闭门思过半月!”
“爹爹,女儿真的是冤枉的!是姐姐诬陷我的!”
“闭嘴!”苏临海厉声喝道:“年年生性纯良,怎会做出诬陷别人的事?何况你还是她妹妹!”
“倒是你,心思狠毒,推年年下水,亏她还帮你去陛下面前说话!”
苏心幽还想说什么,却见柳如珍暗暗朝她摇了摇头。
苏临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本就偏爱苏年年,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她们有口难辩。只能先吃下这个亏,以后再做打算。
更严重的是,今日之事气病了苏老夫人。
苏年年跟着往院外走,给护院一个眼神:“把人看好了!”
一行人送苏老夫人回到院子。
太医替苏老夫人诊了脉,面色严肃。
“苏老夫人此次不是头疾发作,而是心症。”
“心症?”苏年年眉心紧蹙:“以前从未有过。”
苏临海问道:“可有医治的法子?”
“人的心血本就与脑部相通,苏老夫人今日受了刺激,才引发心脏的毛病。”太医摇摇头,开了一张方子:“无法根治,平日里需好好养着。”
苏年年沉默不语。
要说治病,她倒是想起一人。
第7章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前世,萧南身边有一神医,只要他想救,就没有救不活的人。
苏年年看着榻上面色苍白的苏老夫人,心中一阵懊悔。
没想到今生祖母发病竟然这么早。
既然没避开,只能早发现,早治疗。
幽兰院中。
苏心幽已经擦干了泪水,一改方才的可怜模样,脸上有几分阴狠。
“娘,我明明都已经安排妥当,苏年年这个贱人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突然栽赃陷害我!”
“她得意不了多久了!”柳如珍面色阴狠,五官有些扭曲:“很快,我就让她去陪她那地下的娘!”
从小到大,不少事情都是柳如珍在谋划,有她这话,苏心幽安心不少。
“倒是你,我都不知道有那扳指的存在,她如何知道?”
毕竟是亲女儿,方才看见苏心幽的反应,她就知道那不是假的。
苏心幽摇头:“此事最为蹊跷。”
跟前面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就更是奇怪。
柳如珍眼睛转了转,问:“四皇子那边什么态度?”
说起这事,苏心幽就来气。
昨日她装晕被送回府,萧南的消息后脚就传到了苏府。
苏心幽咬唇:“说,这段时间先别联系了。”
“你留个心眼。”柳如珍道:“说不定那个小蹄子跟四皇子有了什么联系,想把你抛出来,才设计你。”
否则,只有这二人知道的定情信物,苏年年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