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殷山海下落不明,殷穗禾也因身体虚弱的缘故昏厥,刘新凤愈加懊恼后悔,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引起。
“穗禾,或许这一切便是因为我而起,是我命运多舛,我本不该……”
正因刘新凤多年来被人视作祸端,现下,刘新凤才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殷穗禾显然是没有意料到刘新凤的这种说辞。
好半晌,她连连摇头:“刘婶,这怨不得你,这本就和你没关系。”
说着话的同时,殷穗禾掀开被子起身。
“刘婶,您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把我爹找回来的。”
将刘新凤安顿过后,殷穗禾穿上外衣便要离开。
戚宝苏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穗禾,你这要去哪里?”
他的眉宇之中尽是忧虑之色,也唯恐殷穗禾再次遇到什么危险。
殷穗禾坦然:“我想我已经知道我爹在哪里了。”
忽然听到这话,戚宝苏和刘新凤皆是错愕至极。
“穗禾,你说得当真?”
“你是如何得知的?”
二人同时开口问话。
殷穗禾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只低声细语地说道:“我要去我娘的墓地。”
闻言,戚宝苏隐隐意识到什么。
刘新凤心中有所动容,她迟疑良久,抬头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便央求着:“戚宝苏,劳烦你陪同穗禾一起去,我有些担心穗禾她会遇到危险。”
戚宝苏二话不说地应允:“刘婶,您放心吧。”
“刘婶,我会把我爹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殷穗禾信誓旦旦地承诺。
刘新凤心中倍感乏力,却帮不上一二。
再三思索过后,刘新凤笑了笑:“我等着你们回家。”
第104章 牵手
娘亲的墓地很远。
过了后山,在卯秋山的山阴。
夜色苍茫。
迎面吹来阵阵冷风,殷穗禾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拉了拉衣袖。
她仍旧觉得冷飕飕,环顾着周围,又觉得这伸手不见五指,甚是阴森森。
走了很远,殷穗禾实在是忍不住低声问道。
“你害怕吗?”
戚宝苏逐渐放慢了脚步。
他心中有很多想要质问殷穗禾的话。
类似于殷穗禾为何要想不开?为何又要伤害自己。
可看着殷穗禾胆怯的模样,戚宝苏连凶她的话都说不出了。
“我不怕。”
隐隐约约听到灌木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殷穗禾只觉头皮发麻,她实在是忍不住向戚宝苏靠近了些。
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拉着戚宝苏的衣袖。
“戚宝苏,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这分明就是胆怯。
戚宝苏故作不知情,沉了口气道。
“没有。”
“可我听到了,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殷穗禾虚虚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丛:“戚宝苏,我……”
不等殷穗禾把话说完,戚宝苏便主动伸出手,他将殷穗禾冰凉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有我在,你不用怕。”
简单的一句话,令殷穗禾莫名心安。
他的掌心温热,也让殷穗禾隐隐悸动。
“你为何要用瓷瓶砸晕自己?”
二人并肩通行时,戚宝苏忍不住问道。
殷穗禾哪里敢说实话。
她低低地咳嗽了两下,随意找了个借口。
“戚宝苏,我没有想过要伤害自己。”
注意到戚宝苏停下脚步来,殷穗禾摸了摸鼻子,略微心虚。
“我就是觉得头疼,本想喝口水,却没注意脚下被绊到了,然后摔倒在地上的时候,那瓷瓶便掉下来砸到我了。”
“当真如此?”
戚宝苏不信这一切竟是如此巧合。
殷穗禾则是忙不更迭地应允:“千真万确。”
不论情况如何,戚宝苏的担心是真。
殷穗禾偷偷抬起眼眸瞄着戚宝苏,又道:“谢谢你,戚宝苏,这么晚了还愿意陪我走这么一遭。”
“这是我应该做的。”
戚宝苏何尝不知殷穗禾胆小怕鬼?
若是只有她一人,戚宝苏又怎么可能安心?
二人连续不断地走了很久。
直至抵达墓地跟前,殷穗禾方才看到了孤身一人坐在墓碑前的殷山海。
稍微走近了些,殷穗禾便能够闻到殷山海身上的酒味。
“怎么喝了这么多?”
殷穗禾还没有来得及责怪醉酒的殷山海,就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些许声响。
紧接着,刘新凤从黑夜中走出来。
她顾不得解释,慌忙将殷山海搀扶着坐起来。
“殷山海,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刘新凤心里很是焦急。
她迫切地想要询问缘由,可看着殷山海醉得有些不省人事的模样,刘新凤所有责怪的话都停在嘴边:“你来了这里,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先前殷穗禾便觉得鬼祟,时不时听到脚步声。
那时候戚宝苏只说殷穗禾提心吊胆。
可现在看来,自一开始,刘新凤便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他们身后了。
“是我对不起你啊……”
殷山海喝的酩酊大醉,他时不时的嘟囔着。
可殷穗禾和戚宝苏听得并不真切。
待刘新凤逐渐安下心来,她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刘婶,您怎么也跟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歇息吗?”
殷穗禾自然没有忘记刘新凤今日昏迷一事。
她之所以叮嘱刘新凤留在家中,无非是顾及于刘新凤的身体情况。
此时此刻,刘新凤摇摇头:“穗禾,我也知道你这是担心我,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只是迫切地想要见到殷山海罢了。”
“现如今看着他好好的,我也放心了。”
刘新凤说着话的同时,小心翼翼地望过去。
“穗禾,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生气是自然。
可看着刘新凤这副模样,殷穗禾哪里还有半句怨言?
归根结底的来说,刘新凤还是太过于忧心殷山海,她何错之有?
“刘婶,我没怪你。”
殷穗禾缓了缓神,只温声细语地说道。
“如今时候不早了,刘婶,您先回去歇息吧,我想留下来看看我娘,稍后便和戚宝苏一起把我爹带回去。”
刘新凤思索片刻。
她留下来,自然是不合适。
可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殷山海,刘新凤又道:“我把殷山海带回去吧,也省得你们回去的时候费力。”
无奈之下,殷穗禾点点头。
送走了刘新凤和殷山海之后,殷穗禾慢条斯理地抬起脚步。
她驻足于墓碑前。
透过昏黄的烛光,殷穗禾望着墓碑上刻字,她缓缓地弯下腰,指尖轻轻的拂过上面的刻字。
“娘亲,您会不会怪我这么久都不来看你?”
殷穗禾不知如何做。
她毕竟已经不是原身,又因从未与这身体的娘亲接触相处的缘故,殷穗禾对于这位母亲感情并不深。
戚宝苏只站在一侧静静看着殷穗禾。
好半晌,殷穗禾低声喃喃。
“以后若是可以,我便经常来看你。”
实则,殷穗禾是有些担心,原身的娘亲知晓她的身份会有所责怪。
但细细想来,殷穗禾觉得身为子女,时常“看望”过世的娘亲,本就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娘亲,我走了。”
殷穗禾只当这墓碑是原身娘亲,轻声细语地与之对话。
离开之际,殷穗禾跪下来,连续不断地磕了好几个头。
戚宝苏见状,也与她一起磕头。
夜半三更时,戚宝苏和殷穗禾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或许是因为见过了娘亲的墓碑,又或许是因为殷穗禾心里有了底气,回去的途中就算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她也不觉得害怕。
戚宝苏仍旧是习以为常地握住殷穗禾的手。
亲自将殷穗禾送回家中,戚宝苏方才安心。
“穗禾,回去好好歇息,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戚宝苏一字一句交代着。
殷穗禾不经意瞥见戚宝苏的手依旧握着自己,她脸颊红红,却不知如何开口向戚宝苏道谢。
第105章 去找她吧
卧房之中,刘新凤替殷山海简单收拾过,又斟了醒酒茶喂他喝下。
隐约听到外边传来的动静,刘新凤无非是觉得戚宝苏和殷穗禾回来了。
“是穗禾吗?”
刘新凤替殷山海掖好被子,拢了拢外衣出门去。
看到戚宝苏牵着殷穗禾的手时,刘新凤也不觉得意外。
“回来了就好。”
注意到了刘新凤的目光,殷穗禾慌忙将自己的手从戚宝苏手里抽出,她不自然地敛了敛眼眸,又咳嗽两下故作镇定。
“刘婶,我爹的情况怎么样了?”
刘新凤点了点头,轻声回话。
“穗禾放心,你爹没事,现在已经睡着了。”
忽然听到房里传来咳嗽的声音,刘新凤指了指房间,又同殷穗禾道。
“我去看看。”
回房前,刘新凤不忘叮嘱:“穗禾,戚宝苏,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起初戚宝苏是想回家,可殷穗禾心中有所疑虑。
她忍不住拉住了戚宝苏的胳膊。
“戚宝苏,我有些事情不明白,也想跟你谈谈。”
殷穗禾从未将戚宝苏视作外人。
又因院子里冷,殷穗禾索性是将戚宝苏拉进了自己的卧房里。
坐在桌前,殷穗禾自顾自地斟茶倒水,又递到戚宝苏跟前去。
“戚宝苏,我总觉得我爹很奇怪,这一切皆是因为唐敏华出现引起。”
听到殷穗禾提起此事,戚宝苏亦是点了点头:“我派人调查过唐敏华,她好似并不是本县城的人,但为何会在县城里有这么一处宅院,我也无从得知。”
“这就奇怪了。”
殷穗禾伸出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困惑。
“我爹口口声声的说,我和唐敏华没关系,但我为何总觉得,我爹和唐敏华是旧相识?”
若不然,殷山海也断然不会着急忙慌地将人赶走。
又让殷穗禾许诺日后不会与唐敏华再相见。
回想起这一切,殷穗禾只觉得头疼欲裂:“我还是想不明白。”
“穗禾,或许这一切都还得从唐敏华身上调查。”
戚宝苏轻声宽慰:“我明日会帮你去打探消息,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听闻这话,殷穗禾逐渐回过神来。
她不禁抬起头望过去,只觉得戚宝苏近日来,对她的照顾堪称事无巨细。
殷穗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戚宝苏,你会不会觉得在我身上花了太多精力时间?”
顿了顿,殷穗禾抿着唇又道:“我或许根本就不值得你这……”
在殷穗禾眼中看来,戚宝苏本不必如此劳累。
现下他身为局外人,却莫名其妙的被卷入这祸乱之中。
戚宝苏不愿见殷穗禾如此判定自己。
他难得板着一张脸,满是严肃地望着殷穗禾。
“殷穗禾,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殷穗禾木讷时,戚宝苏一本正经地开口:“殷穗禾,自始自终,我都将你视作最重要的……”
提起此事,戚宝苏面上隐隐浮现出些许不自在。
片刻后,戚宝苏脱口而出。
“穗禾,我将你视作最好的朋友,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又何来你不值得这么一说?”
殷穗禾缓了缓神,喃喃着。
“最好的朋友吗?”
戚宝苏无非是想要同殷穗禾阐述自己的心意,但如今并不是最佳时机。
他只好假装看不到殷穗禾眼底的落寞。
二人坐在桌前,也没再多说。
天不亮时,殷穗禾便起身。
她欲要去找刘新凤提起此事。
“刘婶,我想去找唐敏华问清楚。”
刘新凤自然是能够理解殷穗禾心中的焦急不安。
殷山海和唐敏华之间的渊源,刘新凤尚且不知,但她选择相信殷山海。
他隐瞒着实情,或许是有苦衷的。
“穗禾,你不妨等一等,待你爹醒过来了,你也可以直接问他。”
话虽是如此,可殷穗禾并未忘却,前两天殷山海因为唐敏华的缘故,头一回毫无顾忌的斥责了她。
还处处叮嘱,殷穗禾不准再提唐敏华。
“可是——”
殷穗禾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间里便传来些许动静。
殷山海已经清醒了。
“穗儿,你进屋来。”
听到殷山海说话声响起来,刘新凤回头看了眼虚掩着的门。
殷穗禾迟疑片刻:“刘婶,我进去了。”
戚宝苏并未被准许,他便在院子里站着,静候佳音。
“爹,您醒了。”
殷穗禾不知如何面对殷山海,也不知如何说起有关于唐敏华的事宜。
她抿着唇,在殷山海跟前也显得不自在。
“你紧张什么?”
殷山海先是说了一句。
紧接着,殷山海坐起身来:“穗儿,我本不想跟你说这些的。”
对于此事,殷穗禾心知肚明。
她乖巧地站在跟前,等候殷山海开口。
“但我去见了你娘,你娘亲跟我说,这些事情不该瞒着你。”
提及于此,殷山海苦笑一声:“穗儿,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
殷穗禾不明所以:“爹,您这是——”
“唐敏华绝非是你的亲生母亲,但她也绝非是和你毫无关系。”
殷山海舒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她是你娘亲的胞妹,按理来说,你还得唤她一声姨母。”
姨母?
这又是怎么回事?
殷穗禾对此一无所知。
殷山海却没了继续多说的耐心,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只轻声细语地说了句。
“穗儿,爹不至于欺骗你,你若是觉得好奇,也可以去隔壁县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