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蜜无语凝噎:“不必了,我有钱,邢阳是我外甥,我乐意给他找老师。”
更何况......她请糜宸也不用花一分钱。
“你每个月还要还房贷,让你收你就收。”秦虹行事风格向来强势,不容拒绝,“我看你之前跑去外国旅游,应该也花了不少钱,要是不够跟我说――”
这话就让秦蜜更尴尬了:“够用的......姐你放心吧。”
她的钱不仅够用,还攒了不少,毕竟旅游全程都是糜宸包吃包住,不用她操心分毫。
“什么还好,你定位都跑到什么什么马什么群岛了......跟谁去的?”秦虹眯了眯眼,终于问到了重点。
秦蜜很少撒谎,此刻被突然逼问,也只能磕磕巴巴道:“我,我跟一个朋友去的。”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姐,别整得跟审讯似的,”秦蜜坐立不安,“就一普通朋友......”
秦虹却没那么好糊弄,她对妹妹的性格实在太熟了:“你去旅游连石锦夏都不叫,跟一个普通朋友去那么远的地方玩,真当我是傻子呢?”
秦蜜一时半会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但又不想把糜宸的事暴露出来,只能僵在那里。
好在走廊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秦蜜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袖子挽到肘边的熟人。
“秦蜜,又见面了。”对方讶然,随即微笑道,“看样子今天的缘分还没结束。”
秦蜜这时还开着视频通话呢,闻言便顺势站了起来,礼貌点头,随即看向手机:
“姐,我同事来了,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先挂了。”
秦虹自然也听见了妹妹那边传来的男声,本想追根究底的心思便收了起来:“行,你去忙吧。”
不过她心底的疑虑又多了一层:
这个跟妹妹打招呼的男人,听口吻可不像是普通同事。
事实上,徐文裕也是碰巧路过,他的目的地是泳池旁边的乒乓球室,那里几个中层干部已经在等他一起活动。
这种下班后的“团建”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职场应酬,徐文裕还算赏脸,没有拒绝。
毕竟要在省台内部开展调研工作,他必须以亲切的一面“深入群众”。
秦蜜不懂面前的男人背后那些弯弯绕绕,她只顾着庆幸暂且逃过姐姐的盘问。
“在跟家人打电话?”徐文裕瞥了眼秦蜜的手机,目光随即落在了女人撩起的裤腿和露出的脚踝上。
白玉般剔透的藕足,玲珑凸起的踝骨,还有一圈明显勒出来的淤红。
秦蜜也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点,不由尴尬地轻咳两声:“对,那个......你有什么事吗?”
美色当前,徐文裕固然欣赏,但也不至于太失礼,很快便收起眼神:“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你在涂什么药?”
“疏经化瘀的药油。”秦蜜耐着性子解释,“我们这支舞有水下部分的动作,所以要绑负重。可能是勒得太紧,我用这个药可以缓解一下淤肿。”
“听起来很辛苦。”徐文裕若有所思,“你们还要训练半个月,负责人那边就这样任由你们受伤吗?”
秦蜜淡淡地摇头:“这怎么能算受伤?”
在她的概念里,这点疼对舞蹈演员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哪个舞者不是咬着牙忍受无数剧痛熬过来的?
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因为摔伤腰骨躺进了医院,那段时间她跟前夫孟庭杨还没离婚,家里人都叫她干脆辞职回家,专心备孕。
秦蜜后来想起,或许就是躺在医院里闻着消毒药水,被前夫一家要求放弃事业的时候,她才下定了离婚的决心吧。
徐文裕望着女人沉静的眉眼,她额前的发丝还是湿润的,似乎是刚泡过水还没干,但就算如此,依然无损对方此刻清丽婀娜之态。
他素来眼光挑剔,但这一瞬间的秦蜜,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
脆弱与强韧,居然可以共存于这样美丽的躯壳之中。
“徐先生?”秦蜜皱了皱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我准备去食堂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
“以后叫我名字就好。”徐文裕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告别,“我想我们聊了这么久,应该也算朋友了吧?”
秦蜜脸皮薄,对这种自来熟攀关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徐文裕并不在意她此时的拘谨,他的阅历比她丰富太多,不急于一时。
在寒暄几句之后,两人就分别了。
秦蜜走得飞快,她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桃花运”并不感冒,甚至不想产生过多交集。
而徐文裕心思不明,神色依旧平淡,踱步到了乒乓球室。
一进门,迎面而来的便是胜似酒桌的觥筹交错,人情来往。
各种流程之后,他找后勤部门的主任随意提了句:
“你们中秋晚会的工作人员,我看最近训练都挺辛苦的。”
主任紧张了一下,却又想不通自己跟中秋晚会的事有什么关系,能劳烦这位大佬亲自过问。
不过还好,徐文裕并不喜欢打哑谜:
“后勤保障要及时跟上,才能让前台的工作人员都安心努力。”
数日后。
秦蜜来到练舞大厅,此时熟悉的同事兴奋地招呼她过去。
“G,秦姐,你听说了吗?有好事――”
“怎么了?”秦蜜有些疑惑,走了过去,结果就看见角落里增设了一张长桌,上面放着饮水机、咖啡机还有几箱运动饮料,以及几种口味的零食小面包,“这些......”
“零食区,后勤那边安排的,说什么方便大家训练途中充饥解渴。”同事给秦蜜递了杯现冲的咖啡,美滋滋道,“真没想到省台这次这么大方,听说今天起还会给大家提高餐补,发养生会所的按摩卡,可以去隔壁免费做理疗放松肌肉呢。”
秦蜜瞳孔震惊,心道电视台怎么突然这么豪爽?
“哦对,还有医疗箱,”同事指了指角落里的白色箱子,“里面有常用的跌打损伤药用喷雾、酒精绷带止血贴......好贴心啊。”
虽然不明白省台为什么转性,但福利增加是好事,秦蜜没有深思,而是加入了同事们的讨论中。
“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看新闻?”一个年轻的小妹妹晃了晃手机,聊起了八卦,“热搜那个《舞蹈吧少年》最近好火,好像不少选秀明星都参加了,粉丝整天打榜。”
秦蜜和同事对视一眼,有些不解。
她们这些专业舞蹈演员和明星爱豆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对跳舞的理解也截然不同。
“说这个干嘛,你追星?”
“不是,”小妹妹摆手,表情无奈,“这个节目的舞蹈评委是我母校的专业大牛,因为批评人气爱豆被喷了。”
“......确实倒霉。”虽然说不上同仇敌忾,但秦蜜她们还是挺能理解的。
小妹妹把手机递给她们:“你们看热搜第四,那些粉丝说得好过分啊。”
秦蜜接过来,手指却不小心碰到另一条高位热搜:#全国人工智能创新应用最年轻获奖者#
她正想退出界面,下一秒眼神却凝固在营销号发布的视频封面上:“嗯?”
“怎么了?”一旁的同事凑过来,然后嘶地吸了口气,“谁啊,这么帅?”
手机屏幕上播放的视频里,镁光灯下容色艳冷、平静发表获奖感言的少年,耀眼得仿佛晚夜中的辉月。
台下黑压压一大片嘉宾,全都听得聚精会神。
而摄像机也舍不得离开少年的脸庞半秒,很快调转镜头,一丝不苟地记录着台上这位计算机新生代天才的风姿。
“......感谢我的导师和团队给予我的指导与帮助,也感谢组委会的肯定,望与诸君共勉。”
糜宸的嗓音清冷而富有磁性,搭配那张即使进入娱乐圈也能躺着等饭吃的俊脸,视觉效果直接翻倍。
秦蜜当然听不明白对方那一长串的术语,只能看到他的前缀不仅包括申城大学人工智能研究所,还有另一个企业CEO前缀。
如无意外,她猜这应该就是糜宸从去年一直忙着组建的算法工作室。
“哇,大学生CEO,还长这么帅,不会是炒作出来的吧?”小妹妹也凑过来,啧啧感慨,“怪不得流量高。”
“不可能是炒作......”秦蜜下意识地反驳,接着尴尬地抿了抿唇。
“你怎么知道?”那姑娘有些惊讶秦蜜会接自己的茬,接着恍然,“秦姐,你是不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呀?”
“别开玩笑,”秦蜜勉强笑了下,“我是感觉像这种科技大会,来的都是业内人士和企业老总,不可能拿颁奖开玩笑的。”
“这倒也是......”
“我也觉得不像炒的,”旁边另一个同事附和道,“你看他的指导老师,上面标注的是国家工程院院士,这能作假嘛?”
“好吧,我不该怀疑的,”小姑娘再次低头看向视频,语气多了些感慨,“都怪这人长得太牛了,害我以为是哪个明星工作室新签的小鲜肉呢。”
秦蜜没说话,目光停留在手机的画面上,有些微妙。
明明才几天不见,对方的脸庞却比之前更加冷峻锋锐,似乎清瘦了几分......
也更陌生了。
最年轻的天才计算机工程师,院士大牛破例收入门下继承衣钵的弟子,出身名门资产巨富的大学生CEO......这些遥远的头衔,让秦蜜很难想象,对方在不久前还与她耳厮鬓摩,亲密无间。
她心里苦笑:自己对恋人一无所知,分手才是正常的吧?
其实糜宸什么都没有瞒过她,只要她好奇,他都会一一解答。
但秦蜜一直不敢问下去,她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知道越多距离就越遥远。
同事还在旁边笑嘻嘻地讨论:“你们看评论区,果然都是在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还有毛遂自荐的......嘶,甚至开始扒人家学校了。”
“申城大学......G,离这边很近嘛,说不定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哦......”
“我记得秦姐,你家小妹就是申大的,看看有没有机会啊――”
虽然都是玩笑话,但秦蜜已经听不下去,摇了摇头:
“我妹妹已经有男朋友了。”
“啊?”
“你们先聊,我去练舞。”女人轻声说完,接着起身离开。
同事们纷纷诧异,但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秦蜜......好像不太高兴?”
“唉,我记得她好像去年离婚了,估计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吧。”
“也是哦,年纪大了又没老公孩子,秦姐一个人可真不容易啊。”
另一边的秦蜜并没有听到这些关于自己的八卦。
不过就算听到,她也习惯了。
社会永远对女性更苛责,从始至终,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第22章 庆功
金秋佳节,银盘高悬,月辉澄澈,整个阳城都洋溢着团圆喜庆的气氛。
酒店里,糜宸漫不经心地盯着手机里的信息。
他姨妈今晚包下了阳城某酒店一整层举办公司的中秋晚宴,他也被喊来陪客。
黄卉兰家大业大,经营的茶园基地不提,在阳城还有综合性的茶叶公司,就连中秋节也闲不下来,要拉客户联络感情。
刚好前段时间糜宸的工作室正式成立,黄卉兰便想给外甥传授一些经营管理经验,让他多认识人脉。
然而糜宸今天从申城回来另有缘由。
他跟秦蜜已经断联半个多月。
他们的微信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糜宸觉得自己忍得够久了。
这半个月他没有自讨苦吃,一方面是给彼此时间冷静,另一方面则是顾及秦蜜这段时间的繁重工作。
“今天节目播出......她应该有空了吧?”
此时,黄卉兰领着几个投资商走了过来,众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十分热络。
“诸位,今年的茶博会听说了吗,好像有人要拍卖同兴的圆茶......”
“我也听到了,不知道能不能刷新几年前的‘茶王’记录?”
“可能性不大,毕竟那可是南岭大红袍的母株......咦?”穿着深灰色套装、气质优雅而精干的女人跟身侧的几个老板交谈着,余光却忽然停顿在某处,“稍等,我叫个人。”
众人随着黄卉兰的视线一看,发现前方一张沙发上,坐着个玩手机的少年。
“小宸,你已经到了怎么不告诉我?快过来――”黄卉兰招了招手,对外甥这种躲清静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
被当场逮住的糜宸也不尴尬,只是起身,信步走过去。
“姨妈,节日快乐。不过我还有事,待会能提前......”他话音未落,衣袖已经被对方扯了一下。
“有什么等会说,先招呼客人。”黄卉兰表情威严,眉头拧紧,嗓音压得很低。
糜宸无奈,他知道姨妈是想给他介绍人脉,但他目前是真不需要。
他的工作室背靠申城大学的人工智能研究所,在做的项目保密级别很高,甚至是跟政府直接对接的,还轮不到商业客户的申请。
只是他也不能拂了黄卉兰的好意,只能拿出社交模式应酬。
于是几人边聊边走进晚宴会场,糜宸环顾了一圈,发现大厅至少摆了几十张桌。
“这边坐。”黄卉兰带糜宸找到大厅中心位置的主桌,同时入座的基本都是跟她公司多年合作的茶企老板。
由于整张桌糜宸一看就年纪最小,长得又俊,不少客户还动了拉媒的心思。
“卉兰,你外甥多大了?”其中有一个身材发福、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老总率先发问,“还在读书吗?”
“他今年二十一,大学生,”黄卉兰应道,“不过也开始创业了。”
“哦,很有拼劲啊,做的什么行业?”
“主要是数字技术应用与全栈开发。”这次回答的是糜宸,他还观察了一下那些老板们,发现他们似乎都没听懂。
“......”
为了避免冷场,糜宸只能稍加解释:“比如说,我们可以帮企业单位搭建物联网、大数据云监测系统之类的......”
“哦......做软件的啊,”老总呵呵笑道,语气却有些不以为然,“我知道了,其实我公司里也请了不少维护网站的小伙子,不过你还年轻嘛,这些工作体验一下就好。”
黄卉兰眯了眯眼,随即扯了抹笑:“我以前也这么跟他说,可这孩子前几天居然拿了什么国家创新应用大奖,还上新闻了。”
糜宸嘴角一抽,差点被姨妈炫耀孩子的口吻整出了鸡皮疙瘩。
他那个奖说来也凑巧,是之前跟他导师做项目时的副产物,一款颠覆性的动态规划算法工具。
糜宸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觉得挺实用的,就拿去另写了一篇论文,发到了Arxiv上,结果还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