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怀了君侯的崽——一支荷【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07 14:37:44

  小孩在一旁张开嘴去接天上的雪花,熙宁扭头看他,“好吃么?”
  小孩咂了咂嘴,“没味道哎。”
  小孩叫熙宁也尝尝看,熙宁却觉得有点傻,偷偷笑着并不理他。赵侯原本看熙宁坐在墙角做了些奇怪举动,一时摇头一时点头还有些担心,结果不一会儿熙宁又跟小孩跑去外面看雪挨冻,简直不知道他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跟过来在每个小脑壳上赏了一个板栗,熙宁见是他来,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头一次见到雪景的想法,“从前不知道下雪是如何盛景,这回总算圆了小小心愿。”
  熙宁没见过雪,赵侯确实见过的。他还在做公子的时候,便被老赵侯派到燕国打探消息,那时冬日里新下得雪足有膝盖那么厚,一脚踏入不知自己脚下是陆地还是冰面,就在这茫茫一片的寂静之中,寻了好几日才找到一户能够落脚的人家。只是那时跟在身边的人先后全都战死,赵侯已经很久不曾回忆起那段时光了。
  大息王朝原来还有这般广袤的土地。自南向北而来,便可一路领略这四季不同的风光,叫人心胸开怀,不由生出想要将这土地博广之处皆收在掌心之中的豪情。中行显便是这样,越是了解这个王朝国土所及之处,越是令自己无边的欲望膨胀到无法控制的境地。
  他常常想,这天下何不改姓中行?
  赵侯这时候突然想同她说一个小小的故事,“不知为何,方才那传舍的当家拿了冻梨问我要不要同他交换。原来他妻子瞧上了咱们随身带着的水囊,我说那是我在南地行商之时瞧着好看买来用的,不过是个小小水囊,送与他们也是可以的。看着他们夫妻敦睦,叫人觉得这样平静的日子似乎也很好,又见那当家牙口不好,他妻子为他将冻梨咬开小小一个口子再递还给他,叫他慢慢吸着吃。我便回想起从前阿爹与细君的相处,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和谐的日常。”
  他大概也是羡慕的。
  赵侯慢慢顿了一下,扭身看向熙宁,“你呢,家中爹爹与阿母他们从前是如何相处的?”
  熙宁用手将自己肩膀上的衣服揉搓了半晌,他不知该不该同赵侯讲述爹爹与阿母的事情。
  没有
  可是他似乎很是诚恳,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即使老赵侯同自己阿娘有曾经那一段故事。
  熙宁便回身对他说,“他们很好,非常好,非常恩爱。”
  熙宁生怕触怒了赵侯,她如此形容好似在对老赵侯做无声地指控,不知中行显是如何想得,熙宁只觉得在自己所述得这个故事里,老赵侯是那个置身事外却又强插进来的可怜人,他做得一切,甚至最后直到离世,单单只感动了自己。
  赵侯果然表情未变,却不再问询熙宁爹娘之间相处的事情,这里的气氛一无端的要冻结在这无边的寒冷天气之中。
  “相敬如宾也没什么不好,”他突然说道,熙宁被他这意外发出的声音惊了一跳。
  所以他这是对自己方才那句“非常好”的控诉么,熙宁鼓了鼓嘴,“公子今后也希望同自己的细君相敬如宾么?”
第32章
  “不。”
  赵侯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诚恳, 突然对着这个自己一向看重的孩子道,“我必会选个我能放在心尖上的。”
  他眼中情感浓烈,墨色的瞳仁里全是熙宁的影子。
  熙宁甚至毫不怀疑, 若是当时在阿娘面前的不是老赵侯,而是中行显, 他也定会做出如他阿爹一般的举动。
  他们是同一种人。
  哪怕中行显儒雅的名声在外。
  他眼中炙热几乎要将熙宁灼伤,偏偏熙宁躲避不及,只觉得赵侯目光好似一泓叫人晕眩的寒潭,将她密密实实吸了进去。
  她心口陡然疾跳起来,连呼吸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想伸手触摸熙宁如血般的红唇,这里应当比他可亲的小脸还要软上一些吧。
  他这样想着, 也如此做了。顾不得还有小孩在,熙宁是他喜欢的孩子,他喜欢的阿弟, 兄长对小弟, 是可以做这般动作的, 他这样给自己寻了个理由。
  “公子?”
  他不是说手上不干净,不叫自己抚摸唇角么, 熙宁瞪着天真的眼瞧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小孩缩了缩脖子, 风雪有些大了,他便先跑回了屋里去。
  天太冷了,有风起,雪沫子刮在脸上便生疼。
  “公子。”
  熙宁开始以为他只是要看顾自己嘴角的燎泡, 可是他拇指的动作却越发不是这样, 轻轻描摹了起来。
  那若有似无的触觉,就如同那天夜里, 他情动时的吻。若即若离的,一下一下挨在她唇上,叫她忍不住随着这样的节奏回应他,他便立刻含住这无声的邀请。彼此间略显生涩的动作,却叫对方都极为沉迷。
  “公――公子。”
  她声音颤抖,带着对未知的恐惧。
  因为她看到一张无限放大之中的英俊面容,几乎遮住她的那片天,成了她眼中唯一能看得清的事物。
  熙宁夜晚仍旧躺在他身边。
  万三的呼噜声响起,比叫更的鸡还要准时,邵环立马转身捏住他的鼻子向上一提,万三果然立刻转醒,骂了一句畜牲,扭到另一头又睡了过去,几乎同时便又打起了呼噜。
  熙宁用手扣扣手心,大衾厚实,她手心都是一把汗水。
  同一个姿势保持得时间久了,她却不敢左右乱动。
  枕榻旁边的人也一动不动。他双手盖在腰间的大衾之上,在熙宁小小的身子边上,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包。
  这座山包将熙宁与众人隔绝,她只得独处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用她不算聪颖的脑袋去思考。
  为何他会在她嘴角已经瘪掉的燎泡上落下一吻。
  熙宁以为自己当时是清醒的,至少比犯下大错的那也夜晚清醒。
  可她难免又糊涂着,是做梦吧,赵侯怎么会亲吻一个“男子”。
  他分明喜欢女人。
  而且他也不能把自己当做是个孩子了,自己已经年满十七,待过了年,她便十八了。
  十八岁,做爹娘的一大把,有谁在这个年纪会被一个二十五岁的兄长亲吻呢。
  熙宁微微曲腿,小心的换了个姿势。
  她还得好好在他手底下卖命,难不成要被他收成“男妾”?
  熙宁打了个冷颤。
  这可不行,她不喜欢。
  熙宁又向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睡下。
  他这样,是不是看破了自己的女儿身,难道他想起了那荒诞一夜?
  这可不行,她得回都安郡去,那里还有人等着她,她与兄长说好了的。
  虽然不知道,她与别的男人有了牵扯,兄长还会不会如从前那般待她。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手心突然被旁边人从大衾之中握住,“睡吧。”
  他一向习惯了发号施令,熙宁便觉得这安抚的话语之中也带着几分施令的意味。
  可是对她却有奇效。
  不消半刻,她的呼吸便已经匀匀,沉入了梦乡之中。
  熙宁是最晚醒得那个,小孩在她炕边趴着,慢慢数她的睫毛。
  “柳大哥的睫毛好生密实,比我阿娘的还好看。”
  熙宁被他不时地拨弄痒醒,她眨着眼睛苏醒过来,却见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你们都醒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邵环正嘬着冻梨出声,闻言囫囵地回她,“公子不让,还叫我们小声些。”
  熙宁挠了挠头,这可糟了,她严重拖了进度,北地天亮的晚,他们前几日都是天黑便行进,如今天已大亮,叫心里她怎么过意的去。
  熙宁三两下套上外裳,又叫小孩给自己也拿个冻梨来,“我马上就好了。”
  她心虚的左右瞧瞧,却未见到赵侯人影,也不知这人跑去了哪里,自己晚起之事,他也得负大半的责任。
  待众人重新坐进了马车里,熙宁左右等了半晌,还是不见赵侯现身。
  这人也不知去了何处,还能飞天遁走不成。
  正想着,他却突然开门进来。有冷风随之蹿了进来,熙宁忙向一边侧了侧身,避开了这股子迎面而来的冷气。
  待他落了座,熙宁嗓子却突然作痒,在一旁咳嗽了一声。
  他像山一般沉在自己身边,在熙宁眼中,他仿若是没事之人。
  昨天在自己心上掀起了惊涛骇浪,今日却仍旧装回他稳重端庄的赵侯模样,这人变脸的速度怎的如此之快。
  熙宁有些生气,懊恼自己不是个如他一般稳如泰山的,恐怕还是经历太少。可他不是说公宫那些婢子他一个都未曾动过么,怎么会练出这样一派一切尽在掌握的稳重感。
  难道也是胡说?
  可见男人的嘴不能尽信。
  她的思绪正歪到了天边去,忽而嘴角一凉,有滋润又清凉的感觉被缓缓涂抹开来。
  “这是什么?”
  凉凉的,润润的,舒服得很。
  “重花油,可以解毒。”
  她没听说过这名字,定然不是产自赵国。
  “哪里来的?”
  “街上,庙市。”
  他一早上不见踪影,是为自己买重花油去了么?
  “这样好得快些。”
  他说完将那小小一只药盒塞到熙宁怀中。
  昨夜他也未休息好,他觉得自己不正常,失控的次数有些多,说不好是因为什么。
  他年过二十五才在情这一字上开花,难不成却开出一朵龙阳之癖来?
  那重花油甜滋滋的味道在车盖中挥之不去。
  他其实头痛欲裂,全无办法。从他莫名其妙担心熙宁恋上凉月开始,他就应该早些感应到。
  这不对,他要成就千秋霸业,熙宁便要受千夫所指。
  他看着正玩弄小小药盒的孩子,这么美好的人,他一个人堕入无边地狱便也罢了,要如何忍住,才能不把他也一起拉入红尘中。
  马车就这么吱扭向前,一车人心思却是各异。
  西旗比熙宁想象之中要热闹许多,街上有用牛乳做成的冰糕,小孩跟邵环下车买了好几个,沿着车队挨个询问,看大家谁要尝尝看。
  赵侯正要替熙宁拿上一支,却被熙宁捂着肚子突然打断,“我闹肚子,这一次不吃了。”
  他便关上门殷切的瞧她,“晨起不是还好好的?”
  “昨夜吃得太多了吧,一会儿去腾腾肚子便好了。”
  他时有温柔,有时候真叫熙宁招架不住,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车休息,她需要好生给自己后面做做打算。
  到了这里,暂时还不需要马场主来安排,西旗也有大息人开得客舍,比昨日休息的那处可气派了太多。
  赵侯同万三前去订客房之时,邵环同人打听,有没有大息官话与西旗话都说得好的人,能带出去帮他们谈生意的,他们想要雇上一个。
  传舍的主人说从前这样的人遍地都是,“前几年渐渐都不做了,大息人爽约多次,西旗人如今不大同大息人来往交易了,西边的摩瓦王朝也很强大,可以与他们通商,他们很欢迎西旗人和西旗马。”
  这个传舍主人说话的感觉同大息人已经不大一样,细问之下才知道是自小在这里长大,他不肯帮忙,几人便只好发动金钱攻势,主家思考良久才说可能还有一个人能来试一试。
  “这个人西旗话说得很好,大息话是跟我学的,你们莫要嫌弃。”
  众人哪敢挑剔,只说最好现在就能见面聊聊。
  他让伙计到楼上将人叫下来见人,“他是我的侄子,跟我学了一点点大息话,日常交流是没问题的。”
  这个年轻人的大息话确实算不得流利,同马场主比就落了瞎乘。
  不过众人仍旧信不过马场主,有这个年轻人在,马场主至少不能当面糊弄他们这伙人了。
  赵侯看了眼年轻人,又看了眼远处表情有些异样的马场主,同手下人悄声低语,“盯紧他一些。”
  众人皆点了点头。
  熙宁也警惕起来,这是在西旗的地界,若是出了意外,连申冤之处都寻不到门道,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那年轻人名叫勒木,是个十分害羞的人,好在大家年龄差不了太多,他也愿意同大家交这个朋友。
  “西旗第二大马场的主人,他是个暴脾气,但是对大息人确实友好,因为他母亲是燕国人,你们说他会卖马给你们,不会有差的,就是他!”
  众人心稍安。
  至少在这个问题上,马场主没有欺骗众人。
  “不过他要先支付所有货款,是西旗人里最多的,而且他有自己的军队,应该就是叫军队?会跟买家打得你死我活,最后就会没有钱也没有货……”
第33章
  这样天上一脚, 地上一脚的说话方式,众人都是头一次遇到。
  不过这个暴躁的马场主处理问题倒是很有自己的一套。最叫人意外的是他有自己的“军队”,西旗的国王竟然不会管么?就不怕有马场主哪天瞧国王不顺眼, 也给国王来一招银货两空,岂非要出大乱子。
  赵侯几人却私下谈论, 这个“军队”的规模应当远远还达不到寻常队伍的规模,一个马场就想要供养起一支“军队”谈何容易,须知上万人的队伍,单论每日花销便能将一个小国的财政压垮,再加上武器和行装,大息天子的队伍都时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赵侯问勒木, “这个西旗马场的场主要如何称呼?”
  “他名字太长了,阿爹和阿娘的名字都加在里面,我不会翻译, 不过你们可以私底下叫他作格亚场主。”
  “他母亲是燕国人, 那他会不会说大息官话?”
  勒木说他也不知道, “他从来没说过,而且他有个手下会说好多国家的官话, 一直给他做翻译的,我猜他应该是不会说。”
  勒木提前提醒大家, “上一个想要欺骗格亚场主的人被他剥了皮挂在树上,好多人去看过,你们不能骗人,不然你们走了我不能好过。”
  西旗人处理背叛者的方式过于原始粗暴, 这里哪里像是在一个文明的国度, 更像生活在原始的村落。
  熙宁听得一脸菜色。
  “那,他随意将人皮剥下来, 这样处置人命,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勒木倒是意外他们会问这样的问题,“格亚是国王的叔叔,整个国家都是格亚家族的,军队也是格亚家的,不会有问题。”
  “这……”
  这情况确实是从未料想过得。
  几人送走了勒木,叫老徐在隔壁着他们从清水河县带来的马场主王尚水,剩余人围在一起商量着。
  “情况有变,王尚水恐怕不能用了。”
  赵侯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这几日的行为也颇为反常,叫他前去交涉,我担心他没存着好心,恐怕要将咱们几个交代在这里。”
  万三表面上大大咧咧,可其实为人细致,在与王尚水交往过程之中亦发觉了这人有许多奇怪之处,“公子的担心不无道理,他这几日的精神似乎一直高度紧张,夜里好几次我醒来看他,他本是睁着眼睛发呆,发觉有人盯他立刻又去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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