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抱着人，视线在凌乱床铺停顿片刻，而后果断掉转脚步，将人抱去了客房。
累极的人脊背刚挨到床铺就卷着被子将自己裹住，全程都没睁开过眼睛。程煜一条腿还抵着床，见她这样又忍不住笑：“有这么困吗？”
林欢颜抬手将他挥开，小声嘟囔：“放过我……”
-
林欢颜做了个梦，有关于程煜的。
两人在一起后她已经许久没再梦见过他了，从前他总是跑来她梦里，无一例外的都不是什么好梦，待醒来时枕头总是湿润的。
这次破天荒的，梦境跟从前的不太一样。
梦里她穿着条白色吊带连衣裙，手上拎着一个保温桶，脚步轻盈地走在A大的校道，苏女士让她去实验室给林教授送饭。
到实验室门口时她敲敲门，门从里面打开，程煜站在门边，见到她时有些错愕，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随后迅速将视线撇开。
梦里她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格外大胆，扯着程煜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跟前拉。
他脚步踉跄了下，她很快踮脚迎上去，叫他程煜哥哥，往他耳边吹气，问他她的新裙子好不好看。
程煜干巴巴地回了句好看。
她更加得寸进尺，又问他好看的话为什么不多看几眼。
再之后的梦境就像失控的车一样，在高速上一路狂奔。
她看见纯白的纱帘，窗外日光浅浅洒进屋内，而她被程煜按在床上，他用指尖挑起她吊带裙的带子，亲吻她的后脖颈，在她耳边逼问：“为什么穿着吊带裙来实验室？故意的么？”
她艰难转过身，挑衅地看向他，答：“对啊，就是故意的。那你喜欢吗？”
他说：“喜欢。”
……
梦境混乱又荒唐，他吻在她脖颈的吻触感真实，就像是真的。
林欢颜从没做过这样的梦，羞耻得不行，废了半天的劲儿终于从梦境中挣脱，醒来后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可是脖子后面麻麻痒痒的感觉却还在，她扭过头去，看见一张放大的脸。
程煜从她颈边抬起头，勾起唇角冲她笑了笑，问：“醒了？”
林欢颜：“……”
怪不得她会做那样的梦，敢情不是梦，是他真的在亲她……
她伸手推推他，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额头抵着他胸膛，闷声闷气的：“没睡够，好困。”
程煜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那再睡会儿？”
“嗯，你陪我再睡会儿。”
“好。”
这一睡又一上午过去了，林欢颜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春日的日光从窗帘缝隙悄悄钻入屋内，卧室里静悄悄的，身旁的人呼吸清浅，还在睡。
程煜睡觉很安静，不会打呼噜，林欢颜很喜欢他这点，她睡眠质量不太好，耳边要是有呼噜声的话她大概率会失眠，需要很长的时间去适应。
即使是睡觉，他也习惯性用手搭着她的腰，腰上暖烘烘的。
她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难得比他先醒，林欢颜安静地仰头看他，看见他紧闭着的眼时又想起昨夜他目光深沉看人时的样子，心跳瞬间失序。她慌忙将视线移开，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喉结上。
睡着觉的话，喉结会动的吗？
她好奇地盯了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又将手搭上去，忍不住按了按，这次动了。她又按了按，动得更厉害了。
“好玩么？”
头顶传来人声，林欢颜咻地一下收回手，又被他拉着重新按回去。
程煜吞咽了下，让她感受喉结上下滚动的感觉。
林欢颜默默吞口口水，小声嘀咕：“可恶！”
“什么可恶？”
“没，你听错了。”她否认。
可恶的男人，一大早就拿美男计勾她！
程煜没再追问，搭在她腰间的手轻缓动作，关切地问：“腰会酸吗？”
不问还好，他一问，关于昨晚的记忆就瞬间回笼。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决定装鸵鸟。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答案，程煜自觉地给她按腰，心不在焉地想着昨晚的事。
他昨晚有点失眠，大概是先前情绪太过高涨，他久久不能平静，在朦胧月色中看着林欢颜熟睡的面庞，心头涌出种名为圆满的感觉。
他有些感慨，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所以换来了这辈子的事事美满，无论是家庭、事业，亦或是爱情。
“咕噜――”
绵长的咕噜声打断他的回忆，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身前毛茸茸一颗脑袋，揉了揉。
“饿了？想吃什么？起来给你做。”
“面条。”
“行。”
说完他率先起身，背对着她穿衣服，林欢颜扒着被子看他。
昨晚洗完澡后他没再穿上衣睡觉，刚才在被窝里也看不见，现在站起来她才看见他背上的划痕，细长细长的，还有几处指甲印……
她指甲留的不长，大概是昨晚激动时没控制住不小心弄的。
程煜穿好衣服后回过头，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自己身上，好奇地问：“看什么呢？”
林欢颜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露出一双眼睛，抬手指了指他的背，小声：“背，受伤了……”
他浑不在意，昨晚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了，没什么感觉。但是，看林欢颜小心谨慎的样子，他突然又想逗她，背着手摸了摸，假意倒吸了口气：“嘶――好痛！是哪个小野猫抓的？”
林欢颜嘴很快：“不是我！”
他挑挑眉，将被子掀开，“不是你是谁？”
他将她从被窝里抱起，林欢颜自动自发地圈住他的腰，又是考拉抱，她现在已经能轻松掌握这种姿势的技巧了，手脚并用地缠住他，捏捏他的耳朵，“我也不知道是谁。”
“噢，那应该是别的女的抓的吧。让我想想是谁……”他故作思考状。
林欢颜立马捏住他的脸颊肉，恶狠狠：“还有谁？程煜，你想死吗？”
“想。”
脸颊被人重重捏了下。
“想在林欢颜这朵牡丹花下死，做个风流鬼……”
第64章 窗口
浴室
两人相对着刷牙, 程煜站着，林欢颜坐在洗手台上。
“昨晚怎么是在客房睡的啊？”她仰着脸问他。
程煜看她一眼，唇角轻勾，眼神暧昧地在她身上打转。
林欢颜身上立马起了层鸡皮疙瘩。
怎么感觉, 昨晚过后他好像更放肆了些？明明之前正经得不行的一个人, 怎么现在连眼神都充满暗示性？
程煜漱了个口才回答她的问题：“你等会儿回卧室看看就知道了。”
看是不可能看的, 他这么说了, 想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等她从浴室出来床单已经被他塞进洗衣机了。
她又走到床边, 看一眼垃圾桶。
空空如也, 已经被他处理掉了。
经过一晚，再回到这个卧室，她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林欢颜倒也不是那种很保守的人，但到底是初经人事，还带着点少女的羞涩，在卧室待一会儿便觉得浑身燥热, 麻溜地出去。
开放式的厨房, 她倚着墙看程煜。
一侧的百叶窗中有阳光照入，落在他的身上。
在家时他总穿得休闲, 浅灰色的家居裤，纯白的棉质长袖，袖口翻卷, 露出一节劲瘦小臂。
她的目光寸寸扫过他, 衣料下包裹下的好身材她也见识过了, 恰到好处、不过分鼓胀的胸腹肌，肩背线条也很好看。
林欢颜不喜欢那种过度健身的肌肉男, 总感觉那样饱胀的肌肉看着有点骇人。她觉得程煜这样的就挺好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完美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此刻，那个完美踩中她审美点的男人就站在厨房，给她煮一碗面条，身上还穿着她在网上淘到的围裙，正面是黄色的海绵宝宝图案的，绳子还是荷叶边的，被他打了个蝴蝶结系在身后。
她忍不住笑，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然后从他臂弯处钻入，仰头看他。
“程医生，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你知道吗，我最近都胖了。”
程煜用下巴蹭蹭她的脑袋，“感受到了，小肚子确实比之前多了点肉。”
林欢颜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急声问：“很明显吗？是不是不好看了？”
对于林欢颜这种过分在意自己身材的情绪，程煜其实不太能理解，她在他心中不管怎样都好看，更何况只是长了一点肉，他倒是觉得她长点肉比较好。
见她苦恼地捏捏自己的小肚子，眉心都皱成个川字的样子，他再度开口：“看不太出来，只是摸的时候有感觉，小肚子软绵绵的，手感很好。”
林欢颜动作顿住，抬头看他。
良久后，很正经地说了句：“大白天的，别开车。”
程煜：“……”
他开什么车了？
-
饭桌上，两人相向而坐，林欢颜看看自己碗里色香味俱全的炸酱面，问对面的人：“程煜，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也学一下做饭啊？”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就是觉得总是让你做饭心里过意不去，你看你工作挺忙的吧，下了班还要做饭，好辛苦啊。我觉得我也可以学学，这样你忙的时候我也可以做饭。”
程煜放下筷子，神情严肃，惹的林欢颜也瞬间直起身子，紧张问他：“干嘛这么严肃的样子啊？”
“我现在的表情很严肃吗？”
林欢颜点点头。
他又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才重新开口：“如果你是想多学一项技能的话，我支持。如果纯粹是觉得想分担一下我的负担的话，那没什么必要。”
林欢颜眨眨眼：“怎么没必要了？”
“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希望你为我做这些的，老师他们将你养这么大，也不希望你勉强自己，去为一个男人洗手做羹汤。”
“我不勉强啊。”
程煜扬了下眉：“一见油溅起来就躲的人不是你吗？去学这些让自己害怕的东西不勉强吗？”
林欢颜沉默地垂下头。
好吧，是有些勉强。
他继续说：“我没那么辛苦，下厨也只是刚好自己会，并不是说特意为了你去勉强自己做这些。而且我下厨的频率也不是很高，我们不是也偶尔出去吃吗？”
“是。”
“如果我觉得这件事让我觉得累了，我会请专门做饭的阿姨上门，所以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更不需要因为这个萌生想学做饭的念头。但是如果你想学多一项技能，我可以教你。”
林欢颜静静看他几秒，觉得他真是诚实，明明可以说“我是为了讨好你才下厨的啊，感动吗”这样的话，他偏要说只是因为刚好会做。
对于程煜这种品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夸他好呢，还是说他不太解风情好？
索性转移话题：“看着好好吃啊，我要开动啦！”
“那就多吃点。”
这个话题也就这么过去了。
饭后程煜接了个电话，林教授打来的，他接起后听了几秒就起身说眼神示意她他去书房讲。
等人离开后林欢颜一个人在客厅，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是因为自己昨天在林教授面前说的那些话让他来找程煜训话了。
这通电话打了许久，久到林欢颜已经开始犯困了，程煜还在书房没出来。
她等啊等，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昨晚消耗的能量太大，她有些扛不住，没一会儿就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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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经是夜晚，林欢颜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了那么久，睡得头昏脑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衣帽间的灯亮着，她走过去，一眼看见背对她站着的人。
她倚着门框叫人：“程煜。”
程煜扭过身来，看着仍睡眼朦胧的人，几步过去，抬手捏捏她的鼻子，笑说：“起了啊，小猪。”
“你也不叫我，我感觉我睡多了，头晕晕的。”
“我看你好像很累，就没叫你起来，我的错，对不起。”
林欢颜抬眼瞪他。
她为什么这么累，他心里没数吗？
见她不说话，程煜从她幽怨的眼神中品出几分意味来，低头笑了下：“有这么累吗？你今天睡了好久。”
“你说呢？”
“昨晚出力的人不是我吗？怎么你这么累？”
林欢颜翻了个白眼，转身就想走，她现在不想和这个人待在一起。
程煜自后面扯住她手腕，又将人拉回身前，抬起一只手。
她一眼看见他手上的袋子，是她昨天带回来的那件，昨晚一时疏忽，都没留意衣服放哪儿去了，这会儿见他拿出来来，没好气地说：“干嘛？”
程煜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揶揄道：“昨天生气还给我买衣服？”
林欢颜现在就想跟他唱反调，一口否认：“没有，是之前买的，放在碧水湾了，昨天看见就拿回来了。”
他的手已经探入袋中，双指夹出一张发票，故作苦恼地念出上面的字：“唔，四月二十号……”念完又看看她，“今天几号来着？好像是二十一号，二十号的话，是昨天吧？”
林欢颜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袋子，“那可能是搞错了，是买给林教授的。”
她边说边往衣帽间走，程煜一直跟在她身后，声音有点欠扁：“老师也喜欢这样的款式吗？我看着这个款式比较像年轻人穿的。”
“程煜！”
“嗯？我在这儿，怎么了？”
“你出去，我要找衣服洗澡了。”
“噢。”他动了动脚步，却是朝着里面走来，手指掠过成排的衣物，最后在一条白色吊带睡裙上停下，目光灼灼地落在林欢颜身上，“穿这个吧，这条你穿着好看，我喜欢。”
林欢颜脑海闪过白日那个旖旎梦境，瞬间脸热。
清醒后她才想起来，其实那个梦不完全虚假，有一部分是真的。
她确实穿过一条白色吊带裙去实验室。是她高考过后跟许乐在商场精挑细选许久拿下的，那时候许乐说她穿那条裙子特别好看，是个人看了都会喜欢的，所以苏女士再一次让她去实验室送饭时她换上了那条裙子。
只是她记得那个时候程煜只看了她一眼，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更别提喜欢了。
那日回家后她照了许久的镜子，觉得程煜一定是眼瞎了，明明就很好看，他怎么可以表现出视若无睹的样子？
因他那样的反应，那条裙子被她塞进了衣柜深处，再也没拿出来过。
眼下，他却说喜欢看她穿那条白色吊带睡裙？
林欢颜沉默半晌，而后扯下睡裙在自己身上比划，冲他眨眼，故作娇羞地问：“喜欢我穿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