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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引自苏轼《赤壁赋》
第25章
找秦牧做她的投资人？
这确实是顾絮影从未想过的事, 突然从秦牧口中听到，她不禁愣住。
“絮絮真的从来没考虑过我吗？”
见她如此诧异, 秦牧的语气都变得“幽怨”起来。
顾絮影没心思去分辨秦牧是在逗她, 还是真的低落，连忙安抚般给他发了消息：“我只是不想麻烦到你，如果你是真的对我的画展感兴趣, 那我当然很开心。”
“嗯。”秦牧只淡淡应了一句。
“是真的。”怕他不信，顾絮影又做了补充，“只要你在备选项里, 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其他所有的人。”
发完消息后, 顾絮影甚至还伸手拉了拉秦牧的西服衣角。
“真的？”秦牧眯起那双桃花眼, 似乎还有点不信。
顾絮影朝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秦牧顿时心情大好，挑眉道：“那这位黄先生, 絮絮打算怎么拒绝？”
顾絮影纠结起来, 为难而无措地望着他。
因为失语的缘故, 她比中学时代更加不善交际。
这些费脑筋的事，以前大多都是由老师江秋华帮她。
“舍不得拒绝？”秦牧问她，很快又随和道, “那就当我今天没提过。”
“才没有！！！”顾絮影把文字后加了好几个感叹号，又道，“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步步为营下, 秦牧等待的仿佛就是这句话。
他望着顾絮影, 眼尾带着一缕狡黠：“絮絮, 我来帮你拒绝。”
在顾絮影的许可下, 秦牧拿到了顾絮影的手机。
他直接点击了黄嘉昀的微信语音通话, 对方过了半分钟才接, 似乎正在忙碌。
因为顾絮影不会说话, 黄嘉昀下意识就以为他是江秋华：“江老，真是不好意思，还没直接跟您说明，但这次找顾小姐谈合作，我是带了十足的诚意的。”
“知道你的诚意很足。”秦牧用着很遗憾的口吻，他特意将免提打开，好让声音听得更清楚，“但我不是江秋华，只是通知你一声，实在很可惜，你和絮絮的合作没法进行了。”
明明言语还是客气有礼的，可听在耳中却让人不舒服。
“你是谁？”
黄嘉昀听出秦牧坚定的拒绝之意，已有些不太高兴。
“我是秦牧。”男人顿了顿，接着补道，“絮絮的丈夫。”
或许是在听到姓名的那一刻，黄嘉昀已经惊讶了下。
顾絮影与秦牧结婚的事，在繁城不是秘密。
可秦牧对顾絮影的看重，却是黄嘉昀始料未及的。
看来他们的关系是亲是疏，需要重新考量。
而单看秦家在繁城的地位，也让黄嘉昀觉得没有必要与秦牧起任何争执。
“看来是我失去先机。”黄嘉昀笑道，“但很期待秦总为顾小姐办的画展。”
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为了在秦牧面前不失体面。
秦牧明明听懂了，却还与他有来有回：“欢迎黄先生届时前来看展。”
如此一来，竟将黄嘉昀梗得没话说，最后草草结束了通话。
顾絮影一直在旁静静听着，此时向秦牧确认：“你真的要投资我的画展吗？”
“当然。”秦牧低垂下眼眸，询问着她的心意，“你喜欢在哪个场馆办画展？”
在这句话说出口时，秦牧的投资早已不再是简单的资金了。
他乐意为顾絮影投入自己的时间与精力，操心大大小小几乎所有的事宜。
“我喜欢繁城美术馆。”顾絮影想了想道。
繁城美术馆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美术馆，有一定的准入门槛，租金相当高昂。
而这也是她和秦牧一起去过的地方。
“好，那就在那里。”秦牧眨眼间就做了决定，好像对一切成本都毫不在意。
还没等顾絮影作出反应，他便继续问道：“那你喜欢哪个展厅？”
问题又被细化了一层，顾絮影努力回想着自己以往看展的经历，但每个展厅的整体空间却无法成功再现在她的脑海中。
于是顾絮影老实回道：“这要我仔细考察过才知道。”
第一次个人画展对她来说是一件大事，必须要慎之重之。
“等我明天中午忙完了工作室的事，抽空就去看看各个展厅。”顾絮影慢慢打算着。
秦牧看到了她的话，则是眉心微蹙：“明天下午我有个会。”
听他的意思，原来是想和她一起去，却被公司的事困住了。
顾絮影一愣，忙体谅他道：“你如果有事，我一个人过去也是一样的。”
“都是小事。”秦牧想了想，道，“我可以调整时间。”
在顾絮影的下一条消息发出之前，秦牧的语气已愈发坚决：“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好吧。”
面对秦牧的果决，顾絮影默默删掉了前面的句子，重敲出两个字。
*
和秦牧一起时，顾絮影的心境似乎会比她一个人时要安心许多。
第二天，秦牧的车早早等在工作室所在的大楼楼下。
顾絮影利落地上了车，发现车上多了个小挂件，仔细一看，竟是只红色的小狐狸。
“是你买的吗？你竟然会买这个。”她吃惊地发了消息去问秦牧，然后忍不住伸手去摸。
毕竟毛绒玩具和秦牧本人的调性不搭。
“不是你说它代表祥瑞吗？”秦牧说得一本正经，“放在车上可以保佑平安。”
“哦……”顾絮影回了表情包，显得若有所思。
或许就是如此。左右秦牧不会是因为她说了他像红狐狸才买的。
却不见秦牧望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因为今天是私下过来，他们凭门票进入繁城美术馆后，馆方并没有人特意迎接。
顾絮影和秦牧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先乘坐垂直电梯到顶层五楼，再从五楼乘坐扶手电梯一层层往下走。
工作日的下午，美术馆显得格外空荡，游客很少。
他们走向电梯时，正碰到有人下来，而上行电梯只有他们两个。
电梯门很快关闭，秦牧按了楼层，和顾絮影站在靠门的位置。
顾絮影低头看了眼表，开始在心中计算着看展的时间。
大概还有两个小时闭馆……
顾絮影正想着，身体突然感觉到电梯上行的失重感消失了。
她抬头看向秦牧，秦牧则是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向她告知情况：“絮絮，电梯好像出故障了。”
电梯已经停止运行，顾絮影从缝隙里看到，电梯正停在三楼与四楼之间。故障未知，而她不确定这部电梯会不会瞬间加速下坠。
人生头一次被困在电梯里，顾絮影忍不住手心出了汗。
手机信号完全被隔断，秦牧直接按下电梯侧面的紧急呼叫按钮，不断向外求助。
好在维修人员有人值班，第一时间接通了对讲机，和秦牧成功联系上。
“絮絮别怕，他们说二十分钟内就能修好。”秦牧稍稍松了口气，转向顾絮影道。
可顾絮影显然是被吓住了，紧紧依在他的身旁，手心出了那么多的汗，却还是不想放开他的手。
看她的额头上也有了细密的汗珠，秦牧的心跟着揪了下。
他抬起另一只手，拨开顾絮影额前的碎发，而顾絮影连头都不愿抬起，只想紧紧靠着他，寻得一点安全感。
那一瞬间，秦牧心中的所有顾虑都消失了。
他径自将顾絮影拥进他的怀里，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后颈，轻柔着她的头发。
顾絮影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胸口处，隐约间，像是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呜咽。
“絮絮。”秦牧紧了紧这个拥抱，低声道，“我只庆幸没有让你一个人来。”
顾絮影不会说话，困在电梯里无法向外求援。电梯维修人员接到了电话，如果没有细心查验，只会觉得是里面的人不小心误触了按键。
秦牧几乎不敢想，如果顾絮影一个人被困在电梯里，会有多无助。
作者有话说：
秦牧：抱
第26章
被困在密闭且狭小的空间里, 短短二十分钟也能变得无比漫长难捱。
“絮絮，正式的画展是不是都要筹备很长时间呢？”
秦牧生怕顾絮影多想, 抱着她的同时, 还在努力帮她分散注意力。
他没有一定要顾絮影回答的意思，问完后就自己开了口：“或许要花上半年。毕竟有很多事要准备，和馆方商定租用事宜, 为画展做前期宣传，最好还要有开幕式。”
无形之中，秦牧似乎已经在私下里做了些筹备画展的功课, 不再是先前那种完全的门外汉。
“那絮絮打算展出哪些作品？”秦牧说了很久之后, 才慢慢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不用急着回答我, 你可以先好好想一想。”
个人画展是顾絮影最在意的事情，秦牧话题刚起, 她的注意力就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
在大学期间和毕业后, 顾絮影也算是积累了一小部分自己很满意的作品。
但真要办画展, 就要从这些画里优中选优。必要时，还需要创作几幅新画。
顾絮影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自己以前创作的一幅幅油画。
有时间，有地点, 也有故事。
其中也有高二时画的那幅，顾絮影想到时，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秦牧。
与此同时, 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
到了被困的第十七分钟时, 顾絮影感觉到电梯突然又晃动了一下, 随后往下掉了将近一米。
她慌忙抬头查看情况, 而秦牧则是抱住了她的腰。
他的另一只手臂抵靠在电梯侧壁, 小心地护住了她的头。
顾絮影看到了他颤抖的睫毛, 和满含忧虑的眼神。
预想的极速下坠没有发生, 电梯外面传来了美术馆电梯维修人员的声音。
两人虽然还在被困中，但也比之前要安心了许多。
“里面的人不用慌，电梯门马上就能打开。”
外面的人大概是采取手动控制的方法，让电梯稳稳地停在了三楼。
没过多久，电梯门真的打开了。
几个穿着工作服的维修人员站在门口，伸手去扶他们，时刻注意着电梯门。
秦牧原本在更靠前的位置，此时默默后退一步，松开了顾絮影的腰，把顾絮影往前带。
维修人员先合力将顾絮影救了出去，然后又转向秦牧。
“秦总，秦太太，真是抱歉！”
秦牧这时才注意到，维修人员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西服，体型稍胖，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秦牧不认识，但顾絮影却熟知，他是繁城美术馆的馆长方如敏。
秦牧没有告知馆方自己的行程，但方如敏还是得知了小道消息。
他原本打算亲自迎接秦牧，却晚了一步，还听到了秦牧与顾絮影困在电梯里的消息，几乎是脑袋一懵。
“秦总，你们过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呢？我们馆长刚才在电梯外面一直等着，来回走，真是急坏了。”
方如敏身边的人也道。
“理解，电梯故障没法完全避免，大家不用这么紧张。”秦牧明白了方如敏的身份，将手伸向方如敏，“方馆长，你好，我是秦牧。”
在商界，秦牧很少会是主动打招呼的那一个。
可今天他倒是积极，还不忘宽解方如敏的心情。
“你好。”方如敏松了口气，和秦牧与顾絮影分别握了手。
“我们今天是抽空过来，没打算打扰你。现在问题解决，方馆长也可以安心去忙工作了。”秦牧简单说明着缘由。
没有提前告知，本就是不愿被打扰。
秦牧说话时，甚至没打算与他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商议画展的事。
方如敏立刻会意，吩咐了身边的人几句，就与两人告别。
秦牧看向顾絮影，见她浑身紧绷着，就知道她还是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絮絮，要不要先过去休息下？”
秦牧指了指展厅外的那排长椅。
顾絮影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走过去，缓缓坐下。
秦牧坐下后，突然发觉手心有点痒，伸开手掌后才明白了原因。
是在电梯里时，顾絮影握着他的手太慌了，指甲在他的手心留下了一个个小小的月牙印。
但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两人竟然都对此浑然不觉。
顾絮影此时正低着头，显然也看到了，消息没几秒就发了过来。
“对不起……”
“没事。”秦牧收了手，半是调侃地道，“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的。”
他语气轻松，让顾絮影不自觉地笑了下。
“其实还行，我用的油画箱就挺沉。”顾絮影回他道，“都是我自己在搬。”
“有多沉？”秦牧随口接道，“下次我要帮你搬，试试重量。”
“对了，絮絮，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秦牧忽然道。
顾絮影不知道他的用意，但出于信任，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
秦牧拿到手机，开始探索起来，很快就找到了紧急联系人功能。这一功能一旦触发，往往还会自动发出手机定位。
他认真地设置着，把自己的号码输入了进去。
“絮絮，给你。”设置完毕后，秦牧把手机还给了顾絮影，“从今以后，我是你的紧急联系人。”
是秦牧太大意了。
直到今天遇到了电梯故障，他才意识到顾絮影在生活之中，也是有可能遇到突发情况的。
而且她比普通人要更加危险。
那些不幸的事，秦牧不愿想，却也不得不未雨绸缪。如果真有了那样的事，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
“只要你按下紧急呼叫，我就能第一时间接到。”秦牧认真道。
“我知道这是你在求助，会来找你，你不用发出任何声音。”
顾絮影心里顿时一暖，脸颊变得粉扑扑的，像是一颗悄悄化开的水蜜桃糖。
秦牧不觉注视着她，见她偶尔在往展厅的方向看，就知道她已经放松了不少。
“絮絮，还有一个多小时，那我们今天先看三楼的展厅？”秦牧与她商量着。
顾絮影笑着点了点头，和秦牧一起起身。
但等秦牧往前走时，她却拦住了秦牧，摊开了她的手心。
秦牧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又见她指了指他的手机，这才了然，将面部解锁后的手机给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