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平日里就经常和策展人打交道，其实专业领域的事不算陌生。
而且想也知道，以秦牧对顾絮影的支持力度，会让他们在经费上根本不用操任何心。
“没问题。”江秋华道，“刚好最近画画有点累了，做点其他的事放松放松。”
闻言，顾絮影和周思玥都对着她们的老师竖起了大拇指。
大概只有业务能力真正强的人，才会这样游刃有余。
怀着感激之情，顾絮影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在给画画的江秋华当助手。
到了傍晚，窗外升起一片红霞，夕阳把整面墙都映照成了橙色。
周思玥叫了外卖，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小火锅。
顾絮影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且接连响了两次。
“絮絮在哪里？”
“我在家里。”
两条微信消息，一前一后，都是来自秦牧。
后一句明显是不问自答。
顾絮影也跟着想起，自己答应了秦牧要早点回家的事。
糟了……
正在夹起一块毛肚的顾絮影，手上的筷子跟着一顿。
“老师，师姐，我忘了我要早点回家了，先走一步！”
顾絮影抽了张纸擦了擦唇角，匆匆发了消息后，就拿着包往外走。
“成了家的人就是不一样。”
周思玥感受到面前的一阵小风，淡定地又下了几片牛肉。
*
搭出租车回秦家的后果就是，在路上花去了更多的时间。
越往秦家走，司机越不熟悉路，最后顾絮影不断指着方向，才勉强开到了秦家别墅附近。
顾絮影上了三楼，秦牧正在客厅里看书，因为戴着一副低度数的金丝框眼镜，平添了几分斯文。
看到她后，秦牧将那本书随意地撇在了桌上，抬眸望向她，道：“絮絮终于回家了，今天一直在忙画展的事吗？”
顾絮影已经走到了秦牧的身边，他只穿着简单的睡衣，带了点居家的闲适姿态。
但扣子被扣得整整齐齐，就像他这个人此时在灯下看书的状态一样，雅正端方。
他们离得很近，没等顾絮影回答，秦牧便淡声道：“哦，絮絮不回家，是去和朋友聚餐了？”
他怎么知道？
顾絮影的眼神里带着惊讶。
秦牧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深深望了她一眼，眼神落在她的衣服上：“身上有股火锅的味道。”
听到他的话，顾絮影不禁抬起手臂，轻嗅了下自己的衣服。
确实有点没完全散尽的火锅味儿。
她忍不住多闻了几下，却在不经意间闻到了另一种味道，是沐浴露的味道。
秦牧刚洗过澡，头发也只有半干。
“絮絮聚餐开心吗？”
秦牧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慢慢拉回。
“没有，其实不算聚餐，我们忙了一天，下午太饿了，就在工作室点了个外卖。”顾絮影解释道。
“哦。”秦牧松口气般应了一声。
“我先去洗澡了。”顾絮影又道，“味道好像真的很大……”
放下手机意味着沟通短暂中断，顾絮影独自进了浴室。
半个多小时后，她才重新出来，头发只是被毛巾包住，松开时，还会往下滴水。
顾絮影没有求助秦牧的意思，可秦牧主动走了过来，还夺走了她手里的吹风机。
“絮絮，我帮你吹会更快点。”秦牧道。
他说着，就按了开关，顾絮影没来得及拒绝，只好配合他，渐渐眯起了眼睛。
秦牧的手偶尔轻撩着她的头发，在暖风之中，他的手还是带着凉，不经意掠过她的脸颊，又让顾絮影慢慢睁开了双眸。
她与秦牧正对着，此时视线稍有局限，便几乎全部都落在了秦牧的身上。
秦牧今晚的睡衣是和她一样的浅灰色，顾絮影发起呆，盯着那一颗颗扣子，一个一个向上看去。
满头长发已经吹得差不多全干，吹风机的风力小了许多，秦牧停下了动作，她也有了新发现。
“秦牧，你的扣子松了。”顾絮影发消息道。
“嗯？”秦牧低头看去，看到最上面的扣子确实松动了一点。
那里原本有着严丝合缝的缝合，现在那颗扣子却有点歪斜着。
秦牧对这类事的处理方法就是：“那我换一件新的。”
顾絮影却有了其他注意，催促着他：“你先脱下来。”
在看到秦牧变得别扭的神色时，顾絮影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色狼。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缝一下……”顾絮影红着脸解释，“你脱你的，我去找下我的针线盒。”
搬来秦家后，顾絮影的东西被重新归了位。
好不容易找到针线盒后，顾絮影回到客厅。
秦牧还算配合，已经脱掉了睡衣上衣，又随便找了件白衬衫穿在身上。
顾絮影拿起他的睡衣时，还能感受到上面带着秦牧的体温。
她在针线盒里找到了最接近睡衣浅灰色的线，然后开始动作熟练地穿针引线。
秦牧就坐在她的身旁，看着这个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女孩，专注地给他缝扣子。
浅灰色的细线在针的指引下穿过扣子上的小孔，缝在贴身的衣料上，也好像缝在他的心上。
她刚刚才干的头发带着天然的蓬松，总会不太乖地垂到眼睛旁，于是在专注之余，她时不时便会撩一下头发。
秦牧好像无法抗拒地被她吸引，看着她那双偶尔被遮住的漂亮的眼睛。
没过多久，那颗扣子已经被缝好。
“好聪明的絮絮。”秦牧接过了他的睡衣，不断打量。
“是妈妈教我的。”顾絮影不好意思地回道，“这个又没什么技术含量，不用这么夸我的。”
发完这句后，她正要让秦牧去卧室重新换上，就看到眼前的男人似乎完全没有避开她的意思，已经解开了那件白衬衫……
作者有话说：
絮絮：啊！
秦牧：这是我老婆，有什么好避讳的？
第35章
在慌乱之余, 顾絮影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消息阻止秦牧。
秦牧当着她的面脱下了白衬衫，然后开始换上那件被她缝好扣子的睡衣。
他的动作很缓慢, 在睡衣的掩映下, 好看而性感的腹肌与人鱼线时隐时现。顾絮影本该及时躲开视线，此时却迟钝了半分钟。
反应过来后，她才匆忙转身闭上眼睛, 但其实无济于事，她早已经将秦牧看尽。
迟来的羞耻感让顾絮影的脸颊开始发烫。
恍惚中，她听到秦牧说了句话, 竟然也没能集中精神听个清楚。
“絮絮？”
秦牧只好又轻声叫她。
嗯？
顾絮影抬起头, 看到秦牧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秦牧今晚总在看她, 让她心跳加速。
“我刚才问，你的画展进行到哪一步了？”秦牧重复着问题。
“我正要和你说。”顾絮影一点点收回了自己的小心思, “我请我老师当我画展的策展人了, 我师姐也会帮忙。”
“那很好。”秦牧果然选择了支持她, “你老师的专业素养很高。”
“对了，你的股东大会还顺利吗？”顾絮影也跟着关心起秦牧今天的大事。
“很顺利。”秦牧轻松道，“我已经被选为繁晟新的董事。”
其实是意料之内的事, 只不过又要引起繁城商界的轰动。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顾絮影为他高兴之余，又开始为他祈祷：“真好，希望你在繁晟一切都顺利。”
秦牧笑了笑, 揉了揉她的头发：“谢谢。”
明明还是客气地道谢, 可因为手上的小动作, 又显得无比亲昵。
顾絮影转过身去, 逃一般地回了他们的主卧。
*
江秋华做事一向认真负责, 既然答应了顾絮影, 这几天里, 就真的开始有意减少自己这边的工作，把时间都留给了顾絮影的画展。
平时遇到了有用的参考材料，也会第一时间转给顾絮影。
其中有些是展厅布置上的成功案例，有些则是国际一流画家的画展作品。
江秋华想用自己的方式给学生提供灵感。
顾絮影每一条信息都认真看了，看到江秋华最新发来的那段文字后，心中更是感激。
“秦牧，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顾絮影给坐在自己对面的秦牧发消息。
工作日的傍晚，他们总喜欢这样一起坐在沙发上，秦牧会泡上两杯红茶。
“什么事？”
秦牧放下了茶杯，察觉到顾絮影的这条消息带了些很正式的味道。
“是这样的，我老师的一位朋友也是画家，他正在荷兰鹿特丹文化中心举办个人画展，邀请我老师去看展。”
“荷兰的艺术氛围非常好，而且博物馆美术馆很多，所以……”
顾絮影欢快地继续打着字：“他这次出行，想要带上我和美院的其他学生一起。”
看国际画展往往也是学院学生艺术交流不可多得的机会。
顾絮影和周思玥是江秋华点了名一定要带着的，而繁城美院为此也特意选了一批优秀的研究生，此番与江秋华同往。
这样幸运且有意义的事情，让顾絮影无比开心。
可面前的秦牧却像是心里空了下，开始问她旁的细枝末节：“那你们计划去几天呢？”
“大概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周的，毕竟那些研究生还有学院的课呢。”顾絮影想了想回道。
哦，不过是一周而已。
秦牧松了口气。
“秦牧，我一直想去荷兰的梵高美术馆的，但是这次阿姆斯特丹转机时间太短，老师的朋友帮忙把酒店都订好了，我们就在鹿特丹逛逛……”
“好期待这次出去呀！波伊曼·凡·布宁根博物馆也很值得一逛！”
这好像还是聊天中的第一次，顾絮影发着大段大段的激动文字。
旁边的秦牧静静看着，能感觉到顾絮影有多为去荷兰看展的事而开心。
于是他心里藏着的那点小心思，被他自己生生压了下去，最终只淡淡道：“嗯，那祝絮絮看展愉快。”
“只不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秦牧随口般问道。
“后天。”发完消息后，顾絮影把屏幕调到了他们的群，在秦牧面前摇了摇手机，“老师正最后统计人数呢。”
“后天什么时候？”秦牧却紧跟着追问。
他显得很在乎，而且这份在乎不容忽视。
顾絮影发了下呆，才慢悠悠回他：“后天上午。”
“嗯，我知道了。”秦牧道，“那我后天开车送你去机场。”
“不用麻烦你的。”顾絮影想起秦牧近日的忙碌，却拒绝道，“学校特意给老师派了大巴车，我想和师姐他们会合后，一起坐大巴车去机场。”
秦牧的眉不自觉地皱起，但想起周思玥和江秋华会把顾絮影照顾得很好，便稍稍淡定了些，道：“那样也好，有他们在，我很放心。”
可事实证明，顾絮影出发那天，离开不过半小时，秦牧就开始不淡定了。
身在办公室里，半小时后就要召开董事会，秦牧扫视着桌上的文件，最终还是忍不住给江秋华打了个电话，私下确认顾絮影已经和他们成功会合。
“小秦，小顾不是第一次出国，我之前也带她出国看过展，你不用这么紧张。”江秋华安抚道。
“老师，我不是紧张。”秦牧按了按发酸的眉心，“我……”
他的话说了一半，好像就再也说不出口。
江秋华那边的大巴上，又上来了好几个学生，车上瞬间变得喧闹起来。
“理解理解，刚结婚嘛。”江秋华笑了下，“人都齐了是吗？好好好。小秦，我们该出发了，先不说了啊。”
江秋华的话像是说完了，但电话却是过了十几秒还没挂。
秦牧同样没有直接挂断，也就听到了周思玥的那句有点含含糊糊的话。
“絮絮，你在和谁聊天呢？一直低头看手机，你……”
在赚足了秦牧的好奇心后，声音戛然而止，电话被江秋华挂断了。
絮絮在和人聊天吗？
秦牧几乎被这句话牵引着，反复点进顾絮影的微信。
他好像是在盼望着，顾絮影想找的那个人是自己。
可是他迟迟不见有消息发来，仿佛一切都是他听错了。又或者说，顾絮影那样专注编辑的消息，全然不是为了他。
秦牧想到这里，心中无端失落，指间的钢笔被汗慢慢润湿。
“秦总，董事会就要开始了。”秘书礼貌地敲了敲门，来专程催促秦牧。
秦牧随之站起身，推开门走出去。就在走进会议室的那一秒，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收到了顾絮影长长的消息。
“秦牧，等会儿我就要登机了，飞机上十几个小时估计都联系不上，我就把这段时间想说的先说啦：我会在荷兰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好好照顾你。知道你一心都扑在工作上，又不想回家碰到那些人，所以想特别嘱咐你，在外面吃饭也要一日三餐饮食规律哦。”
顾絮影是真的了解他，才会连吃饭的事都想到了。
秦牧不禁笑了笑，在入座的同时，回着她的消息。
“我会的，絮絮你也是。”
*
国际航班总是这样熬人，一行人下了飞机后，再没有力气做任何事，于是直奔酒店，准备先好好休息一晚。
顾絮影躺在床上，虽然身体乏累至极，但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对这张床的不习惯。
她一直有点认床，但按理来讲，她原本应当想念的，该是那张睡了挺久的出租屋的床。
可现在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却是秦牧主卧里，她与秦牧一起睡过的那张大床。
秦牧秦牧……
原来一切事物只要沾染上秦牧，她就会不自觉地在心里对它种下特别的印记。
顾絮影侧躺在床上，思绪也跟着发散。
她想起秦牧一直挂念的事，虽然秦牧没在她面前特意提过日子，但她自己也留意了。
繁晟今天会召开相当重要的董事会。
想到这里，顾絮影点开了手机。
她略过那些娱乐八卦新闻，直奔了她从前根本不会去关注半点的财经新闻。
几乎不用去翻，因为第一条推送就是。
繁晟集团发公告称，集团原董事长、董事向思源因个人原因，申请辞去公司董事长、董事职务。根据《公司法》及《繁晟集团章程》的有关规定，公司第七届董事会第一次会议于今日审议并通过：任命秦牧为公司董事长，任职期限自第七届董事会第一次会议审议通过之日至公司第七届董事会届满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