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他的顾絮影久久没有消息，秦牧终于有点耐不住性子，离开了她为他寻的那把椅子，走到了顾絮影的身旁。
“我刚荣任你的专属模特，你就不想要了吗？”秦牧轻握上她的肩，丝绸质地的衣料很滑很软。
他拉着顾絮影的手臂，顾絮影终于转了身，抬起头望着他，脸颊一片绯红。
于是轮到秦牧愣住了，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画画而已，脸怎么变得这么红？”
作者有话说：
絮絮在那里一边画一边脑补QAQ
第47章
刚才自己的那番浮想联翩, 顾絮影自然有些难以启齿。
可面前的秦牧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只好回他道：“我又想了下, 还是和老师他们一起画更好些。”
她发了消息, 就急着往门口走，却被秦牧堵了个严严实实。
“不许过去。”秦牧皱着眉，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占有欲开始作祟, 甚至有点蛮不讲理：“絮絮，你只能画我。”
想到秦牧刚才的吃醋，顾絮影只犹豫了一小下, 就顺着秦牧的心意, 不再说着要过去画贺敏之。
“最后一次了, 秦牧。”顾絮影幽幽道，“你不要干扰我。”
“嗯, 好。”秦牧连连点头。
她的警告多少也有点在警示她自己的意味。
顾絮影努力调整着自己, 把所有与绘画不相干的东西都悄悄收回。
将心思都放在画画上后, 她终于渐渐平和了心境。
专注于画油画的顾絮影，有种特别的魅力。秦牧再望向她时，已舍不得再开口说话, 生怕会打断她的思绪。
绘画过程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
这样的时长是顾絮影历来的习惯，因为室内的光线会不断变化，绘画时间越长, 影响因素越多。
秦牧看到顾絮影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才松了松早已经僵掉的肩膀, 准备站起来, 去看一看他好奇着的那幅画。
却见顾絮影把画架转了个方向, 调转位置后, 秦牧即使坐在原位, 也能够将画看得清楚明了。
而顾絮影则是走到了他的身旁。
下一秒，她的手按在了他发酸的肩膀上。
她用着适中的力道，在为秦牧捏肩膀按摩，动作倒也规矩简单，可还是让秦牧的身上顿时袭来一阵酥麻感。
“絮絮……”秦牧忍不住低声念着她的名字。
她真是个温柔的画家，画完画后，没有单单顾念着画，倒是顾念着身为模特的他。
顾絮影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动作跟着顿了下，秦牧竟皱起眉来，轻喃着：“别停。”
“我的肩膀还是好酸，絮絮。”
秦牧看着像是十分乏累，但眼尾却流露出享受的神色。
顾絮影对他的话语毫不怀疑，于是继续着按摩，只是手上的力道温柔了许多。
可这份享受终究还是有结束的时候。
秦牧看着顾絮影的那双手远离了自己的肩膀，去拿口袋里的手机。
没几秒，顾絮影的消息发了过来：“我画好了，你要不要提点意见？”
秦牧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油画。
无论是堪称完美的色彩运用，还是厚重细腻的层次感，都让秦牧赞叹。
又因为画里的人物是他自己，他便又多了一份复杂的情感，试图从画里找到顾絮影对他的特别。
“絮絮，你第一次画我，就画得这么好。”秦牧连声感慨。
顾絮影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
“你自己不觉得好吗？”秦牧问道。
顾絮影没回答，心里却在纠正他的前一句。
这不是第一次画他。
“絮絮。”秦牧笑了下，“看来，你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外行人来说，我只觉得在你油画里的我，是完美的。”
“如果一定要提点意见的话。”秦牧思忖道，“那我会希望旁边还有一个你。哪怕是画里，我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
“这是单人写生。”顾絮影解释道。
“嗯……”秦牧应了声，而后望着她，“那以后在其他的画里，我们能不能一起入画？”
以画的形式，一起停留在永恒，完全是顾絮影会心动的那种浪漫。
顾絮影看了看画，又看了看秦牧，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画室的门开了条缝。
工作室里面所有房间的门，都不是那种能够完全锁死的，外面的人只要一推，其实就能打开。
而进来的人，自然是周思玥等人。
“哎呦呦，小情侣画画就是不一样。”周思玥笑道，“絮絮画了三个小时都没画完。”
她说完才看到画，不由愣了下：“竟然画完了？”
“絮絮，什么时候你的人物画也能画这么好了？好羡慕呜呜呜……”
因为顾絮影与秦牧的关系特殊，周思玥念叨个没完。
但最后那句称赞也是言有所衷的，这让顾絮影忍不住很开心。
在周思玥念叨的过程中，江秋华与贺敏之也朝着油画走近过来，开始细瞧。
江秋华的点评全是围绕着绘画手法，而贺敏之则不同，他似乎很在意顾絮影待秦牧的态度。
在这幅画里，顾絮影对秦牧每一处细节的描绘，都过于丰满且用心。
“絮絮，我先去趟洗手间。”
旁边的秦牧突然开了口，顾絮影给他指了方向，再回头时发现，周思玥好像是和江秋华一起去另一个房间拿东西去了。
她的面前只剩下贺敏之，而她很快就收到了贺敏之带着质问的消息。
贺敏之：“絮影，现在你和他算是怎么回事呢？”
顾絮影：“什么意思？”
贺敏之：“拒绝我时，你不是和我说过，你有一个暗恋多年，却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吗？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你现在又怎么会和现在这个人闪婚？还是说，他根本不存在，是你虚构了骗我的。”
顾絮影：“存在的。”
贺敏之：“那你怎么又……”
顾絮影：“因为那个我暗恋多年，以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就是他。”
爱与不爱如此明显，因为她爱的是秦牧，所以她的目光始终都在围着秦牧转。
那一瞬间，贺敏之所有的侥幸心理，都被摧毁殆尽。
他们的聊天停留在此刻，贺敏之看到了从洗手间走出来的秦牧，一时有种想要和他对话的冲动。
可临走到秦牧的身边时，却又看到顾絮影在朝着他摇头，于是梗住了，最终只说出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秦牧，你可真够幸运的。”
贺敏之说完话，就直接走出门，徒留下表情茫然的秦牧。
“他是什么意思？”秦牧问道。
“你别管他……”顾絮影给秦牧发了消息。
“但我好像能猜到，是他也想被絮絮画在画里？”秦牧猜测道。
这当然猜偏了方向，但顾絮影却毫不犹豫地对着秦牧点了点头。
“都到这个点了。”走出来的周思玥抬手看了眼表，“贺敏之跑得可真快，老师本来想叫他一起吃个饭的。”
“那就下次吧。”江秋华道，“下午也没别的事了，刚好你们师母催我回家吃饭。”
虽然口头上说是“催”，但江秋华的神色中却没有半点被催的不耐烦，言语间倒是有点炫耀的意味。
周思玥急忙转向顾絮影，见她正在和秦牧商量吃饭的餐厅，便又默默转过了头。
“各位，告辞！”周思玥提着包道，“就不跟着小情侣一起吃饭当电灯泡了，我回我爸妈家吃饭。”
看周思玥要一个人走，顾絮影试图挽留，可并没有来得及。
于是她和老师道了别，然后与秦牧一起下楼坐上车。
这次选中的餐厅位于市中心，对面就是一家大型电影院。
顾絮影用餐时，隔着玻璃就能看到电影院外面的巨幅海报。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起最近新上的一部文艺片还没有看，周思玥在工作室还向她推荐过，说是文艺片里难得的“叫好又叫座”。
但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顾絮影不确定秦牧是否有时间，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感兴趣。
他们一起走出餐厅后，顾絮影想也不想就直奔着门口的车，而秦牧却突然拉住了她。
“时间还早，要一起看场电影吗？”
秦牧满眼期待地邀请着她。
紧接着，秦牧拿起了手机，给她展示着刚才买的电影票：“这部喜不喜欢？”
顾絮影惊喜地发现，那就是她想要去看的那一部，她与秦牧实在是有点心有灵犀。
她忍不住在手机里打字给秦牧看，在清脆的敲击声中，秦牧看到了大大的两个字——“喜欢”。
他们一起从地下通道来到马路对面，上了大厦三楼后，秦牧扫码取了票，然后又去买了爆米花和雪碧。
但进入放映厅的时间太早，整个厅里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絮絮。”
坐下后，秦牧朝着顾絮影递来了雪碧和爆米花。
对于初夏来说，冰镇的雪碧还是有点凉，所以秦牧选择了常温。
顾絮影把雪碧放在了她座位的左侧，然后把那一大桶爆米花抱在了怀里。
电影开始后，放映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很是热闹。
周思玥的推荐确实不错，顾絮影完全沉浸在电影剧情里，连爆米花都忘了吃。
直到半个小时后，她隐隐听到右侧的秦牧在小声唤她。
“絮絮。”
顾絮影转过头去，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秦牧的手心里躺着两颗薄荷糖。
其中一颗一定是给她的，秦牧是在分享。
顾絮影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买的糖，愣了下后，便慢慢伸手去拿。
拿到糖的那一瞬间，她的指尖轻轻掠过，无可避免地碰触到了秦牧的掌心。
而秦牧缓缓合上了他的手掌。她才意识到，这是属于秦牧的心机。
他把她的手轻握在手心，中间隔着两颗薄荷糖，可顾絮影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份温热，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絮絮, 你特意把每个周五都空出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工作室里, 周思玥好奇地问道。
身为筹备组的组长, 江秋华把近期工作全部扫了尾后，就开始将全部精力放在顾絮影个人画展的筹备工作上。
至于江秋华的工作室，自然也把工作内容转向了画展。
其中, 顾絮影本人最是上心这件事，每天来得比平时还要早。
可最近却突然提出，要每周五雷打不动地请假。
“不会是你和秦牧特意定了个固定的约会时间吧？”周思玥打趣道。
顾絮影见她猜得没谱, 连忙摇了摇头：“不是。”
犹豫了一阵后, 顾絮影最终坦荡地说道：“是我答应了秦牧, 要试着坚持治疗。”
“絮絮终于打算再试一试了吗？”周思玥几乎秒懂，“是不是很想秦牧毫无阻碍地聊天呢？”
“嗯……”顾絮影应道。
离开校园不算太久的顾絮影, 像是怀着少女心事。
没人会不希望和喜欢的人倾诉衷肠, 哪怕只是耳边的细语呢喃。
“想回应他。”
“但总觉得能亲耳听到的声音, 才是最好的。”
顾絮影说得模糊，于是周思玥其实并没有听出来，她指的是表白。
在顾絮影看来, 亲口说出的话自带一种郑重感，比文字要正式许多。
“听起来确实是很重要的大事。”周思玥似懂非懂。
怕顾絮影没信心，周思玥很快变得欢快起来, 抱了抱她：“絮絮, 其实我也很期待听到你的声音呢。”
“听说有的个人画展会办开幕式, 絮絮的估计也有。老师已经帮忙在邀请他的朋友们, 到时候人肯定不会少的。”
这也就意味着, 顾絮影在行业内被前辈看好, 承载着旁人很大的期望。
“然后嘛……开幕式上画家还可以说几句, 想想就觉得很幸福。”周思玥托着下巴，已经忍不住想到很远很远。
这确实也点醒了顾絮影。
除去想对秦牧说的话，她还有很多话要说。
她的失语时间与开始学画的时间高度重合，于是几乎她的整个油画事业，都是守着一片孤寂，如同被灰布蒙上。
她真的很想像其他人一样畅所欲言。
*
接受治疗的积极性被秦牧调动后，顾絮影渐渐忽略掉那位专家的一家之言，以最好的状态去见其他医生。
其他的治疗与检查，都不必顾絮影每周都去。
于是原本还被称为“辅助治疗手段”的心理咨询，倒是成了顾絮影每周不可或缺的。
秦牧自觉调整了他的个人时间，每个周五，他都亲自陪伴顾絮影去医院治疗。
时间一周周过去，顾絮影虽然依然不能说话，但情绪上却好了很多。
她先前总觉得，除去画画之外，她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多余的精力。
但现在，路过一家宠物店门口，看到里面的几只小狗时，她竟然有些迈不开腿。
“絮絮，想进去看看吗？”
秦牧很是明白她的心思，抬手已经将门拉开了一半。
顾絮影在玻璃门前，向里面望了一眼，然后朝着秦牧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起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店里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顾絮影多少有点害怕，立刻躲到了秦牧的身后。
“别怕。”秦牧握住了她的手，“狗都在笼子里，出不来的。”
顾絮影慢悠悠探出脑袋，看到了在笼子里踱步的小狗们。
这是一家正规的宠物店，养在店里的小狗不多，但毛发都很油亮，看起来很是活泼。
顾絮影对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动物根本没有抵抗力，目光很快就被一只小狗吸引了去。
那是一只体型很小的马尔济斯犬，黑亮的眼睛很大很圆，从头到脚都披着一身飘逸的白色丝状长毛，像丝绸一样。
“秦牧，我以前在名画里见过这种马尔济斯犬。”顾絮影忍不住和身旁的他分享，“但忘了是哪个画家画的了。”
早在中世纪以前，这种宠物小狗就备受欧洲贵妇们的喜爱。
而画家为她们作的画中，自然也就有了马尔济斯犬的身影。
“好像亚里士多德都说过呢。”顾絮影道，“马尔济斯犬是天空中漂浮的云朵。”
秦牧闻言抬了抬眉，眼前这只纯白色的长毛小狗在来回走动时，确实就像是一朵云朵在漂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