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惜也笑:“你也会不好意思嘛,沈先生?”
还以为他脸皮厚到刀枪不入呢。
虞惜觉得沈述这个人是真的很有趣。他信念感很强,事业上强大、镇定,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但是,他在生活细节里有时候又很“小白”。
比如,她第一次带他去吃茶糕,他咬一口,因为粘牙竟然自己躲去卫生间清理。
事后的表情也很尴尬,死都不肯碰那个团子了。
她把倒好的茶悄悄推到他面前,终于有机会可以嘲笑他:“你配这个茶一起吃,就不会粘牙了。”
他大概这辈子没吃过这种食物吧。
虞惜从回忆里抽回思绪,想了想说:“我真不想看到他。我……”说她懦弱也好,情绪化也罢,她很难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江郁白曾经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那一类人,后来她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假象。
这世上最残忍之事,莫过于将最美好的记忆打碎。
看到你信任之人露出最真实而丑恶的一面。
其实她能理解。
他出身优渥,可谓含着金汤匙出身,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学习、体育、交际……各方面都是佼佼者,一朝落魄,沦为人人践踏的下等人,这种落差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他要拼尽一切往上爬,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可理解归理解,她不喜欢这种人,甚至打心底里觉得害怕。
很难将后来的江郁白和她一开始认识的那个人重合。
“你害怕他?”沈述问她。
虞惜犹豫了会儿,还是点头承认:“有点。”
沈述:“他这种人,为了成功可以六亲不认,确实让人背脊发凉。”
虞惜奇怪地多看了他一眼。
沈述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他向来不屑的。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沈述又说:“我怕你又被他骗。”
之前短暂会面,他就看出来江郁白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种人如果想要做什么,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十几年,他都会去做,且一定会做到。
其实如果没有虞惜,他还挺佩服他的。
跌入谷底也能爬起来。听说他在国外时睡过大街摆过地毯,替闻定擦过鞋子提过包,还替他挡过一刀,所以闻定才那么信任他。
不过这种人心里没有什么道德感,对他再好,他也会反过来咬你一口,他心里只有自己。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完全无所顾忌,连尊严和脸面都不要,实在可怕。
而且这人的报复心太强了,之前陷害过他父亲那些人接连出事,甚至连当年只是不想被牵连而辞职的司机都不放过。
就是个疯子。
沈述其实不太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不是怕,是对方做事太不计后果,不按套路出牌。而他是个很计较得失、在意全局的人。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就有软肋,他不能跟着这种人一起发疯,那后果往往是他不能承担的。
不过,他确实也很矛盾,有一丝微妙的较量心理。
所以,在闻定无意间提及要不要同意把他调回北京时,他破天荒地帮忙说了话。
而且……虞惜对江郁白就算不是爱情,他在她心里确实是难忘的存在。
哪怕是心理阴影。
这让他委实不太舒服。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这火只能发泄到姓江的身上了。
“你在想什么啊?”虞惜小心翼翼地抓了抓他的手。
沈述回神,如常地对她笑了笑:“没什么。我在想,如果你实在害怕他,想辞职我也支持你。”
虞惜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我干嘛要因为他辞职?显得我怕他一样。就像你说的,我又不欠他!”
“你以前很喜欢他?”沈述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他语气是平静的,但虞惜总感觉还是有那么一点别扭。
似乎是犹豫着问出这句话的。
她笑着看向他:“你吃醋啊?”
“问一下不行?”他耸耸肩。
虞惜心里憋着笑,缓缓贴近他,然后趁他不备啄了一下他的嘴巴:“算不上吧。就是……心智还没成熟时候的那种……就像小时候过家家说我要娶你一样,那个做不得真的,我这样说你懂了吧?”
况且江郁白后来还狠狠摆了她一道。
她不是个记仇的人,大多时候都很大度,也不会去记恨别人,但是,江郁白真的刷新了她对人性的认知。
但她也真的恨不起来,因为她打心底里畏惧他。
“那……我跟他比起来呢?”
虞惜这次是真的惊讶了,惊诧莫名地看着他,噙着笑。
沈述淡淡俯视她:“笑什么啊?回答。”
虞惜这才不笑了,扳正面孔,认真说:“这有什么好比的啊?你甩他十条街不止。”
“我跟他,谁比较帅?”
虞惜这次真是憋不住了。他竟然会问这么肤浅的问题?
完全打破了她对他一贯沉稳理智的认知。
果然,再成熟的男人一碰到这种方面……
“你,你帅。”
江郁白也好看,唇红齿白,清俊里又透着一点儿明艳,是那种笑起来很耀眼很抓人眼球的长相,但有时候又会让人感觉有点“邪”,看久了有点心惊肉跳那种。
沈述要“端正”很多,冷感又漠离,是那种很高级的精英长相,是你感觉难以靠近又忍不住信服的那种长相,不会给人丝毫不舒服的感觉。
车开进山庄,在半山腰上盘旋了几圈,最后停在一座度假酒店门口。
门童过来开门,虞惜挽着沈述下去了。
他们去的是顶楼的餐厅。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帮我点单吧。”虞惜搭了一下他肩膀说。
“去吧,小心迷路。”沈述端着茶,莞尔一笑。
她恶形恶状地瞪他:竟然取笑她路痴!
去洗手间后虞惜才发现沈述的提醒没有错,这地方大得像迷宫一样,回来时她差点迷路,问了几个服务生才回到餐厅大厅。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还没靠近就停下了脚步。
靠窗的位置,双人座,不大的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餐品。
而原本她坐着的位置,此刻已经被人占据。
柏雅梳着精致的盘发,戴着大颗的珍珠耳环,一身杏色的小香风套裙被她穿出了极致的女人味和优雅。
她单手拄着头跟沈述说笑,似乎挺熟络的样子,不时捻一块盘子里的甜点咬着吃。
她拿的还是她最喜欢吃的樱桃糕。
虞惜心里莫名有点闷,踯躅了会儿才走过去打招呼:“柏总。”
“虞惜?你怎么在这儿啊?”看到她,柏雅也很意外,下意识坐正了,在下属面前自然收起了刚刚那一腔慵懒随性的小女人风情。
“我给你介绍一下。”还以为她是路过呢,柏雅给她引见身边的沈述,“这是中银前董事和执行官、中恒集团目前的最大股东,中恒证券亚太区副主席和中国区主席,港交所……”
“行了行了。”见她后面还有一长串,大有要把他职业生涯都介绍一遍的架势,沈述忙打断她,觉得尴尬。
但看虞惜惊讶得目瞪口呆的样子,又觉得好玩。
她不知道自己老公是干什么的?
也对,她不看财经新闻,就像大多数不干这行的人一样,只看个热闹。
“这是我太太。”就在柏雅不明白他为什么打断自己时,沈述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对她说。
柏雅愣在那里。
第39章 吃醋
柏雅只在新闻里听过沈述结婚了。但对于他这位神秘的太太, 知之甚少。
沈述很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从来不在公众场合谈论自己的家人。
那位“太太”, 也被他保护得很好。
柏雅只在一次金融访谈中听他无意间提过, 说他太太比他小很多,性格比较内向,希望大家关注自己就好, 不要把目光过多地投注在她身上,她也不是做金融的。
提起自己的太太时,他笑得很自然,是柏雅以前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柏雅在心里猜测过他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抵是一个温柔、可爱又柔美的女孩子吧。
见到虞惜,她觉得所有的猜测都和现实对上了。
只是, 万万没有想到, 这个人竟然是她不久前刚刚招进来的下属。
意识到自己占了她的座位,她忙站起来, 不好意思地说:“你坐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我还有事情要办。”
转身离开,模样真是有点狼狈。
虽然虞惜不见得看出她对沈述那点儿想法。
虞惜在座椅上重新坐下,往手边的点心盘里看了眼。
几块她最喜欢吃的樱桃味的都没了。
全被柏雅吃光光了。
她默默捧着杯子喝了口水,没吭声。
“生气了?”沈述问她。
“生什么气?我生气干嘛?”她又喝水。
沈述: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他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你不会觉得我跟她有什么吧?合作关系。”
见她还不吭声,他继续, “就是上次我去南非你打电话来那次。”
她这才抬头看他:“……就是那个大半夜来找你那个女人?”
他都笑了:“什么叫‘大半夜来找我的女人’?你当时不也在, 我电话没挂,我跟她有什么吗?”
虞惜:“她对你思想不纯洁!”
看到她这样别扭,他心情反而特别好, 更想要逗逗她:“什么是‘思想不纯洁’?”
“就是……”乍然看到他眼底噙着的笑意,虞惜明白了, 他就是在作弄她,生气地撇开了他的手。
沈述不敢玩火,又伸过去捉住了她的手,轻轻捏在掌心里:“就是合作关系,只能算得上‘认识’,私底下我都没怎么见过她。”
虞惜没吭声,目光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
沈述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立刻就明白了,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盘樱桃酥。
虞惜这才神色缓和,默默吃起来。
离开时,他侧头看她:“还生气?”
虞惜:“没生气。”
沈述:“那嘴巴怎么翘得那么高,都能挂个小油瓶了。”
她微怔,下意识去摸嘴巴,然后看到他眼底的笑意,立刻明白他是在捉弄她,狠狠拍了他一下。
他就势牵住她的手:“你这飞醋吃的毫无道理啊。”
虞惜:“她就是我跟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女上司,很温柔很漂亮那个,还很知性。”
她的语气有点儿微妙的失落,不确定地看向他,“我只在海瑞工作过,没有在其他地方做过,一点儿社会经验都没有,不像她,什么都会,说话这么有水平……”
沈述听出她语气里那么点儿别扭,还有一丝自卑,一颗心柔软得不行。
“虞惜。”他忽然唤她。
虞惜不解地抬头,肩膀下一秒就被他扣住了,他充满占有欲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眼中像是燃着一把火。
她心脏不受控制地震动起来,这一刻,那些乱七八糟、黏黏糊糊的想法一瞬间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此刻的不安和焦灼,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的兴奋。
就好像她知道他要对她做什么了,他也知道自己要对她做什么。
仅仅短短的对视,火就燃烧起来,也不管这是不是在外面。
不过这一次是她先踮起脚尖亲吻他,柔软的手臂轻轻挂在他的脖颈上,含住他的唇,轻轻地吮着。
她动作总是轻柔,是她性格使然,也有她多少有点敬畏他的原因,主动也不敢太放肆。
可落他眼里就完全不一样,像是她故意勾着他的火,青涩地含两下又松开,然后又贴上来,耍着他玩一样。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开,狠狠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半搂半抱着上车时,呼吸还有些不稳。
司机全程装瞎,淡定地启动车子,特地挑了条偏僻的路走,还很贴心地将后座的隔音玻璃放了下来。
一路上也不能安生,他把她按在后座,又抱着她让她坐在他腿上,她求饶了还不放过她。
好不容易回了家,他直接扯开领带,狠狠将她压在门板上。
“穿的什么玩意儿,嗯?”他扯了两下没找到扣子,索性抬手掰正她的脸,问她,“这么难解?”
“你送的啊。”她红着脸小声反驳,“里面有两层里衬,你说这样不容易走光。”
沈述怔了下,这才想起这是他前几天让谢浦给她送来的,Z家当季高定。
中恒和很多奢侈品牌都有合作,旗下品牌更不胜枚举,很多人需要配货才能买到的品牌,当即新款还没上市就直接列了清单送过来了。
这条Z家的裙子就是如此,国内只有当红女星谈婉之帮忙走秀时穿过。
她这条是第二件。
“下次不送你这样的。”他笑,意味不明地捏着她的唇,“不方便。”
虞惜被他话语里的含义撩拨得面红耳赤,抓着他的衬衫,将脸颊埋在他胸口。
他修长的手指勾着一条带子,这会儿倒是有耐心慢慢解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扯不开。长夜漫漫,只能慢慢来了。
可这样慢条斯理的,她反而觉得更色.情,拽着敞开的领口小声:“快点。”
“急什么?这不弄不开吗?”他一副教育她的语气,“小姑娘家家的,这么猴急?”
这简直是恶人先告状啊!她都惊呆了,是谁刚刚摆出恨不能直接把这件十几万的裙子撕烂了事的架势。
不过她不准备跟他辩驳,一是实在吵不过他,二是她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不敢去看他,可嘴唇却贴着他的唇啄着。
沈述低眸凝视着她,和她交缠,虽是冷静自持,呼吸渐渐的也有些不稳。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她被他看得脸颊涨红,别开脑袋,呜呜咽咽像是小兽一般,只顾埋在他怀里。
他单手就能将她提起,抱着朝沙发里走。空气间紧密而潮湿,连带着脚步都有些浮软。
虞惜捧着他的脸颊,渐渐的有些迷乱地吻着他,微微吸气,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了。
他结实的手臂就撑在她脸侧,随着动作肌肉绷紧,另一只手掌紧紧扣着她西若无骨的十指。
她心里感觉很充实,忍不了了,渐渐地发出一些声音来,眼眸里都是水意。
“别忍着,虞惜,叫我的名字。”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手掌扣着沙发,指骨陷入。
虞惜抬头,视线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往上走,看到他额头有时隐时现的青筋,知道他也不好受:“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