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以是优秀,可她现在毕竟是傅家的人。」
......
字字句句皆出自他口,无从抵赖。
“小以,我......”
简怀年脸色由红转白,又恼又羞愧,“这件事是立凯对不起你,爸爸也做的不对,但警方已经澄清了,就算过去了。可是现在立凯被拘留,事情很严重――”
“所以呢?”
简以冷笑打断,“爸是让我以德报怨么?”
“毕竟是一家人......”
牛皮袋被甩到桌上,厚厚一叠照片滑出,简怀年犹如五雷轰顶:“小以你――”
“我给爸两个选择。”
简以言简意赅,“一,更换集团总经理,明天正式发人事任命书,这些照片就留存在我这;二,为简立凯保留总经理的位子,今天下午六点,京市各大媒体会发布消息,到时候外面的人怎么议论立凯,恐怕难以控制了。”
“你就完全不顾简氏的股价?”
简以笑:“股价大跌,爸猜董事们会做什么?”
这是第一次,父女俩正面交锋。
简怀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只温顺的绵羊?四目相对,他将她脸上的冷意尽收眼底。
简以遗传到她妈妈出尘绝艳的容貌和她外公的聪明才智,简怀年时常在想,她究竟哪里像自己呢?
此时此刻,他恍然大悟。她不似她外公那般温和心软,她遗传了他的果决狠厉。
不知该喜还是悲?
简以面露冰霜,她当然希望在最快时间里坐上总经理的位置,但心底某个角落却生出一丝希冀。
选二,不是说网上的谩骂没什么吗?
至少,别那么双标。
可惜事与愿违。
不到五分钟,简怀年妥协道:“明天你搬上楼去吧。”临走前,他更是目光深深地盯着牛皮袋,嘱咐她,别让媒体肆意报道出去。
办公室陷入沉寂,简以心口五味杂陈。她得到了目前最想要的,往前迈了一大步,却仍旧无法开心起来。
但江宁初很高兴,第二天乐呵呵地冲进总经理办公室,逛了一圈:“终于!”
“正式撕破脸了,”
简以笑了笑,“后面的路会更难走。”
江宁初再也不是当初缩在阴影里的小女生,能力和成功让她变得从容自信,“怕什么,冲就完事儿。”
再怎么样,她都不是孤军奋战。
临近傍晚,祝夏发信息过来提醒她不要忘记晚上聚餐。上回在慈善拍卖会时徐知越说好要请客,但因为出差耽搁了,这才拖到今天。
简以回复:记得的。
下班走出办公室,吴新秋唤住她:“简总,这是我老公做的牛轧糖,您尝尝味道。”
简以接过漂亮的包装盒,弯唇笑道,“谢谢,你也早点下班。”
吴新秋已经显怀,但体力和精神非常不错,每天上班动力十足。望着简以的背影,她无声叹气。
她曾经十分羡慕简总,高起点的人生是打工族可望而不可即的。但这段日子跟着简总,看着她每天既要处理文件,又要监督新项目进展,偶尔还要挤时间跑生产产区。
一个人连轴转,几乎是拿命在拼。这也就算了,但简董的偏心她看在眼里,实在过分。
叮――
微信消息跃入屏幕。
吴新秋收拾东西准备下楼。普通打工人也有平凡的快乐,不知道简总的婚姻怎么样,毕竟是老板的私事,她也不好问。
希望简总能在婚姻中得到点慰藉。不过豪门联姻,利益结婚的婚姻,大概也难。
唉。
-
走出简氏大楼,简以想取车出发,却诧异地望见熟悉的车。
几秒后,迈巴赫开到她身侧停下,她打开车门坐上去,问:“怎么过来了?”
傅听岘说:“晚上徐知越请吃饭。”
她当然知道徐知越请吃饭,但完全可以分头行动。那天兜风过后,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丝尴尬,像薄冰般难以消融。
“恭喜,升总经理了。”
“......谢谢。”
落日像颗咸蛋黄,铺洒余晖,简以怔然望着,忽而想起董事大会那天清晨,傅听岘与她一起吃早餐,提前预祝她成功。
如今心想事成,却没人再提当初的庆祝约定。
适逢红灯,傅听岘停车,望一眼她手里的盒子,问:“拿的什么?”
简以回神,噢了声,“助理老公做的牛轧糖......你要吃吗?”
“嗯。”
读书的时候也没见他喜欢吃糖呀!
最近几年的新嗜好?
简以拆开包装,拿一颗给他。然而绿灯亮起,傅听岘没接,“我先开车。”
“哦,好。”简以收回手,拨开糖纸自己吃。
傅听岘:“......”
――喂我一下会怎样!!?
聚餐的地点是京市有名的私房菜馆,平时需要提前两个月预约,但徐知越有投资,算老板之一。
五人聚餐,两对加上周叙,全是认识多年的熟人朋友。
既是徐知越请客,话题自然围绕他和祝夏打转。青梅竹马打打闹闹多年,冷不丁变成男女朋友,祝夏适应了好久,才敢大大方方面对朋友们。
有点小尴尬嘛。
尤其是在简以面前,以前她不知道骂过徐知越多少次......真香打脸了。
相较之下,徐知越就不要脸得多,他理直气壮地说:“本来就是早晚的事,小时候我就说过,你肯定要当我老婆的。”
在座的另外四个人:“......”
差不多行了。
私房菜已经够腻了。
但徐知越才不管,摆出谁请客谁最大的架势,秀了一晚上。直到快吃完,他去接工作电话,众人才舒了口气。
祝夏和简以去洗手间,趁此机会问她:“你和傅听岘什么情况呀,我看着怪怪的。”
“没情况啊,”简以睁眼说瞎话,“哪里怪了?”
祝夏撇撇嘴,“反正就是怪?上次拍卖会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今天晚上更奇怪了――你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先婚后爱那种?”
“......”
简以指尖微蜷,撇开眼,“怎么可能,你别乱讲,没有的事。”
冰冷的流水冲刷双手,皮肤的温度却愈渐升高。
留在包厢里的两个人也在交谈。
傅听岘和周叙自小认识,加上周叙的性格与大大咧咧的徐知越完全相反,心思细腻,在高中时就看出了他的心事,傅听岘自然没瞒着他。
周叙脸色平静地说:“听岘,何必呢?这么多年了,强求而来的真是你要的么?”
傅听岘沉默不语。
周叙低叹:“高中时你就知道她的心思,缘分的事勉强不来,倒不如放下。”
傅听岘垂眸。
放下?
难道他不想吗?
如果时间有用,如果不是简家出事,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冥冥中注定般,他并非想要锦上添花,也知道她不会稀罕。
正因为是雪中送炭,他才会迈出那一步。
周叙眸色微沉,亦不再说话。片刻后,傅听岘抬眼问了句:“你跟温怡怎么样,现在还有联系么?”
幽深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周叙淡淡摇头。
见状,傅听岘便也没再多问,毕竟是两人的私事。
-
晚餐结束,五人道别。
因祝夏和周叙的话,简以和傅听岘的情绪都有些不平静。回程路上,两人默然不语,却时不时地偷看对方一眼。
――先婚后爱,可能吗?
――强求真的没结果吗?
终究是傅听岘先忍不住,在红灯时偏头,沉声问:“上回你说的一次换一次,还作不作数?”
简以微愣一瞬,随即点头,“今晚吗?”
“嗯。”
搭在腿侧的手攥紧,简以心跳凌乱,呼吸发颤,竭力冷静道:“可以,我方便的。”
“......”
傅听岘漆眸沉凝,望着她淡然的侧脸。
永远。
她永远这么冷静。
不管他说什么,想做什么,她都是平静接受。因为不在意,所以什么情绪都没有是吗?
傅听岘闭了闭眼,喉结轻滚,声音低沉:“如果我说现在呢?”
简以诧异转头,不可置信,“现在......在这里?”
“嗯,可以么?”
惊讶之余,简以稍稍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呢?
“你开玩笑的是不是?”
她缓和神色,笃定地说,“我知道你有洁癖。”
音乐节那天,在两人失控前,他都记得拖她进浴室。高中三年,她清楚地记得他的每个习惯和癖好。
他有洁癖和强迫症。
难搞得很。
闻言,傅听岘眸光微顿,随即低笑一声。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
他松开刹车踩油门,转换路线,直接驶入附近幽深而隐蔽的小巷。车子停下时,简以望着两边的墙,表情发懵。
寂静的空间里,落锁的声音格外清晰。
傅听岘解开他和她的安全带,熄灭车里车外所有灯。车座后移,他直接倾身拦腰把副驾驶上的人抱过来。
车高有限,他把掌心覆在她头顶,免得让她撞到车顶。
“啊――”
简以下意识小声惊呼,直到脊骨抵住坚硬的方向盘,她才堪堪回神,“你,我......”
不知道说什么。
心脏跳到嗓子眼,她莫名结巴起来。
黑暗的车厢内,只剩一缕从天窗透进来的月光。
“你有多了解我?”
简以隐隐约约见他勾了下唇,嗓音愈发沙哑:“洁癖是么?你确定?”
狭窄的空间让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简以感受到他的反应,下意识往后退。可是无路可退。
脊背不小心蹭到车喇叭。
“嘟――”
鸣笛声倏然一响,尖锐刺耳。
简以被吓到,身体颤抖,本能地往前。
扑到他怀里。
第36章
夏日炎热, 空间狭窄,车内空气愈渐闷热稀薄。
简以的耳朵不偏不倚贴在傅听岘的心口处,隔着薄薄的衣料, 强烈有力的心跳震动耳膜。
同时攥住了她的呼吸。
温热的掌心贴上后背缓缓轻抚,如同过电般激得简以全身肌肤颤栗,她慌乱地抬手撑在傅听岘的肩上,支起身子。
微弱光线笼罩两人,简以动了动唇, 眼底印出他滚动的喉结, 双手下意识握紧。黏腻的呼吸似被无形的线连接,起伏汹涌, 节奏混乱又趋同。
无需言语。
皮肤贴蹭, 似要擦出星星火光。
身体反应最诚实。
傅听岘眸色漆浓,简以眨了下眼睛,喉咙紧涩地出声:“那――”
就做吧。
没说出口的话被吞噬融化在滚烫的气息里。
的确是交换,连主动权都被拿走。摁着后颈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滑过皮肤, 令简以不自觉贴他更紧。
简以这才意识到, 音乐节那晚他还是收敛的,此时此刻动作强势、连接吻都凶狠的人才是真正的傅听岘。
感官无限放大, 指尖到头皮都是发麻的状态, 皮肤渗出细密的汗。空气稀薄得快要让人窒息,傅听岘腾出手降下一点车窗。
温凉的夜风从窗缝飘入, 缺氧的人稍稍缓解。双唇暂时分离,汲取新鲜空气,简以双眼蒙了一层水雾, 润湿的唇却觉得干渴难忍,细汗凝聚成小汗珠, 沿着侧脸滑至脖颈。
车座靠背往后倾斜,简以微微偏头喘.息,余光瞥见男人姿态慵懒,胸腔起伏着,即便情.欲.缠.身,也能掌控全局,搭在她侧腰的长指甚至在悠悠画圈......
狗得彻底!
简以蹙眉拍他手背,傅听岘低笑一声,直接扣住她的腰,支身凑过去。炙热的薄荷气息靠近,简以不自觉缩肩――
唇上的痛麻感还未消散,再来怕是要被咬破。
难得见她这副模样,傅听岘眼底笑意更深。他仰首吻上她的颈,跳动的脉搏接连他的心脏,他头一回深切体会到与她亲密无间的滋味。
简以惊愕地僵住,不是接吻,却比接吻更灼心。濡湿的舌尖轻触她的肌肤,脖颈快要烧起来,细汗越聚越多......
――洁癖是么?
――你有多了解我?
简以跨坐在他身上,下巴微仰,手指插.入他的黑发,以此作为着力点。呼吸滞缓难舒,傅听岘用切身行动告诉她,她有多不了解他。
几乎是本能反应,简以咬唇扼住细碎的声音,垂手去寻他的皮带扣。冰凉的金属已被磨得发热,她勾住想要解开,却被傅听岘摁住双手。
?
简以懵怔抬眸,对上一双同样被欲.色浸染的眼睛,更是不解。
“今天就到这里。”
傅听岘嗓音沉哑,“算半次。”
半次?
简以整个人快要烧起来,她拧眉挣开他手,狠狠圈握住,怒气高涨、呼吸急促:“半你个头!”
喉结上下滚动,巨大的海浪倾覆而来,傅听岘忍到极限,难以抑制地发出一记沉闷低哼。
简以再度伸手、动作急切,嘴里不高兴地嘟囔:“装屁装。”
傅听岘面露无奈,又一次制止,“车里没套。”
“......”
简以停手,像被泼了盆凉水,攥拳咬牙:“那你是想怎样?”
闹呢?
这特么好玩么?!
简以今天穿了条宽松的西装短裤,傅听岘亦能感知到一波又一波的涌动浪花,他皱眉思索,却想不出帮她的办法――
嘴硬也改变不了事实。她没说错,他确实有洁癖,但对她免疫。他喜欢她因情.动而出的汗,却嫌弃自己湿黏的手。
未洗净的手指不可以碰她。
嘴巴亦是。
一时情绪上头惹出火,这下真的难收场。
将人抱回副驾驶,傅听岘给她扣好安全带,沉声说:“回家再继――”
“用不着你!”
“......”
简以瘫靠在椅背上,眼里的各种火能把边上的男人烧成灰,人难受得要命。如同接近沸点却被撤去火的水,不冷不热,煎熬万分。
两根操纵杆印入眼帘,她目光沉沉地怒视,忍不住骂他:“傅听岘,你有大病。”
“嗯。”他挂挡倒车。
“脑子有问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