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路上,她走的比贺琛还着急。
两人就像是玩竞走似的。
林娇倒腾着腿生怕耽误贺琛,而贺琛也想和林娇离近些快步上前。
甚至到最后,林娇那两条腿登不动都开始小跑起来。
贺琛在后面黑了脸,就这样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跑什么?慢慢走。”贺琛没忍住出声了。
他实在不想看林娇那副恨不得迅速与他拉开十万八千里距离的模样。
在前头的林娇也飞速停下脚步,她暗暗呼出一口气。
幸好贺琛喊停了,不然她的腿都快要登不动了。
贺琛大步流星赶上,看林娇面色染上一层薄红还气喘吁吁的模样。
可耻的,他又心动了。
尽管他知道这是为了疯狂躲避他跑出来的,贺琛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一会。
林娇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很烫。
她小声问道:“怎么啦?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贺琛眸子中闪过一丝暗沉,“有一点淤泥。”
淤泥??
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刚刚在井口沾染上的。
一想到她居然顶着淤泥这么久,浑身就觉得不舒服。
林娇急忙从兜里掏出贺琛给她的手帕,仔仔细细将脸擦了一遍。
“还有吗?”
她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眸看向贺琛。
像一只兔子,贺琛随即想到。
“还有一点。”贺琛平静说道。
“在哪里?”林娇连忙追问,或许是职业原因,她有轻微洁癖。
贺琛凑近她,细长的指尖指了下女人的眼角处。
那里有一颗红色小痣,经过林娇的暴力蹂躏,更加红艳。
“我来帮你吧。”
贺琛说着,不容置疑的将林娇手中的手帕接过。
林娇触碰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时,只觉得这人要是去弹钢琴肯定是个好苗子。
贺琛轻柔擦过那颗小红痣,趁林娇没注意还轻轻碰了下。
林娇站在原地,直觉告诉她此刻的贺琛有些危险。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结束这一切,贺琛直起身子,迅速抽离。
好似之前的朦胧的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怕林娇又像刚刚走的飞快,贺琛补充道:“走慢些。”
“唔,我还以为是你着急呢。”
林娇小声自言自语道。
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回了林家,还好正是上工,也没被其他人撞见。
第14章 发烧
经过一系列的大悲大喜,再加上林娇到家就迫不及待给自己洗了个澡。
果不其然的,她在第二天又病倒了。
这次的风寒来势汹汹,刚开始还只是有点头晕。
谁知道一觉睡醒,浑身无力连床都下不了。
“亏我还是个医生,没想到身子竟然这么差,我是不是很没用啊系统。”
林娇躺在床上难过抱怨道。
这原主的身子是真的弱,要换成以前在孤儿院的她。
区区风寒,多喝热水新陈代谢就行。
不过,眼下令林娇更为头疼的是,林母又想请上次的神婆来帮她整治一番。
想起那苦涩的符水,林娇颇为头疼。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院子里传来林母的声音,“老村医,劳烦您再帮我家娇娇看看,这好好的怎么就发起热来了。”
“神魂不稳,这是还没彻底适应呢。”
想必这就是那个老村医了。
林娇盯着头顶青绿色的床帘,自言自语。
“这神婆还挺会说的,要不是她学过医还真就以为是她说的那样。”
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呀」一声,外头的亮照了进来。
林母二话不说掀开林娇上半身的被子,“闷的这么死,也不怕把自己捂得慌。”
林娇借着光,才看清这位老村医的样子。
她看起来已经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头上不知包裹的是黑纱还是头布。
蓝色的头巾将头发严丝不露的裹住,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
眼神却很凌厉,直直望过来时有些生畏。
林娇沉下心,看着林母做最后的挣扎:“妈,我真的就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不需要喝符水了。”
林母着急打断:“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
眼见林母说不通,林娇把视线放到这位神婆身上。
“医生,我没有病,你给我开些陈皮,茯苓,荆芥就行了。”
神婆狠狠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快道:“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这么能耐不还是生病了。”
林母上前亲热的拉过这老妇的手:“您是医生,别和这孩子计较,小孩子瞎说一通什么都不懂。”
听这林母低声下气的好话,神婆才勉强点头。
“现在的年轻人,读了点书,认了几个字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林母在一旁附和道。
林娇窝进被窝里,小声道:“这读了书的至少还有科学依据呢。”
两人都没把林娇的话听到耳里。
老村医还在自顾自的说这次是神魂不稳,得喝三次符水稳固,要加钱。
“多少?”林母攥紧手袖问道。
老村医依旧是神神叨叨的,沉吟半响:“一次要一毛。”
林娇怒了,这老登比,随手画两张乱七八糟的符纸还漫天要价。
这年头三毛钱,整整三毛钱,都可以买一小壶油了!
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咽下这口气,她堂堂医学生竟然要被逼着喝符水也就算了,实在不忍心拳拳爱子之心的林母也被坑骗。
这还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她从被窝伸出头来,梗着脖子出声道:“科学医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把治病救人依靠这些怪力鬼神之说,是不对的。”
虽说这几年并未在除四旧,但林娇这话还是将在场两人都吓得不轻。
特别是那位老村医,狠狠瞪一眼林娇。
她眼珠子转着,想了想这女娃怪心思多,万一哪天跑去举报她。
为了这三毛钱,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这丫头满嘴的瞎说,我是看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说罢,这位老村医没再多留,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步伐跨的火急火燎的,看得出来很是生气。
林母拍着林娇的床沿,有些埋怨,“哎呦,这叫什么事!”
“这好端端的,你就把人家气走了。”
即便是已经破除封建迷信,可村里依旧对这位老村医很信任。
这小地方的,位置偏僻,连个正经的医生也没有。
原先还有赤脚大夫,可也没留个徒弟。
等赤脚大夫走了,整个林家村稍微能看点病的也就这位老村医。
即使是这位老村医画符时准时不准的,林家村的人也还是找她看。
与其说是信任这位老村医,不如说是只有这位老村医。
见林娇这样肆无忌惮的顶撞,林母宠女儿也难免觉得心梗。
林娇缩了缩头,“妈,你别信她的话,医书上都说了…”
没等林娇说完话,林母先发制人:“幺儿,你平日里连字儿都认不全,真把你娘当白痴哄?”
林娇意料到林母会这样说,直接将枕头底下的认字书抽出来递到林母眼前。
“这是什么?”林母愣了一瞬。
“诺,我早就会认字了,只是一直没和你们说,之前不去知青院的扫盲班也只是觉得他们的课程太过于简单。”
林母半信半疑地把书接过,翻了几页。
书是老书,这点没得怀疑。
“可就算是你认得两个字了,也不必把人家气走吧。”林母叹气道。
林娇看了看头顶上的蚊帐,喃喃道:“妈,我要是说我看过医书,您信不信?”
林母微愣,缓过神来又轻拍林娇肩膀:“我还说我会治病呢,嘴皮子功夫谁不会。”
林娇吃力坐起身:“你看吧,我就知道你们不信,所以我才一直瞒着你们的。”
这话一出,林母狐疑,“你什么意思?”
林娇咳嗽两下,“咱们村里之前有个赤脚医生,我有时会去他的院子里玩,因为他院子里有果树。”
林母挑挑眉,示意:“然后呢?”
“去玩的久了,他就和我熟悉了,他教我认字,还给我看了他藏起来的《本草纲目》,里面都是他写的笔记。”
林母信了四五分,却还是有些怀疑。
“真的?那把那个什么书拿给妈看看。”
林娇嗓子有些痒:“是真的妈,你先帮我把药煮出来。”
林母的执行力很强,才一会就煮好端来。
“幺儿,你这药该不会喝死人吧?”
林母还是持怀疑态度。
她是看着林娇慢慢长大的,从来都没听过自家女儿还会看什么医书。
在她的记忆里,女儿就连字都认不全。
如今不仅认字了,还看过什么医书,真是颠覆她的认知。
“妈,我有点困了,想睡会。”
怕林母继续唠叨,林娇喝了药说道。
林母连忙将被子拢了拢,轻声道:“困了你就睡吧,妈也去休息会,下午还得去上工。”
等林母走后,林娇本来是准备浅眯一会。
或许是喝的药汤起了作用,林娇出了汗竟然真的睡熟了。
再次醒来,只看见床头的蚊帐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人影。
第15章 巧克力
人影?
林娇定睛一看,不是幻觉,还真是有人站在她的床头。
吓的她立马起身,而站在她床头的那人被她的动作惊的后退两步。
“谁啊?”
林娇猛的坐起身,颤抖开口道。
“是我。”贺琛开口解释。
林娇缓了一口气,“你干嘛啊,吓我一跳!”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语气有些撒娇。
贺琛听得微微一怔,“听说你染风寒了,我来看看你。”
林娇轻咳几下,“估计是昨天在井口吹了寒风又受到惊吓,没什么大事。”
贺琛后退两步,将彼此间的距离控制在安全范围。
“没什么大事就好,中午吃饭没见着你,以为你病的很重。”
林娇有些无语望向他:“所以,这就是你站在我床前吓人的理由?”
男人无辜眨了眨眼,不知想到什么低头闷笑出声。
笑完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小声道:“你被吓到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林娇瞪红了双眼,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气的拍了拍床垫,故作凶态道:“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见她真的生气了,贺琛连忙软了下来:“对不起,是我的错。”
可还没正经一秒,他目光透过床纱直视林娇:“要不,别打床,打我?”
林娇险些被尚未咽下的口水咳死,“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贺琛听闻,便真的没再开口。
隔着蚊帐,两两相望。
最后,还是林娇先忍不下去,轻咳两声开口道。
“你手里捏着的是什么?”
以林娇的视线看去,男人那骨节分明的大掌此刻握的紧紧的,手里鼓鼓囊囊不知道抓着什么。
贺琛缓缓摊开手,怕林娇看不清,上前几步将手递过去。
大手里的是几个五颜六色圆滚滚的东西。
“这是什么?”
林娇并未接过,只是好奇说道。
许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贺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耳朵的红晕慢慢浮上脸颊。
“甜的巧克力,很好吃。”
说完,他又把巧克力递的更近,距离林娇触手可及。
“巧克力?给我干嘛?”
林娇还是没有接过,她歪了歪头,显然不明白这是搞哪一出。
贺琛没有再解释,直接几步上前将手里的巧克力放在床沿上。
“怕你被药苦到,给你吃点甜的。”
说罢,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我是趁着下工休息时间来的,得回去了,你记得吃,吃完我还有。”
说完,头也不回地急匆匆走了。
……
“系统,他这样来回跑两趟就是为了分我吃巧克力?”
系统迟疑的点点头,半响才回道:“或许,这个巧克力特别的好吃?”
林娇把目光锁定在床头的巧克力,拿起一颗仔细端详下。
这年头的巧克力还是挺有模有样的,彩色的糖纸包裹着,还带着余温。
林娇心想,或许这颗巧克力真的很甜。
哪怕贺琛这一路健步如飞,却还是必不可免的迟到了。
好在他上工的地方偏僻,记分员才没注意到。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忙人琛少么?从哪回来了?”
陆清河放下锄头打趣道。
从上工起,这家伙就明显不对劲。
一会走神,一会又不知道想什么眼神阴鸷。
这不,上到一半借口上厕所索性走了。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回来后这是一个春光满面。
贺琛冷冷一个眼风扫去,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说是给女同志送巧克力。
他不喜欢用玩笑的口吻和男人讨论这些。
不过他此刻心情还算不错,嘴唇微微上扬,打趣道。
“你有没有听过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的歌?”
虽然陆清河摸了摸头,不太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听过啊,后面是不是我问燕子为什么……”
贺琛肯定点点头,反问道:“你猜燕子怎么说?”
陆清河还是没懂,小心唱了出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贺琛摇摇头道,“不对,燕子不是这样说的,你再想想。”
“不是这样说的?那是怎么说的?”
陆清河不相信还特意又小声唱了一遍,暗道:“燕子就是这样说的啊。”
将陆清河这副傻样子看够后,贺琛才淡定开口。
“燕子说的是,管好你自己。”
管好你自己?
陆清河嘴里默念一遍,才陡然反应过来。
“操,你耍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