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近前,魏叙一眼望见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震惊之余,是欣喜若狂,是热泪满眶。
喉咙像被什么哽住,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狠狠将她搂住,再覆上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朱唇。
纪棠一面吻他一面落泪,嗓音同样堵在了喉咙里。
“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我知道,对不起。”他捧起她的脸,吻干那泪痕,“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她埋在他怀里,使劲点头。腹中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浓浓的情谊,在她肚子里手舞足蹈起来。
魏叙见她眉头蹙了蹙,紧张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拉起他的手覆在腹部,小家伙们踢得更欢了。魏叙能清晰感受到那有力的触碰,仿佛来自两个世界,无比奇妙。
只是,怎么好像四面八方都在动……
纪棠扬起清媚的笑脸:“是双胎。”
魏叙怔了怔,欢喜之情溢满心房。双胎,双胎,是他的孩子们回来了。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将她抱起,举步往昭和宫走去。
七日后,是魏陵出嫁的日子,吃完喜酒,两人一道回到玉棠轩。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纪棠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的故事,于此而起,于此而终。不管世事如何变幻,两心相守之人,终不会错过对方。
“想什么呢。”魏叙把一件裘貉披在她身上,然后从后面抱着她,双手轻轻抚在她肚子上。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随祖母入魏家,是否还会遇见你呢。”
“一定会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他们的缘分,早在上一世便注定了,不止上一世这一世,以后的生生世世,他都会找到她。
纪棠转过身:“我一直想问你,你与宋二郎演了这么大出戏,半个字也不向我透露,就不怕我真的一剑把你杀了?”
“怕,如何不怕?只不过,对你的信任更胜一筹。”
纪棠会心一笑靠在他怀里,她信他,他也信她,这种信任是毫无保留的,甚至能将性命交到对方手上。
良人如斯,夫复何求。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坠痛,整个肚子开始发紧,有液体顺着腿汩汩流下,纪棠张大嘴,一动不敢动。
“怎么了?”发觉到她的异样,魏叙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我好像,要生了……”
“阿若,去叫稳婆,阿巳,入宫请御医!把唐萧也叫来!快!”
夜色初临,本该是沉寂之时,卫国公府却像一锅沸腾的粥,不至两刻钟,所有人都汇聚到玉棠轩。
魏叙蹙着眉,脊背绷得笔直,那屋里每传出一阵叫喊,他的心便跟着揪疼。好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魏暄死命拦住。
这个在战场上冷眼厮杀,见惯了生死的男人,此刻竟手足无措方寸大乱。
魏襄特意从闫家赶回来,与程苒一道进了寝房。她两人有经验,兴许能帮上些忙。
两个时辰过去了,乌云遮蔽了月光,仍未听到婴孩的啼哭声传来,众人都显出了焦急的神色。
这时,一个稳婆急吼吼出来,对门外的御医道:“产道开得太慢,公主怕是撑不住了!”
魏叙一听,险些没站稳,也不顾众人的阻拦,硬生生闯了进去。
唐萧对一旁呆住的阿巳大喊:“拿纸笔来!”
阿巳反应过来跑去书房取纸笔,唐萧以最快的速度写好一张催产方,两位御医看后忙叫人去煎药。
又是一通忙乱,催产汤终于送了进去。
此刻,寝房之内,纪棠疼得满头大汗,两只眼微微闭着,明显已经没了力气。魏叙趴在床头,紧紧握住她的手,口中不停唤着她的名字。
“催产汤起效了,公主用力呀!看见胎头了!”稳婆喊起来。
“棠棠,用力,你可以的!”魏叙哭了出来,“睁开眼睛,你一定可以的!”此时此刻,他嗓音颤抖双腿发软,一种从未有过的惧意在四肢百骸蔓延。
纪棠扯了扯嘴角,捏住他的手,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欣喜不已,“是个小公子!快拿剪刀来!”
响亮的啼哭传来,纪棠突然感觉浑身一松,可还未歇口气,那要命的疼痛又紧追而来。
好在已经娩出一个,第二个也就没那么困难了。两刻钟后,顺利产下一个女娃。
纪棠生下龙凤胎的消息很快传进宫中,宋宜璟大喜过望,当即命人送去许多补品,又命御医专职照料。
这一夜,有惊无险,魏家可谓是三喜临门。
随后的几天,魏叙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汤药、饮食皆亲力亲为,纪棠觉得自己被他养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人。
他却说,要她当一辈子的废人。
一个月过去,小家伙们满月了,魏家办了场盛大的满月宴,流水席足足摆了三天。
满月宴后,两人成亲,她终于又成为了他的妻,这一天他足足等了五年。
玉炉烟袅,洞房鸾烛。
纪棠一身凤冠霞帔,端端正正坐在床榻边,虽说两人已生了孩子,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没有等太久,魏叙推门进来,拿起案上的喜秤挑开了她的盖头。
“微臣,参见长公主。”
他浅笑吟吟,还顺势作了个揖,纪棠“扑哧”一笑,起身扑进他怀里。
“卫国公。”
“臣在。”
“本宫命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只能爱我一个人。”
“臣,遵命。”
纪棠“咯咯”笑起来:“仪儿和修儿呢?”
“睡着了,乳娘抱走了。”魏叙取下她头顶沉重的凤冠,又替她褪去厚重的喜服,双手搂住她的腰。
“棠棠。”
“嗯?”
“我爱你。”
纪棠低头一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缓缓道:“与君共白首,生死不相离。”
生死相随,这大概是世间最诚挚的情话,上一世,他做到了,这一世,他们都要好好的。
正是,明月皎皎入君怀,相思绵绵作妾心。
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安岁岁年年,伴暮暮朝朝。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