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哲一拍脑袋:“绝对是何不拔的课。”
何群教2班和3班的物理,上课最大的爱好就是拖堂。
“这何不拔真是不体恤民情。”
“人是铁饭是钢,吃饭时间他都要占用。”
“每天早上在校门口抓迟到的时候怎么不看他多拖几分钟,上次我踩着铃声进校门都被视为迟到。”
......
苏明哲吐槽了老半天,见没人回应,他扭头看向后座。
许惟清正在做题,桌面上摆着几张草稿纸,还有一本比城墙还要厚的数学书。
那不是高考范围内的书,属于大学数学系的专业教材。
许惟清全神专注于计算,自然没注意到苏明哲在说什么,眨眼的功夫,草稿纸几乎又要写满了。
苏明哲自动闭了嘴不打扰他。
如果说上帝给你开了门,必然会为你关上一扇窗的话,那许惟清是个例外。
上帝不仅给他开了门,还开了窗,甚至恨不得把屋顶都掀开。
他这种人,一出生就是在罗马,祖辈是南大退休的教授,父亲是知名企业家,母亲是音乐老师。
家世好,还长得好。
更可怕的是,他比一般人还要努力。
苏明哲也见过很多富家子弟,那些人上学都随便玩玩,高中一毕业就送去国外镀金,镀完金回来就在家族公司上班,或者找关系去个养老的轻松单位,像许惟清这种努力学习的富二代,确实很少见。
但他又不是那种传统的书呆子,游戏、篮球、钢琴样样不落,都玩得很溜。
像他这样的,天生很受女生欢迎。
刚进入高中的时候,每天都有女生来教室看他,收到的情书也是数不胜数。无论是好看的还是不好看的,他都一并拒绝了,美其名曰未成年不能谈恋爱,其中包括校花宋菁菁的无数次告白。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有人面对大美女还能心怀不乱的,苏明哲问过他:“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天仙?”
他当时笑得很随意:“要什么天仙,合眼缘就行了。”
这句话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变成了“许惟清喜欢数学比他好的人。”
他可是经常去参加数学奥赛的人,单门成绩是第一名,就算有人偶尔超过他一两次,那得是大学霸了,大学霸也不会考虑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两句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话,但传出之后,许惟清确实少了很多桃花,他也没有澄清,甚至后来有人找他告白,他都用采用统一的拒绝方式:“不好意思,我喜欢数学比我好的人。”
学校还流行过一段“数□□”,刚开始还是有很多女生认真学数学,可是数学这玩意吧,也不是你想学就能学懂的,更别说跟许惟清比,慢慢地,很多人都望而止步了。也有些人锲而不舍,不管学到哪个程度,学到的知识都是自己的,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激励她们学数学。
苏明哲和许惟清初次打交道,是在初中,那是一段中二病犯得最严重的时光。
当时有个3人少年团很火,学校的广播天天都是放那个团的歌。他脑子一抽,仗着自己学了几天的吉他,也想找两个人组团。
苏明哲先从班上同学开始找起,他了解到陈暮安会架子鼓,两个中二少年一拍即合,可还差第三个人怎么也凑不到。
两个人都是半罐水的音乐水平,这第三个人,他们想找一个专业点的同学。
那时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学校举行了一场合唱比赛,许惟清是他们班的领唱,他一边弹钢琴一边唱,拿了全校第一名。
两人一个对视,会心一笑,这第三个人找到了。他们兴致勃勃地去找许惟清,许少爷从小养尊处优,自然不会答应这种犯二的事。
结果可想而知,许少爷拒绝了。
但苏明哲从小就知道,脸皮薄干不成大事。他每天去许惟清的班上找他,在他耳边软磨硬泡,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许少爷清隽矜贵,但教养很好,他耐着性子跟苏明哲讲道理:“你不能强人所难。”
苏明哲只想组世界第一无敌强的男团,哪管这么多道理:“这一点都不难啊,你点个头就成了。”
苏明哲知道让他点头不是件容易的事,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没想到的是,转折发生在一段很普通的对话之后。
那次苏明哲换了撒泼的方式,坦诚地说出自己很羡慕电视里的三人团,想像他们一样可以站在舞台中唱歌,那样会被很多人看到,听起来就很酷。
许惟清抓住了重点:“会被很多人看到?”
苏明哲嗅到成功的味道,连忙点头:“对啊,尤其是同龄人。”
他记得当时许惟清沉默了好一会,像是在回忆,最后许少爷笑了一声:“行,我答应。”
三个人风风火火地组了个团,还取了个中二的名字,他们也就这样变成好兄弟。后来苏明哲才知道,他歪打正着还真找了个专业的,许惟清的母亲是南大音乐系的教授,她很支持他们的想法,热心地教他们乐理知识,甚至还让他们在南大开了一场小型演唱会,虽然观众全是亲朋好友和许阿姨的学生,但也算是圆了中二少年们的一场梦。
上了高中后,学业比较忙,中二病时期也过去了,当然苏明哲也知道自己不是吃那口饭的人,男团的事就放下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尴尬。好在三人心照不宣,对那件事也都避口不谈,就算有同学说起来,苏明哲也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苏明哲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当初许惟清是怎么突然改变主意,答应加入男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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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梦觉记住舒窕的话,出了教学楼之后往右拐,跟着人潮到了食堂,她随便打了两个菜,挑了一张空桌坐下。
她来吃食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便宜,南城的消费水平并不低,外面的餐馆好吃是好吃,但也贵。
虽然她和李若的相处算不上和谐,但不可否认她现在在花李若的钱。林业是个小气自私的人,自然是不愿意给方梦觉一分钱,方梦觉的所有支出都是李若负责。她暂时没有收入来源,李若给多少她就收多少,因此方梦觉一般是能省就省,尽量不超出预算。
方梦觉刚把盘里的葱蒜全部挑出来,桌面上又多了一个餐盘,随即身上落下阴影,对面位置坐下一个人。
她看清来人,有些意外。
作者有话说:
涉及的男团全是私设,请勿带入现实~
苏明哲观点不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第8章 偶遇 有缘千里来相会
“听说2班转来一位女生。”沈逢秋开门见山。
少年面容冷峻,眼睛细长凌厉,孤傲冷清,说话没有问候也没有起伏,语气冷漠生硬。方梦觉看着舒窕口中的高岭之花,脑中又闪过那朵貌美如花的脸,不得不说,附中女生取名还挺有一套的。
方梦觉和沈逢秋是小学初中同学,家长也熟,那时两人还有一点点交谈;上了高中后分别在不同学校,学业忙见面次数少,又多了一层青春期的心理变化,两人几乎没说过话,现在顶多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方梦觉回他:“是我。”
两人虽然交流不多,但双方家里的情况几乎知根知底,沈逢秋斟酌了一下,绕过她避讳的敏感字,问道:“你现在住哪?”
方梦觉敲落粘在筷子上的蒜末:“我爸以前的房子。”
“一个人?”
“四个人。”
“习惯吗?”
“还行。”
对话像是加了密,但沈逢秋听懂其中的意思,终究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也没有多问。
两人都不爱说话,各自沉默地吃饭,或许是少年天生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场,整张桌子没有其他人来坐。
男生吃得快,沈逢秋放下筷子,面前少女细嚼慢咽,卷翘睫毛在下眼睑落下阴影,轮廓边缀着一层绒毛,看起来温顺听话。
但也只是从外表上来说,想到一些往事,沈逢秋又说:“我在零班,5楼。”
附中的文理尖子班都在五楼,仅仅两个班也占据了一层楼,还要站在最高层,可见学校对他们的重视。
方梦觉咽下嘴里的饭:“我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
对方已经吃完了,按照他的性子应该早走了,现在却一直不动,方梦觉刚想说不用等她,一抬头发现沈逢秋正朝着某个方向看,冷眸中多了其他的情绪。
方梦觉顺着视线看过去,食堂很大,人也很多,但第六感告诉她,沈逢秋看的是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长着标准的瓜子脸,五官丽,栗棕色的长卷发搭在肩头,明艳张扬,很美,是那种同为女生都会忍不住赞叹的美。
方梦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开口问:“她是谁?”
“宋菁菁。”沈逢秋喉咙里滚出这句话,声音有了起伏,视线依旧投往那边。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在喃喃自语。
他眼底的情绪过于强烈,方梦觉又问:“你这是暗恋还是明恋?”
要说暗恋,这大胆直切的视线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要说明恋,他现在不该淡定地坐在这里,应该主动过去跟她说话。
沈逢秋没回她,他压下眼底的情绪站起身:“先走了,有什么事来找我,”他缓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打架斗殴除外。”
方梦觉扒饭的动作停住,看着他已经走远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和沈逢秋的第一次见面不算愉快,可以说是相当凶残。当时她被送回外婆家不久,陌生的环境让她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警惕,整天抱着自己的旧玩偶不撒手。
那天她把心爱的玩偶放在院子里晒太阳,刚好沈奶奶带着沈逢秋来家里玩。
方梦觉上厕所回来,发现玩偶掉在了地上,沈逢秋从玩偶的一旁走过去,还踩到了它的脚,方梦觉比自己被踩了一脚还要难过。
她不管不顾,冲上去把沈逢秋揍了一拳,两人就直接厮打起来,最后大人发现的时候,方梦觉披头散发,身上没什么伤但哇哇大哭,一旁的沈逢秋倒是安静许多,可他被抓得满脸血痕,看起来很}人。
方梦觉小时候的个子比同龄人要矮许多,她至今都记得沈奶奶那副见鬼了的神情。
沈奶奶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大孙子被一个豆芽高的女孩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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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方梦觉并不急着回教室,她在学校逛了一圈,把各建筑楼都踩了个点,意外在实验楼的外面发现一个喷泉水池。水池不大,又藏在树木绿景之间,很不起眼。
水柱升起又落下,溅起一片片水花,方梦觉思绪飘远,突然想起有人和她说过的话:第一次见到的喷泉池叫许愿池,要记得投币许愿。
她把身上的袋子都掏了一遍,最后小跑到学校的超市,去收银台换了三个硬币。再回到水池边,她闭上眼默念了三遍心底的愿望,把硬币全部丢了进去。
“扑通”几声,硬币沉入水底,荡开的涟漪被水柱冲散。
她只有一个愿望,却投了三枚币。
所以请保佑她的愿望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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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回教学楼的时候,已经临近午休铃响,路上零散地走着几个人。
好巧不巧,走在她前面的三个人,方梦觉认识两个。
中间是许惟清;左边是苏明哲。
剩下那个人特别高大魁梧,目测有190+,留着寸头。三人按照手机信号格式走在一排,边说边笑,走得很慢,像是公园遛弯似的。
这是一条小道,路不宽,他们并排走路,只剩下苏明哲的旁边留着一个小空隙。
方梦觉离他们越来越近,和他们并排的时候,苏明哲喊她:“咦,新同学。”
这句话成功截断前一秒还在讨论的NBA话题,许惟清和陈暮安侧头看向方梦觉。
既然要打招呼,应该叫名字,而不是一个笼统的代号。
基于昨晚苏明哲帮忙搬了桌子,方梦觉对他印象还算不错,她平静地开口:“舒窕的同桌。”
听到这话,许惟清嘴角抹开弧度。
虽然和她接触不多,但凭借篮球场还球、还有挤豆浆这两件事,许惟清大致可以估摸出刺猬的一些特性:越是情绪波动的时候,神情越平静。
他不确定方梦觉认不认识苏明哲,但莫名觉得刺猬应该是故意不喊苏明哲的名字。
在苏明哲眼底,新同学就是乖乖女形象,温柔讲礼貌,漂亮又上进。他自然是没听懂话里的意思,只当是方梦觉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叫苏明哲。”
方梦觉懒得多解释,点点头算是回应,扫了眼剩下的两人:“我先走了。”
等她走出好一段距离,陈暮安压低声音:“她就是你们班的新同学,阿清的同桌?”
苏明哲接话:“怎么,你认识啊?”
“认识算不上,”陈暮安手搭上许惟清的肩膀,一脸坏笑:“阿清,你们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看他神情,许惟清猜到他在想什么,轻笑一声:“哪来的千里,这里离球场最多1里。”
苏明哲听着他们的哑语,连忙问:“什么有缘?”
“苏保身你每天左一个大美女,右一个大美女,能不能记点有用的美女啊,”陈暮安吐槽:“你班新同学不就是和一中打球那次,差点被砸中的女生吗?”
苏明哲拍了下大腿,恍然道:“我就说第一次见她就觉得眼熟,原来是她啊。”又想到那天的场景,苏明哲说:“当时被一中那群崽子们气到了,忘了这回事,我记得你们还聊了挺久的,你们说了什么啊?”
陈暮安也八卦起来:“她走了之后你还盯着她的背影看,她跟你说什么?”
还有方才,许惟清看向她的时候,嘴角是有笑意的。他和许惟清玩了这么久,没见过他的目光在哪个女生身上停留过,这确实有点子反常。
虽说这新同学是个美女,按照他对许惟清的了解,应该不会这么肤浅沉于皮囊。
“对对对,”苏明哲回想了一下当天的情景:“我还记得她传球给你。”
传球?
许惟清忍不住想笑,但凡他反应慢一点,那个球就旋在他的后脑勺。她那时眼底带着狠绝,是真心实意地想砸他。
许惟清沉思了一会,故意拖长调子:“她说――”
陈暮安和苏明哲被吊住胃口,齐齐竖起耳朵等他的下文。
许惟清双手抄兜,一脸正经:“她说球的手感不错,问我在哪买的。”
陈暮安:......?
苏明哲:......?
莫不是在诓他们吧?
苏明哲又问:“那你们昨晚干嘛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还有模有样问人家是谁。
许惟清看着已经走远的瘦高背影,她的步伐很快,高马尾来回荡,很快就拐进教学楼消失不见。
许惟清收回目光,唇线抿直,声音被风吹散:“不是装,她是真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