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接过纱布一圈一圈缠在苏棠手上。
“你怎么不说话？”苏棠有些不自在，只好没话找话说道。
“你方才不该让明\过来。”景昭沉默了半天，才说出这一句。
“当时不是形势危急嘛。”苏棠用另一只手抓了抓头，万一你死在这了，我的任务可怎么办？
当然这半句话没说出来。
“好了，这段时间不要碰水，”景昭打了个结，松开手站了起来，离开时侧过头轻轻说了一句，“下次别再受伤了。”
苏棠看了看他的背影，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战暗中之人似乎被震慑住，时候一路上很是太平，没有再出过什么幺蛾子。
大概行了十几日的路程，景昭一干人来到了清州境内。
路过余县的时候明\发现路两旁有不少坟地，有些坟旁边还守着有人。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明\指着外面问道。
苏棠也转头向外望去。
“他们是来守坟的，”林洛瑾向外看了看，对她们解释道：“之前我和你们说有女子失踪，实际上不只是女子，就连女尸也会被盗。”
“这些人就是守着坟防止人来盗尸的。”
“啊？还有人盗取尸身啊，”明\只觉得匪夷所思，“那偷尸体有什么用啊？”
林洛瑾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是为了配冥婚吧。”一直没说话的柳韵此时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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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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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配冥婚？”明\之前倒是听说过有些为富不仁的人家会给媒婆一笔钱，让他们寻个八字相合的女子来给家中新丧的儿子结冥亲，到是头一回听说两个死人成亲的。
“我也是在一些地方志上看到过，”柳韵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蹙眉说道：“只是不知真假。”
“是真的，有人家不敢找活人殉葬，会雇人盗尸，”林洛瑾自觉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都说了出来，“余县一带常有盗墓贼出没，若是发现有女尸下葬，就会做好标记待价而沽。”
说完她指着路旁一个妇人，那妇人一手抱着孩子，手上还系了条汗巾，汗巾一头系在旁边年轻女子腕上，“如今家里有女儿的人家，白天尚且生怕女儿独自在家丢了，只能时刻带在身边。”
“呸！要是让我找到主使之人，非得打断他的腿！”明\捶了一下窗沿，恨声说道。
进了清州城，景昭让杜若珩找了家客栈安定下来，林洛瑾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看看。
她苏棠等人转进一条不起眼的弄堂，拐了好几个弯才来到一处精巧的宅院前。
“爹，娘，我是阿瑾啊，我回来了！”林洛瑾敲了敲门环山大声喊道。
林父林母打开院门，看到失踪两个多月的女儿突然回来，瞬间老泪纵横汗，一家三口抱成一团哭的难以自持。
两位老人家得知是苏棠等人救了女儿，对着几人跪倒就要磕头。
苏棠忙命明\和杜若珩上去将人扶起，又推辞了二人留饭的邀请，“林姑娘刚与家人团聚，我们不便打扰，还要去月仙姑娘家中看看，就先告辞了。”
林洛瑾见她提起月仙，胡乱抹了一把脸，“等等，我也同你们一起去！”
月仙家就在林家斜对面，有个老头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有人过来他就会问，“见到我家月仙没有啊？”
让人看一眼都忍不住心酸。
“赵老爹，我回来啦，你还好吗？”林洛瑾上去大声和老头打招呼。
“你是？”赵老头睁大浑浊的双眼，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我啊，林洛瑾，小瑾儿！”林洛瑾凑到赵老头眼前发生说道：“认出来了吗？”
“哦，哦，小瑾儿啊，”赵老头揉了揉眼睛，仿佛这才看清楚眼前之人，下一句就是，“你看到我家月仙了吗？”
“对不起赵老爹，我没有找到月仙姐姐，”林洛瑾声音有些哽咽，她回身指了指苏棠等人，“但是我找了帮手来，他们会帮我们找人的。”
老头听到有人能帮他找到女儿，立刻哆哆嗦嗦走上来，拉住苏棠的手就要下跪。
“求你们帮我找到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说着眼泪顺着脸上的丘壑落了下来。
景昭丝毫抗拒不了一个老人的请求，拉过他的手，“那还请老爹告诉我们月仙失踪前都去过哪里，见过谁？”
赵老爹闻言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说起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倒是与林洛瑾讲的大差不差，只是传言中没有私奔那一段。
“老爹，之前我还听说月仙姑娘与城中酒馆的店小二走得很近，还曾相约外出务工，可有此事？”苏棠见老头一直没有提起这点，于是开口问道。
“啊？”赵老爹显然有些疑惑，“什么店小二，未曾停月仙提起过啊？”
“可是老爹，你之前不也是说过，月仙姐姐常常提起一个人，还说约好要一起外出吗？”林洛瑾也觉得有些奇怪。
“月仙是提到过城中有个朋友，但是，但是从未带回来过，我也不知是男是女，”赵老爹说着有些气愤，用力杵了杵拐杖，“谁在背后胡说八道，看我..咳咳….”
苏棠见老头气的脸庞通红，轻扶后背替他顺了顺气。
“赵老爹，你可否再给我们一件信物，”景昭倒是注意到另一件事，“可以让月仙看到后信任我们的。”
赵老汉从怀里掏出一枚月牙形状的玉雕，“这个是月仙出生时我给她雕的，你们给她看她自会跟你们走。”
景昭双手接过那枚材质一般，雕工甚至有些粗糙的玉坠。
临走前，苏棠回过头又问了一句，“月仙姑娘失踪后您可有报官，他们怎么说？”
提起这个赵老爹又开始唉声叹气，“一个月前，刺史死了，长史失踪，衙门自己都乱作一团，谁还顾得上我们唷！”
清州刺史身亡，长史失踪？！
众人被这个消息震的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片愕然。
直到走出弄堂的时候，苏棠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州刺史和长史可以算得是封疆大吏，一死一失踪已经个把月，朝廷却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实在是有些诡异。
她悄悄看了眼景昭，嗯，脸色已经阴的可以下雨了。
“夫人请等一下！”身后传来林洛瑾的声音，回身看到她拿着一支卷轴追了上来，“这是我之前帮月仙姐姐画的画像，你们照着这个找人也方便。”
景昭接过说道：“多谢。”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去传言中那个小酒馆看看。”回客栈的路上，苏棠停住了脚步。
景沅打了个哈欠表示想休息，于是景昭吩咐杜若珩送柳韵和景沅回客栈。
他自己则陪着苏棠去小酒馆寻找线索。
林洛瑾曾说过小酒馆就在清州城北大街上，两人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家店门口的酒旗上写着三个字，小酒馆。
乍一看倒是有些别致，两人笑着对视了一眼走了进去。
“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店小二甩着布巾走上来。
“你认识赵月仙吗？”苏棠倒也不遮掩，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认识，不认识！店小二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哭丧着脸，“也不知道是谁到处乱嚼舌根，说什么我和一个叫赵月仙的姑娘私奔了。”
“天地良心，我连赵家姑娘什么样都没见过！”
“就为了这个事儿，我娘给我说的亲都黄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停！”苏棠见那店小二开始不停的唏嘘叨叨，忙抬手制止住他，展开林洛瑾给的画像，“见过这个姑娘吗？”
“这个姑娘….”店小二觉得有些面熟，眯着眼辨识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姑娘以前经常和另一个人来我们酒馆饮酒！”
“她是和旁人一起来的？”苏棠连忙追问道：“你可还记得另一人是什么样的，是男是女？！”
“什么样…我倒是没注意，只是个子不高，总是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小二歪着头努力回忆，“男女不知道….”
见店小二再多的信息提供不了了，苏棠和景昭只好转身离开。
“那人身上，那人身上有股特别的香气！”店小二想了半天，脑中闪过这个信息，赶忙大喊一声，惹的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特殊的香气？苏棠二人站在街头有些束手无策。
忽然不远处街觉的香粉店吸引了苏棠的注意。
冻墨胭脂香粉铺。
苏棠抬头看了眼招牌，便踏入店门。
“姑娘想买点什么呢？”柜台上正趴着个昏昏欲睡的女子，见有人进来忙站了起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比较特别的香粉吗？”苏棠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有的，姑娘稍等。”那女子捧出来几匣香粉。
苏棠闻了闻，虽然味道清新雅致，但是还算不上独特，“只有这些了？”
“姑娘想要更特别的，那就得我们掌柜的亲手调制了，”女子见苏棠不太满意，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我们老板娘调制的香粉独一无二，只是她这几日不在，姑娘想要的话还得改日再来。”
”这样啊，”苏棠点头应了一声，忽然问道：“赵月仙来买过香粉吗？”
“赵姑娘啊，来过一两次，只买过胭脂。”女子飞快地说道。
苏棠动作顿了顿，看了女子一眼，“这里一直都只有你和你们老板娘两人？”
“是啊，店面小，两个人就够了。”女子见苏棠只问话 什么也不买，翻了个白眼说道。
苏棠见状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拉着景昭出了胭脂铺。
一路上，苏棠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你是怀疑赵月仙在城中交好的另有其人，甚至有可能是个女子？”景昭看了苏棠几眼，道出了她心中所想。
“嗯，赵老爹说他从未见过那个人，”苏棠看了眼景昭，继续分析道：“所以是男是女都有可能。”
“加上酒馆小二的话，你觉得和赵月仙一起失踪的可能是香粉铺的女子。”
苏棠没有再说话，因为景昭只说对了一半，和赵月仙交好的那个人有可能是和她一起失踪了，也有可能，是她失踪的元凶。
路过县衙门口的时候，一群衙役正在与一对老夫妻发生争执。
“现在衙里忙的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帮你们找尸体，走走走！”一个衙役将老夫妻推了个趔趄。
苏棠忙上前两步将老人扶住。
“那我女儿可怎么办呀！”老夫妻期期艾艾地哭嚎。
景昭拦住又想上来的衙役，拉到一旁，“这位官爷有话好好说，动手是怎么回事？”
“哎，怎么好好说，我们这一个月刺史长史相继出事，忙的要死要活，还有人前来噪！”衙役一脸的不耐烦。
“我倒是听说两位大人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景昭低声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衙役觉得有些不对，戒备地看着景昭，“你什么人啊？”
“我能是什么人，就是行脚商人，”景昭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锭，塞进衙役手中，“行个方便。”
“行吧行吧，”衙役颠了颠银锭，这才说道：“我们刺史一个月前死在官邸里面，场面极其诡异。”
“刺史仰面死在书房门口，脸色黝黑，七窍流血啊，脖子还被绳子勒过，啧啧，那叫一个惨。”
“还有他的小书童，死在院中，被人用斧头砍中后脑！”
“房中财物什么都没有丢，不知道是谁下了这么狠的手。”
“刺史是个好人，可惜了。”
景昭也有些疑惑，听起来像是仇杀，但一个刺史会和谁有这么大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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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枚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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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到长史蔡大人，那可就更奇了，”衙役说到兴头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景昭的表情，“出门一晃眼的功夫，人就不见啦！”
“这又是怎么回事？”景昭装出一副好奇不已的样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让我想想，对，当时就是他们，”衙役一拍脑袋，指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夫妻，“十几天前他们来衙门里，说女儿的尸体被盗，当时大家正六神无主，蔡大人便亲自带人前去查探，结果日暮的时候，出去的兄弟们都回来了，蔡大人却不见踪影。”
“据回来的兄弟说，当时蔡大人带着大家找线索，没注意什么时候他就没了踪迹，本以为他去了别处查探，结果到太阳快下山都不见人影，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从城外找了回来连个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景昭摸着下巴，也觉得有些奇怪，“你们没有跟着脚印去找吗？”
“怎么没找，当日去了四五个弟兄，地上脚印哪里能分出谁是谁的，”衙役也有些无奈地摊摊手，“能找的都找了，可惜就是一无所获。”
景昭回头看向苏棠，正好触到她的目光，眼中同样是化不开的严肃。
青天白日的朝廷命官查案途中下落不明，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蹊跷。
“多谢兄弟，这点钱算是我替这两位老人赔罪，拿去和兄弟们喝些水酒。”景昭又掏出五两银锭塞入衙役手中。
衙役见他懂事，也就没再说什么，吆喝着同伴向酒馆走去。
景昭打点好衙役，来到苏棠面前，看着眼前神情萧索的老夫妻，轻声叹道：“先将他们送回家吧。”
在老妇人哽咽的声音中，两人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老妇人家中有个幼女自幼爱若珍宝，前段时间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老两口花了一大笔钱置办丧事，下葬后两人每天轮流去墓地守着，生怕有人偷走女儿的尸骨，只是前段时间老妇淋雨生了病，老翁只好留在家中照顾。
老妇人病中一直放心不下，身体康复立刻去了墓地，却发现女儿的棺椁被人撬开，里面的陪葬首饰，尸身一起不翼而飞了！
“蔡大人是个好官，见我们可怜才接了状子，如今，如今他也不见了，”老妇眼圈通红，一旁老翁腾出手不停地替她擦着眼泪，“我们那可怜的女儿可怎么办啊？！”
苏棠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恐怕也会这样向周围人哭诉不知该如何是好吧。
“爹，娘，你们去衙门怎么说？”刚拐入一条小巷，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迎面走来，看到老夫妻眼神一亮，开口问道。
老妇人只是摇头，却不说话，男子见到这一幕也明白过来，神情瞬间暗淡下来。
“老人家精神不太好，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景昭将老妇交到男子手中，悉心叮嘱道。
回客栈的路上景昭察觉到苏棠异常沉闷，几次想说些什么，但看她始终心不在焉，只好闭上了嘴巴，就这么沉默的回到了住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