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礼佛——元余【完结】
时间:2023-06-17 14:36:25

  而且,她不是在借题发挥吗?还能真是为了佛像不成?
  “那怎么办?”几日没进水米,温月声的声音格外嘶哑。
  引得原本不耐的萧缙,抬眸望向了她。
  温月声性子不好,容貌却是绝佳。
  只是夸赞容貌的话,在温月声这里从不是好话。
  因她生得娇媚,有一双天然上挑的凤眼,媚骨天成,即便她平日里很努力的遮掩,也挡不住那双潋滟妩媚的眸里透出来的风情。
  今日不知为何,她既没过多遮掩一身媚骨,神色也不似平常见他时那般扭捏。
  穿着身素白的衣裙,整个人清瘦非常,夏风轻拂卷起她的裙角时,恍若要将她整个人都吹飞了。
  面容较寻常更是苍白许多,倒是更加凹显了那双冷墨般的眸。
  她素白着一张小脸,负手而立,声调暗哑又轻柔,仿若情人间的低语。
  开口却道:“那怎么办?这样……”
  “你们搬出去。”
  这话一出,满院安静。
  跪在她身侧的赵嬷嬷,更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她。
  她在说什么?
  “这里是公主府,而非尚书府。”在一片安静中,温月声慢条斯理地道:“不如你回你家去,你想如何就如何。”
  荒唐!
  有那么瞬间,周围的人都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在这世上,竟有女儿赶父亲出家门的事?
  温寻被她气了个仰倒,想要训斥她,张嘴却发现无法反驳。
  依据徽朝律令,公主亡故后,驸马封号也将一并收回,留着这座公主府,全是因当初皇帝心疼温月声这个尚在襁褓里的郡主而已。
  温月声如今虽连圣上的面都见不到,可她仍是郡主,是公主之女,这个公主府,确实跟温家其他人,没有半点干系。
  可怜温大人怒了半天,也只憋得出个不孝的罪名来骂她。
  可这话还未说出口,忽听底下的下人匆匆来报:“老爷!二小姐晕过去了!”
  温寻当下变了神色:“怎么回事?速去钟仁堂请刘大夫过来。”
  萧缙沉声道:“拿本王的牌子,去请周御医。”
  他身侧的长随低声应是。
  这会倒是让温寻找到了斥责温月声的理由,他怒声道:“玉若身子本就弱,还让你这般欺辱,你简直是个不孝不仁不……”
  然而他话未说完,那温月声竟已提步离开。
  她自萧缙身侧走过时,萧缙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沉静的檀香,瞥到了她苍白的侧脸,以及那双毫无波动的眸。
  像是个陌生人,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萧缙微顿。
  身侧温寻怒骂:“玉若尚在危险之中,你又要去何处?温月声,你今日若出了这个门,日后就休要踏足府中半步!”
  回答他的,是温月声毫不犹豫的转身。
  那抹素白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府中管家及赵嬷嬷皆跟了上去。
  再回来时,却只有管家一人。
  管家打量着温寻难看的脸色,小声道:“……郡主让人套了马车,往城外去了,说是、说是去寻一尊合适的佛像。”
  温寻面色发沉,闻言不语。
  “小的怕郡主一人在外会遇到危险,让赵嬷嬷跟了上去,还请老爷放心。”
  温寻这会已不复之前暴怒,只抚着茶盏冷声道:“吩咐门房,晚间落锁,她既是这般忤逆不孝,日后也不必管她了。”
  这话管家不敢答,只小心地看了萧缙一眼。
  好在萧缙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位请回来给温玉若诊脉的御医身上,压根就不在乎温月声的事。
  那边,赵嬷嬷跟着温月声,一路都是心惊胆战的。
  若按往常,温月声只要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必然要去宫中递牌子求见皇后。
  这几年皇上对她也很是不耐,是以皇后十次里能有一次见她就算不错了。
  她倒不担心温月声去御前告状,只怕她闹出些更大的事来。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温月声竟真的是奔着寺庙去的。
  马车一路疾行,最后停在了离京不远的天慈寺外。
  从马车上下来时,赵嬷嬷人还是懵的。
  温月声已经进了寺庙的大门,她只得跟上。
  待得进去之后,发现温月声真的去了殿中上香,且还在其中一处大殿内,端坐抄写起了佛经。
  赵嬷嬷便有些坐不住了。
  折腾许久,她已是饥肠辘辘。
  温月声在马车上用过些糕点茶水,她却没有。
  见左右无人,她便自大殿内出来,往寺庙后院内去,想寻个小沙弥给她弄点斋饭吃。
  赵嬷嬷这一去,就停留了许久。
  暮色四合时,一行人进入了大殿之中。
  为首之人,着一身雪色衣袍,堆云般的衣袍上,绣着株株冷梅,腰处用同色缂丝腰带收住,腰带上系着一块遍体通透的黑玉。
  夕阳将落不落时,有光落在那黑玉上,折射出耀眼刺目的光。
  来人这身打扮不俗,然再如何不俗,亦不如他容貌半分。
  乌发如瀑,仅用一根白玉簪挽住。
  有漫天晚霞在他身后坠落,尚不及他容色来得惊绝。
  生得这般绝色,眉眼间却好似带着雪山之巅常年难融的雪,冷凉至极,叫人望而生畏,断不敢触碰这冷峭的雪。
  “晏大人,请。”
  入了大殿,引着他们来此处的住持,才惊觉殿中有人。
  晏陵抬眸,见殿内已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光。
  桌案边上,有一女子伏于案上。
  乌发散于案几,衬得她肌肤赛雪,眉眼如画。
  呼吸间,衣袍微敞,竟见山峦起伏,媚骨天成。
  晚阳映在庄严肃静的镀金佛像上,折射的佛光将她笼罩。
  叫她眉宇间的冷意褪却不少。
  天慈寺住持早避开了去。
  晏陵眸色淡淡,正欲转身,忽闻宣纸翻飞。
  温月声伏于的案几上,堆满了密密麻麻写满佛经的宣纸。
  字迹若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然这佛经之上,每一字,都透着滔天的杀性,这杀性融合在漫漫经书里,矛盾又诡谲。
  字字如此,乍见之下,读得不是佛经,而是满篇杀意。
  若天慈寺住持此刻未退出去,只怕不知要念多少句阿弥陀佛。
  “做什么?”
  晏陵抬眸,眼前的人已然苏醒,冷墨般的眸中,未见任何混沌,分明是极清醒的模样。
  温月声轻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满室佛光中,她媚眼如丝,刚苏醒过来的语调慵懒暗哑。
  天色渐黑,晏陵清绝的眉眼笼在月色里,却也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
  “佛经可卖?”他声色如久酿醇香的美酒,虽凉,却叫人闻之意动。
  温月声看他。
  他目光却只落于纸上。
  半晌,她道:“十两。”
  待他走出大殿,侍从自暗处跟上,低声道:“里面的是……”
  “思宁郡主。”晏陵自他手中接过绫帕,细细擦拭那双修长如玉的手,眼眸笼在夜色里,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侍从微惊,刚才那人竟是恶名远扬的思宁郡主?
  他一直跟在晏陵身后,看不真切对方的模样,但却在晏陵伸手去拿佛经时,感觉到了极强的杀意。
  晏陵的侍从皆是死士,也算历经无数腥风血雨,却从未见过那般直白深切的杀意。
  当下他便打算上前护主,但被晏陵制止。
  然越是如此,他便越发惊讶。
  思宁郡主养在闺中,如何会有这般蓬勃的杀意?
  他想发问,可见得晏陵面上并无多余神色,便将所有疑问压了下去。
  夜里风凉,吹起晏陵擦手的白色绫帕。
  他淡声道:“差人将佛经送入宫中。”
  侍从神色大变。
  他家主子自三月前离京,只因宫中太后病重。
  太后礼佛多年,事到如今依旧坚信佛缘,圣上令晏陵遍寻天下名寺,求高僧佛经为太后祈福。
  天慈寺是此行中的最后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
  可他万万没想到,高僧人未见到,晏陵就定下了最后一份佛经。
  夜色沉郁之下,他看了眼晏陵惊绝的侧脸,不敢妄语。
第3章 卖佛经的报酬
  赵嬷嬷去而复返,却见桌案上佛经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枚银锭。
  温月声靠在身后的圈椅上,目视着前方的金色大佛。
  “郡主,佛经呢?”
  “卖了。”
  赵嬷嬷一愣:“啊?”
  她没念过什么书,也看不懂佛经,但听刚才引路的小沙弥说,温月声抄写的佛经杀意太盛,不适合供奉在殿中。
  ……没成想竟被人买了去。
  那这奉上佛经的人,究竟是抱着何等的心思?
  而这个疑惑,几日后便得到了解答。
  温月声在天慈寺住了四日,而这四日内,京中也发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此前奉命去寻佛缘的晏陵归京,带来了九九八十一份手抄佛经,为病重的太后祈福。
  哪知太后在病中,看到了最后一份佛经后,昏厥了过去。
  未等宫中大乱,便苏醒了过来。
  此后竟病症全消,身子恢复了康健。
  这事太过神奇,令得朝野上下惊愕不已。
  后宫宫宴上,皇帝特地传唤了晏陵,亲自过问此事。
  晏陵着一身绯色官袍,穿着与寻常官员一般无二,然那面容实在过分倾绝,又加气质绝尘,乍一出现,令得辉煌磅礴的宫殿,都为之失了颜色。
  立下这等大功,晏陵面色却格外平淡。
  只他生得好颜色,举手投足间,满是风雅与矜贵,便是气质漠然,也叫人眼底生辉。
  座上的皇帝轻笑道:“太后转安,晏卿功不可没,你立下这等大功,朕当如何赏你才是?”
  晏陵神色淡淡,拱手道:“臣不敢居功。”
  这殿内早在他进来后,就变得格外热闹了。
  晏陵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姑母是宠冠后宫的晏贵妃,虽说晏家在晏陵父亲去世后,稍没落了些,可晏陵本人实在称得上惊才绝艳四字。
  莫说放眼整个京城,便是在整个大徽朝,都是独一份。
  何况他如今还是天子近臣,手握实权。
  这么一块香饽饽,至今未曾定亲,让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后妃,皆是蠢蠢欲动。
  “不错,太后病愈,皆是高僧佛经的功劳。”上首的晏贵妃身着一身明艳衣裙,她生得极美,哪怕如今上了点年纪,依旧风姿出彩。
  晏贵妃坐在皇帝身侧,娇笑道:“他不过费了些跑腿的功夫,哪能得皇上如此称赞。”
  旁边的人听了她这一番明为谦虚,实则夸赞的话,也无法反驳。
  晏陵年纪轻轻,却已坐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
  假以时日,只怕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皇帝左侧的皇后却道:“说来,太后病愈后,已有数人拐着弯来本宫面前,所为的,便是这高僧佛经一事。”
  “晏陵,你如今身在此处,不妨直接说说,让太后转危为安的佛经,究竟是出自哪位高僧之手?”
  这话一出,殿内安静不少。
  许多后妃甚至正襟危坐,等着晏陵的回答。
  这在场之人,虽不是人人都信佛,但只要活在世上,便一定有所求。
  若真有如此了得的高僧,谁会不想交个佛缘?
  晏陵神色寻常:“回皇后娘娘,令太后转安的佛经,并非出自高僧之手。”
  此言一出,满殿内瞬间热闹了起来。
  “竟不是高僧所写?”
  “那是出自何方高人之手?”
  “难不成是个道士?”
  “噗,李婕妤就算不信佛,却也不能胡说八道,这佛道本是两家,你却要让道士去抄写佛经,传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殿内暗流涌动。
  座上之人各怀心思。
  今日萧缙也在,他亦是抬眸看向晏陵。
  却见晏陵面无表情地道:“佛经出自思宁郡主之手。”
  满座皆惊。
  “你说谁?”就连皇帝都怔愣了片刻。
  思宁,温月声?
  有段时间没听到过这个名字,皇帝当下还未反应过来。
  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晏大人所言当真?思宁郡主……据我所知,她连诗书笔墨都不通,这佛经?”
  思宁不得宠,在宫中是共识,后妃对她自然也不会有多恭敬。
  到底还是因为这件事过于荒谬,甚至还要超过太后因佛经病愈之事。
  可说这个话的是晏陵。
  不说他的身份,就说他与温月声并不熟识,怎么也不该为对方编出这样的瞎话来才是。
  上首的皇后轻皱眉,扫向了萧缙。
  却见萧缙也是神色复杂。
  他的未婚妻何时有这等能耐,他竟是全然不知。
  宫宴散后,温月声手抄佛经令太后病愈的事,犹如长了脚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出自晏陵之口,无人胆敢质疑。
  细想之下,只能归结于温月声运气太好。
  而外边的人如何想不重要。
  温家势必得要做出反应,无他……温月声自那日离府后,就再未回来过。
  她真住寺庙了。
  温寻已放出话不再管她,这会去接人,实在是打自己的脸。
  然而这些事也由不得他,宫宴后不久,宫中便传来信,说是七日后太后宫中设宴,让温月声务必进宫赴宴。
  如此一来,温寻就是不想打这个脸都不行。
  他拉不下这张老脸,只得让管家去接。
  公主府车马到天慈寺的时候,赵嬷嬷已经吃了几天的斋饭,人都瘦了。
  乍一听这回事,还有些懵,问温月声:“郡主,这是何故?”
  温月声手持檀木佛珠,淡声道:“卖佛经的报酬吧。”
  赵嬷嬷:?
  公主府管家,一改往日不耐的嘴脸。
  亲自登门请温月声。
  怕温月声不应,张嘴就道:“院子里的秋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拆除了,老奴也跟天慈寺的主持商议过,会从这边运送一尊佛像回府。”
  温月声:“金的?”
  管家噎住,可念及温寻的吩咐,还是耐心地点头。
  镀金也是金的吧?
  温月声这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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