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那你也不用担心,她就是小孩子脾性,生的骄纵了些,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长乐伯笑了,但看着长乐世子脸上的伤,他的脸又耷拉下来,:“那她这也下手也太狠了。”
“她有错,我也有错,不过就是些皮肉伤,看着重而已。”长乐世子扶着长乐伯上了车,:“娘那个时候不也常常揪你耳朵吗?”
“瞎说,你娘最是温婉贤良,对我百依百顺,哪有你说的这么粗鲁。”
“是,是,您高兴就好。”
......
上了车,福宁郡主看脸色苍白揉着额角的长公主,脸上的笑意也散了。
‘我倒要看看你娘还能被你再气几次才能活活气死’。
朝二是个混账,但他说的有些话却正正好戳在了福宁的心上。
外头的人都说她已经被娇惯坏了,诟病长公主惯子如杀子。
但她娘也是心疼她从前真的没有叫她吃过苦。
若要福宁自己在温简婉约的缩头乌龟和嚣张跋扈的福宁郡主里选,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嚣张跋扈。
如今再叫她低头是不可能的了,但她娘怎么办呢?
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
福宁看着长公主怔怔出神,她娘前半生靠先帝,后半生靠弟弟,没有多少心眼,也正是没有多少心眼,才能在这宫中好好的活着。
总不能临到头,叫她娘去低声下气的求一条活路吧。
她得给她娘寻一条出路。
福宁郡主靠在了马车上,她哪怕恨死了陆燕芝和苏琳琅,也得承认他门两个人的厉害。
这么厉害的人都选择了秦王府,福宁郡主心中有了偏颇。
可别和她说什么人间自有真情在,这话连狗都不信。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苏琳琅是什么样的性子福宁郡主还不知道?
就是知道,福宁郡主才那么恨。
外人再狠再毒,哪怕是想置她于死地都是应有之义,毕竟她出手的时候,也是奔着弄死人去的。
自己人的背刺才叫她目眦欲裂,痛不欲生,五脏俱焚。
更何况,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捏在手上,有她和昌平公主那么帮衬的苏琳琅不惜献祭了她,都没能斗得过恭候府的那个庶女。
在大晋,这辈子,那个庶女都能凭着身份死死的压着苏琳琅,叫她仰人鼻息,不得翻身。
“去秦王府送份请柬,就说福宁郡主请秦王妃在长荣庄上赏菊。”
“帖子大大方方的送去,最好人尽皆知。”
听着福宁郡主对身边侍女这么吩咐的长公主,霎时从昏昏沉沉中猛地清醒过来。
她紧张的看着福宁郡主,小心的劝道,:“福宁,算了,咱们不和她们斗了,啊?”
“那些人天生就有一百八十个心眼,睁开眼琢磨人,闭上眼算计人,成日里就没消停过。”
“你要是心里头还有什么不舒服,不如...不如再去打长乐世子一顿?”
“这次娘绝对不会拦着你。”
福宁郡主哭笑不得的看着长公主,:“娘,你想到哪里去了。”
看着长公主担忧的神色,福宁郡主放软了口气,:“我就是不想和她斗下去了才想说和。”
“我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这个女人已经攀上高枝了。”
“我不会得罪她的,相反,我会好好赔礼道歉,争取和她和解的,做不到冰释前嫌,最起码叫她不要记恨针对长公主府。”
长公主心疼的看向福宁郡主,:“娘的宝贝女儿长大了,其实...之后我们避开秦王府就行了,你不必去跟那个女人低三下四的...”
“娘啊,”福宁郡主不愿意叫长公主在动摇她的信念,她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你这回就听我的吧。”
长公主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那好吧,可是,福宁,你想的很好,但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万一...不愿意来怎么办?”
福宁郡主想了想,对身旁的芷胭道,:“你去送大张旗鼓的送请柬,若是秦王妃不肯来,那你就悄悄的告诉她,我有几个秘密想告诉她。”
这话叫长公主的心提了起来,:“福宁啊,这宫里最不能知道的就是秘密。”
“如果你知道了,那就尽快忘掉它,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你知道这个秘密,那真的是会要命的。”
“娘,你放心,我准备说的是苏琳琅的秘密,苏琳琅马上就嫁过去了,我不信她不想拿捏新媳妇。”
已经知道女儿和苏府翻脸的长公主犹豫了一下没再劝,得罪苏府但是抹平了秦王妃那的旧账,好像也不是不行?
苏琳琅的事算个什么,就算秦王妃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是将人盘算的清清楚楚?
趁着长公主不注意,福宁郡主小声的补了一句,:“就跟她说,我知道秦王都想知道的一个秘密,只有见到她本人,我才会说的,就看她有没有胆量亲自来听了,过时不候。”
“...是。” 芷烟看了一眼福宁郡主。
明明说是赔罪,可从福宁郡主嘴里说出来的什么话,听着就都像是威胁似的。
也不知万一秦王妃真的来了,两人说起话来是个什么场景。
*
秦王府
从兵部赶回府的秦王殿下,没有见着如往日般雀跃的迎出来的夫人。
他有些不习惯的自行换了衣裳,洗漱后进了内室,就看见陆燕芝正蔫哒哒的看着桌上的一封请柬。
得了,知道绊住他夫人的是什么事了,毕竟福宁郡主突然给秦王妃下帖子去赏花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周重邛上前一步,状似疑惑的问道,:“夫人这是?”
扭过头看着自己‘脑子’来的陆燕芝猛然精神了起来,她将请柬递给了周重邛,:“殿下快看看。”
周重邛接过请柬,翻开看了看,只见上头规规矩矩的写着,恭请秦王妃于三日后前往长荣庄赏菊的事情。
他合上请柬,一旁的陆燕芝将头探了过来,她巴巴的望过来,问道,:“殿下,你说我该不该去?”
作者有话说:
福宁郡主发出邀请,要和你成为好朋友,怕不怕?哈哈哈。
陆燕芝:我竟然也有躺赢的一天?(吃的苦没有白吃)
长乐世子的亲身经历证明人还是需要有价值的。
(再次申明,这本书本质是一本狗血小说,基本书里就没有正常人,全员神经病,各有各的疯癫,大家看着乐乐,千万别上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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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周重邛将帖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他没有回答陆燕芝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那夫人想不想去?”
陆燕芝犹豫了。
福宁郡主给予陆燕芝何止是言语上的羞辱, 身体上的疼痛,还有浓厚的心理阴影。
说的难听点, 蛮不讲理的福宁郡主在陆燕芝的眼里就像是裹着玻璃渣的屎,还不停有人驱赶着她去踩。
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去搭理福宁郡主, 但对她嘴里关于秦王的秘密又觉得不安。
还是那句话, 这本小说里许多旁枝末节陆燕芝根本就没注意过。
就像原著里陆燕芝死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为着防止河蟹原著只是一笔带过,她的下场甚至都是透过旁人的嘴里为抹黑陆凤霜才提起的。
对陆燕芝动手的人是谁?
不知道。
是不是真的只是单纯见色起意?
不知道。
穿越过来的陆燕芝刚开始被福宁郡主折磨的太痛苦,她也以为这一切肯定都是福宁郡主做的。
但中秋节后,陆燕芝重新细细琢磨了一遍, 才惊觉原著里根本就没有福宁郡主频频针对陆燕芝的情节。
那原著里梨园那日, 画着‘鬼斧神工’妆容的陆燕芝是怎么被发现的?还是她发现了什么?
想想悄无声息突然就背叛了原主的春杏,原主究竟是不是自己坠塘而亡的还两说呢。
同样,原著里秦王也没能活到大结局。
福宁郡主敢这么说话, 那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关于福宁郡主口中的苏琳琅的一切陆燕芝都不在意, 但涉及周重邛她没法子不重视。
但陆燕芝又确实吃过福宁郡主那么多苦头,她现在还怀着孕, 要是真的去了又出了什么事她才追悔莫及。
看陆燕芝点点头又摇摇头, 周重邛笑着摸了摸陆燕芝的头,:“不过赏菊而已, 在府内布置或是我亲自去宫中求些进贡的珍品供夫人赏玩也可。”
“夫人若是不想去只管将请柬丢掉就是, 但现在这般犹豫必定是想去的, 赏花只是噱头, 福宁要说的事才是重点。”
说着,周重邛看着陆燕芝,:“那么福宁要说的事对于夫人而言重要吗?重要到夫人哪怕和她接触觉得恶心都想知道的程度?”
确实,在她犹豫的时候,心中已有了偏向。
陆燕芝看着周重邛,她的殿下今日也分外的英俊,英俊到让人觉得不舍。
陆燕芝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伸手揪住垂下来的那缕蓝色发带,:“殿下说的对,是十分重要,我要去。”
周重邛拍着陆燕芝的后背,:“那日我同夫人同去?”
“不了,福宁只邀了我去,殿下就不必去了。”
谁知道福宁那个神经病会不会因为殿下同去而三缄其口。
周重邛拍着陆燕芝的手微顿,半晌,看陆燕芝没有改变自己意思,他最后还是道,:“那就让孙青和褚伟亲自护送夫人去。”
“孙首领他身兼数职,李公公说他忙的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殿下不必专门...”
“夫人总得让我安心。”
周重邛捏了捏了陆燕芝的嘴,:“孙青为人最是机敏,夫人既不叫我去,有他陪着我也放心些,孙青也忙了这几日了,后日权当同去散散心。”
“好。”陆燕芝将脸埋在了周重邛的腰腹处蹭了蹭,:“多谢殿下。”
...周重邛吸了吸腹,:“夫人与我不必这么客气。”
*
苏府。
这几日府中上下都在为苏大小姐的婚事开始忙碌,上上下下一片喜气。
屋内,掩月轻声的说道,:“大小姐,福宁郡主只请了秦王妃于后日前往庄子上赏菊。”
苏琳琅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她看向掩月,:“只有她们两个人?”
“是,而且这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
“福宁她到底想干什么?”
哪怕是一向心思玲珑的苏琳琅也摸不准福宁的脉了,她甚至对福宁的突然翻脸觉得莫名其妙。
福宁就真的就和脑中有疾一般,突然发疯似的翻脸不认人,凶狠的扑咬着她身边的所有人。
哪怕是养只狗养了十年都能生出感情来,更何况,她们真真正正数十年的友谊,真的在福宁眼中那是一点都不剩。
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突然和所有人撕破了脸,苏琳琅都想打开她的脑子好好看一下,她究竟想干什么?
“是啊,中秋节那日上午还好端端的说要和姑娘赏月。”
说到这,掩月也觉得纳闷,:“可就算是出了意外,那宫宴上也是郡主自己跑去了藏乐阁。”
“她自己落水后被世子所救,又正好被圣上赐了婚……”
“就算福宁郡主不喜欢这桩婚事,她对长乐世子使劲就算了,便是迁怒也不是这么个道理啊。”
“如今她还请了秦王妃去,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说到这,苏琳琅倒是坦然的重新落笔,:“不管她们要说什么,我坐得端行得正,任凭她要说什么,我都问心无愧。”
对于这一点,掩月倒是深信不疑,她释然的笑着点了点头,:“也对,那些无端之言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对了,大小姐。”
掩月想起了什么,:“那晚中秋宴上福宁郡主身边的穗宁来寻过姑娘,但当时福宁郡主落了水,所有人都去了藏乐阁,后来圣上又赐了婚...事情太多太快又太杂,就没顾上她。”
“大小姐,穗宁姑娘可有再过来?”
苏琳琅的笔尖悬住了,她神色冷静的可怕看向掩月,:“穗宁当时可有说是什么事?”
“这倒没有,穗宁姑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对奴婢提起,然后众人一起去了藏乐阁,路上穗宁姑娘说她自己会再向小姐您禀报。”
说着掩月的神色忐忑了起来,她觑着苏琳琅的脸色,:“大小姐您没再见过穗宁姑娘吗?”
一滴墨团落在了纸上,这副精心临摹写作的《仲尼梦奠帖》毁了。
苏琳琅半天没有说话。
没有人知道,穗宁是她的人。
这个秘密除了她以外,就只有苏府上的苏老大人知道,她对福宁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习惯性的有备无患。
这么多年来,她和穗宁的联系屈指可数,更何况,她与福宁郡主关系甚密,福宁郡主身边的人过来传话也不足为奇。
苏琳琅突然想到那日和昌平公主去长公主府上时,福宁郡主身边伺候的人都换了生面孔。
只是当时发疯的福宁郡主和大闹长乐伯府的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福宁郡主没有脑子般莽夫的形象也深入人心,苏琳琅也没有细思。
福宁身边可是有先帝留给长公主的一些护卫,虽然已经大不如从前,不然怀康帝也不会容忍。
但这些人给了福宁郡主倚仗,她凭着这些人做事好不威风,若是真的叫这些人查出些什么...苏琳琅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大小姐?”
苏琳琅突然将手里的笔放在了笔架上,她神色冷淡的看向掩月,:“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今日的事就烂在肚子里。”
“是,是。”
“好了,关于婚事我还有些事需与祖父商议,将这字帖烧了吧。”
说完,苏琳琅就片刻不停的去了正院。
*
三日后,众人看着秦王府的车队驶去城外的皇庄。
他们这位秦王殿下为秦王妃发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瞧瞧秦王妃今日的护卫队,一个个俱都是悍勇之士,休说是护送人去赴宴了,便是上山剿匪亦是使得的。
马车内,便是车子行驶的稳稳地,春红却也提着心准备护着陆燕芝。
车内不仅是她,还有夏露,后面的马车上是其他的宫人,马车两侧分别是骑着马的孙首领和褚伟。
褚伟生的较孙青更为高壮,身高与秦王都有的一拼,那日在鸿运楼上冲的最勇猛,冲在最前头动手还提溜着邓鸣的人就是他。
这样的人便是放在战场上也是一员猛将,此刻即便他未着甲瞧着也着实威武。
这样的护卫堪称兴师动众,甚至惹得不少人诟病,暗暗腹诽一句红颜祸水,秦王殿下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