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表演了一下刚才楼上的对话。
贺震和妻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和质疑。
贺震挥了下手:“那张嫂你去忙吧。” “欸。”张嫂端着水果盘离开。
许悦姗眼珠精明一转,柔弱的依进贺震怀里:“老公,你说临风能是在学习吗?该不会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我有点担心他,我们要不要上去看一看?”
贺震也觉得很不对劲,他儿子他最了解,因为他母亲去世的事情,一直恨着他,所以他越想要他干什么,他就越不干,成天浑噩度日,在学校欺负老师,不学习,考试交白卷。
他又气又无奈,一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好,我们上去看一下,这孩子别是走上歧途了。”贺震牵起妻子的手坐电梯上去。
到了儿子卧室门口,他想先礼貌的敲敲门,许悦姗抓住他的手腕,摇摇头,小声说:“老公,出其不意才能看到真相。”
贺震一思索,觉得妻子说得对。
于是,他抓住门把手,蓦地一拧,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走进去,“临风,被我抓到了吧?还给我装着在学习呢!让我看看你到底在看什么!”
贺震趁着儿子受惊不注意,连忙把他面前的语文练习册拿起来,刷刷翻。
结果翻来翻去,里面也没见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又立即去看他桌上的其他东西。
一样是语文书,一样是平板电脑,但平板电脑页面显示的也是语文相关题型。
贺震错愕,喃喃道:“临风,你真的在学习?”
贺临风烦躁的白了父亲一眼,一把将他手里的练习册夺回来,“看完了吗?看完就给我出去,别打扰我看书,本来就够烦了!”
太多年没认真学习过,贺临风现在临时抱佛脚,正痛苦得很呢,结果父亲还带着那个女人跑进来烦他,真是想吐。
贺临风没好气的瞪了眼许悦姗:“谁让你进我卧室的?给我滚出去!”
许悦姗倏然眼睛一红,委屈的缩到贺震身后:“老公……”
贺震板下脸:“临风,悦姗好歹也是你阿姨,是长辈,你说话不要这样不懂礼貌。”
“那你们都滚!”贺临风态度变本加厉。
贺震气得不轻,扬起手想要教训儿子,可看着他面前的书,他脾气顿时消减大半,看在他今晚好好学习的份上,他还是忍了吧。
难得孩子想要学习。
“算了,我们突然进来,本就是我们不好,你继续看书吧,我跟你阿姨先出去了,不打扰你。”贺震拉着许悦姗离开。
走到门口,他又难掩欣喜的回头道:“这个月爸爸再给你两千万的生活费。”
许悦姗瞳孔微缩,眸底掠过不爽和危机感。
而贺临风面色不改,一点不为金钱所动,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脑子有问题,未来贺家只可能是他一个人的,所以谁稀罕这点钱啊,“赶紧出去,给我把门关上,不要打扰我!”
“好好好,爸爸不打扰你,你好好学习啊。”贺震笑呵呵的关上门,轻手轻脚的。
那模样,让许悦姗的心里更加不爽。
这个男人爱她,但他也爱他前妻生的儿子。
原本她生的儿子是个正常人的话,或许还有机会与贺临风争一下继承权,可现在所有计划都被打乱。
连一向混日子的贺临风都不知道受什么刺激,竟然爱学习起来。
这样放任他下去的话,贺家以后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不行不行!
要想办法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就先要调查清楚,贺临风为何爱上学习了。
刚刚看他桌上的书,似乎是语文书。
她记得,好像A班的班主任是教语文的,而这两天,A班似乎来了一个新班主任……
许悦姗眼睛一眯,大概知道症结出在哪里了。
与此同时,闻家祠堂。
闻朝跪在中间,脸色异常苍白,额头上有细密的小汗珠不停滴落。
而在他身侧,站着一位冷肃的老者,他手里拿着一根漆红色的戒尺。
“你个没用的东西!打个女人都打不赢!我从小培养你白培养了是吧?”闻朝的爷爷闻令宗扬起戒尺,又狠狠抽了孙子后背一下。
闻朝吃疼的闷哼一声,一语不发。
闻令宗看他这闷葫芦的性子,更加气了,一连抽他三下:“你就跟你爸一样没用!以前我还以为你很有天赋,指望你光宗耀祖,结果呢?你们学校随便来了一个语文老师,还是一个女的,就把你打趴下了?还是一招打趴下!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知道学校里有我的人,所以你故意气我,一招就被打败,是不是?”
闻朝呵的低低笑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却看不起女人的爷爷,“爷爷,你真是高看我了,我们班主任可是厉害得很,她估计能把你手底下教出来的学生全打败,就连你年轻时候,你也打不赢她。”
“少诓我!女人在武术上,怎么可能有男人厉害?”闻令宗觉得是孙子在故意气他,再次扬起戒尺想打。
角落里看着的一位中年大叔于心不忍的开口求情:“爸,别打了,阿朝明天还要读书呢,你这样打他,他明天怎么去学校,他们学校明天还要月考呢。”
“考什么重要吗?他哪次好好考过了?不都是交白卷混日子?”闻令宗骂归骂,却也没再抽下去。
闻朝的二叔走上前,扶着闻令宗坐到主位上,并把戒尺从他手里拿走,搁远一些,“爸,你消消气,这不就是在学校随便比个武吗?又不代表什么,这次没赢,下次让阿朝赢回来就行了。”
“赢什么赢,他就是故意的我跟你说!故意气我呢!”闻令宗固执己见。
闻朝意味不明的呵笑一声。
故意?
他倒是也想故意。
“你看他,还笑呢!摆明就是气我!”闻令宗误解闻朝的笑意,怒发冲冠的指他一下。
闻朝二叔闻承睨侄子一眼:“阿朝,别刺激你爷爷了,赶紧给你爷爷道个歉。”
闻朝也不想再挨打,老实听话的低头道歉,那些曾经说过无数遍的话,张口就来,“爷爷,对不起,我没用,我给您丢脸了,我对不起闻家的列祖列宗,我就是闻家的罪人,我死了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你你你——”闻令宗大喘气。
闻承立马给他抚胸口,“爸,冷静点,冷静点,小事而已,不值得你生气,阿朝还小呢,孩子有点叛逆也是正常的。”
“他个逆子!”闻令宗缓过气来,狠狠剐了闻朝一眼,“你给我听着,月考完,再跟那个女的比一次,把我们闻家的面子挣回来!别给我放水了!她一个女的,还想骑我孙子头上?真是给她脸了!”
“是是是,知道了。”闻朝敷衍回答。
心里却是不屑一笑。
打简老师?
他这辈子估计都打不赢。
不过他也懒得跟爷爷说,因为骨子里看不起女人的爷爷,是不可能相信这话的,要是让他知道简老师的厉害之处,估计能把他气死。
闻朝终于从祠堂出来,他艰难的回到卧室,小心翼翼脱下T恤,扭身看着镜子里密密麻麻伤痕的后背,旧伤上添着新伤,落寞的眨眨眼,自嘲一笑。
自己七扭八拐的喷了点药,他重新套回T恤,坐到书桌前,开始看书。
他不能拖A班后腿,必须努力考到七十分以上。
但不得不说……
学习真的好痛苦!
比挨打还痛苦!
*
翌日,因为考试的原因,上班时间推迟到九点。
简瑶美美的睡了一个懒觉,也不去学校吃早饭了,她自己下了一碗鸡蛋面吃。
饱腹后,慢悠悠下楼,在小区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去学校。
先回自己办公室放包,再拿上试卷和保温杯去A班监考。
月考是不打乱顺序的,只有期中期末才打乱。
不过这些都跟A班无关,A班是特权班,他们不管哪次考试都只在自己班考,也压根不用担心他们抄袭,因为前后左右的成绩水平都跟你差不多,甚至更差,所以抄了也是白抄。
快走到五楼,简瑶疑惑的歪歪头,今天怎么没听到自己班传出的聊天打闹声?
难道学生们还没来吗?
这还有十五分钟就考试了,他们还没来?
简瑶加快步伐,走上五楼,结果刚转过拐角,就见走廊上那一列坐满了学生,并且各个都在埋头看书,没有一个人前顾后盼,交头接耳。
再走近些,发现教室里也基本是这种情况。
来了的学生都在埋头看书。
有一些还双手捂着耳朵,嘴唇无声翕动,一看就是在背古诗词。
简瑶欣喜的挑了下眉。
没想到昨天随口说的一个条件,竟然真的让贺临风搞出了这种效果。
看来贺临风的威信比她想象中要大嘛。
简瑶这就误会了,其实A班这么拼,也不全是因为贺临风开了口,而是他们想用这种方式打脸她。
要是简瑶知道这个理由,估计睡觉都要笑醒。
也太有种清澈的愚蠢了。
她放轻脚步进去,不打扰学生们。
学生也只是撩眸看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书,认真抱佛脚的样子,终于让简瑶觉得他们有点可爱了。
随着考试时间临近,A班几乎来齐,除了闻朝。
简瑶倒是一点不急,但A班的学渣们急了,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
“朝哥怎么还没来啊?”
“是不是昨天熬夜看书睡过头了啊?”
“赶紧打个电话问问吧,他要是不来,我们班绝对考不到平均七十分的!就我们班这水平,不可能拉起来一个零分!”
哟,不错嘛。
昨晚还熬夜看书了?
简瑶耳尖的听到那些悄悄话,眸中漾开一丝浅笑。
贺临风几人也有些担心的蹙起眉头,宋归晚拿出手机:“我给阿朝打个电话吧,他是不是睡过头了?”
“应该是睡过了,你赶紧打一下。”贺临风抬抬下巴,示意宋归晚快点打。
沈煜修睡眼惺忪的看向宋归晚,尽管眉眼淡漠,但行为上还是看得出他在担心闻朝。
宋归晚翻出闻朝的电话号码,刚说拨通,班里突然响起惊喜声:“朝哥来了!”
“终于来了,谢天谢地,我还想着朝哥帮我拉几分平均分呢。”
宋归晚曲指移开,和朋友们一起看向教室外面,当看到闻朝脸色不正常的苍白,三人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简瑶不解的扫他们一眼,继而顺着他们视线看向前门的闻朝,他单肩挎着黑色书包,还挺自觉,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简瑶视线落到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拧了拧眉,站起身问:“闻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班里的同学也发现了,纷纷担忧。
“朝哥,你怎么了?”
“朝哥,你脸色好难看啊,生病了吗?”
闻朝懒洋洋的笑了笑,“大家不用担心,我就是昨晚受凉了,没大事。”
他又看向简瑶:“老师,谢谢关心,我可以进来了吗?”
简瑶秉持着班主任的责任,多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看医生了没?吃药了吗?”
“吃了的。”闻朝点头。
简瑶闻言,也就不再多说,感冒而已,不用大惊小怪,“那进来吧,马上就要考试了。”
闻朝提步进去。
走到贺临风三人附近,他们默契的问他:“你爷爷……”
三个字,彼此已经了然,闻朝轻轻点了下头,小声道:“没事,不用担心我,这些事我都习惯了,都坐下吧,先考试再说。”
他坐到自己的座位,将笔拿出来,书包塞进桌肚,然后把课桌一百八十度调转,以防作弊。
相隔一个过道的贺临风不放心的又问他:“真的没事?你今天脸色好难看,比以前每一次都难看。”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出门前,吃了药的。”闻朝回得风轻云淡。
实则,他现在在发高烧,出门前量的那次体温,已经是39.5度。
好在他发烧不上脸,别人也看不出来。
希望吃的退烧药早点有效果吧,他现在真的觉得头重脚轻,难受得很,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语文考完。
他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原因,害得全班输给班主任。
简瑶在考试前两分钟把试卷全部发下去,先让学生们不要动笔,直到广播里响起铃声,她才道:“可以写了,都给我好好的做啊,不准作弊,我眼睛可是很敏锐的。”
A班哪里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弊啊,他们已经充分认识到她的厉害之处。
再说,以他们班的学渣水平,估计自己做还能考高一点。
监考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简瑶也不好一开考就玩手机,她便一列列的绕起来,偶尔走到某个同学面前站定,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做的题瞧。
薛晴刚写了一个C,就见班主任定在她身边不走了。
她疑惑的抬头看她一眼,然后试探性的把C叉掉,选了另一个她犹豫的答案D,再撩眸看向她,以期看到她肯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