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蔲洗澡洗头发的速度,是高三时期练快的,这上面她没花费多长时间,却在“如何出去”犯了难。
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裹上浴巾,在胸口处系紧。
付嘉言的视线触了下她裸露的肩膀,被烫着似的弹开,在吹风机运作声中进入浴室。
谢蔲换下的裙子,胸衣、内裤,一并挂在挂钩上,忘了拿走。
天。
哪怕和表妹姑姑同住一个屋檐下,私人物品也始终分得很开。
那两件小衣,浅色系的少女款,并无过多装饰物,棉质的,看起来柔软贴身。
付嘉言只能忽视它们。
但脑子里有黑恶魔与白天使,一个低语:你瞒不住你内心的污秽的。一个稚音:没关系啦,你即将拥有她。
谢蔲好似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麻木机械地吹着湿发。
一道铃声唤起她的心神,反应了一会儿,方想起,是自己的新手机。
陈毓颖久久未得到谢蔲的报平安消息,担心她出事。
谢蔲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已经到了,放心吧。”
她撒谎了,对自己的好朋友。
事实难以启齿,她绝对说不出口,她对付嘉言提出开房。
陈毓颖没有听出异常,她困了,思绪也迟钝了,“好,那我睡了,晚安。”
付嘉言不仅洗净身子,还刷了两遍牙,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修一下指甲。
第一次,总该给谢蔲留个好印象吧?
男生青春期必然经历梦遗。
唯一一次,有了幻想对象,是从X市回来后,早晨醒来,他又慌又羞,还好不用面对她。
然而,梦中的人,走到了现实中。
谢蔲躺进了被窝,解掉的浴巾搭在椅背上,可以想见的,那纯白无暇的被子下,是怎样的风光。
她粉面含春,丹唇轻抿,看着他。
付嘉言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头发擦得半干,不滴水了,刚洗完澡,竟是分外的白,锁骨凸起,肩阔腰窄,腹肌隐现。
陈毓颖看小说,跟她说过,什么八头身,黄金比例,还拿他举过例子。
说他这种,是老天喂饭吃,雕塑家的最爱。
《大卫》雕像展现的是完美的理想男性躯体,肌肉饱满,体态健美,至少从上半身来看,付嘉言可与之媲美。
再往下……谢蔲不敢一探到底。
对于自己身材,付嘉言是有自信的,高三运动量减少,肌肉小了点,但好歹还是有的。
被她盯着,却也不好意思。
桌上摆着两瓶全新的瓶装矿泉水,他清咳了声,没话找话:“要不要喝点水?”
谢蔲摇头。
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藕段般的胳膊,她关了天花板的大灯,只留一排壁灯,她往下缩了缩,掀开被子的一角,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说。
她让他上床。
他喊停还来得及。这个动作一旦完成,局面便再也无法挽回。
“谢蔲,你……考虑清楚。”
他给她一个反悔的机会,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回归正轨。
她背过身,“那算了,你睡沙发吧。”
付嘉言立了会儿,理智和情感极力拉扯着,身体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如果没喝酒的话,大脑大抵尚能控制住它。
世上最荒唐的假设,就是“如果”。
时光不会逆流。
古代凄美的爱情悲剧里,男女主人公被逼到悬崖边,最好的结局即是,手拉手,双双坠落。
谢蔲的确是渣女,她摆明了态度:不想给他身份,但她想玩。
付嘉言狠下心,反正他就喜欢她一个了,大不了跟她耗呗,都耗到高考完了,再耗几年,也没什么耗不起的。
他们循规蹈矩了十几年,付嘉言平时从不惹事,谢蔲更是一副乖巧的好学生样,今天,就倾了它的礼制,砸了它的乐器。
这里,只有两具年轻,干净的身体,试图探索彼此。
付嘉言钳住谢蔲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与她接吻。
相同的薄荷味融合,刺激着血液,向某处汇集。
隔着一层浴巾,谢蔲感受到男生的勃发生机。
她圈抱住付嘉言的肩颈,她不知道怎样配合,生物书上不会教授这些细节,只知道人类生命来源于此。她指望着他。极为信任地,将支配自己的权力交付于他。
付嘉言来不及感动。
空调尽职地运作,冷风徐徐吹送着,天可怜见,他仍是憋出汗来,挂在额角。
男性的自尊心作祟,他不能叫谢蔲看扁,好在,他们出生于网络发达的时代,十九岁的付嘉言不是一无所知。
感谢互联网,感谢关不掉的弹窗,感谢邪笑着带他看片子的兄弟们。
才让他不至于在眼下束手无策。
然而理论终究只是理论。见过再多的猪满山跑,也不知道烤好的肉是什么味道。
他先是用手,继而观察她的神情变化。
谢蔲是情绪内敛的人,除非是大痛大喜,否则难以从她的表情,得知她的真实反应。
她咬紧了下唇,几乎发白,鼻翼轻轻翕动,胸口微微起伏——代表她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他再开口,声音已然哑了,宛如攥了一把未经加工的粗沙,摩擦着,“要是你不舒服……或者舒服,都吭一声。”
她用鼻腔发出“嗯”的音。
付嘉言低下头,呼吸喷洒在她的颈边,烫得像汗蒸房里的热气,凝聚于那一小块皮肤。
谢蔲忙说:“别留印子。”
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他轻啄了下,吻一路上移,落在她的唇上,碾着,厮磨着,不痛不痒的。
她不知道,这是兵临城下的开战信号。
又多了一根手指。
他的肌肉结实得抓不动,谢蔲退而求其次,换作被子。
不管他加快速度,不管舒不舒服,她都一声不吭。那薄薄的,脆弱的唇瓣,快被她咬破皮了。
付嘉言知道了,她害羞。
故作无谓和无畏,一脸淡定的谢蔲,其实在害羞。
他在她耳边,呵气般地说:“你就继续装吧,我看你装得了几时。”
“狠话谁不会放?”她视线向下,被挡着,看不到任何,“你能怎么样?”
争强好胜的谢蔲,即便到这个时候,头颅也要昂得高高的,不肯认一点输。
“你最好受得住。”
他在话半撤退。
两只英勇善战的狮子,一公一母,要么爱得死去活来,要么斗得死去活来。
他们是两者的结合。
学习上,没人总结过,他们各自拿了多少次年级第一,到最后,无论哪方赶超,除非有第三人挤上去,同学们都见怪不怪了。
这事同样分不出个绝对的胜负。
除了拆开包装,套上,遇到了一点不曾预料的小小磕绊,又除了在入口处滑开……
整体还是很顺利的。
毫不夸张,付嘉言自认为,第一次做到这种程度,称得上天赋异禀。
那一刻,谢蔲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乍现,很久以前,男生们课间玩掰手腕,他用劲时,就是这般样子。
在实验班,没几个人掰得过他。陈毓颖说围观这样的比赛,是她们的福祉。
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到下巴,再滴到她的心口。
烫得她一颤。
付嘉言感觉自己快炸开了。
一方面是放纵,满足快攀至巅峰的欲望,像休眠火山终于爆发,烧个昏天黑地;一方面是克制,谢蔲是韧性强质地好的上等锦帛,他万分爱怜,舍不得撕毁。
而她,眼角含着疼出来的泪,让他想起高一时,她被他的球砸到后脑勺。
他多该死啊,他心疼起来。
于是他亲在她的眼皮上,以示抚慰。
谢蔲还是不吭声,倒是付嘉言,被她掐得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是腰后,看不到是否被掐红。
他咬着牙说:“打击报复是吧?”
“没有。”
不知不觉,被子在动作间,掉落到一旁。付嘉言也不去捞,发了狠,势必要让她知道,不是所有时候,都可以惹男人的。
嗯,经历这一夜,他可以完成从“男生”到“男人”的蜕变了。
已近凌晨两点,万籁俱静,窗外的月亮被云层遮挡,风也不吹,空气中的暑热凝固着,到了室内,却成了春潮暗涌。
付嘉言最后卸了浑身的力气,他疲惫地将脸埋在枕上,稍侧过来,吸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酒店提供的,劣质廉价的洗发水,却这么好闻。
谢蔲出了满脸满脖子汗,黏腻不堪,还要被一百多斤的付嘉言压得喘不过气。
可她又累又困,没力气再推开他,嘟囔地说了句“别压着我”,就睡过去了。
自然也漏了他问的那句——
“谢蔲,你说当普通同学,那我们现在成了什么?”
第45章 炙烤
当一切激情和欲望褪去, 回归现实,谢蔲看着身边的付嘉言, 唯一真实的感受是, 不真实。
他的睡相老实,平躺着,手在被子外, 搭肚子上,人呈直直的一条。
呼吸均匀,还在熟睡。
这么近的距离, 愈发感受到, 老天多么善待他。
他的眼睫毛密而卷翘,眉毛浓黑, 又不显得杂乱, 不像那些满脸青春痘的男生, 皮肤难得的干净, 无暇。
年轻也是他得天独厚的优势, 少年气质扑面而来。
窗帘拉紧,无法通过天色辨别时辰, 谢蔲探手想捞手机,发现自己的衣服挂在空调口下。
他手洗的?
裙子便算了,内衣内裤也……?
谢蔲轻手轻脚地下床,不敢看自己身体的样子,但并无不适, 大概他也替她清洁过。
她迅速套上, 将头发从衣领里拨出来, 听到背后的动静。
付嘉言其实在她起床时就醒了,怕尴尬, 等她穿好衣服,方“悠悠转醒”。
“你醒了?”
他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因为缺水,嗓音低哑,有种沙质感:“嗯。”顿了顿,“你有没有……”
谢蔲故作镇定,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没心没肺:“我觉得挺好,你呢?”
……不舒服的地方。付嘉言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冷着脸,说:“不怎么样,像跟你打了一架。”
不是夸张,她下手一点不留情。她睡着后,他对镜照了下后背,又是掐痕,又是划痕,得亏她没留指甲,否则非得破皮出血不可。
破处之夜,要是见红的是他,也太丢脸了。
哦,还有,他用热水打湿毛巾,帮她擦身子,她嘤咛了声,赏了他一脚。
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忍着臊意,检查她那里有没有破皮红肿,知道自己收着劲,没有伤到她,才松了口气。
打架都没有这么掉份的。
谢蔲看到他锁骨旁边的指甲刮出的红痕,毋庸置疑,是她留的。
她揿亮手机,不早了,她背包,穿鞋,对他说:“我先走了,再见。”
“哎……”
付嘉言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穿衣服,拔房卡,跟上去,电梯已经下去了,他走消防通道,正见她伸手拦车。
他不追了。
她连一句话的空档也不舍得施舍给他。
付嘉言退房,拿回定金,回到柴家时,付雯娜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他心虚地喊了声“姑姑早”。
付雯娜睨他一眼,“衣服还是昨天的,玩了一整晚?”
“嗯,现在好困,我去睡一觉。”
“先把早餐吃了。”
“不了,不饿。”付嘉言上楼回自己房间。
付雯娜叹气:“这孩子。”
柴诗茜睡醒后,第一时间找付嘉言问状况,当时他洗了澡,换了衣服,翘腿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想半天,跟谢蔲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符号,嗯,她没拉黑他,但也没回。
他转动椅子,问不问自来的柴诗茜:“你们女生,怎么看待第一次?”
她猛地瞪大眼,“哪个第一次?我去,不是吧你。”
付嘉言差点呛住,弹她的脑门,“我说的是各自意义上的,不要狭隘化。”
“如果是‘第一次自己做饭’,那没什么好纪念的,如果是初拥,初牵,初吻,初那什么,有些有仪式感的女生比较在乎。我个人觉得没啥,只是早晚问题而已,不是这个人,也会是那个人。”
付嘉言若有所思。
看谢蔲的反应,她应当和他一样,但她不在乎对方是谁?不过是他赶得恰好,且是不错的人选?
忽然又有些气闷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到底啥进展啊。你和谢蔲经历了哪个‘第一次’?”
付嘉言把喋喋不休的柴诗茜赶出去,他需要独自冷静一会儿,好好消化“谢蔲把他渣了”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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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蔲洗澡时,查看自己的胸腹和大腿内侧。
他的腰在用力,却反馈到她的腰上。
早知道付嘉言手劲大,也没想到,过了一晚,几块地方开始变青变乌,碰一下,隐隐作痛。令她回忆起,他的频繁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