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走廊没有灯,漆黑一片。
随后点头应道:“好,谢谢您。”
“不必客气,二位好好休息。”
顾子郁上前送他出去,待穆老撑着黑伞的身影陷入远处的黑暗时,他垂眸关上木门。
“吱——”
在刺耳的声响中,他点开终端确认到达任务地点。
然后抬步走到站立在庭院中桑砚的身旁。
桑砚又拿出那个飞行照明装置,和他一起踏入走廊。
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看着不远处房间透露的灯光,出声说道:“他的手腕上,没有终端。”
“嗯,等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暗中探查一下这里的情况。”
他们穿过长廊,在一间泛着暖光的房间门口站定。
桑砚轻轻推开门,回他道:“好。”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偌大的府邸外潜伏着一道道黑影。
他们没有打伞,淋着暴雨瞪着眼,死死盯着灯火通明的宅子。
见里面的灯光逐渐熄灭之后,他们又等待了许久。
“走吧……已经……复命……”
悉悉索索的被雨声掩盖住,听的不太真切。
又一阵电闪雷鸣之后,那些渗人的黑影已不见了踪影。
桑砚矫健的身躯从房檐上一跃而下,顾子郁伸手接住她。
“走。”她悄声说道。
二人隐匿气息,小心踩着砖瓦跳出宅子。
“分头行动,随时开启定位。”
桑砚说完,见他点头,便速度极快地向右边移动。
顾子郁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陷入黑暗,然后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
一路上,桑砚没见着几户人家的房屋亮灯。
她压下疑惑,踩着泥泞的道路上山,逐渐往最高处蔓延的火光处靠近。
从远处看,除了树林外,还有稀稀落落的石建房屋坐落在各处。
山顶一片空旷。
桑砚回眸,看向顺着她来的路往回看。
除了她所在的这片山,四周还围绕着几座高山。
它们把这个面积比城镇大不了多少的国家紧紧包围在中心。
而且山上的石屋明显与下方的不同,可能有阶级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她在这里那么久,才隐隐约约听见丧尸的嘶吼声。
桑砚转身,继续埋头赶路。
那声响明显是从山顶传出来的。
想到一路上的种种诡异之处,她蹙着眉,加快脚步。
“吼吼——!”
“……”
山顶是一个占地面积巨大的广场,桑砚在最外围停下脚步,随后翻身上树。
她猫在茂密的树叶中,屏息认真看着远处。
只见中央建立了一座祭台。
上面的柱子上绑着三只不断挣扎嚎叫的丧尸。
篝火围绕着它们,而一群穿着长袍的人正跳着奇怪的舞蹈,转着圈。
嘴里念念有词。
桑砚眯了眯眼,柱子上绑着的是……低级丧尸。
等级越高的丧尸,外形越怪异,而等级越低,也与人类越为相似。
令她感到好奇的是,这些人是怎么把丧尸抓起来的。
桑砚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她只好翻身下树。
今晚没时间细细观察,她还得探查别的地方。
落地后,桑砚警惕地四处望了望,并没有感受到陌生气息。
便迅速地下山。
她之前就很在意了,为什么这个小小的国家中央会伫立着一栋华贵的高楼。
那一整栋楼与周围建筑的对比下,异常突兀。
而且灯火通明。
她移动的同时,顺便看了眼终端。
恰好顾子郁的定位,也正在向中间那座华贵的高楼移动。
事不宜迟,她关掉终端,提高速度下山。
……
顾子郁蹲在围墙脚下,正安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状况怎么样?”
突地,一道热气洒在他的耳廓,他顿了顿,歪头对着她道:“还不太清楚,但氛围明显不对。”
桑砚蹲在他的身侧,悄声说:“走,进去。”
“好。”
二人身影一闪。
待落地后,桑砚才看清那灯火入昼的来源。
那可不是什么灯。
而是铺满了一地的烛火。
这高楼有五层,烛火便足足铺满了每一层。
桑砚越看越觉着怪异,那么多香火,是在祭拜什么东西吗?
二人小心翼翼踏入敞着门的大堂。
第一层除了模样怪异的壁画,便没有其他东西。
第二层亦然,不过多了几幅肢体扭曲的画。
他们干脆直接前往第五层。
最后一层的房顶很高,门是关着的,窗口透出的烛光照映在俩人的脸上,令人无法从窗口窥探里面的情景。
桑砚和顾子郁对视了一眼,随即便轻轻推开大门。
又是刺耳的推门声。
她看清里面的景象后,瞳孔骤然一缩。
没有壁画,取而代之的是满墙的蜡烛以及堆满供台的香火。
还有,坐在巨大供台上的——
五只身形扭曲、张牙舞爪的触手四处飞舞的,S级丧尸。
它们听见声响,布满头颅的眼珠纷纷睁开,齐齐看向二人。
随后肚脐上的裂口缓缓张开,一条滴着腥臭粘液的长舌伸到他们的面前。
这五只S级丧尸就像……被这里的人类精心供奉着的神明。
第93章 热汤
桑砚浑身警惕。
按道理来说,在楼下时她就已经感受到它们的气息才对。
可为何……
不待她细想,跟前的五条长舌似乎不耐地卷了卷。
二人面面相觑,她不由地问道:“这是在干嘛?”
而且这五只S级丧尸也很不对劲,在平常,早就扑过来攻击他们了。
但现在……除了这看不明白的举动,竟然对他们没有丝毫敌意。
顾子郁斟酌的说道:“会不会是……跟我们讨要什么东西?”
S级丧尸见眼前的人类没有任何动作,密密麻麻的眼珠纷纷转动。
桑砚都准备动手了,但眼前的长舌又缩了回去。
随即,那些眼珠又闭上,不再看他们一眼。
桑砚:……
顾子郁:……
干嘛呢?他们都不好动手了。
突然遇见没有杀意的丧尸,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后他们在这间屋子里翻找着还有什么不对劲地方。
但都没有被供着的S级丧尸诡异。
为了不惊动这里的人,他们还是选择原路返回。
……
桑砚撑着桌子,坐在木椅上出神。
盯着桌面上的油灯喃喃道:“同样是丧尸,怎么低级丧尸就要被绑起来,S级丧尸被好好供着呢?”
“先休息吧,已经深夜了。”
顾子郁揉了揉她的头,温和的说。
听他这么说,她点点头,随后打了个哈欠,被生理性泪水浸湿的赤瞳看向他。
桑砚说道:“你跟我一起,还是睡隔壁?”
顾子郁一噎,这话他怎么说。
说他想跟她贴贴,说他是个黏人精?
正当他张嘴想说些什么时,便听见她困意十足的声音。
“你还是跟我一起吧,这床也挺大的,明早叫我起床。”
桑砚说完,拉住他结实的手臂往床旁走。
他呆愣愣被她牵着,直到被她摁在床上坐着才回过神来。
随后,他的脸爆红,见她都准备脱外套了,结结巴巴道。
“不,不是,你你你不知道和一个男人睡来说,不,我的意思是。”
顾子郁神色认真,看着她说:“你就不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桑砚站在他身前,已经困得脑瓜子嗡嗡的,听见他这么说,不得不掀开眼皮睨了他一眼。
“休息一晚而已,还能干什么?你不困是吧?”
不等他接话,她用膝盖顶开他的腿,弯腰撑着他的肩。
而后额头与他紧贴。
赤瞳努力睁着与他对视,继续说道:“我相信你,快睡吧,乖。”
顾子郁:……
他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视线牢牢锁住困倦的她。
随后修长有力的手摁住她的后脑,吮住她的柔软。
“!”
桑砚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诧异瞪大眼,瞌睡都跑了许多。
而后便凶狠地回了过去。
待结束后,二人气喘吁吁。
桑砚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胸口不断起伏的他。
骄傲的说道:“认输吧,顾子郁!”
顾子郁仰头与她对视着,迷茫地眨眼。
啊?
认输什么?
刚刚不是在亲亲吗?
桑砚不懂他的迷惑,抬手捏了捏他红得滴血。
顾子郁浑身一颤,翠绿色的眼眸划过一丝暗色,拽住她作乱的手指,刚准备说让她不要乱摸的时候。
便看见眼前这人已经蹬掉拖鞋,一溜烟地躺进了床的里侧,神态安详。
并且还闭着眼对他挥手说道:“灭灯。”
顾子郁:……
要不是她的脸也泛着红,他都要怀疑刚刚是不是他的一场梦。
他无奈地起身,站在油灯前冷静了一会儿。
然后弯腰吹灭那微弱的灯光。
掀开宽大厚重的被子,轻手轻脚钻了进去。
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顾子郁在黑暗中勾了勾唇,轻声道:“晚安,桑桑。”
第二天。
天还没彻底亮的时候,桑砚在睡梦中被叫醒。
“桑桑,起床了。”
这声音如沐春风,轻易扫走了她的瞌睡虫。
桑砚神采奕奕地睁开眼,看见立在床前的身影。
她弯着眼眸,笑着说:“早啊子郁!”
顾子郁柔声回应,“早啊,桑桑。”
“嘿嘿。”桑砚挠了挠头,随即翻身起床。
待洗漱好之后,二人便听见了敲门声。
顾子郁打开门,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她垂着头,声如细丝,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二位贵客早,我来带领你们前往就食的地点。”
桑砚点头,“好,麻烦你了。”
那姑娘没回话,像一个执行命令的木偶,转身道:“二位请跟我来。”
所谓就食的地点,就是一间很大的屋子。
里面的人都身着长袍,有些人的长袍还绣着精致的花纹。
坐在首位上的三位老者身上绣着的是截然不同的图案。
貌似是一种特殊扭曲的符号?
二人穿着生存站的制服鹤立鸡群,明显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和善,并且还热情地邀请他们坐下。
桑砚刚坐好,便被塞了一大碗热汤。
她道了声谢,侧身望向顾子郁,发现他也是同样的待遇。
又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周围,都捧着热气腾腾的热汤咕噜噜喝着。
但同样的,他们的手腕上都没有终端。
桑砚见桌子上有只勺子,便捏着它搅和了一下熬得雪白的浓汤。
这是她的习惯,喝汤必须得用勺子。
不然要呛到。
顾子郁捧着碗没动,他不喜欢喝汤,这时腿部传来触感,他扭头。
“别喝,走。”
他看懂了她的嘴型,当即放下碗。
原本热闹非凡的屋内顿时一静。
所有人都僵硬着脸看向他们,眼里的情绪渐渐冰冷。
顾子郁丝毫不慌,他面色如常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已牵挂求助人许久,迟迟见不到他有些茶不思饭不想。”
桑砚在一旁附和点头。
坐在首位的三个老者一听,面色缓和了许多,当即对之前带领他们的那位姑娘说。
“阿愿,带他们去思错堂去见那位求助人。”
那叫阿愿的姑娘依旧垂着头,木纳应声。
“是。”
随后走到他们跟前,对他们伸手。
“二位请跟我来。”
第94章 寻找终端
俩人对视一眼,起身跟在她的身后。
待他们远去后。
首位的老者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慢慢嚼碎了嘴里的骨头,随即冷哼了一声。
“呵,外来人……”
骨头被他老掉的牙啃的咔咔响。
一路上,不管桑砚怎么套阿愿的话,她都不开口。
于是他们沉默着直到思错堂。
阿愿依旧深埋着头,后颈那片薄薄的肌肤似乎要被扯断。
“思错堂已经到了,两位推门进去就可以,里面只有那位求助人一个人。”
桑砚听完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然后暗中与顾子郁点头。
阿愿说完,便转身准备走了。
“呃——”
在她的躯体落地前,桑砚提起她的衣领,推开深红色的木门。
顾子郁收回敲晕人的手,抬腿进去。
桑砚进去后,便把人丢在地上,抬眼看向她的脸。
随后一愣,阿愿,并没有脸。
除了一张漆黑的嘴唇,整个面部都是光秃秃一片。
桑砚抿着唇蹲下身,在她身上摸索。
动作间,阿愿的衣领不小心被扯得往下移了一下,她下意识看过去。
阿愿苍白的颈间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桑砚正准备凑近看。
这时,她感到脸上有一抹冰凉,淡淡的血腥味钻入她的鼻腔。
?
下雨了?
她停下动作,伸手擦掉脸上的那抹冰凉,低头一看。
尚未凝固的血液正在她的指尖缓缓流淌着。
桑砚抬头,房梁上高高挂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还正往下不断滴着血。
桑砚:……
刚跨进门的顾子郁也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随即沉默。
那头颅满脸鲜血,但也能够依稀看见脸上惊恐的表情。
让人不由地猜测,这人死之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