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什么呢？”乔盈盈走过去问。
导购员克制住无奈，微笑说：“先生说都差不多，挑不出来哪套更适合他，女士您觉得呢？”
乔盈盈指了指其中一套，“这不是挺好的嘛！”
导购员喜笑颜开，“我也是这么说，女士您眼光太好了！”
乔盈盈把西装塞给蔡崇志，“去穿一下！”
蔡崇志嘟哝，“穿过了……”
他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已偷偷看过西装吊牌，三万多的价格让他心惊肉跳，即便是公司行情不错的时候他也没买过这么贵的西装，更何况眼下他穷得恨不得连底裤都当掉。
“再穿给我看看！”
“没这必要了吧？”
乔盈盈蹙眉，“你不是急着睡觉吗？磨蹭什么？”
蔡崇志不好意思当着服务员的面和乔盈盈理论，只得走回试衣间重新穿上西装，心里盘算着怎么能搅乱这笔生意。
当他从试衣间出来，重新走到乔盈盈面前时，乔盈盈只觉得眼前一亮，嘴角都止不住勾起了笑意。
“就这套吧！很不错！”
“好嘞！”导购员一脸喜气，“我去给您结账。”
乔盈盈冲她喊，“我要的两身放收银台了，你一并结了吧！”
蔡崇志等导购员走远了，赶紧把乔盈盈拽到角落，偷偷低语，“我真用不着买衣服，我楼上有……”
“有这套西装帅吗？”
“跟这套比是差了点儿，但要债也不是靠西装穿得帅就……”
“错！就是去要债才得穿得光鲜亮丽，否则人家不会拿你当盘菜！”
“你小点声行不行？” 蔡崇志轻咳一声，“你知道这身衣服得花多少钱吗？”
“知道啊！”
“我，我没带那么多钱。”
“我知道！”
蔡崇志瞪着她，“你的意思是……明抢？”
乔盈盈扑哧一声，“抢你个脑袋！钱我来付。”
蔡崇志立刻严肃起来，“那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
“我也没说让你占便宜啊！算我借你的，等你要到帐了再还我。”
乔盈盈撂下蔡崇志走向导购员，“算好了吗，一共多少钱？”
“算好了！女士您买的多，我申请给您打了九五折，三套衣服一共是七万六千八……”
进电梯时，蔡崇志左手拎湿衣服，右手拎新衣服，扫眉搭眼，眉目含愁。折腾了一天，一分钱的债没要回来，还欠身边这位姑奶奶三万多。
乔盈盈的心情则相当不错，朝对面的蔡崇志一勾下巴，“别心疼钱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想明天的战斗，打起精神来！”
蔡崇志郁闷，“你哪来那么多钱？花起钱来还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不是告诉过你我家有矿吗？”
蔡崇志这回是真信了，“你家做什么生意的？”
乔盈盈警觉，“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哪天我破产了就去给你打工，也挣好多钱爽爽快快花，比现在做 CEO 痛快多了！”蔡崇志开着玩笑，苦中作乐。
乔盈盈认真打量他，“想给我打工？那得看你接下来要债的表现，我们公司可不收怂包。”
蔡崇志顿时气噎。
第五章 先解决生计问题（2）
乔盈盈刚回房间就收到邓瑞茜的消息，问她有没有睡了，乔盈盈二话不说就给她打了语音电话。
“我才进房间，洗个澡就上床了，你呢？整天闷在病房，烦不烦？”
“还好，白天我写了两千多字的稿子，挺充实的，就是想你。”
乔盈盈得意地笑起来。
“盈盈，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吗？”
“她肯定还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再说。”
“可她会担心你的。”
“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乔盈盈嘴上这么说，随即想到邓瑞茜的焦虑主要源自这件事是因她而起，便放软语气说：“我明天打，今天她不是去那什么饭局了嘛！谁知道弄到几点？万一正谈到关键地方，我一个电话过去，不又得挨顿骂？”
“那你明天一定记着打啊！”
“放心，忘不了！瑞茜我跟你说，今天晚上可好玩了，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啊！”
乔盈盈在电话里把蔡崇志闹自杀的事儿当笑话讲给邓瑞茜听，邓瑞茜起先笑得咯咯的，等听到蔡崇志当真往河里跳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
“天哪！他是真的想死吗？”
“怎么可能！他会游泳的！想死都死不了，就是下水冷静冷静，换换脑子。”
“那他可以去酒店的游泳馆呀！”
“估计等不及了吧。”
“真的好惨――盈盈，要不算了，你别逼他了，还是回来吧！”
乔盈盈舒服地往床上一躺，拉长了声调说：“那不行！不能因为敌人太惨就原谅他曾经的罪恶――这是你那本小说里写的，我都记着呢！”
邓瑞茜忧心忡忡，“可万一他两面受敌想不开，又去，又去寻短见怎么办？”
“所以我更不能这时候撒手不管呀！你想想，他明天还接着去要债呢！就照他这副德性要到的可能性为零，如果身边没个人看着，他割腕了、喝药水了都没人知道，还不死得硬邦邦的！”
邓瑞茜听得接不上话来。
乔盈盈说：“行啦！你别瞎操心了！这事？？？儿我全计划好了，先帮他去要钱，等解决完他的生计问题，再跟他好好解决他的违法乱纪问题。”
“你去帮他要债？”邓瑞茜惊异。
“有何不妥？”
“他，他答应你了？”
“嗯哼！虽然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可他现在还有得选吗？”
邓瑞茜又叹了口气，“原来我只是替你一个人担心，现在还得替那位可怜的 0D 担心。”
乔盈盈不高兴了，“瑞茜你别瞧不起我，我虽然没干过正事儿，但见机行事的能力是一流的！而且我妈没少跟我抱怨商务上那些麻烦，我虽然没工作过，但对公司里都有哪些破事儿也清楚着呢！你且看我怎么剑走偏锋，打得那些职场老家伙们一个个措手不及！”
翌日一早，乔盈盈被自设的闹钟叫醒后，没再像往常那样赖床，一个鲤鱼打挺起来，麻溜利索地下床洗漱，顺便给蔡崇志发消息：“半小时后餐厅见。”
蔡崇志回复：OK。
乔盈盈用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化完妆，又把昨天买的商务时装换上，对着镜子越看越满意，忍不住自拍一张，在微信上发给邓瑞茜。
邓瑞茜秒回了两个“赞”。
邓瑞茜：今天起得好早啊！
乔盈盈：有正事要干嘛！
邓瑞茜：你好像很高兴呀！
乔盈盈：那还用说，我一向助人为乐！跟你说，这套衣服是我昨晚临时起意买的，就为了今天去要债！
邓瑞茜：先敬罗衣后敬人。头儿开得不错！
乔盈盈正得意，邓瑞茜紧接着又发来一句：盈盈，你的言行要对得起这身衣服，别太冲动。
乔盈盈：这我保证不了！你别忘了，我们今天去见的可不是什么绅士，是一群老赖啊！不多说了，你就祝我旗开得胜吧！
乔盈盈走进酒店自助餐厅，蔡崇志就坐在面对入口的位子上，一看见她立刻起身打招呼。
乔盈盈娉娉婷婷走过去，蔡崇志面前的几个盘子全是空的。
“你都快吃完了呀？”
“没呢！这第一轮。”
“你打算吃几轮？”
“至少三轮吧。”蔡崇志语气有点恶狠狠的，“这顿可不便宜，得把本儿吃回来。”
乔盈盈笑，“也是，吃饱了才有力气讨债！”
她去取了一圈食物回来，蔡崇志正就着豆浆吃豆沙包，抬眸往乔盈盈盘子里扫了眼，两个丁点儿大的小蛋糕，一个鸡蛋，一杯牛奶。
蔡崇志啧了一声，“你第一轮有点矜持啊！”
“我就一轮。”乔盈盈在他身旁坐下，“我早晨吃不下太多东西。”
蔡崇志想说“可惜了！”忽然忆起乔盈盈在服装店里那派头，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呃，你以前有没有过要债的经验？”
“有啊！”乔盈盈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顿时充满泪水，平时这个点她还在睡懒觉呢。
“我初中时候吧，有个男生说要帮我买动漫杂志，那会儿大家不都喜欢这种嘛，什么海贼王，名侦探柯南，七龙珠……他收了我五十块钱后没帮我去买杂志，把这钱拿去打游戏了，让我知道后打得他牙龈出血，第二天就把钱还我了，还请我吃了个冰激凌做补偿。”
“你打男生？”
“嗯！”
蔡崇志不语，目光悄没声往乔盈盈身上溜。
“怎么，不信我能跟男生打架？”乔盈盈嘴角一勾，“那时候我刚跟师傅学拳脚，正是好斗的时候。”
“我信。”蔡崇志收回目光，语重心长说，“一会儿我们要去见的是甲方，都是成年人，所以，最好不要动武……”
乔盈盈挑眉，“不动武，难道靠讲理？你昨天讲了一天道理，要来一分钱了么？”
蔡崇志讪笑，“我不是怕你动手吃亏么？你揍小破男孩当然没问题了，但万一咱们碰上的是民间高手呢？钱没要回来，还损兵折将，划不来啊！”
“原来你是替我着想。”
“那当然了！今天开始你不就是我的人，咳，咱俩不就是一边儿的了嘛！”蔡崇志收敛笑意，“总之呢，还是要以讲理为主。”
乔盈盈爽快道：“行吧！如果今天咱俩靠讲理都要不来一分钱，至少晚上能多个人陪你跳河。”
蔡崇志脸又黑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临场随意发挥吧。”
吃完早点，两人乘电梯下楼。
蔡崇志问：“我的驾驶证、行驶证都带着吧？”
乔盈盈拍拍手腕上的精致小包，“还用说嘛！”
蔡崇志朝电梯镜里扫了一眼，感觉比昨天好多了，自己一身崭新的西装，气宇轩昂，派头十足，站在身畔的乔盈盈也是美貌出众，干练飒爽。没想到自己昨晚那冲动一跳，居然还跳出来这么一支英明神武、特拿得出手的新队伍来。
他蓦然想起来要叮嘱乔盈盈一句，“对了，一会儿到客户公司，就说你是我的助理。”
乔盈盈仰头瞥他，“讨债助理？”
蔡崇志握拳在嘴边轻咳，心说得亏电梯里没人，不然多尴尬。
“就是助理。”他肃着脸说，“还有，管好你的嘴，不要胡说八道，会给人瞧不起。”
眼见乔盈盈眼风犀利瞪着自己，蔡崇志刚想说“要不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却听乔盈盈拉长声调道：“知道了――老板！”
电梯停，乔盈盈正要出去，蔡崇志忙拦住她，“这是一楼，我们得去负一取车……”
乔盈盈说：“你一个人去吧！我得去买双鞋――待会儿你把车开到 XX 鞋店门前等我。”
等蔡崇志把车开到指定地点，乔盈盈已经站在街边等他了，蔡崇志格外留意了一下她的鞋，黑色中跟女鞋，款式既时尚又透着稳重。暗忖，这女孩总能让自己意外，说她粗暴蛮横吧，有时还挺讲理，说她大手大脚、粗枝大叶吧，细节上还挺用心……
乔盈盈拉开车门钻进去，“怎么样，没耽误你时间吧？”
“乔助理办事，上路子！”
蔡崇志启动车子向前驶去。
“你的脚不疼了？”
“还有点儿。”乔盈盈说着，弯腰摸了摸脚后跟，“今天要努力少走路。”
“那你还穿高跟鞋？”
“高跟鞋好看啊！软底皮鞋虽然舒服，但气势上比高跟鞋差了一大截呢！”乔盈盈晃晃脚上的鞋子，“不过为了少受罪，我买了双中跟的。没昨天那双好看，也就凑合吧！”
“一定不便宜吧？”
“不贵，才三千多。”
蔡崇志不吭声了，乔盈盈则忙着刷手机，处理掉一些朋友的问候信息。
等把车开入主街，蔡崇志才又开口，“方不方便问一声，你今年多大？”
“这算什么？面试？”
“就当迟到的面试吧！既然咱俩要组队打怪，总得知己知彼吧！”
“那你先说，你今年多大？”
“我 29。”
“我 24。”
“在何方高就？”
“说人话！”
“在哪家公司上班？”
“没公司，无业。”
“以前上过班吗？”
“也没有！”
“那你平时都干吗？”
“你管得着吗？”
“呐呐！你这态度又有问题了哈，我现在是你老板，有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嘛！”
“得了吧，你付我一分钱了吗？”
“要想把戏演好，你自己得先入戏，如果连我的员工都不尊重我，你让客户怎么尊重我？”
蔡崇志教训完，很满意地看到乔盈盈缓慢而艰难地收起浑身利刺，气鼓鼓地把脸转向一边。
“你还没回答我呢！”蔡崇志继续，“你不会什么都不干吧？”
“不行吗？我有钱！”
“呵呵，富二代？”
“呵呵！你仇富？”
蔡崇志笑道：“我不仇富，我还天天梦想着怎么一夜暴富呢！”
他扭头又瞟了乔盈盈一眼，“主要觉得吧，你这个年纪不上班，至少也可以回学校再读几年书，现在就躺平，是不是早了点儿？”
“我高兴！”
蔡崇志想怼她一句，“高兴的人可不会这么恶狠狠回答问题，”但看乔盈盈的表情，似乎已到忍耐边缘了，于是主动刹车，到此为止吧！真正的仗还没开打，不能先搞内斗。
第五章 先解决生计问题（3）
乔盈盈落下车窗，自然风迫不及待灌进来，使劲吹拂她的脸，像一把毛茸茸的大刷子在她皮肤上来回揉弄。
小时候她养过一条叫罗纳的金毛犬，罗纳聪慧温顺，每当乔盈盈不开心的时候，它就会走到她身边，大脑袋拱进她怀里，轻柔地蹭她，直到她被逗笑为止。
乔盈盈怀念了一会儿她的金毛，蓦地回神，自己怎么会想起罗纳来了？
或许是她心情有些惆怅吧！可为什么会惆怅呢？明明这会儿正走在前去要债的路上，应该兴奋才对啊！
罗纳是乔盈盈十岁生日时赵晓芳送她的礼物，大概也是赵晓芳这辈子给女儿唯一送对的一份礼物了。
想到赵晓芳，乔盈盈忽然一激灵，总算明白自己的惆怅是怎么回事了――忘了给母亲打电话了！
早上是赵晓芳脾气最好的时候，和解也最容易，错过了又得等一？？？天，她赶紧掏出手机拨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