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娶亲——离机【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26 14:37:58

  出示令牌后又简单示意自己并没带什么东西,检查了竹编盒子后贺澄才被几位铁羽军带到里间。在看到段寻的那刻贺澄笑了笑,对这位满脸疲惫的御史头子行了一礼:“您最近真是辛苦了。”
  出差被追杀,现在又要把所有人都审一遍,牛都不至于这么累。
  “太女说笑。”
  段寻知道自己确实有点累,但要真的说,她也挺亢奋。
  别人能够有被追杀的经历么?别人能见到天照卫校尉一刀起落金光破晓么?别人能和她一样千里奔袭,怀里还带着足以推翻半个朝中人物的证据么?
  都不行!能做到这些的,只有她!
  也因此段寻并没有想要就此退出科举案的意思,反而愈发摩拳擦掌,面色疲惫但眼睛发亮:“什么都没招呢。”
  “没关系,你们这种审讯是不会有用的。”
  “那……”
  “让我来。”
  扫了圈周围担忧还有段寻好奇又明显不信任的模样,贺澄也不介意,只是稍稍推了推袖子,看向里间明显掩饰不住疲惫的三角眼笑了起来:“你们要审的那个人如果我没猜错,手上有颗痣,对吧?”
  “您知道他?”
  没回答段寻的问题,贺澄直接走进去坐在了那个男人的对面,瞥了眼他的手后漫不经心地开口:“行了,你就说吧。每拉一个人去介绍,你能赚多少?”
  “……”
  “我知道,你手里拿的肯定挺多。而且来求人的也不少,选谁去说不定还得再过你这一关。”
  她什么都没问,但又像是什么都问了。对上对方的视线贺澄又笑了笑,貌似无意地将赵学思送给自己的令牌放在了旁边:“这不是好奇嘛,一笔多少钱大家一起赚……哦,你现在不仅赚不到,还花不了,更有可能直接被砍头。”
  单纯阐述事实的话语却能够给人更大的刺激,贺澄笑眯眯地又往前探了探,双手指尖对齐后声音却逐渐开始变得轻柔:“别人倒是可以好好的,反正有功名,就算出大事,功名被革了还不用流放,照样能拿着之前攒下的钱过日子。可你呢?”
  眼前的这个人她已经知道是个掮客,或者说中介,中间人。这样的人或许在京城能够混得开,但真的要说的话,那就是突出一个毫无背景。
  他的关系或许会处于市井之中,但绝对不可能有联系到朝堂之上。哪怕与谷航相关,他也只会和谷航那条线的低等级人物联系。
  是掮客,也是棋子。
  没有人会为他说话,抓进刑部以后明显就是重罪,要判成什么样?
  关十年?流放?甚至可能的处斩?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他做的事情够他获得什么刑罚,说出来并不会减弱他的罪责――破罐子破摔确实可以,但如果说原本可以和他一起受罚的人因为他的闭口不言,反而能够自由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再加上这么几天的压力,以及贺澄的到来,最后一根稻草就这么轻飘飘地来到了三角眼的身上。贺澄瞥了眼手里赵学思送她的令牌,她知道他是棋子,但用棋人不同,效果自然也不一样。
  “你是……”
  确认那块令牌是谁的,再仔细端详了下贺澄的表情,掮客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点了头,面上苦涩又多了点释然:“原来如此,赵爷啊。”
  你说,赵什么?
  听着这声“赵爷”,贺澄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下。好你个赵学思,在市井里都混成什么样了?
  一个掮客,在刑部大牢里,喊你“爷”?
  “若是赵爷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也是信得过的。”
  贺澄见他就这么塌了下来,脊背弯曲着靠在了那一条细细的椅背上,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抽空:“我能说的是,那儿有包过一条龙。”
  “包过?”
  听到贺澄真的撬开了他的嘴,段寻立刻示意身边的刑部开始记录。贺澄的手指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点过,仿佛是随口一说:“乡试包过?”
  “是啊,一万两。”
  一万两就能买个举人了?
  这买卖能做,她把位子拱手让给她堂哥。
  “您真是会开玩笑,一万两,那只是个入门。”
  掮客突然笑了笑,对着她抬起手行了个礼:“入门先是一万两,再得写个卷子,都通过了,才能见个面说两句话的机会。”
  哦,懂了,门槛。
  “这不是无本买卖嘛。”
  “可不是,但想来的人那可是排成长队了。”
  没去问这件事情到底持续了多久,贺澄只是看着他很是回味地闭上眼睛,又再度睁开对着她笑:“您应该明白,总有些人是想走捷径的。”
  “确实,能舒服就舒服一点,没必要拼那么狠。”
  “可不是。”
  “但你拼得挺狠,家财万贯却又都舍不得花,全埋院子里面了。”
  看到他笑容片刻凝固,贺澄手指敲打着桌子,总算是敲出了点声音:“干这事儿挺辛苦。”
  “那当然不如后面的人辛苦。”
  负责出卷阅卷的是翰林院掌院,能够与那些学生“说两句话的人”地位自然还要在他之上。
  掮客稍稍偏了偏头,脸上的表情愈发嘲讽:“那人是谁,您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听着这句话贺澄嘴角稍稍上翘,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是啊,能够指示得动翰林院,能够让学生通过乡试,又有不少人自愿为其遮掩,甚至以此为荣的人,也只有那位当世大儒,三朝元老。
  太师太傅,她、她父母的老师――
  “谷太师,谷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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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赵爷,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法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贺澄并没有太多惊讶,反而想起了另外的几件事情――比如说谷航是自己堂哥贺濯的启蒙老师,又比如说他是太学荣誉校长,偏偏从春闱学子入京的那天开始贺澄就接到来自母亲陈悦澜的消息,示意她之后不必再进入太学。
  不过在科考这段时间内太学也有不少学生会去考试,因此也就这么顺势放了春假。学校还开着给大家提供自习场地,太学学生爱去不去。科考之前太学也有考试,她通过后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毕业,自然无需再去学校。
  那天贺濯也在现场,再加上还有谷航牵线,以及他的倾向,贺澄只能说真是是个傻子都知道这人在想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还位于贺濯”,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把什么女帝女官的,全给压下去。
  他伸手太学也是花了十多年才稍稍有所成效,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切暴露,再加上陈悦澜不让她再去太学……
  贺澄歪了歪头,总觉得这些全是算好的。有人在十几年前就亲手给朝堂埋了雷,欲使人毁灭,先让人疯狂,然后再在这个最合适不过的时候彻底引爆。
  “那你手上是有名单的,对么。”
  这种事情想也知道是犯了大罪,而正是因为知道是罪过,反而会想要留下一条退路,或者说会有“能拖一个人下水就下水”的心理存在。
  账本或者名单总有一个,也有可能两者皆有。听着两个人的谈话,段寻与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刑部尚书对视一眼,再度看向贺澄轻轻点了点头。
  “我不会现在和你要这个,先聊聊别的吧。”
  贺澄停下手指的动作,很随意地往后靠着,甚至还示意后面的人上茶:“我有点儿小好奇,你怎么称呼?”
  “您喊我梁二就成。”
  “行,那梁二,你口中的赵爷又是谁?”
  “您这可是说笑了。”
  对着贺澄假笑一声,但看出她是真的不知道时梁二思考了下,还是如实开口:“赵爷便是赵爷,市井里若是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儿,便是找赵爷评的理。”
  嚯,赵学思,你还真挺厉害啊。
  “那我们也来聊聊,你现在在这儿的理?”
  “……”
  看到梁二的表情贺澄笑了笑,点着桌子示意旁人先别说话:“名单出来,我保你之后去个春暖花开的地方。”
  稍稍抬手同样止住了梁二的问题,贺澄知道他还不信任自己,索性拿起了旁边的那块令牌:“放心,这点话我还是能递的,只是前提是你的名单,得和之后我拿到的账本名字一样。”
  对上号了勉强可以算个亡羊补牢,如果说对不上嘛,就别怪她了。
  把椅子往后挪着站起来,贺澄的脸上更多了点笑容:“梁二,你既然已经信了我一次,不如就此信到底。”
  既然有了一个突破口,那后面的就交给更有经验的人来处理就行。更何况现在有了名单,有人来买过路费,谷航的那本账本在哪里也是个大问题。
  “赵爷,真是不得了哦。”
  走出这间庭院,贺澄瞥了眼角落的糖葫芦摊后信步走去,掏出一个铜板夹在指尖,往天空轻轻弹了一下。
  “这么高江湖地位了,还来卖糖葫芦?”
  看到贺澄似笑非笑的表情,赵学思无奈地将一支红色的糖果塞进她的手里,面上表情诚恳地不能再诚恳:“我就是路过。”
  “真的假的?好,那我就当你是路过。”
  笑眯眯地走在他旁边,贺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赵学思平淡的回应:“我只是受了颇多帮助,才会去揽下些事务,免得街坊邻居之间有太多矛盾。”
  谁知道这么一步步做着,就莫名其妙成为了“赵爷”。
  “那你到底还回不回赵国公府啊?”
  又是道士又是小二还干这种老娘舅的活儿,时不时去成平长公主那里,你还到底在不在赵国公府?
  “大概就是,会回去吃饭睡觉?”
  反正只要他人在去请安的时候能出现就行,别的时候去哪里都无所谓。
  听到这个“大概”贺澄侧头瞥了他一眼,拿着赵学思给自己的令牌晃了晃:“不过挺有用的,这次也多谢了。”
  “嗯,只是太女,我看到那位夏小姐似乎并未回来。”
  听到夏阳的名字时贺澄脚步微顿,却并没有露出太过于担忧的表情。据她所知夏阳没有被改成绩,毕竟不管怎么说,她死了的爹也是姓的孔。不过为了离开家中,她改了她的籍贯与户口是肯定的。
  在现在这种微妙的时间里,改了籍贯户口的学子不管是为了科举移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自然也要被好好检查一遍。这不会耽误夏阳的考试,只是大概率会对她本人造成困扰。
  “您不担心?”
  “如果说这件事情就让她无法越过,那之后的事情我也没必要再只揪着她不放。”
  感觉到旁边的人因为自己这句话停下脚步,贺澄同样停下来转头,脸上的笑容柔和:“是不是不愿意了?”
  “不。”
  赵学思知道自己虽然在读书这方面并无太多建树,但科举的确是大多数人进入朝堂的第一个关卡。贺澄作为太女,说出这句话确实并不奇怪。
  很冷漠,但确实是作为太女的她应有的选择。赵学思摇了摇头,继续后退小半步跟在贺澄身边:“我只是觉得如果夏小姐真的不成,会很可惜。”
  “可惜也说不上,主要是你。”
  他?他怎么了?
  “你的织布机怎么样了?”
  听到织布机的那刻赵学思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哀怨了起来,他就知道,太女每次找他都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他的织布机。
  要哪天他做完了……
  “放心吧,做完了也不会扔掉你这个人。”
  扫一眼就知道赵学思在想什么,贺澄好笑又无奈。赵学思好像总是对他自己的能力认知不太充足,也不太明白他的发明能做到什么。
  “就算夏阳没有过这场考试,她口中那个女家寨我也需要去一趟。”
  当然,如果说去之前赵学思的珍妮机还没做好,那就有点麻烦了。
  “你很重要,至少在我这里,你比你想象的自己更重要。”
  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对方,等到他同样站定到自己面前贺澄伸出手,从那根糖葫芦树上又取下了一支红灿灿的山楂果:“还有,你也并不需要一直都走在我之后。”
  赵学思的眼睛微微睁大,盯着贺澄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他的应声太过于轻缓,要不是贺澄的听力还不错,怕不是根本听不见。
  “所以现在开始,就先习惯起来吧。”
  习惯起来?习惯什么?
  “先习惯站在我的身边。”
  两个人之间隔着大约有一个半拳头的距离,走着走着又会开始靠近彼此,再在偶尔触碰到彼此的时候拉开。贺澄晃着手里的糖葫芦,走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就被小孩子围着撒娇歪了歪头,对着盯着自己糖葫芦的小孩子直接嗷呜一口咬掉了一颗。
  冰色的糖浆很硬,山楂也很硬,山楂的核更硬。努力控制住自己嘎吱着崩到牙齿的表情,贺澄表面微笑,心里则是大骂某位赵爷不讲武德。
  这山楂核太多,而且果子也忒酸了点!
  “我自己种的,别的还算好,但种东西我确实不太行。”
  贺澄暗地里的咬牙切齿让赵学思掩住笑意,迅速用着比市价更便宜的价格清空手里的糖葫芦后走到贺澄旁边,变着法一样又给她递过去一包绿豆糕:“抱歉,酸到你了。”
  “多谢。”
  掂量了下绿豆糕的纸包,贺澄有些警惕地又去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做的?”
  “种东西不行,但是做东西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可以尝尝。”
  冰糖葫芦的糖浆那么硬,她现在开始怀疑手里这个绿豆糕的软硬度了。
  “放心,我有尝过。”
  “那我也回去再吃。”
  看贺澄将这包绿豆糕拿在手里,赵学思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声音压低了些:“现在应当是还缺了账本。”
  “想也知道,账本肯定是在一个最隐蔽不过的地方藏着。”
  从掮客梁二那一声赵爷就能知道,赵学思在市井江湖上的能量不小。别的不说,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多,说不定就有什么很会找东西偷东西的……
  “不需要我帮忙?”
  “赵爷,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法。”
  犯法都犯到太女头上了,你还真是猖狂啊。
  没想到真能听到这句话,贺澄笑眯眯地用扇子点了点他的胸口。赵学思这个提议确实让她很心动,但现在账本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去找出来?
  “那您认为,东西会在哪里?”
  “按照那位的情况来看,我其实不是很想敲定幕后凶手真的是他。”
  谷航教过很多人,谷汀荷也是她的好友,可这些年下来他已经走歪,甚至于还给了所有人一记重锤――在这个地位上都能出手干预科举,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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