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她被吓得不轻。
沈知曼护着着单薄的身体,蜷缩在角落,裙摆被地面拖弄得全是褶皱,也顾不上这么多,她细声故作镇静地问道:
“游总,你安全吗?”
男人像是刚结束一项剧烈运动,呼吸声略重,听到她的关心,最终也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好。”沈知曼浅浅松了口气,支支吾吾请求道,“天黑了,我想麻烦您送我回去。”
“没问题。”
这次,游良驹很快就答应了,声音中含有些难以忽视的温情。
就是不清楚这份动情,究竟是对沈知曼,还是方才发生了什么遗留下来的……
“你去二楼的秋千那儿等我。”他补充道。
沈知曼舔舔嘴唇:“谢,谢谢游总。”
既然他让她等,那她就等。
在去等待地的过程中,不知怎么,她仿佛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也不怎么担心陈辛会追来这里找自己麻烦了。
因为游良驹说,会送她。
沈知曼坐在二楼的秋千上,脚尖点地,慢悠悠地轻晃,直到发现身侧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侧目看去,发现男人左手腕上缠着几层纱布。
那纱布带着血,可仔细去看,那血不仅仅是染红了纱布的颜色,居然仍是在不断往外渗出,这很明显是刚刚才受了伤。
沈知曼缓缓抬眸看去,来者正是由于失血面色略显苍白的游良驹。
他眼角流露出的神情异常淡漠,犹如利刃。
沈知曼打了个寒战,脑海中忽然响起那个女人的求救和呼喊。
“沈知曼,快来救我——”
心脏不自觉地加重跳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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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甜预警!!!!!
第17章 第十七章
◎你来,帮我◎
不知道是为什么,沈知曼的大脑似乎是刻意忘记了这点——比起陈辛,几乎没有过任何交际的游良驹明明更加危险。
她敢断定,经过方才那个女人指名道姓的呼救,游良驹不可能不知道她动机不纯。
沈知曼倒吸一口气,纤细的手指扯住了他法兰绒的衣袖,由于正是受伤的那只胳膊,她不敢太用力,怕惹怒看上去本就不太舒心的游良驹。
感受到手臂处微弱的重量,游良驹的目光落在女生白皙修长的手上,似乎产生了疑惑。
“你怎么不走?”他问。
沈知曼缓缓将并拢的双脚收进秋千底,低下了头。
她真的很担心,游良驹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对她产生怀疑,甚至出了庄园后就迁怒于她。
沈知曼自小喜爱书画,受家庭的熏陶热爱艺术品鉴定,却在运动方面毫无天赋,平时也不经常锻炼,从不跟人起争执,完全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
要是惹游良驹生气,她愿意立即去世,免一顿皮肉之苦。
但她不能直说,只好用关心的话询问道:
“游总,你……真的安全吗?”
她仰着脸,额发间冒出细密的小水珠,神情紧张。
但是,从她的眼神中,游良驹看出了除刚才她说的那句话外的一个问题——我可以安全吗?
那种不安全感,或许正是来自于内心深处,她对游良驹的不信任。
而游良驹认为,她笨拙又花样百出地频繁示好,也正是因为这份不知从何而出的不信任。
游良驹低头与她对视,在心中用自己对女生并不算丰富的了解,去解析她现在难以捉摸的情绪,最终,伸出手,轻轻地去抚摸她的头。
那温热的大手覆到沈知曼后脑勺的那瞬,她仿佛感受到电流从身体各处穿过,惊得一颤。
游良驹的手停在半空,良久才抽回。
“吓到你了?”他问。
“……没有。”
沈知曼只能嘴硬,这时候害怕他真的太暴露了。
她仔细看他手上那纱布,包裹得实在是有些草率,提议道:“不要乱动了,去医院重新包扎一下吧。”
“不用,车上有药箱。”游良驹示意她一起走,“你来,帮我。”
这种医学常识,沈知曼倒是会一点。
既然他主动要求她帮忙,那她便不再纠结,从秋千上站起身,从身后跟上他的脚步。
小夜,庄园门口。
给进场人发胸针的那两个人见到游良驹要出门,稍微有些惊讶。
“三少,您现在就走吗?”
沈知曼随着他们的目光,仰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原来别人除了叫他“小游总”,还会称呼一声“三少”。
“明天回来。”
登记的人连忙记下,“哎,好嘞,我记好,省的游老爷子知道了不高兴。”
另一个人见沈知曼是陪同游良驹一起离开的,不敢将她当做普通嘉宾对待,见到她别的胸针,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的胸针……还要消磁吗?”
“啊。”
沈知曼这才想起,自己与游良驹这种随意进出庄园的人不同,她只是普通收到邀请,才会发一个可以定位的胸针,于是在提醒之后立即拆下,递过去消磁。
胸针消磁后,沈知曼留下了。
就当是留作纪念。
回去她也想自己试试,做一个类似材质的小玩意儿。
旁边的人拿着名单和笔,内心充满八卦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认真地问:“小姐,您是——沈知曼?”
沈知曼点头,又听到一旁的男人回答道:
“对,沈知曼。”
语气随意,像是对她的某种肯定。
“好的,您二位随时再来。”
天知道,沈知曼是不敢回来了。
起码是在确定陈辛不会发疯到这边之后。
游良驹带她来到停在地下车库的座驾前,那是一辆风暴黑色的玛莎拉蒂Grecale,这种磨砂质感十分高级,沈知曼不太懂车也很喜欢。
放眼望去,这地下车库里,几乎没一辆不养眼的豪车。
她这次有些想跟眼前的男人保持距离,于是在游良驹打开副驾驶门之前,自己开门坐到了后排。
游良驹默不作声地看她一眼,慢悠悠地从后备箱绕到另一侧,打开了后排的车门,二话没说坐了进来。
没有前排座椅的安全阻隔,两人好像距离更近了……
尤其是游良驹那边,明明空隙那么大,非要往中间靠。
沈知曼双脚交叉而坐,顺了顺裙摆,可无论她坐得如何拘谨,只要游良驹稍微一不注意坐姿,两人的膝盖就会相碰。
不过也更方便包扎。
沈知曼看到脚下的药箱,将它拿起来放在腿上,打开后清点需要用到的东西,看看是否齐全。
她低着头,男人的闷哼声仿佛就在耳边。
“嗯……”
她来不及面颊滚烫,就立即回过神,发现游良驹已经在擅自拆纱布了,由于一部分血液已经凝固在皮肤上,撕拉的时候会非常痛。
因为他的动作,刚要愈合的伤口,又重新涌出鲜血。
沈知曼赶紧拿出医用棉擦拭。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严重的伤了,尤记得上一次流这么多血,还是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再加上她不是专业的医生护士,处理的时候难免有些手抖。
“怕血吗?”游良驹问。
“不怕。”
怕死。
沈知曼不晕血,但是她很担心游良驹这个时候会问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问题,这不亚于脚踏悬崖边缘。
虽然她的的确确不认识那个人,但这么说,游良驹应该不会相信。
何况她居心不纯。
百口莫辩时,就该闭嘴。
除了揭开纱布的时候,游良驹吭了一声外,上药的时候都只是眉头紧锁,没有再出声。
地下车库此刻无人来往,安静得只有这辆车内,二人拘束的呼吸声。
直到最后缠上新的纱布,游良驹终于要回到驾驶位开车,沈知曼才松了口气。
正庆幸时,游良驹措不及防地问: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吗?”
沈知曼僵住身子。
说实话,她确实有些好奇。
但她感觉,这伤应该跟那个陌生的女人有关。
这整座别墅里,估计没人敢明目张胆地伤害游良驹,而且就算起了争执,管家也会把人带走,绝对不可能在满天监控下受这么严重的伤。
除非,是在暗处。
或者说,他当时在做不能见光的事。
沈知曼整理好医药箱,放到原处,说道:“游总想说的话,可以告诉我。”
话音刚落地。
外面响起赛车熟悉的音浪。
沈知曼抱着强烈的预感扭头朝车库看去。
只见那辆赛博绿色的保时捷718展开着敞篷,后面堆放了许多条衣裙,驾驶位的人不是陈辛还是谁?
明明是个很酷的画面,却让沈知曼有种恐怖的窒息感。
千万不能让陈辛看到!
身侧,游良驹正犹豫着,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思索时不自觉黯然神伤,最终叹了口气,尾音微微颤抖。
“我的骨串散了。”
沈知曼无处遁逃。
下一秒,她颔首凑近游良驹,额头贴到男人的颈窝处,将脸彻底埋在他怀里。
作者有话说:
陈辛来助攻了,让我们一起喊:谢谢陈辛!
第18章 第十八章
◎到游总家过夜(入v公告)◎
游良驹先是一怔,而后将投怀送抱的她拥在自己怀中,臂弯护在那看上去柔弱不已的背后,在这突然的事件中,像是受到了安抚,不舍得对她太过用力。
跑车的音浪似乎围着停车场转了一圈,很快就离开了。
但沈知曼仍然一动不动。
在游良驹怀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她后知后觉。
游良驹说散掉的骨串,是第一次见面时他戴的那个?
听他的语气有些难过。
也许那骨串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但这些,在抱住他的时候,沈知曼并没有想到,她这么做,只是为了逃避一场未知的窘迫,而游良驹或许会因为她的举动,误认为她这么做是在安慰他。
真是赶巧了。
“……”
实在是不知该作何解释。
男人的心跳铿锵有力。
沈知曼在这个真实且被需要的的怀抱里默默拾起良心,内疚感油然生起。
让她感受到了来京州以后,就从没有过的安全感。
当然,她早就深刻地认识到,自己与游良驹的情分只得到此为止,再任由其深陷对谁都没有好处,他们早晚会变成在拥挤的马路上,擦肩而去的过客,多留恋一下都不合适。
可是此刻在他怀里,沈知曼又不太清醒地觉得。
能被他疼爱,是种莫大的享受。
男人的手在她蓬松的发间揉了揉,似乎在弥补自己刚刚在楼上没有摸到的遗憾。
“谢谢你。”他道。
“不客气。”
他稍微偏头,在沈知曼耳边低声说道:
“刚刚陈辛好像过去了。”
“!”
他认出来了!
沈知曼心跳加快,颤巍巍地从他的怀抱里脱离,眨眨眼睛,继续嘴硬:“陈辛……好耳熟的名字,白天见到的那个?”
游良驹歪着头,弯起眼睛,“你不认识?”
沈知曼摇头。
“不认识也没关系。”游良驹唇角勾起,眼神却冷冷的,看不出什么笑意,“我比较好奇,他车里那些裙子,最后会穿在谁身上。”
你还挺八卦。
沈知曼心虚地别开脸。
游良驹说完这些就打开车门,换到了驾驶位。
沈知曼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他坐到驾驶位整理了一下衣袖,调整了几个手握方向盘的姿势,似乎还是不太舒服。
但这些动作,在心虚的沈知曼眼里,被曲解成了其他意思。
沈知曼清了清嗓子,探过身去小声问:
“您还有其他事要问我吗?”
“有。”
沈知曼:“……”
她想收回刚刚的话。
游良驹没再动弹,后视镜里看不到他完整的面庞,只能看清深邃浓郁的眉眼,眉头微微蹙着,问道:
“想吃什么?”
“啊?”
沈知曼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刚刚问的问题,竟然不是关于陈辛的……
游良驹倚着宝石红色的座椅,幽幽抬眼,从后视镜中与她对视,见她像只无处可逃又受惊的小猫,见到罐头时的不可思议,于是又温言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想吃点什么。”
经历过方才那两通电话,沈知曼心里的惊恐还没消散,实在是吃不下东西,摇了摇头。
摇完又意识到,该不会是他没吃饭,所以才这么问的吧?
那还是得顺着老板的意思来。
感受到汽车即将发动,她赶紧补充道:“游总,我吃不吃都可以,您要是饿了,我就陪您去吃饭吧。”
果然,游良驹问:“想去哪?”
沈知曼感觉有些疲惫,垂下头摸手指,“您去哪儿,我就去哪。”
大概是看她这副没精神的样子扫兴,游良驹并没有要带她一起去吃饭的意思,而是说道:“我把你送回去。”
“太好啦,谢谢游总。”
“不用客气。”
游良驹受伤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腕上缠着刚刚包好又被血液浸红的纱布,很明显,包扎手法算不上专业,殷红的纱布半截藏在西装袖里。
他的五官端正立体,总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此刻前方的光反映在他清澈似湖的眸底,英气的喉结上下滑动,从后侧方看去,有种莫名的破碎感。
沈知曼困倦,心中顿然升起怜悯。
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把爸爸的骨串偷来,悄悄送给这个人。
一个骨串而已,清苑什么都有。
等她攒钱把圆子解封,亲自挑一串漂亮的送过去。
想到这儿,她阖上长睫。
与黑夜共色的玛莎拉蒂于宽敞的马路上匀速行驶,驾驶位上的男人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瞄一眼后排女生沉睡的状态。
很快就到了沈知曼租房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