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发少女显然没多大耐心,到了他们跟前,向丢垃圾般将白露秋往墙上一甩,白露秋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用手臂挡着,却还是直愣愣地撞到了墙上,一阵闷声,她扶着吃痛的手腕跪倒在墙下。
白露秋的头被撞的有些晕,却还是固执地看向那些来者不善的女生们。
“人带来了,打算怎么办吧。”
旁边一个刷着手机的人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白露秋,轻笑道:“等着看吧,看看姐想怎么做呗。”
随后她们聊着最近流行的妆容,明星的八卦,谁和谁搞成对象了,她们爆发出阵阵夸张的笑,好似全然忘了地上的白露秋。
白露秋还是跪倒在地上,心中的惊恐让她不敢有动作,她强压着不安感,眼眸微转,渴求在这里能有一个监控器,如果有的话,就说明这些人还不敢对她怎么样,她暗想。
“看什么看呀”一个女生明显看到了白露秋的小动作,她转着手上烟,嘲讽着白露秋的妄想,“不会是找监控吧,嗯?”
白露秋没有答话,她沉默着,默默地垂下来头,她们眼中的敌意太过于明显,让露秋有些不敢直视。
那个女生见白露一副示弱的样子,心中得意,伸手拽起她的头发,威胁道:“别想着搞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乖乖在这里等着。”
白露秋强忍着头皮的刺痛,她伸手想去掰开女生的爪子,却被其他人按住手腕,禁锢在墙壁上,她忍住想要哭的冲动:“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露秋的声线破碎,声音又是不自然的尖刻,那些女生皱眉,死压着白露秋,有些不耐烦地警告着:“别说话安静点,不然待会怎样我们可不知道。”
地上大概是有石子,白露秋感觉自己的膝盖磨得有些无力,惊慌感袭来,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偷偷用口袋的手机报警,可此刻的她明显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她的心不断地下沉,等待在着最后的审判。
“你来啦,依依”初见的红褐色头发的女孩握住了来人,笑脸相迎,“难得约我们一起玩呢。”
林依依扶着嘴轻笑道:“在学校学习啦,刚刚偷偷跑出来的,待会可能要抓紧了呢。”语闭,林依依对着她眨了眨眼,尽显俏皮。
白露秋望着林依依,眼里满是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跟林依依扯上什么关系,或者说她没想到林依依会跟这些一眼看上去就是不良少女的人有什么瓜葛。
林依依似乎这才察觉到跪坐在地上的白露秋,她看向白露秋,故作熟稔地说道:“露秋,好久不见呀,这两天你去哪啦,我们....都很想你呢。”
白露秋不去理会这般娇嗔到让人作呕的语调,即便是处在下风,她还是冷冷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没什么关系吗?”林依依冷哼一声,她弯腰,伸手抬起了白露秋的下巴,白露秋被迫直视着她,暗红色灯光直射下,白露秋看清了深藏在她眼里的疯狂。
林依依抬了抬眉,耐心解释道:“给你个提示,你最近日语课下课后常去的地方。”
画室,白露秋联想到了夏黎,她有些怀疑的看着林依依,不知道怎的有种想笑的冲动:“你们不会是因为夏黎吧。”
“不然呢?”林依依放开白露秋的下巴,眼神像是淬了毒,看的白露秋有些发毛,“走了一个徐雅彬,又来了个你。徐雅彬就算了,你....”
之后的话没说完,却尽含鄙夷,白露秋突然发觉到他们都是一群大傻瓜,傻得不能再傻了。
“如果你们真喜欢夏黎,没道理拿我开刀。”白露秋冷沉着脸说道,“你们不也觉得他看不上我吗,至于还要这样吗。”
林依依没有回答,只是死盯着白露秋。
白露秋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们干脆跟他来个三个月女友,每个人都有三个月当他的一次女友的那种,共享男友什么的...”
她还没说完,一声厉响打断了她之后要说的话。
“看来你还有闲工夫说笑嘛,小学霸。”林依依扭着吃痛的右手轻笑道。
白露秋的左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她有点发蒙,视线变得模糊,刺痛感从脸颊开始蔓延至全身,她想起了前天夜里舞龙队伍后面的烟花,烟花声刺耳,眼前满是炫目的烟火。
刚刚的动作仿佛就是一个导火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白露秋想要摆脱出双手的桎梏却被死死按住,她双手紧握着,硬生生抠出来血珠。她厉声尖叫着,音色变得破碎,她吃痛地接受着她们所带来的侮辱,泪水滑过脸颊,带着鲜艳的红。
她们玩到尽兴,每个人脸上带着满足后的笑,林依依抚了抚垂下的刘海,对着躺在地上尚在喘息的白露秋说道:“这一次当做同学间的警告,如果再有下次,那我可就不顾我们之间的同学情喽。”
这句话白露秋听来,显得空灵而缥缈,全身的神经都在作痛,耳鸣阵阵,让她无力再想其他事情。
林依依她们做完事后拍了拍手,说笑的离开了,似乎之前的疯狂从未发生,如果没有躺在地上的白露秋的话。
恨意在她心中滋长,她想要尖叫,却只能嘶哑着声音低吼。等她能忍住身上的痛扶墙起身时,早也不知是几更天了。
她颤抖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还好,也就是屏幕上有几道裂缝,看着手机的灯光,她无意识地拨打着电话,却在按下呼叫键之前停下了。
没有监控器,她却悄悄开了手机录音,或许是学霸的印象给他们太深了,以至于给他们带来了不玩手机的错觉。泪水滴落在屏幕上,她倔强地用手猛地擦拭着眼泪,手上满是灰尘和细长的血痕。
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到来的只有永无止境的欺凌,白露秋心里清楚这个道理。但即便手握证据,她就能有幸脱免于险境吗。
白露秋害怕,是的,她很害怕那种疯狂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到底是没什么太平可言了。
她叹着气,明白这幅样子回不了学校,甚至还要再请假几天养伤,她扶着墙,一步步走向小巷外,暗红色的光在背后闪烁着。
“你怎么...在这?”白露秋出了小巷,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有些惊愕。
夏黎没有回答,他有些担忧地看向白露秋脸上、脖子上的划痕,注视着上面残留了血迹:“我带你先走吧。”
白露秋无言,她垂下眼眸不露声色,任由着夏黎牵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
“你说,这样子对白露秋,你不怕她把我举报啦。”林依依告别了那群姐妹,对着旁边的人问道。
宋穆青捏了捏林依依的脸,轻笑着问:“你知道白露秋最怕什么吗?”
“什么?”林依依有些好奇,刚刚虽然感受到了白露秋的害怕,但她觉得那并不是白露秋最深的恐惧。
“麻烦”,宋穆青悠悠说道,“而且还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此刻,漆黑的夜空难得见到一弯明月和几颗星来点缀着这过于广阔的天地。
第14章 借住
白露秋望着被夏黎牵着的手,手腕有些红肿,依稀可以看到干涸的血迹,也不知道是哪里破了皮,带着阵阵刺痛。
夏黎似乎忘了白露秋此时行动不便,依旧蒙头快步走着,穿行在不知名的小道上。她显然跟不上夏黎的速度,有好几次因脚步不稳差点趔趄。
“你要带我去哪呀?”她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被人丢弃过的破布娃娃般,可怜又残缺。
闻言,夏黎停下脚步,带着些探究的眼神看着白露秋,反问道:“你这样我只能带你去处理伤口,总不能回学校吧。”
即便是现在的氛围不对,白露秋看着夏黎那自带温情效果的桃花眼,心中还是不免泛起了涟漪。就像是被猫不经意间抓伤般,她将视线移到墙角,小声反驳着:“这个时候药店也关门了...”
“所以去我家”夏黎歪了歪头,声音轻缓,“我家有药箱,可以帮你简单清理一下。”
我家?白露秋听到这个词汇,忘了刚刚的尴尬,一脸吃惊的盯着夏黎,眼里满是狐疑就差说出“你家不应该在这附近吧”这一句话了。
显然白露秋的惊讶过于不合时宜,夏黎不免有些想笑,他勾着一抹笑意解释着:“我虽然是个住校生,但好歹在这附近租了一间房,偶尔周末待在那里的。”
白露秋听闻,扯着嘴角:“你还挺....会享受生活的。”
“谢谢夸奖。”夏黎挑了挑眉欣然接受这份独特的称赞。
“呵呵....你开心就好。”
“你怎么这么贫,算了,先走吧。”夏黎伸出右手向白露秋示意道。
白露秋扫了一眼那只右手,手掌宽大白皙,纹路分明。她突然想起了刚刚夏黎牵着自己的时候,从手心里传达的温暖似乎要将她灼烧成灰。
她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走,伤得不算重。”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语气里带着的莫名希冀。
闻言,夏黎只得作罢,他耸了耸肩,就跨步向前带路。
望着夏黎独自前行的背影,白露秋这才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林依依的警告似在耳前,如今看着夏黎,她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
“你真是在这里度假吗?”白露秋望着一百多平米的公寓,语调里带着酸意。她寻思着自己怎么从未注意过这个与乡土风格异常格格不入的地方。
“只是租房罢了,这房子还是别人的。”夏黎有些不在意地解释着。
“我需要拖鞋吗?”白露秋望着泛白的地板,有些踌躇,一个人住的话应该没有多余的拖鞋吧。
“随意。”
话是这么说,夏黎却还是半跪下来,在鞋柜里翻找到了一双男士拖鞋,解释道:“备用的,今晚你先凑合着用吧。”
白露秋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蹬掉了早就掺了灰的小白鞋,穿上了拖鞋。鞋子有些大,像是贪玩偷穿了大人的鞋一般。
抬头,发现夏黎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像看到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怎么了?”白露秋有些紧张的把手背在后面。
夏黎笑着摇摇头,让她坐在沙发上等自己去取药箱。
白露秋乖乖坐在沙发上,她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好奇地打量着这所公寓。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大概是偶尔过来休息的缘故,大多家具都是黑白灰的格调,透露出冷清,没多少人烟气。若不是夏黎亲自带自己过来,她绝不可能将这空旷冷寂的空间与夏黎本人联系起来。
不经意间,白露秋瞥见茶几上自己的倒影,也明白了刚刚夏黎神格古怪的原因。
之前是在昏暗的小道里,他或许还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狼藉,如今在水晶灯的照射下,她脸上的伤痕完全地展露在这亮堂堂的地方,倒是没有地方可以隐藏躲避。
头发散乱,脸上脖颈处留下了许多指甲划痕,还有那几道凝固的血痕,细长的红被灰染了一层阴郁,猛地看到这样的自己,白露秋心下一震,脸色泛着苍白,更显可怖。
前几分钟被别人警告离他们的男神远一点,后几分钟被男神正面撞上,还是那么狼狈的一张脸,白露秋用手捂住脸,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她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唐突的梦境罢了。
夏黎提着药箱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白露秋,有些好笑的安慰道:“别想太多了,这些伤口不会留下疤痕的。”
白露秋根本不想理会这种无用的安慰,她带着恶毒的眼神死盯着面前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他,自己也用不着被那些女生围堵。她看着夏黎将药箱放在茶几上,眼里满是疑惑,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因自己而起。
夏黎的眼神太过清澈无辜,白露秋也只能自认倒霉,“不知者无罪”这句话倒是放在哪里都可以适用。
“我自己涂药吧。”白露秋双手环抱住自己,声音闷闷地。
夏黎似乎像没听见般,熟练地取出碘酒和膏药,还不忘提醒道:“你忍着点,我下手太重的话,记得说。”
或许是当时夏黎的眼神太过于认真纯粹,也或许是灯光迷醉了她的眼,白露秋没再说什么,只是愣愣地配合他抬起头来。
力度很轻,没有预想中的刺痛感,膏药带着清凉的感觉浸透着她。白露秋将视线移到别处,不敢直视着夏黎的眼睛,她有些害怕那对桃花眼里的多情会灼伤到自己。
她想小心的藏好情绪,尽量保持镇静,或许是夏黎离得太近的缘故,她能嗅到夏黎身上的薄荷香,她的睫毛微颤,似有若无的刮蹭到夏黎的手背。她整个身子紧绷着,脸上泛着滚烫的红晕暴露着此时的紧张。
“好啦好啦,其他地方我自己来吧。”白露秋有些忍受不了此时的气氛,她向后侧了侧身,故作不耐烦地嚷道。
夏黎闻言,点了点她的额头,也就放下药膏随她去了。
白露秋显然没有夏黎之前的耐心,她随意地将药膏涂抹在受伤的手腕上,猛地一股刺痛袭来,险些让她惊出声。
旁边的夏黎好整以暇的观望着,不时发出一阵轻笑,白露秋一个白眼抛过去,他就又故作正经。
“你为什么要去看徐雅彬呀。”白露秋状似无意的问道。
“什么?”夏黎没想到白露秋会突然发难。
“哝。”白露秋指手示意着茶几上的一束花,一天过去,花瓣的颜色有些暗淡,“桌上的那束花还是我下午去看徐雅彬的时候拿给她的,怎么在你这?”
“哦,我下午顺路去看了看徐雅彬,她把这个花给我的。”夏黎似乎不在意白露秋眼中的猜疑。
“她....送给你的。”白露秋显然没想到这是徐雅彬的迷之做法。
夏黎点点头,微眯着眼反问道:“你怎么去见徐雅彬了,我记得你们俩不是不熟吗。”
白露秋微愣,摸了摸鼻尖,随口说道:“毕竟是同学,难得出去也就去见见了。”
这个回答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幸亏夏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老实说,自己初看到那束花的时候,心里恍然升起一种感觉,她也不知怎么想起徐雅彬看见自己时的不自然,当时她只道是她自己身份的尴尬,如今想来,倒是不免让人多想。
“那你的伤是什么回事?”夏黎冷不丁地开口道。
“啊...”白露秋思绪被打断,她面露难色,总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夏黎吧,她选择保持沉默。
“嗯?不说吗”夏黎挑眉,威胁道,“你不说我就猜了,该不会是不小心成为别人眼里的“眼中钉”,被...”
“只是那群人发疯罢了。”白露秋尴尬地解释道,她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只不过这一切太过明显,所有掩饰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们还会继续打扰你吗?”夏黎正色道,语气里带着怒意。
白露秋回想起林依依最后留下的警告,心里有些惧怕,但面上不显,故作轻松地挥挥手:“应该不会了,本来都是不认识的,大概是我的学生太重招惹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