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污染光雨降临。
易风华看到太多曾经的失意者极短时间内扶摇而上，如果一切都能被重新洗牌，那个他一辈子也够不到的位置，是不是不再遥远？
可惜他谋划的太迟，身边无可用之人。他的一切都依托于金家，有人效忠于他，却没几个能忠心到愿意为了他对抗金家的人。这些人本就因为金家才围在自己身边。
不依靠旁人的法子他也想过，并且毫不犹豫的实施了。
从二号矿山跑出来的矿工蔡青田救治过程中途苏醒，第一时间告知了矿下的死伤情况，但这个消息被易风华压下来了。
如果不出意外，金大维会在第二天带着部署们下矿营救矿工。他不过是一个初初觉醒的力量系异能者，从矿下回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可这个计划被突然回到金石城的金磊打乱了！他本不该这么早回来，易风华阴沉地想着，金大维派去镜海市营救金磊的人，早该死在那辆被动过手脚的车子里。只有金石城再无金家人，他才能成为金家人，而不是什么金家的养子！
这个时候，易风华还没注意到金磊身边那个叫辰时雨的女人。
直到莱诺军区派遣小队，再次组织进入2号矿山消灭不明污染动物。
就因为这个女人，他的计划再次功亏一篑！莱诺军区的人必须被留在矿下，这次合作绝不可以成功。军区一旦介入金石城，他就算杀了金大维父子，也不过是在为军区做嫁衣，军区巴不得接手无主的金石城。
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组织找上他，新的计划在易风华心里悄然成型。
座钟到了整点，发出了“科哒”的一声微响。
易风华拿起了来自那个神秘组织的特殊通讯器，好消息迟迟未到。他按下按钮，屏幕依旧暗着，通讯器像是坏了一样毫无反应。
他立刻站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
门外站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女人！
“原来你还在金石城。”易风华淡淡地开口，直视对方的眼睛。
“井秘书。”
井眉站在门外，脊背笔挺得像一把刀。“如果不是城主向军区要求留下我，我怎么有机会查到易先生你的秘密呢？”
她身后缓缓出现了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只看他们的行头就知道，这些人来自莱诺军区。
“不是吗？精神系异能者易风华。”
易风华冷静地反问道：“是吗？”
井眉倒是很乐意为他解释，就像当初易风华坐在观众席观看珀西“审判”自己。
“尽管你普通人的伪装毫无破绽，就连你的异能都无形无质。然而，作为一个异能者，你需要晶核，而丧尸虽然是战斗组清理的，晶核却由我的后勤组发放――丧尸尸体需要焚烧，晶核会回收到后勤组。
在我还在组长这个职位上时，你只敢让彭连栋悄悄为你搜寻一些晶核，矿洞异变发生后，我被指认为谋杀军区成员的真凶，离开了后勤组，而你也恰恰在这个时候，急需大量晶核恢复异能。你调用了后勤组的晶核，尽管方式很隐秘，但还是被我查到了。”
井眉身体前倾，紧盯着易风华的眼睛：“凭借一阶的异能控制两个人刺杀蔺封他们，一定对你的消耗非常大吧？”
――――
辰时雨从公寓楼上下来的时候，井眉派出营救金大维的队伍也成功抵达了幼儿园附近，他们开着厚重的装甲车，携带重武器，强行拓开了一条通畅的道路，与金大维几人成功汇合。
金磊憋了一肚子打算兴师问罪的话，回去看到的却是易风华的尸体。他简直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是，他怎么死了？”
“自杀。”井眉带着歉意看向金大维，“嘴里藏了毒药，是我的问题，没能及时发现。”
金大维自嘲的笑了笑：“好你个易风华，到死都在算计我啊！”他和易风华认识大半辈子，谁还能比他更了解易风华？要是他和金磊回来时看见易风华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面目可憎，狡言善辩，心中的怒气自然暴涨。
现在面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满腔怒火被冷水浇了个透，回忆起来的都是几十年如兄弟般相处的情景，可不就放过了易风华的一双儿女？这两个孩子也是金大维看着长大的，易风华没有对他们透露一丝一毫自己的计划，早早就想好了给他们保下这条命。
易风华确实赌对了，金大维不会杀他的两个孩子。“派人去看住易恒和易锦，他们这辈子都别离开金石城了。”
易风华的尸体被抬下去，井眉又上前道：“我怀疑与易风华接触的神秘组织，与当初向我透露废区密辛的是同一批人。”
金石城原本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如今倒成了惹人垂涎的香饽饽，各方势力都想朝金石城探出手来。
“这个组织叫？”
“起源基地。”
――――
辰时雨三人在关键时刻从天而降，逼退了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帮助金大维成功拖延时间到井眉前来救援。金大维看着不知道救了自家儿子多少次的辰时雨，向他抛出橄榄枝。
“如果你留在金石城，你完全可以接替易风华的位置。”
只要辰时雨点头，她立刻就能成为城主的左膀右臂，金石城金字塔顶峰的人物。
“金城主高看我了，我只擅长冲锋陷阵，担不起战斗组负责人这样重要的职位。”辰时雨看了一眼江帆和方如意，“我们三个已经想好，最近几天就会离开金石城，去方舟寻找新的机遇。”
金磊惊讶道：“这么快？”他不是没看出辰时雨有离开金石城的意图，却没想到会这么匆忙。
辰时雨微笑不语。她已经知道上辈子在水源里掺入丧尸血液的始作俑者是谁了，现在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她不要职位，金大维却不能不表示感谢。他直言金石城里的武器和晶核任辰时雨挑选。
辰时雨也没有客气，她提出了一个让人疑惑的要求：“城主，我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将来您要是获得了污染动物和污染植物的晶核，能不能允许我用同阶的丧尸晶核交换？”
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辰时雨说出了一部分实情：“我的异能比较特殊，只能吸收动物和植物晶核的力量。”
金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辰时雨要拿丧尸晶核和他换污染铁树的晶核。不过无法吸收丧尸晶核这个限制还挺大的，丧尸晶核遍地都是，污染动物和污染植物相比起来就稀少多了，而且个顶个的难对付。
这个要求对于金大维完全是举手之劳：“你放心，金石城以后猎获的污染动物和污染植物的晶核都是你的。你于我们有救命之恩，用丧尸晶核交换的话，以后都不用再说。”
辰时雨还想推辞，金大维岔开话题：“正好金磊也要去方舟一趟，不如你们同行？”
金磊大惊，他看着不由分说给自己安排了新任务的金大维：“方舟是什么？我去方舟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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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方舟
金磊最后还是没能和辰时雨他们一起出发，他要过段时间再去方舟，而辰时雨已经做好了立即出发的准备。
送别的时候，辰时雨转头看着金磊，眼中晦暗不明。
“金磊，你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金磊不明所以：“是啊。”
“所以永远不要把普通人的命当做草芥，好不好？”
金磊读懂了辰时雨话语背后的深意，认真的说：“好。”
――――
方舟是什么？
一路上，江帆和方如意不停的问着。他们正在去往方舟的路上，从金石城一路北上，进入敦林沙漠，一路上他们所见的都是无边无际的沙海，极目所望，尽是一模一样的褐色细沙。
天穹低沉，大地舒展，空旷和寂静带着深沉的压迫感，只有他们所在的这条周边设置了阻沙障的公路，是来自人类的造物，让人稍稍安心。
“一座城市。”辰时雨简略地说，“一座即使全人类的聚居地都沦陷了，也依然屹立不倒的城市。”
她说完，驾驶着房车的方如意立刻期待地看向远方。
渐渐的，早晨轻绡似的秋雾散开了，太阳还是朦朦胧胧的，远处细薄地像刀锋似的地平线上跳跃出一座庞大的城市。它像一堆铅灰色的云块低低的坠下来，在流泻的金色阳光下，依旧闪着黯淡而肃杀的光芒，仿佛什么都不能温暖它似的，让人想到冰冷的钢铁、沁着凉意的石碑，或是，万年不化的冰川。
走到近处，方如意瞪大了眼睛，微微吸气。
他们还没能走到城墙下，因此更能远眺出方舟的全貌。这是一座如此恢弘巨大的城市，铅灰色的合金城墙高耸入云，比城墙更高的建筑群鳞次栉比。如果只看到这里，方舟也不过是一座因为没有霓虹灯、 LED显示屏和五颜六色的建筑外墙涂料而显得格外肃穆和冷清的城市而已。
真正让人惊讶的合不拢嘴的是方舟中心那座近乎通天彻地的高塔，视线一路向上，终于窥见了塔顶。不、不是高塔，再高的塔也不过是建筑而已，方如意的视线顿住，停留在高塔顶端之上悬空的钢铁巨物。
它有着相对之下比例失调的身体，盘踞在高塔之上，从身体上延伸出的是八只细长的脚，将整个庞大的方舟笼罩于自己的领域之下。这让方如意想到一种动物，盲蛛，它是一种生活在潮湿地面的节肢动物，身长不会超过5毫米，足距却能达到10厘米以上。这意味当你看到盲蛛时，第一印象是数条细长伶仃的腿支撑着一个小的可怜的身体。
可多大的盲蛛能够笼罩整个城市？
“那个东西是什么？”江帆干巴巴地问道。
“方舟的战略级城防武器，”辰时雨缓缓说道，“天目盲蛛。”
车子行驶到城墙外，远处看着就气势磅礴的城墙更加耸峙，好像天穹都在此截断。方如意开着房车进入洞开的城门，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来阻拦她，仿佛这里并不在意有被丧尸咬伤的人进入城中似的。
车子顺利的向前开了一段路，方如意听到一个中性的、彬彬有礼的机械声：“车辆型号菲尔莫E-09，已为您匹配大型车辆停车位，请根据提示泊车。”
机械音话音刚落，房车导航上立刻出现了线路图。
方如意吃了一惊：“他为什么能控制我的导航？”
“因为它是诺亚。”
辰时雨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车外巍峨的城市，方舟是除了金石城外，辰时雨上辈子停留时间最久的人类城市。不过这一次，她早早解除了金石城的危机，提前了将近四个月来到方舟，即使时机不同，这里的一切还是让她感觉如此熟悉。
江帆想起了这个名字：“联邦的超级人工智能‘诺亚’？”
他原本从事的工作就和网络相关，在超级人工智能诺亚投入使用前夕，他和他的同事正惴惴不安，唯恐自己失业。如果联邦给出的数据属实，理论上讲，“诺亚”完全可以取代数十个行业的上千万员工，只要有网络覆盖的地方，就没有什么能阻挡它的脚步。如果接入军区的武器系统和联邦卫星，诺亚可以在三分钟内将一个城市夷为平地。
让民众放心的是，由于诺亚刚投入使用，联邦没有给予它足够的权限，诺亚暂时只在监察和科研领域发挥作用。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们在方舟中看到的诺亚，是掌控整个方舟，接入天目盲蛛，不受联邦人工智能伦理和人权护栏限制的诺亚！
上辈子，辰时雨就听到很多人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方舟果然是诺亚的方舟，我们只是有幸被搭载的动物。”
听了江帆的解释，方如意不由得心下凛然，乖乖按照导航将房车停在了规定的停车位，停车位收费标准是五个一阶晶核/天。
车子刚停好，诺亚的声音再次响起：“方舟内不允许携带热武器，检测到您车辆上存在枪支等热武器，请在一小时内将违规武器存放至停车场东侧储物室。”
诺亚提示的热武器不只是辰时雨的冲锋枪，还有江帆和方如意的□□。宁山基地一行，为了营救更多的幸存者，辰时雨和江帆把所有的子弹都用光了。回到金石城以后，金大维不仅为他们补充上了弹药，也给方如意配上了容易上手的枪支，不过方如意对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她还是更喜欢使用自己的异能。
在方舟没有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想要在这里活得更好，最好按照诺亚的提示来做。
江帆把车上所有的枪支抱下来，一边朝着诺亚提示的储物室走一边随口问道。“有诺亚在真的很节省人工，不像金石城那里需要很多工作人员在城门口疏导和分流。”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似乎也没见到从城外进来的人需要检查身体，分辨是否被丧尸咬伤。
辰时雨抬头看着远处，在方舟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得到盘踞在方舟上方的天目盲蛛。
同理，它也看得到你。
“在方舟，不必担心身边好端端的人变成丧尸，天目盲蛛看得到，诺亚就看得到，它会及时解决的。”
“方舟这么大，真的能及时派出人解决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的丧尸吗？”方如意不解道。这得有多高的机动能力才能做到，方舟内部总不能随时准备着数百个分布在各处的卫队吧。
辰时雨轻笑道：“我说过了，天目盲蛛是武器，不要把它当做大号监控摄像头。”她指给两人看天目盲蛛长长的步足，除了支撑起身体的主钢架结构，上面还横生出不少类似刚毛的分支，只是阳光正盛，晃得人睁不开眼，只感觉那里仿佛有着宽阔到足以供人跑动的平台。
“每一个横生出来的钢架，都安装着武装炮台和机枪架。也许还有其他高能武器发射台藏在内部，不过还是希望不要有我们见识到的那天。”
“方舟城内有人存在异变成丧尸的倾向，诺亚有权限调动武器将他击毙，这是诺亚的最高权限，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
方如意瞠目结舌，脚步都放轻了，感觉远处的天目盲蛛用冰冷无机质的视线盯住了自己。“那、那要是诺亚判断错了呢？”
辰时雨开了个玩笑：“就像降落伞没有差评呗。”
想给降落伞差评的人都死了，觉得诺亚判断错误的人也没机会开口。
看着瞬间紧张起来的方如意，辰时雨赶紧宽慰她：“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相信联邦最卓越的科技产物，比起让城门口随便哪一个只培训过几天的人，来判断你是不是刚刚被丧尸咬过，我还是更相信诺亚不会出错。”
方如意想了想，确实是这样，顿时又不紧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