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四爷点头，随后将桂嬷嬷叫进来，然后就要出去时候苏培盛跟来禀告事情的小米子说了什么，急忙跑了过来，四爷心中猜测更深了。
“主子爷，乌雅答应去了。”苏培盛看向自家主子爷，带着一丝担忧，他很清楚自家主子爷其实很在意乌雅氏。
承乾宫。
佟佳皇贵妃躺在床上，身子越来越虚弱，此时脸上却有了一丝笑意，“小姜，永和宫那位去了？”
名为小姜的宫女跪在床前，担忧的看向自家娘娘，“娘娘，乌雅答应去了，皇上恢复了她德妃的位份，娘娘，她死了才得到这些虚荣……”
“别担心，本宫不在意，”佟佳皇贵妃看向小姜，声音有些无力，却难得有了精神，“四福晋如今七个月了吧？多胎七个月应该差不多快生了，小姜，你去跟皇上提一下，就说本宫的意思。”
“娘娘您别担心他们，奴婢请太医来给您诊脉吧，”小姜眼睛通红，娘娘从来不曾苛待她，她看着娘娘一天比一天虚弱，只有四阿哥来的时候才有些精神，甚至如今都不想要太医把脉了。
“小姜，你知道的，本宫没什么遗憾了，这身子也是强弩之末，如今只想撑着看到小四的孩子，”佟佳皇贵妃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她听不到那孩子们喊她皇玛嬷了。
这一世她不曾后悔与乌雅一族合作，能在最后有小四和小四福晋的孝顺，无论之前多么不愉快，至少他们现在对她是真心，她很满足了，真的满足了。
“奴婢这就去办，”小姜也知道自家娘娘的性子，擦了擦眼睛，起身走了出去。
床榻之上佟佳皇贵妃从枕头边拿出一个玉雕，是手拉手的一男一女，“弟弟，两世了，姐姐也累了，之前答应你，要和你做生生世世的姐弟，姐姐要食言了。”
她真的心凉了，也累了，只想要解脱，若真有来生，除了小四一家，她不想遇到任何认识的人，一个都不想。
尤其是要害她的，她一心照顾的亲弟弟隆科多，再也不要遇见了！
如今能看到乌雅氏死在自己前面，她也不必再为小四担心了，至少以后不会有人折腾小四了，宣嫔那人最大的野心……
也就是出宫罢了！
她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嘉禾生产，看一眼小四能有几个孩子，她也安心。
乌雅氏的死在后宫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自她躺下每日病重，大家心中就有猜测了，宫中年轻妃嫔也不在意一个答应，而那些年长的也早就心里门清了。
也幸好是快过年了，所以乌雅答应……不，德妃的葬礼按照规定不能逾年，在年前各部门加紧办理，赶在了年前完成。
腊月三十，宫宴结束后，嘉禾挺着大肚子与四爷来了承乾宫，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是皇贵妃最后一个年了，嘉禾也不想四爷留遗憾，就跟着一起来了。
“你这孩子……咳咳咳……怎么来了？”佟佳皇贵妃被扶着坐起来，靠在小姜身上，看着被自家小四扶着的嘉禾，那肚子也着实下人，如今这样都快生了的模样。
“额娘，四爷一直想和你一起过年，他说就跟以前一样，等以后带着孩子们一起陪着您过年，这也是儿媳第一次陪着额娘过年，怎么能不来？”嘉禾笑着开口道。
佟佳皇贵妃看向跪在床边的自家小四，虚弱的努力抬起头，此刻皇贵妃觉得自己好多了，仿佛更有精神了，“你啊，嘉禾月份大了，怎能……怎能让她出来？你这孩子……”
“额娘，是嘉禾想陪着额娘，”四爷眼睛有些湿润，此刻他握住的事皇贵妃的手腕，他知道额娘是油尽灯枯了，以前种种他都不计较，无论被利用还是如何，他只想要额娘活着！
“额娘……”
“这么大了，都要有儿子了，怎么还要哭鼻子，”佟佳皇贵妃笑着从自家小四手中抽出手腕，轻轻为他擦去眼角的湿润，“你可知你皇阿玛就算再难受也不会落泪，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两日，也不会用眼泪来发泄心中的难受，小四，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额娘已经比常人幸运了。”
嘉禾坐在椅子上，一旁桂嬷嬷扶着，看着床榻边母子情深，一直不曾开口，看到四爷这个样子，她也知道皇贵妃时日无多了，今晚等回府就让三小只出来吧！
也能让皇贵妃临死之前看一眼胤禛的孩子，了却心愿。
不管她们之间以前如何，嘉禾不想让这样一个女子带着遗憾走，苦了一辈子已经很苦了，佟佳氏即便重生，竟然比前世还苦！
前世至少不知道那些亲人会直接放弃她自己，这一世……用她自己话来说，是让她来受苦的，不是来解决遗憾的！
“额娘，儿子的孩子还要额娘帮忙带呢，宣额娘说她可带不了，额娘您还要等着他们叫您皇玛嬷呢！”四爷抬头看着自家额娘，两世的养母，这一世的眼神是第一世没有的，这一世的眼神很温和，满是关心的担忧，从之前他们谈过话后，再也没有之前的复杂。
第120章 额娘的小四
“额娘说不过你了，好，等嘉禾生了，额娘帮你们照顾，”皇贵妃何尝不知道，大清也没有这个规矩，只是这样的玩笑，她心里也开怀。
“你小时候的那么胖一小只，可可爱爱的，就是这一张嘴啊，宫里没几个说得过你……”
聊了足足一个时辰，佟佳皇贵妃精神才开始萎靡，不舍的赶他们离开。
四爷和嘉禾出了皇宫，在马车上，四爷紧紧抱着嘉禾，“小禾子……她也要快走了，我再也没有额娘了。”
宣嫔在他这里只是名义上的额娘，他所认的也只有生母和养母。
这一世德妃去世，他心里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看到皇贵妃油尽灯枯的征兆，他心里很酸，想哭却仿佛哭出来，压在心底就仿佛要爆炸一般。
【胤禛，今晚就让三小只出来吧，额娘油尽灯枯也没多少日子了，让她看一眼三小只也算能了却她一个遗憾，】嘉禾神识传音，抬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
三宝也吸收完先天之气了，现在出生对他们也没影响，三胎也没有真的到九月份才出生的，如今她这肚子都有种要撑破的感觉。
四爷点头，“好，府中有接生婆……”
“不用，有桂嬷嬷和孙大夫就行了，孩子们会一个个排队出来的，”嘉禾毫不在意，她也没有那些避讳。
四爷眼角一抽，也顾不得难受，“孙大夫？他也要进去？”
“……他在外面！”嘉禾看向四爷，眨眨眼，果断不将心中所想的说出来。
其实有孙大夫在，才叫没有生命危险，孙大夫医术绝对是神医级别，比接生婆好！
四爷：……你其实已经说出来了！
但是四爷也不得不承认小禾子说得对，他虽然在小禾子空间看了很多关于未来的资料，只是有些思想他很难去转变，若是让他丝毫不在意的让孙大夫去代替接生婆位置，“……让孙大夫进去吧，我安心！”
他其实很安心，就是觉得……好像有点不自在。
嘉禾之前是生活在末世，在那里只要活下来就行，但其实最开始嘉禾都无法接受的，当听到四爷竟然主动提及让孙大夫进去时候，她是真的惊讶！
“你真的确定？”嘉禾脸上笑意加深，“别皱眉了，刚刚逗你玩的。”
【三个孩子在肚子里笑你呢，他们自己都堪比几岁的孩子了，自己都能爬出来，我有什么危险？】嘉禾笑着看向四爷，【咱俩是修士！】
四爷是关心则乱了。
回到府中，嘉禾躺在床上便发动了，桂嬷嬷立刻喊来接生婆……
承乾宫。
佟佳皇贵妃意识逐渐迷糊，还是小姜发现不对，立刻喊了太医，却也无能为力。
床榻边，康熙看着虚弱到极致的自家表妹，“表妹……”脸上带着一丝动容。
皇贵妃被康熙抱在怀里，脸上笑容多了，“表哥，我不后悔入宫，只是没能成为表哥的妻子，”皇贵妃一直望着门外，“嘉禾发动了是吗？表哥，你说我还能看到小四和他的孩子吗？”
“朕带你去！”康熙知道自家表妹油尽灯枯，就算出宫，他也想完成她这个小小的心愿。
皇贵妃拽住康熙的衣服，轻轻摇头，“我撑不住了，表哥，你陪我说说话吧，其实我心中很多疑惑，你爱赫舍里氏吗？还是爱钮祜禄氏？”
皇贵妃努力看向自家表哥，她真的想要答案，她们争斗了多少年，她不想输给她们。
“在朕心中唯有两人，你和朕的结发妻子，表妹，做朕的妻子，百年后与朕一同入葬，”康熙终于还是退了一步，紧紧握住皇贵妃的手，仿佛看到小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心中有她们，却终究是负了她们，让她们一个个带着遗憾不甘离去。
“你不爱钮祜禄氏啊，我当初早该发现的，可是表哥，我做错了，我给钮祜禄氏下药了，”皇贵妃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愧疚，“她其实是个好皇后，比赫舍里氏好太多，对后宫所有人都按照规矩，也获得了大家的信任。”
“可是我嫉妒她，嫉妒她得到了表哥的宠爱，更得到了后宫的权力，我这一生没有错事，唯独亏欠钮祜禄氏，咳咳……”皇贵妃咳嗽几声，将口中腥甜压下去。
康熙脸上压制着悲痛，“朕知道，钮祜禄氏也知道，她也不曾怪过你，”钮祜禄氏入宫为后就注定不会有子嗣，他清楚，她更清楚。
钮祜禄氏临死之前为表妹求情了，她很清楚是谁给她下的药。
皇贵妃苦笑一声，“那样钟流毓秀的女子怎能不知晓，只是没想到，她不怪我，”她从一开始看得清，而自己直到快死了才看得清。
“表哥，我想代替后宫姐妹求一个恩典，若将来……将来有人想要离开，能不能放她们出宫，寻一份自由，即便翌日即亡，”皇贵妃努力支撑着，她不能得自在，就为后宫这些多年姐妹求一个恩典吧。
皇宫外。
四爷下了马车，飞速往宫内跑，一路上梁九功小跑跟随，“让四阿哥进去，皇上有令，不必查验，直接进宫！”
梁九功大声喊道。
四爷顾不得所有，飞快往承乾宫跑去，额娘！额娘，额娘！
承乾宫内，皇贵妃执着的看着殿门口，“小四……小四……”她最想再见一眼小四，再见一眼她执着了两世的儿子。
眼睛模糊，却依旧执着着看向殿门口方向，“小四……”
康熙神色紧绷，紧紧抱着皇贵妃，眼眸中紧紧压制的苦楚，“小四就到了，表妹，小四就要到了，小四就要到了……”
皇贵妃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执着的看着殿门口方向，眼皮越来越无力，眼角一滴泪水划过，缓缓要闭上眼睛，终究她是见不到她的小四了……
终究……
“额！娘！”一声嘶吼，伴随着四爷冲入大殿。
只是皇贵妃已经闭上眼睛，四爷跪在皇贵妃床榻前，“额娘，额娘，小四来了，小四来了，您的孙子出生了，他们想见你……额娘，你看看小四好不好？额娘……”四爷双手不敢触碰自家皇阿玛怀中的额娘，带着一丝脆弱。
第121章 孝懿仁皇后
四爷望着毫无声息的皇贵妃，“额娘……”注视着她嘴角平和的笑容，仿佛带着一丝解脱，两世苦楚，希望您重生在四百年后和平的华夏大地。
缓缓将手垂下，最终额娘也没有见到他和嘉禾的孩子。
康熙将佟佳皇贵妃放到床上，看向痛苦的胤禛，缓缓间起身，“梁九功，以皇后之礼敲丧钟。”
大年初一本该欣喜的时候，整个京城却别样的寂静，一点红色也在半天之内消失，整个街道冷冷清清。
承乾宫。
梁九功亲自宣旨：“谕朕钦奉皇太后谕旨，皇贵妃佟佳氏孝敬性成，淑仪夙著，鞠育皇子，备极恩勤，今忽而遘疾，势在濒危，予心深为轸惜，应即立为皇后，以示崇褒，钦此。前者九卿诸臣屡以册立中宫上请，朕迁延未许，今祇遵慈谕，立皇贵妃佟佳氏为皇后，布告中外。”
之前德妃葬礼比较清减，一是妃位低些，二是因为临近过年，但是如今皇贵妃，不，孝懿仁皇后的葬礼确是要大办的。
当年初二清晨，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当今皇上康熙辍朝成服，并亲自为孝懿仁皇后穿丧服，整理仪容，并写了哀悼词，这是令所有人都惊讶的。
妃嫔、宫人以及太子和阿哥们也都成服立于外，如今后院最高位的温僖贵妃低着头，哭泣声音传出，只是低下头掩饰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人死了再来表示深情，只怕佟佳氏都能恶心的活过来。
温僖贵妃自她姐姐孝昭仁皇后病重，还被皇上训斥后，就知晓在这位皇帝没有她们这些人的存在，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位好皇帝，所以她也放平了心态。
这也导致自家胖儿子比她的心态还平！
等到大年初三一早孝懿仁皇后入棺完成大殓，其停于承乾宫正殿，即使是刚生产完的嘉禾也在其中，还好她是修士不需要坐月子，不然得留下病根。
嘉禾只要一日一次齐集举哀便可，毕竟她只是福晋。其公主福晋以下，八旗大臣命妇官员之妻以上，一日一次齐集举哀。
不过四爷要从头到尾了，王公内大臣侍卫大学士，上三旗都统副都统等，一日三次齐集举哀，而满汉文武官员，一日二次齐集举哀。
嘉禾一直注意着雅利奇，看着她神色还好，稍微放心一些，礼完毕后，嘉禾迅速去了雅利奇身侧，“感觉如何？”刚开始神色还好，随着哭了许久，脸色也有些苍白。
“我没事，你跟四阿哥说一声，禀告一下皇阿玛，你就可以不用过来的，你刚生了，怎能……”三福晋雅利奇气息有些不匀，此刻带着一丝怒气，“你知道你这样会留下病根的！”
“别气别气，我没事的，”嘉禾暗暗的为雅利奇输送了一丝灵力，看着她面色红润了些，才放开，“快回去吧，明日还要继续。”
两人回到府内，等到了翌日，开始行奉移礼他们跪在于东华门内，内大臣侍卫大学士等跪在东华门外。
嘉禾只觉得古代死一个人也太麻烦了，看着康熙亲自送到朝阳门外，嘉禾悄悄在雅利奇身侧扶着她一直道二门外，随后继续跪下来，不仅她们累，整个文武百官都不消停，比如左翼民公侯伯以下有顶戴官员以上，跪在红庙大路口，右翼民公侯伯以下有顶戴官员以上，跪在灯市口，等待灵驾到。
一直到四月初八还没有完成，还要举行百日礼，嘉禾已经无奈了，等到月底才算完成，其实也没有完全完成，毕竟礼部的事还要继续。
这其中还要包括十一阿哥的葬礼，十一阿哥在二月中旬再也撑不住假死后被嘉禾从棺木中救出在京城外引雷劫后送去了剑宗，其中在三月初更是送走了十三阿哥以及自己的爹娘和哥哥，一同全部送入剑宗。
五月初，三阿哥府。
嘉禾坐在雅利奇的床边，“也幸好在二月初，皇太后就不让你入宫了，不然你得多危险。”
“还说我，你呢？自个身子都不懂得，我得了皇太后的恩典，也是我让三爷求来的，你以为皇太后会主动的为我跟皇阿玛说啊，”雅利奇握住嘉禾的手，“还好孙大夫查过你身子没事，以后别这么乱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