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玥:“……”
这女人真会记仇!
他犹如牲口似的被她仔细检查, 却不敢乱动,怕吃她的亏。
见他温顺老实了,崔文熙才满意道:“你小子心眼跟蜂窝似的, 装成小羊羔来诱骗我,一张嘴全是獠牙,今日我非得把你的獠牙一颗颗拔掉。”
赵玥眯起眼, 一点都不害怕, 反而作死问:“我这獠牙可是武帝养出来的, 你要如何拔掉,嗯?”
崔文熙:“威胁我。”
赵玥无耻道:“大不了我纵你一回。”
崔文熙:“……”
真他妈不要脸!
她这人也有点反骨,忽地捞起锦被把二人盖住,紧接着很快就传来赵玥求饶的声音。他的双手被捆绑,压根就拿她没法,只得讨饶。
崔文熙从锦被中探出头,披头散发,一脸小坏,“二郎讨饶了,那多无趣。”
赵玥眼尾泛红,“姑奶奶,我不嘴硬了,你放开我,什么都好说。”
崔文熙冷哼一声,“先前在暗室里我讨饶,你是怎么对我的,嗯?”
赵玥差点哭了,他就疯了一点点。
崔文熙很满意他的表现,故意附到他耳边问:“害怕了?”
赵玥再次挣扎。
崔文熙的手掐住了他的腰,“二郎可以叫出来,马上就有人来帮你解围。”
赵玥:“……”
他彻底摆烂了,像死狗似的一动不动。
崔文熙笑盈盈道:“别以为你装死我就拿你没法子了。”
赵玥:“……”
崔文熙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吹气道:“你若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饶你一回,如何?”
赵玥:“???”
崔文熙伏到他身上,指尖不安分地勾勒他的眉眼,抛出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的,嗯?”
赵玥盯着她没有吭声。
崔文熙耐着性子道:“不好意思说,是吗?”
赵玥沉默。
崔文熙抿嘴笑,知道他怕痒,手一点点伸入衣襟,赵玥立马投降,“我说,我说。”
“什么时候?”
赵玥似乎很不好意思,难得的腼腆起来,“莫约……十三四岁的时候。”
崔文熙掐了一把他的脸儿,“真是吃了豹子胆,我可是你皇婶。”
赵玥叛逆道:“我想些什么,你难不成还管得着?”
崔文熙:“……”
恶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哎哟”一声,她板脸道:“不成体统。”
赵玥失笑,桃花眼里满是猖狂,问道:“元娘可知惦记一个人的滋味?”
崔文熙不屑道:“你还有理了。”
赵玥自顾说道:“很多时候我无比痛恨为何自己晚生了几年,让四皇叔捷足先登,那时候便尝到了只可远观的滋味。”
崔文熙并不领情,“你在背地里惦记上了别人家的媳妇儿,还理直气壮诉起苦了。”
赵玥顺着话头,鸡贼问:“元娘当初又是如何相中四皇叔的?”
崔文熙:“水到渠成的事。”
赵玥看着她。
那家伙也真会找不痛快,明明心里头吃味,却作死道:“什么水到渠成?”又道,“当初国公府的门槛都被官媒踏破了,京中那么多郎君,为何独独挑了庆王?”
崔文熙觉得趣味,垂眸睇他道:“你真想听我提前夫?”
赵玥酸溜溜道:“你提,反正都已经是前尘往事。”
听到这话,崔文熙便道:“男未婚女未嫁,在适当的年岁遇上了,有媒人上门,双亲满意,我也甚是满意,便水到渠成了。”
赵玥:“瞎说,你这般孤高的一个女郎,哪能匆匆将就?”
“谁跟你说将就了,最初我自然也是真心欢喜的,虽然你四皇叔毛病不少,但求娶时的真心实意我自是明白。倒是你这毛头小子,谁教的你在背地里惦记别人的媳妇儿?”
“哼,我不但惦记了,还天天画圈圈诅咒你俩和离呢。”
“找死。”
崔文熙不客气地掐了他一把,他“哎哟”一声,叫道:“疼,疼。”
二人的婚姻走到和离,她自是不信他诅咒就能行。
不过这小子可比庆王好玩多了,没有那么古板,逗起来也有意思,虽然有时候吃不准他的心机。
赵玥讨饶道:“元娘快给我松绑,手疼。”
崔文熙挑眉道:“你在暗室里对我为所欲为,我岂能轻易放过你?”
赵玥:“……”
崔文熙抿嘴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二郎若是受不住,可以叫的哟。”
赵玥:“……”
要死!
那厮当真下得了手,报复心极强,仗着他无法动弹,真把他当成了马!
赵玥羞愤欲死,犹如一只小羊羔任人鱼肉,还不敢发出声响,怕惊动外面守夜的内侍,倘若看到他这番模样,脸都别要了。
崔文熙吃准他这种心理,把先前他在暗室里的肆无忌惮统统还了回去。
赵玥吃了闷亏,恼得无地自容。
崔文熙撇嘴,似笑非笑问:“二郎是不是不满意我这个老师?”
赵玥默默地把脸别到一旁。
崔文熙很满意他识时务,非常温柔地把他收拾干净,而后才把他松了绑。
那家伙手脚自由后,果然老实多了,讨好地从身后抱住她,把脸贴到她的后背上,嗅着她身上的馨香,与她十指紧扣。
他的胸膛结实温暖,锦被上泛着浅淡的甘松香,是属于他的气息。
崔文熙非常享受这种温顺又安宁的气氛,在温暖困倦中沉沉睡去。
春宵苦短,翌日才到寅时,外头就传来卫公公小心翼翼的提醒声,“殿下?”
赵玥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卫公公压低声音道:“该离宫了,若是晚了,恐叫人发现。”
赵玥不痛快地应了声晓得,怀里的崔文熙还未醒,他睡眼惺忪瞧她,那女郎在梦乡中酣睡得极沉。
在某一刻,赵玥不禁生出几分错觉,好似一场奇妙的梦境,他渴求许久的女人竟然在他身边睡了一夜。
他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疼。
把她收拢到自己怀里,赵玥的心情又变得郁闷起来,她得走了,趁着天未亮离宫才不容易被人察觉。
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像小奶猫一样把她蹭醒了。
崔文熙有起床气,不痛快地翻身背对着他。
赵玥把手放到她的肚腹上,试探道:“元娘什么时候能一直留在宫里呢?”
此话一出,崔文熙犹如当头一棒,猛地掀开锦被坐起身,脸上明明睡眼惺忪,脑子却分外清醒,“我得走了。”
赵玥被她气笑了,不满道:“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进宫陪我?”
崔文熙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满脑子都是赶紧离宫。
赵玥很不满意她的态度,伸手勾住她的腰肢,把她带进怀里,“问你话呢,回答我。”
崔文熙怕他耽误了出宫的时辰,赶紧哄道:“我的小祖宗,莫要给我使绊子,若是离宫迟了被人发现,咱俩全完了。”
赵玥哼了一声,“又不是偷情,你怕什么?”
崔文熙嘴贱道:“这不就是偷情……”停顿片刻,“前婶婶跟侄儿睡到了一块儿,能不叫偷情?”
赵玥:“……”
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把庆王的脑袋给拧下来。
“又不是亲叔。”
崔文熙没心情跟他扯,匆匆下床到隔壁的更衣室,已经有两名宫女在那里候着了,她们伺候崔文熙换上内侍穿的服饰。
不到茶盏功夫,崔文熙就穿戴整齐。
临走前她过来跟赵玥道别,那家伙还躺在被窝里,见到她一身内侍衣着,似觉新鲜,半撑着身子道:“过来亲我一下。”
崔文熙走上前亲了他一下,“我走了。”
赵玥意犹未尽道:“下回我带你去郊外的庄子看红枫。”
崔文熙的视线落到他的锁骨上,伸手揉了揉他的发,又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这才匆匆离去。
赵玥不满意地撇嘴,慵懒地缩进被窝里。
现下离天亮还早着,他继续睡回笼觉。
锦被上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气息,他忍不住嗅了嗅,有些贪恋地把被褥抱在怀里,脑子里琢磨着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把她哄骗进宫来日日陪伴在身边。
那家伙贼精,且经历过一场婚姻,定然不是那么容易哄骗。
他需要步步筹谋,最简单有效的法子就是让她揣崽,一旦她揣上崽,许多事情就迎难而解了。
就算揣不上崽也没关系,他总还有其他法子和手段实施。
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装小羊羔近身获得她的好感,卸下她的防备。
想到昨晚在暗室里的情形,当时他是有点疯,彻底放纵了。
哪曾想吃了闷亏,被她当马骑。
赵玥不爽地揉腰,又看自己的双手,果然见手腕处有红痕,是被捆绑留下来的痕迹。他默默地把脸埋入锦被里,委实丢脸,竟然被弱质女流趁人之危。
而另一边的崔文熙扮成内侍跟着卫公公安排的同行前往外宫宫门,那几人要出宫办差,一行人走在长长的甬道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细碎的脚步声。
永安宫是太子东宫,面积巨大,待他们快要到宫门时,忽听头顶响起晨钟声。
那声音浑厚,把整座庞大的皇城从沉睡中唤醒。
崔文熙还是第一次在宫里听到晨钟声响,忍不住仰头张望。随着一声声撞击,皇城里的每一道宫门陆续打开,一扇又一扇,开启了新一天的历程。
这个时候早起的粗使宫婢已经在洒扫了,崔文熙躬身垂首跟在内侍身后,由他们领着跨过一道又一道宫门。
有些大门有侍卫看守,需查看通行牌子。
崔文熙沉着应对,心下还是有点小紧张,倘若事情败露,估计全京城都得吃瓜了。
惊!中秋夜太子强留前婶婶宿东宫,无视皇叔颜面不成体统!
这跟当年武帝抢夺侄媳妇进宫当小老婆一样,简直不要太劲爆。
好在是她运气好,一路下来倒也没有出岔子,鉴于天色没亮开,也不会有人会特意去关注一个不起眼的内侍,她就这么顺利被人带出皇城。
外头早有人在接应,崔文熙上了马车,原是芳凌在车里,见她平安无恙,悬挂了整晚的石头这才落下,激动道:“娘子可算平安出来了,奴婢昨晚一宿没合眼。”
崔文熙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压低声音道:“一路上我都不敢打马虎眼儿。”
马车动了起来,马夫御马朝长陵坊去了。
芳凌把带来的衣裳给她换上,昨儿她穿进宫的衣袍落在东宫,要到赵玥出宫时带出来,眼下这身内侍衣裳穿出去委实扎眼,断不敢穿到长陵坊的。
在马车上换好衣裳,崔文熙呵欠连天地瘫在芳凌身上,说道:“许久没这么早起过了,好困。”
芳凌:“娘子躺下来歇着。”
崔文熙躺到她的腿上,芳凌取羊绒毯给她盖上,主仆一直都未说话,非常安静,她委实太困。
而与她们的安宁相比,宫里头的余嬷嬷眼皮子狂跳,昨晚卫公公跟她说寝宫里的女郎是崔家的,当时她也没细想,结果早上见到那女郎的真身,顿时被惊得差点失态。
此刻卫公公的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他还没接到消息崔氏是否成功离宫。
正忐忑时,余嬷嬷找到他,顾不得仪态,把他偷偷拽到一角,压低声音道:“卫少忠,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卫公公没有吭声。
余嬷嬷心惊胆战道:“那女郎……”
卫公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我什么都没看到。”
余嬷嬷欲言又止,努力镇定道:“殿下此举实在不像话,那可是他的皇婶,长辈,他竟然,竟然……”又激动道,“京中这么多女郎,为何独独是她,倘若事败,庆王会如何自处?”
卫公公抱着拂尘,斜睨她道:“你我伺候殿下多年,也知道他不近女色,那崔氏,是第一个入他眼的人。”
“可是也不能无视伦理纲常,这般大逆不道啊。”
“嗐,咱们就是个奴婢,瞎操什么心?”又道,“皇婶又如何,这不已经和离了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庆王还活蹦乱跳呢,若东窗事发,叔侄俩要如何自处?”顿了顿,“侄儿和前婶婶当着叔叔的面厮混上了,这不是要气死庆王吗,他若闹将起来找圣人说理,到时候宫里头不知得乱成什么样子。”
卫公公再次斜睨她,摆烂道:“你怎么就忘了咱们殿下当年是养在谁膝下的了?”
余嬷嬷:“……”
卫公公语重心长道:“我跟你说,殿下憋着没有把崔氏抢进宫就已然不错了,人是等着庆王夫妻和离了才下手的,庆王能找谁说理去?”
余嬷嬷默默捂脸。
这无疑是扣在头顶上的暴雷,随时都会霹雳下来,只怕京中市井百姓全都被瓜撑爆了。
侄儿和前婶婶在庆王的坟头上蹦迪。
哦不,人家还是活的!活的!
简直不要太荒唐。
第43章 喜脉
二人正窃窃私语时, 送崔文熙离宫的内侍回来了,回禀说崔氏已经顺利离开。
卫公公悬挂的心这才落地,同余嬷嬷小声道:“这些事你勿要插手, 省得惹殿下厌烦。”
余嬷嬷没有吭声。
寝宫内的赵玥直到卯时才起床,昨晚被崔文熙捆绑过, 手腕上留下红痕,为了遮掩那道红痕,他特地命人备了护臂。
而另一边的崔文熙回到崔宅后便睡回笼觉, 一直到正午才起来。
之后没隔几天她和平阳去了一趟昌南坊,义诊医馆已经开张。
待她们过去时小小的铺子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全都是穷困潦倒的百姓, 男女老少都有,甚至附近两个坊的百姓都来看诊。
医馆里只有两人在打理, 一位大夫和一位学徒。
大夫负责看诊, 学徒则打杂辅助。
见到平阳她们过来察看,钟大夫起身朝她们行礼, 并朝排队看诊的百姓道:“这位便是你们的贵人平阳公主。”
众人纷纷跪礼,嘴里说着感激的话语。
平阳倍感窝心,忙叫人们起来, 随后又问了前来看诊病人的大致情况。
钟大夫回答道:“多数都是头疼脑热的风寒热感,病情不大,但拖延久了便累成顽疾, 一些久咳不愈,一些受冻落下肺疾。”
平阳道:“眼下天气愈发寒冷,只怕日子更难熬了。”
崔文熙:“平阳能走出这一步已经是义举, 若要从善事, 可以慢慢来, 不急于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