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白玉接过,点头:“好,那我去睡了,夫君你也早点睡,夫君晚安。”
她说完,捧着告罪书喜滋滋地回到自己房间,继续做美梦。
第二日一早,梁白玉在府里用过早饭后,才去书院,傅至寒亲自送她到书院门口,虽说叮嘱了她也不见得记得住,但还是不厌其烦地叮嘱了一番。
梁白玉统统点头应下,好不乖巧。
傅至寒看着她的背影,对她的答应不敢相信,不过这回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他已经与碧桐书院那边商量好,由他来做这一季骑射武术的夫子。
再过两日,便又可以见到梁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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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白玉直奔明德堂,正巧在门口遇上宋瑶她们几个。
“你们的告罪书写好了吗?我昨晚才想起来这事,差点来不及。”
宋瑶她们几个比梁白玉自觉,早在休沐这两日便写好了告罪书。
“那待会儿,咱们便一起去找院长吧。”梁白玉道。
“好。”
一堂课结束后,几人一起去戒律堂找院长。
交上告罪书后,廖院长也没有为难她们,只是叮嘱了一句日后可莫要再犯。她们连连点头,赶紧离开。
从戒律堂出来后,宋瑶道:“咱们去饭堂吧。”
梁白玉摇了摇头,有些沮丧:“你们先去吧,我还得去七皇子那里。”
卫芊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你去吧。”
休沐这两日,丽贵妃将萧裕接回宫中好生照料,因此萧裕瞧着红光满面的,倒是一点也不像个病人。梁白玉远远地看见萧裕就站在门口,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等着她过去。
梁白玉在他面前停下,听见萧裕说:“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啊?我都要饿死了。”
梁白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那走吧,七皇子,咱们去饭堂吃饭吧,可别把您饿死了。”
梁白玉说完就往前走,萧裕却是原地一动不动,“我腿断了,你让我自己走?”
梁白玉一时语塞,转身看他:“那你要怎么样?不会想让我背你吧?”她谨慎地看了眼萧裕和自己的体型差距。
萧裕咳嗽了声,抬起手:“你扶我。”
这要求倒也不算太过分,梁白玉想了想,妥协地走到萧裕身边,让他搭住胳膊。
萧裕还嫌弃她:“你怎么这么矮,还没我的拐杖高呢。”
梁白玉作势要把他扔开,萧裕赶紧改口:“你还小,还在长身体,明年就长高了。”
梁白玉道:“你很高吗?你也没我哥哥高,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听她提及傅至寒,萧裕摸下巴,来了些兴趣:“哎,小泼妇……”
梁白玉瞪他一眼。
“不是,梁妹妹,好吧,梁妹妹。”
“别,你可别叫我妹妹,多折寿。”
“什么叫折寿啊……我可是堂堂七皇子,叫你妹妹你还不乐意了……”萧裕撇嘴,“那梁师妹,总没问题了吧?我就是挺好奇的,你不觉得傅将军他很可怕吗?”
“不觉得啊。”梁白玉理所当然地回答。
萧裕瞥了眼四下,压低声音道:“你看他那张脸,那眼神……这还不可怕吗?听说他以前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还喝人血……你跟他住一起,大半夜不会做噩梦吗?”
听他这么说傅至寒,梁白玉心里很不舒服,打断他:“才没有!他很好!一点也不可怕!而且他在战场上杀敌,那是为了保家卫国,是英雄,没什么可怕的。他更不会喝人家的血!”
她声音陡然大起来,萧裕尴尬地笑了笑,“行……你别这么激动成吗?”
梁白玉重重哼了声,她不许别人说傅至寒坏话,“你再说这种话,我就告诉我哥哥。”
萧裕悻悻闭嘴。
不知是不是梁白玉嗓门太大,一旁竟然有人眼神慌张地看过来,萧裕低声说:“你还说你不是泼妇,你看你把人家吓的……”
梁白玉把他手甩开,正要怼人,余光瞥见那堆看他们的人好像不大对劲。只见那堆人中间围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那少年梁白玉认得,是明德堂的学生,但那几个围着他的人,却是生面孔,定然不是明德堂的学生。
少年似乎有些惶恐,低着头,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梁白玉皱眉,心里有些不好的想法,她问萧裕:“那几个人你认识吗?”
萧裕摇头:“不认识。”
梁白玉没好气:“你不是七皇子吗?”
萧裕更无辜:“我是七皇子,我也不可能认识全书院的人哪。”
梁白玉撇了撇嘴,眼神嫌弃。
萧裕看出了她的嫌弃,有些不满:“你问这做什么?”
梁白玉道:“他们好像在欺负那个少年。”
大孩子欺负小孩子这种事,并不少见,从前在李家村,她便是被大孩子们欺负的对象。不过她性子泼辣,那些欺负她的人也讨不着什么好处。可梁白玉因为自己经历过,对这种事颇为敏感。
她想也没想,几步跨上前,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几个人疑惑地看向梁白玉,似乎在思考她是哪号人物。为首的一个学生说:“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梁白玉一听这话,更加笃定他们就是在干坏事,她一叉腰,义正辞严道:“今天这闲事,他管定了!”
她指了指身后的萧裕,说完便闪到萧裕身侧。
第29章 他好像压根没想起来这里还有他的小未婚妻。
那些人的目光顿时落在萧裕身上。
萧裕:……
这个梁白玉!借着他的名义多管闲事!
萧裕咬牙切齿地看向梁白玉, 梁白玉拿胳膊肘撞了撞他,小声说:“快,你摆平这事儿啊, 你堂堂七皇子, 这不就是小事儿一桩嘛。”
她这话倒是说得好听, 萧裕一向爱听别人奉承自己,很是受用。算了,他暂时不跟她计较了,就帮她这一回吧。
萧裕咳嗽了声:“没错,今日这闲事我管定了。你们是不是在欺负这位同窗?我可告诉你们,欺负同窗是不对的。碧桐书院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存在。”
梁白玉在心里啧啧,瞧瞧这话说得多么大义凛然, 分明不久之前他自己还在欺负同窗。
那些人听萧裕这么说, 嗤笑道:“你又是谁?管得着吗?”
梁白玉从萧裕身后探出头:“你大胆,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竟敢如此不敬!这可是当今七皇子,他生母可是丽贵妃,你们说他能不能管你们这闲事?”
那几个人都是皱眉,似乎在思考梁白玉说的话的可信度,若真如她所说,这人是七皇子, 那他们自然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几个人冷哼一声, 看了眼萧裕和梁白玉, 对那个被围着的少年撂下一句:“这回算你走运……”
那些人走后,梁白玉赶紧上前, 查看少年的情况:“你没事吧?”
少年长得细皮嫩肉, 白白净净, 十分秀气,甚至有些像女孩子。他抬起头来,眼神充满警惕与防备,脸上有些淤青,不知是不是挨了打。
梁白玉道:“没事了,坏人已经走了。你这伤,是他们打的吗?”她声音陡然高起来,很是气愤。
“岂有此理,这些人未免也太过分了,怎么这样的人,碧桐书院也招收吗?走,咱们去找夫子理论。”
梁白玉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义愤填膺,却被少年拂开手。
梁白玉讶然看向少年,少年只是淡淡地开口:“不用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萧裕很是不忿:“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帮了他,他连句谢谢都不会说,真没礼貌啊,早知道不帮他了。”
梁白玉叹了声:“他……兴许有他的苦衷吧。去饭堂吧,我快饿死了。”
他们来得晚,饭堂里已经人满为患,萧裕行动不便,挤不进去,干脆指使梁白玉:“你去帮我打份饭,快点儿。”
梁白玉看着萧裕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完全不想再动,一时无言,只好自己去打两份饭。她们来得晚,好些菜都已经没了,梁白玉只来得及给自己打两个爱吃的菜,至于萧裕,则随便应付。
萧裕看着自己面前那一片绿色,怎么看都没有一点荤腥,而再看梁白玉碗里,那大鱼大肉。萧裕耷拉着脸:“你这都是什么?我不爱吃,我不吃。”
梁白玉已经拿起自己的筷子,头也没抬:“哦,那你就不吃吧,饿着肚子。”
“反正我不吃这些,我又不是兔子。”萧裕放下狠话,抱着胳膊便是一副我绝不会妥协的姿态。
梁白玉才不管他什么姿态呢,她只想吃自己的饭。
萧裕:……
她还吃得津津有味,看得萧裕牙痒痒。
“梁白玉!你别忘了,你是来照顾我的!我都没吃,你怎么能吃得这么香?”
梁白玉抬眸,含糊地说:“不是你自己不吃的吗?”
萧裕怒道:“这能吃吗?!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我堂堂七皇子!你就让我吃草!你知道我平时在宫里都吃什么嘛!那可都是山珍海味!你现在居然让我吃草!”
梁白玉不以为意:“那不正好,吃多了山珍海味,换换口味,不然多腻啊。”
萧裕:“……”
他好想把饭盆扣在梁白玉头上!
萧裕就这么怨气满满地盯着梁白玉,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梁白玉终于感受到他幽怨的目光,无奈地叹了声,把自己碗里的一只鸡腿夹给萧裕。
“行了吧。”
萧裕却仍是皱眉:“你!你居然把你碗里的东西夹给我!你有没有礼貌教养?!”
梁白玉哦了声,听他这意思是不想吃,又伸手又欲把鸡腿再夹回来。却被萧裕拦住:“你这人,怎么还夹回去?”
梁白玉理所当然:“你不是不吃吗?不吃我吃。”
萧裕:“……谁说我不吃了?”
梁白玉收回手,继续吃自己的。
萧裕看着碗里的鸡腿,一脸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不像是在吃饭,像是在上刑。反观梁白玉,吃得那叫一个生猛,萧裕不解:“有这么好吃吗?”他觉得梁白玉没见过世面。
梁白玉抬眸觑他一眼:“七皇子,你没尝过肚子饿的滋味吧?”
萧裕摇头,他身份尊贵,要什么都有,自然不可能饿肚子。
梁白玉道:“你若是经历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便会觉得吃饭真好了。”
萧裕一怔,显然误会了:“……傅将军还不给你饭吃?”
以往都是梁白玉被别人像看傻子一般看待,今日总算轮到她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萧裕了。
“是我以前在李家村的时候。”她丝毫不觉得说起这些很丢人,有什么好丢人的,确确实实是她过往的经历,不必否认。
萧裕又是一愣,哦,他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这种不光彩的事。一般人都不会愿意提及的吧?怎么她倒是一点都不避讳?萧裕一时觉得她有些可怜。
见他露出同情的目光,梁白玉道:“其实这样的普通人才是天下百姓的大多数,所以你们这些人更应该为了天下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而努力才对。”
她又看了眼萧裕:“不过你嘛,还是不指望了。”
萧裕道:“……什么叫我指望不上?我自然也是想为了父皇分忧的!”
他对自己被轻视很不爽,没想到梁白玉竟然还有这种觉悟。
梁白玉又道:“还有,你不许说我哥哥坏话!”
萧裕一时无言:“我哪有说他坏话?”
梁白玉说:“你方才如此恶意揣测,还不算说坏话么?”
萧裕一时无言以对,索性道:“那我说便说了,傅将军也不会知道。”
他就这么随口一说,谁知道没两日便在书院里见到了傅至寒。
“这位便是日后教你们骑射的夫子,想必你们也都认识了,正是傅将军。”
萧裕暗自与梁白玉咬耳朵:“我不就揣测了一句么?你至于还把傅将军叫进书院里来么?”
骑射课在室外上,因场地有限,因而两个堂一起上骑射课。
梁白玉也是一脸惊讶,看向不远处的傅至寒:“我也不知道将军会来这里做夫子啊,不过很惊喜。”
她说罢,扔下萧裕,小跑着去找傅至寒。
“将军。”梁白玉眉目间皆是笑意。
傅至寒纠正道:“在这里,要与他们一起唤我夫子或者先生。”
梁白玉哦了声,改口:“傅夫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放心不下我?”她眨了眨眼,盯着傅至寒。
傅至寒承认:“一方面是因为你,另一方面我最近确实也没什么事。”
梁白玉笑意更甚:“傅夫子,我最近可是很乖,什么事都没惹,甚至还路见不平了一下。”
傅至寒嗯了声:“那很好,继续保持,不要骄傲。”
他说着,看了眼身后的萧裕:“你与七皇子……没什么事吧?”
“没事啊,我们相处很和谐。”梁白玉答。
萧裕远远地感觉到傅至寒看了自己一眼,不由后背一凉,这个梁白玉不会真去告状了吧?
听她这么说,傅至寒放了心:“好了,该上课了。”
梁白玉嗯了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萧裕腿不方便,因而在树荫下休息。
宋瑶她们看见傅至寒有些激动:“白玉,竟然是你哥哥做咱们骑射的夫子!他是不是为了你来的?”
梁白玉看了眼傅至寒,只是笑了笑。
傅至寒站在前面,声音响亮,中气十足:“今日咱们要学的是骑马……”
来碧桐书院里念书的不少家世很好的,骑马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们轻而易举便翻身上马,甚至骑着马在场中随意跑动。
梁白玉没学过骑马,在原地和马较劲了半天,也没能成功上马。她有些挫败,看了眼傅至寒,期待着他能过来教自己。可傅至寒像是没注意到梁白玉似的,还在教别人。
梁白玉有点不高兴了。
既然他是为了自己来的,不应该先管管自己嘛。
偏偏嘉宁郡主还有一边冷嘲热讽:“怎么有人连骑马都不会?”
梁白玉更不高兴了。
她垂下脑袋,继续和那匹马较劲。
不管她就不管她,她自己也可以!
“白玉,我教你吧。”温清宴不知道几时过来的,他翻身下马,走到梁白玉跟前,笑了笑。
“谢谢温师兄。”
温清宴点了点梁白玉的脚踝,“脚要先踩住……”
傅至寒看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梁白玉与温清宴在一起,相谈甚欢,举止亲密。
思索片刻,没再去教梁白玉。他既然接下了夫子一职,也要做好夫子该做的事,总不能误人子弟。
一旁的嘉宁恨得牙痒痒,几次三番地瞪梁白玉,梁白玉一心只有学会骑马这件事,倒无心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