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鸢问话楚应星有一瞬间的诧异,却还是很快回忆起来:“还真没安排过,似乎根本没有提及过她。”
花鸢陷入沉默,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许栩有那么强悍的实力,却迟迟不肯出手?
难道是在隐藏实力。
花鸢和自己的同门对视,小声猜测:“他们会不会想在大比的时候,用这个小师妹夺得魁首?所以此刻是在卖关子?”
在湖边追过许栩和槐序,最终毫无还手之力的同门摇了摇头,她也不懂。
楚应星听到她们的对话,有些疑惑:“怎么,那个小师妹很有实力?”
“不知道详细的底细,毕竟她并不算是真正地出手了,可我们的同门确实毫无还手之力。”
楚应星不由得疑惑:“这……怎么说?”
花鸢不愿意和他多聊,只的道:“之后你会听说的。”
毕竟被困湖中的修者很多,很多门派的修者都有,其他人也早晚会听说。
而且,他们确实摸不清许栩的详细底细。
“她之前是钟奚阁的弟子,钟奚阁的人说不定会知情。”有人说道。
提起这个,花鸢冷笑了一声:“钟奚阁的人不屑于这种试炼和奖励,都没有参与,如何问去?”
旁人不再说话了。
钟奚阁乃是他们无法觊觎的存在。
钟奚阁所属于钟家,自然看不上寻常的小试炼,想要见到钟奚阁的人,只能等到仙门大比了。
*
许栩悠悠转醒,看到自己被霜简护着头,靠在她的怀里睡着。
她抬眼四顾看去,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周围有很多人,人多得仿佛浮云阁的学堂。
有人在朗声说话,说得抑扬顿挫,内容都是许栩听不懂的。
霜简见她醒了,抬手用食指抵着自己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吵闹。
她很是听话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挪了一下身体,打算独自坐好。
司如生似乎一直在关注她这边,很快给她挪过来了一个蒲团,让她能够坐在蒲团上。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这个大殿里还聚集着其他门派的弟子,粗略一看,算上三问阁是六个队伍。
讨人厌的唯剑阁也在。
许栩和司如生在学堂时便总是交头接耳,此刻她也拽了拽司如生的袖角,然后凑过来小声询问:“我们赢了吗?”
“嗯,现在已经是在第四围了。”
“哇――”许栩很是惊喜,声音不大,眼睛却在绽放着闪亮的光,“最后保住了三颗?”
“一共四颗。”
许栩又是一阵喜悦,坐在蒲团上开心地摇晃着身体,身后的粗辫子跟着她一荡一荡的。
她的笑容甜美,抿唇笑的时候眼眸弯成了漂亮的月牙,脸颊上还有微微的粉嫩,看起来格外可爱。
她开心了一会后,又问:“我似乎差点看到血,被师兄弄晕了,到了四围里也没帮上忙,没耽误事吧?”
显然,她不记得她发狂的事情,记忆停留在被扶光弄晕之前。
司如生的安慰很是直白:“四围是将我们传送到了人界,这里都是寻常的凡人,不需要斗法,也不可以斗法,但是要在这里解决一件棘手的事情。目前看起来通过四围考验需要动脑子,所以你是否参与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影响。”
“哦……”
需要打架的情况,许栩可以帮忙。
需要动脑子的情况,许栩只能努力不添乱。
她对司如生示意了一下,接着道:“你去思考吧,不打扰你了。”
“我懒得参与,有扶光和空空那两个城府深的人观察就行了。”
他们两个人的交谈声虽然小,但是同队伍里的其他人不至于听不到。
听到司如生的话后,扶光不悦地回头扫了他一眼,司如生理直气壮地扬了扬下巴,并不惧怕。
“诡异啊!太诡异了!”大殿上说话的人声音突然拔高,吸引了许栩的注意力。
她不再和其他人交谈,大家一起看向了那个人。
“我安霞城也有仵作,却验不出什么手段能将人这般杀死!前一日好好端端的一个人,短短的一夜时间就变为了干尸,身体里的血肉仿佛被抽空,身体干瘪枯干,眼珠也被挖走了,死得不明白。
“除了妖,还能有什么人能做到?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到了悬榜,寻找能人异士帮帮我们的安霞城!”
安霞城,人界的一个富饶的城池,在众多城池里算得上繁盛的。
这个城池范围极大,涵括多个县,经济也相对繁荣。
近几年时不时出现干尸的事件,惊扰到了这里的安宁。
前些年频率很低,一年也就一人或者两人遇害,安霞城还能安抚过去。
世间总有些怪事,偶尔发生一两件,大家也不会太过于担心。
这两年数量突然激增,今年更是增加到了十几人。
安霞城流言四起,居民们从比屋可封到夜不敢行的地步,让安霞城的城主不得不采取行动。
他们四处悬挂告示,着急能人异士,能够平息此事。
不知在哪里寻得的引仙炉,也点燃了,以此吸引仙人来助。
这件事被仙门知晓,安排成了四围的考核内容,他们需要在这里解决此事,众多师长们凭借他们的表现打分。
安霞城看到引仙炉能够引来这么多“仙人”自然狂喜,招待所有人一起进入大殿,阐述了此事。
之后,还会设宴款待。
仙门一直有着规矩,不可随意插手凡人事情,不可在外界斗法。
现在是安排的任务,他们自然可以去帮忙。
但是不能斗法……
就有些难了。
第70章 仙门试炼(十八)
扶光看似在听那人的述说, 眼神却看向了后间,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在场其他的修者怕是也注意到了。
在这里,他们不能动用灵力斗法, 却可以用神识探查, 很容易发现后间有人在。
扶光的神识扫过,就能知道这大殿附近有多少人, 甚至能分析出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凭借修真者的耳力, 还能够听到一些那里的对话内容。
后间有几个人一直在观察大殿,其中一个站着的中年男人出声询问:“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会不会是来了他城的细作, 还是来趁机混些吃食的?”
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低沉,透着年纪的苍老, 他道:“看他们的衣着打扮, 还有谈吐气质, 能看出他们并非打秋风之人。再从走路时的姿态, 能够分析出来他们皆有些功夫在身, 有些少年还有些傲气,显然是有真本事的底气, 可惜不顾沉稳。”
“若是他们知道遇害之人皆是罪大恶极之人, 可还会出手相助?民间也有说, 那妖其实是在惩恶扬善, 只是商贾们多半惧怕, 催促早日断案。”
那老者再次回答:“这要看他们了,来了这么多人,想来不会全部袖手旁观。”
坐在上座的是一名年轻的男人,烦恼地抬手揉着自己的额头, 身边的侍女赶紧走过去帮他轻按。
他叹息一声:“好好安排, 多加善待, 能处理此事的重重赏赐,不能的也赏些银两酬谢。”
他说着,又对一边的老者道:“先生,您多关注一些,若是真有能人异士尽可能留在城中,就算不行,也要想办法建立联系,安霞城需要……”
“老朽知道了,会妥善处理。”
扶光原本是在偷听,没想到还能听到自家头上来。
首先说话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在偷看大殿外,道:“其他的队伍都穿着统一的服装,只有一个队伍穿得杂七杂八的,什么姿态气质的都有,像杂牌军,是不是实力最弱的?”
扶光不用多余思考,就知道他是在说三问阁。
老者却并未来看,直接道:“莫要以貌论人,英才多怪杰。”
“许老说得是。”
那边安静下来,年轻的高位男人带着随从离开,只留下老者和中年男人站在原处,看着大殿的动静。
那边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收回了神识。
收回的同时,空空便侧过头看向他。
他微微摇头,表示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空空便没有再问。
扶光去偷听后间谈话,空空认真听着大殿里的内容,二人没有沟通,却配合默契。
司如生见他们两个人这般认真,也懒得参与,顺手拎起了许栩的粗辫子玩了起来。
许栩还以为司如生是在认真思考,才会玩自己的辫子,完全不敢乱动,任由司如生用手指搅自己的发丝。
这时,有人吩咐将尸身抬进来。
很快有人抬进来了六具干尸:“这是最新的六具。”
众多修者起身,正好六具尸身,六个队伍一个队伍查看一具。
空空走过去,用自己的手持扫过尸身的头部,很快说道:“神魂俱灭。”
司如生抬起尸身的手臂,看到断裂的手指由干瘪的皮肤牵连着,仿佛挂在手掌上,无力地荡着,道:“他临死前很痛苦。”
许栩跟着蹲在尸身身边,看着尸体干瘪的皮肤,很是认真地感叹:“死得可真透啊。”
荒玳就在不远处,听到他们的分析后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你们小师妹分析的角度也是清奇。”
空空还在探查尸身周围的怨念之气,并没有言语。
扶光也在继续找寻线索。
司如生便去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回答他:“我们三问阁也算集众家之所长,自然也有自家之所短,见笑了。”
荒玳看了看他们后,惊叹了一声:“还真是,三界修者聚一块,能调查的方向和思路很多吧,这一局你们似乎还是占优势的。
“不过你们占优势也还好,总比楚应星那个惺惺作态
的人过来装模作样要强。他如果在,肯定条条是道地分析出很多,听起来多厉害似的,结果什么都不是,最后还是靠他的同门。”
司如生听完轻笑:“还得是总角之交,这个时候还能惦记他。”
荒玳想到自己入了四围,楚应星没进来便一阵暗爽,心情也好了不少,话匣子也打开了:“你们两个魔门的似乎也没那么可恶。”
槐序蹲在尸身边,想要从医修的角度去分析,可惜他不擅长验尸,半晌没看出什么,听到这句才来了精神,回头看向荒玳:“这话之前霜简也说过。”
霜简生怕槐序将自己赔礼道歉的事情说出来,赶紧制止他:“赶紧找线索。”
荒玳知道这种情况,凭他的脑子帮不上什么忙,干脆混进了三问阁的队伍里,想看看能不能顺点线索走。
为了显得不那么突兀,他还跟司如生聊上了:“我总以为魔修都是那种会打家劫舍的,看到女子会上前调戏,看到弱小会上前欺辱。”
“啧。”司如生听完很是嫌弃,“我们就那么闲吗?”
“可你们魔门就是乱啊!”
“我们是更自由,不像仙门规矩这么多,人若是自由了,也就放肆,坏也坏得明目张胆,都在明面上。仙门也有坏的,不过都是正人君子模样,暗地里做着更阴损龌龊之事。当然,魔门好人少,仙门大多修者被管束得傻了,好的人也就多一些,这点魔门也承认。”
荒玳双手抱胸,抿着嘴唇认真地点头:“你这话我还是认可的,你看起来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怎么你的名声那么坏?”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魔门有那么多比我更加作恶多端的人,他们却没有被传说,只有我这个刚刚十七岁的魔修闻名两界?”
荒玳看着他迟疑片刻,道:“因为你是祥瑞。”
“嗯,我的身份注定更受关注,我做了什么都会被大肆宣扬。”
“那也是你真的做了很多坏事。”
扶光在此刻放弃观察尸身,站起身来道:“青林阁和黛烟阁掌门的爱恨情仇也被传得玄乎其玄,致使两派弟子之间都关系微妙。
“我却知晓,这两位之前并没有什么爱恨情仇,只是问的道义不同,继续做道侣会影响他们飞升,所以和平决裂。却因为他们都成了掌门,被传说得有了恩怨,你猜,旁人为何要这般传说?”
这还真是荒玳所不知的,怔了片刻摇了摇头。
扶光解释道:“人们总是有着一些固有印象,仿佛道侣分道扬镳就是经历了背叛,也因为更有戏剧色彩,大家才更加愿意去听,太平凡了反而无趣了。所以他们添油加醋,说得天花乱坠,夸大事实。”
荒玳似乎懂了,看向司如生来回打量:“你是要说司如生其实是个好人?”
扶光嫌弃地看了司如生一眼,道:“不,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没有传说中那么恶劣罢了。”
司如生被气笑了:“感谢你愿意为我说话。”
“不客气。”
*
大阵外。
楚应星一阵头皮发麻,他真是不理解,荒玳怎么总是提起他,在这种环境下这般说他,无异于公开示众。
直到他听到扶光说起自家掌门的事情,不由得愣住。
一边的黛烟阁弟子也是一阵沉默,接着面面相觑。
“他为什么会知道?”师兄已经呢喃出声。
楚应星摇了摇头:“我也不懂,难道是……钟奚阁长辈说的?”
“好像掌门和扶光的师祖的确是旧识,可能是白景天尊提起过。”
楚应星一阵疑惑:“那掌门为何不解释?”
回答他的是花鸢:“这种事情又该如何解释?而且,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
反倒是他们这群小辈为掌门抱不平,对峙了这么多年。
扶光看似只是寻常的举例,却无形之中当着众多门派弟子的面,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
对于青林阁和黛烟阁来说,是无需道谢的恩情,记在心中即可。
楚应星又看了一会:“其他几个队伍也在偷听他们对话,以至于那个佛修趁机看了全部尸身,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共同之处,正在确认。”
“说起来,还真是好奇佛修的手段。”
*
荒玳跟着同门朝外走的时候,同门过来询问:“从他们那边问到线索
了吗?”
他停住了脚步,一拍脑门:“光顾着聊天了,忘了观察他们的线索了。”
他想了想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司如生是故意跟我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怪不得他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人,愿意和我说那么多呢!”
他抱怨完后看向同门,看到他们几个整整齐齐的一脸迷茫,真没比三问阁的小师妹看起来聪明多少。
于是乎,他只能做出决定:“我们跟踪三问阁。”
“可是,他们恐怕不愿意跟我们继续结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