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啪――”
周缘挂断电话,不给沈菀音她们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卫沁开得免提,沈菀音咬着下唇。
周总这是……要放弃她了吗。
总归是合作了三年多,卫沁也不想就这么放弃沈菀音,沉默许久,她忽然开口:“非匀影视的周总不是很青睐你吗?”
“这位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佬,如果他来给你当靠山……”
话戛然而止,拍了拍沈菀音的肩膀,“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沈菀音这些年自视甚高,且有周缘工作室保驾护航,虽然靠炒作靠绯闻靠艳压博流量,却从来没有傍金主。
周总已经快七十岁了。
而且据说有那方面的癖好。
跟过他的女明星,一个个资源虽然起飞,偶尔却能被拍到身上有藏不住伤痕。
圈内人人尽皆知。
莫名的。
沈菀音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自始至终,她依旧觉得,试镜偶遇那一眼,是那位对她与旁人不同。
清城私密性最好的私人会馆
是仿古建筑的设计,从外墙到内部包厢,都是绝佳的雅致氛围,精美宫灯挂在实木横梁上。
VIP包厢内,灯光幽幽,将贺泠霁那张薄凉的面容映出了几分绮靡神秘。
此时他冷白色调的长指正把玩着一支撒了浅银金的细杆香烟。
几位本地的大佬,有点坐立难安,他们是得知了贺泠霁到了清城,尚未离开,特意攒了个局。
贺泠霁倒是赏脸来了。
却一直没怎么开口。
旁边是影视城股份的最大持有者徐总,见贺泠霁光玩,不点烟,亲自为他点燃了这根烟,“贺总,您请。”
贺泠霁掀眸。
清冷幽深的眼瞳睨着他。
橙色烟头,淡淡的薄荷水果气弥漫开来。
徐总懵逼。
其他人也有点懵逼。
没想到贺泠霁爱好这么独特,居然抽这种……玩意儿?
都不能称之为烟草。
气氛一瞬间地凝滞,这是包厢门忽而被敲响,是一位穿着婀娜旗袍,卷发红唇,风情万种的女子,端着开了瓶的红酒,袅袅婷婷地走进来。
在场的都是见过世面的,却还是被这样浓艳漂亮的美人吸引了目光。
还是个挺火的小花旦。
大家暗示地看了眼提议攒局的徐总,这老小子倒是会挑人。
沈菀音微微倾身,给被簇拥在主位之上,那位最尊贵的大人物倒酒。
“贺总~”
倒酒时,沈菀音卷长的乌发泼洒下来,每个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发梢垂落在白皙手臂,不自觉地撩人心弦。
贺泠霁淡淡地看着指尖燃烧的特质果烟,没动。
沈菀音闭了闭眼睛,暗示自己要保持冷静,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好不容易从徐总这里得到一个与他见面的机会。
而后涂了艳丽红色的唇重新扬起,侧身给其他大佬倒酒。
丛秘书认出了沈菀音,低声在贺泠霁耳边说几句。
此时,果烟已经燃烧至尾端。
贺泠霁终于漫不经心地抬了眸,视线再次定格在沈菀音乌黑微卷的发上,每一寸的长度,甚至弧度,都与秦芒一样。
恰好沈菀音转身。
入目便坠进了男人那双幽邃如深海迷人的灰蓝色眼瞳。
心口不断跳动。
他又看她了。
这次被她抓到了吧。
沈菀音露出恰到好处羞涩与迷人的笑容,悄悄地走过来,贴身的旗袍衬出她婀娜韵致,此时半跪在地板上,卷发垂落漂亮弧度,仰望着单人沙发上,高高在上的男人。
“第一次见面时,您也用这个眼神看我。”
她轻轻拨弄了一下发丝,“您是喜欢我的头发吗?”
贺泠霁神色淡漠,没打断她的话,视线忽而落在一处。
薄唇溢出极淡的笑。
这笑却鼓励了沈菀音,她眼睛极亮,伸手想要去触碰男人随意搭在膝盖上,那矜贵明晰的腕骨,一边说:“那让我留在您身边当一朵不要名分的解语花,好不好?”
“不如,你问问她。”
贺泠霁没让她碰到自己,修劲有力的手臂撑在扶手,似随口般。
问谁?
众人齐刷刷循着贺总的目光望过去。
而后倒吸一口凉气。
入目,女子一袭刺绣赤焰莲花的旗袍,色彩明艳,繁复华美的花纹贯穿那寸纤纤细腰,用一串红珊瑚珠子编起来的乌发随性雅致。
在昏暗门口的光线下,依旧艳色灼人,精致眉眼染着慵懒睥睨,徐徐走来。
满室生辉。
下一秒。
秦芒慢条斯理地走近,俯视着半跪在地板上的女人。
红唇勾起料峭弧度,声线是磨人般的慢:
“不好!”
第14章 波云诡谲
随着秦芒这短暂的两个字落下,包厢内一片寂静。
在场的大佬近乎都是顶级贵圈的,鲜少会关注娱乐新闻,只有寥寥几个。
尤其秦芒那张极具攻击性的浓颜系美貌,太有辨识度。轻而易举地就让同样类型的沈菀音沦为陪衬。
面对众多大佬的注目礼,秦芒气定神闲地越过挡路的沈菀音,漂亮眸子往四周看了眼,发现没位置。
视线落在贺泠霁身上。
仿古宫灯光线昏暗,男人就那么安静坐着,仪态清贵自若,偏生有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让人不敢靠近。
也是沈菀音为何会俯身半跪下。
下意识怕自己亵渎神明。
对视半秒,秦芒却毫不犹豫、干脆利索地贺泠霁膝盖上一坐。
纤细藕臂缠上男人冷白修长的脖颈。
什么神明不神明的。
她来会馆跟剧组聚个餐,都能撞到这不守男德的狗东西在隔壁招猫逗狗。
沈菀音随即反应过来,眼睁睁望看着秦芒放肆的动作,僵硬的膝盖也慢慢直起来,看着她质疑道:“秦芒……你凭什么替贺总拒绝。”
一袭旗袍美色过人的女子,坐在矜贵若神明的男人膝盖上,举手投足之间自在又从容,带着自己难以模仿出来的勾魂夺魄的风情。
秦芒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很轻很轻地笑了声,像是羽毛划过心尖。
含着水波的眸子,侧眸幽幽望着被她当坐垫的男人,吐气很勾人:“贺总,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潜规则的话,会先考虑我的吗?”
众人目瞪口呆:这也太敢说了吧!
恃美行凶吗?
传闻这些年来,不乏有自视美貌的女明星甚至名媛千金,放下身段,追求或者勾引过这位,偏偏他似是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直到今日,甚至从未有女人成功近身过,无情无欲,戒斋养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得道成仙,勘破红颜枯骨。
而现在,这位居然任由一个形似艳靡精怪的女明星如此放肆地坐在他膝盖。
是不是说明了――
所有人等着贺总的答案,
谁知――
几秒后,贺泠霁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而后似在沉吟。
“我答应过吗?”
沈菀音仿佛听到了圣音,眼底重新燃出希望,“贺总他没说过。”
话声急急落地。
包厢冰冷的空气就如玻璃般。
秦芒漂亮脸蛋上的笑,瞬间崩了瞬。
竟然不配合她!
难不成真是看上沈菀音了?
视线略过沈菀音,蓦地定在了她那头乌黑蓬松的长卷发上――
有点眼熟。
越看越像是她日常最喜欢的发型,连卷曲弧度都一模一样。
思及进门前听到她的那段话,秦芒细眉慢慢拧起。
松松环着他的手臂慢慢收紧,晕了一抹艳靡绯色的眼尾微微上扬,“怎么没说过。”
随即,伏在他耳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我可是贺太太钦定的。”
“第一解语花。”
来自贺太太的钦定。
所以――
贺泠霁云淡风轻地往椅背上一靠,灰蓝色的眼眸扫过众人,偏冷的音质不容置疑:“各位自便。”
赶人的意思明显。
“贺……”
沈菀音还不死心,她哪里比秦芒差,凭什么,最后的机会,又被秦芒破坏了。
明明。
明明贺总第一眼看的是她!
丛秘书以及候在门外的保镖进来,姿态恭谨,但极为强势:“诸位请。”
主要是防备着沈菀音。
丛臻发现她看太太眼神不太对劲。
被迫被‘送’到门口时,沈菀音扫过灯光下,恍若璧人的两抹身影,满怀怨念无处发泄,忽然问道,“贺总,既然您对我无意,当初为什么要那么看我。”
“让我对您有了……幻想。”
她什么意思?
内涵贺总先暗示她?
丛秘书甚至不敢去看自家太太的表情。
要不是谨记不能对女性动手的君子风度,他真的很想捂住这女人的嘴。
一派胡言。
“沈小姐,这里不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丛秘书挡住她的视线,强行让保镖把人清走了。
至于他。
候在旁边,免得太太跟贺总闹起来,还能帮贺总解释解释。
岂料,这两人竟没一个把沈菀音最后那句挑拨的话放在心上。
甚至聊都不聊。
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贺泠霁刚准备活动一下膝盖:“贺太太……”
说了个开口。
在认真思考沈菀音那头发到底怎么回事的秦芒。
以为贺泠霁又要来翻刚才的帐。
条件反射接了他的话,“贺太太,我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不搞潜规则,不符合贺某的行事规则。”
秦芒学着贺泠霁往日的论调,阴阳怪气地先他一步说。
“怎么样,学的像不像?”
“是不是要说这个?”
扑哧。
旁边当壁画的丛秘书绷着脸,已经把这辈子所有伤心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不敢笑。
但!真的太像了!
太太可真是平平无奇的模仿小天才。
对上秦芒那双无辜又狡黠的眸子,贺泠霁伸出如玉指骨,慢条斯理地屈起,扯松了紧扣的领带,向来写满禁欲冰冷的面容,此时似笑非笑:“不。”
“贺某想说的是……”
贺泠霁低沉磁性的嗓音停了秒,才在她耳边低语了半句未尽的话:
“我――”
秦芒满脑子缭绕着贺泠霁淡而直白的字音。
啊啊啊!
狗男人不要脸!
他到底是怎么顶着一张薄情冷淡的脸,说出这种话的!
下一刻,他云淡风轻地补充道,“是你坐得太久。”
随即,秦芒身子僵了秒,觉察出来他确实是没说谎。
方才她一直在思考正经事儿,哪里顾得上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完,贺泠霁举止绅士地将她挪开,“冒犯到我了,所以你可以下来了吗?”
秦芒蓦地站起身:想骂人,却被他最后这句憋在心里。
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输了!
他那句未尽的起反应了就不冒犯吗?!
“这不好意思哦,冒犯到冰清玉洁的贺总了呢。”
最后,大小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环着纤细手臂居高临下地掠他一眼,阴阳怪气:“还不是因为你存在感不强。”
“……”
贺泠霁笑了。
舒展的眉目俊美如画,像是美丽又带着极致的危险的食人花,处处浸透着波云诡谲的危机。
半晌。
薄唇轻飘飘地落下两个字:“很好。”
丛秘书哭了。
恨不得秒变小聋瞎!
他真的可以活着走出这个包厢吗。
贺太太为自己的阴阳怪气付出了代价。
拍戏第一天,秦芒没有被剧本打败,反而被贺泠霁给打败了。
起初还嘴硬:“贺泠霁,狗东西!”
后来就缓兵之计,“老公~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贺太太怎么会有错呢,是贺某的错。”
“你没错……我们贺总怎么可能犯错?分明是我错了!”第一次,秦芒抢着认错,且认得颇为诚恳。
“不,是贺某的错,让贺太太对贺某的了解不够深刻。”
“很、很深刻了!”
男人语序不疾不徐:“哦?”
“深刻在哪儿?”
贺太太素来牙尖嘴利,这次难得失语:“……”
她要不要手写一篇小论文,以‘深刻’为主题,详细阐述一番,才能过关?
贺总表示认可:“可以。”
适时提议,“普通论文要求3000字,那……”
秦芒面无表情:“做梦!”
次日一早。
阳光从薄纱窗帘照进了宽敞主卧,在黑丝绒的华丽床尾洒下点点细碎金芒,随着室内温度越发的高,秦芒照常被自个的火炉体质热醒。纤细手腕下意识往旁边摸索,习惯性地想要去找人工空调降温,谁知摸了个空。
她挣扎着睁开惺忪睡眼。
迷茫地发现,原本睡在旁边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连带着之前立在门口的行李箱。
唔。
一声不吭地来,一声不吭地走。
让秦芒有种自己被白票了的感觉。
尤其在她不小心从枕头底下扒拉出一张名片时,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黑底烫银的名片很有贺泠霁的个人特色。
非常高贵冷艳的只有――
名字、公司。
甚至职位都没有,仿佛确定每一个能拿到名片的人,都认识他似的。
只是这个画面,怎么觉得怪怪的?
上戏时间到了,秦芒没深思,将名片往包里一揣,就去了片场。
……
化妆间。
秦芒眼睫低垂,若有所思地把玩着一张黑底银字的名片,葱白柔软的指尖捏着锋利的边缘,皮肤薄嫩,仿佛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划伤。
由于拍戏的缘故,贺泠霁很尊重贺太太的职业。
说他没数吧,脖子以上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