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近些日子,他不在她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常常是不见他的踪影。
还真有一点不习惯。
就算他在她身边的时候,也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
汪沁一面往前走,一面对着空气,自嘲似的淡淡笑了笑。
也罢,这孩子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了。
两年多过去了,项思齐的模样虽没有变,但毕竟也长了两岁了,不应该总是把他当小孩了。
“沁儿,在想什么呢?”宋景然走到汪沁身边,假装不经意拉住她手的瞬间,却自己先红了脸。
汪沁也有些不好意思,由他拉过手去,低头望着地面小声说着话。
“师兄,老夫人说思齐的模样像乐儿和齐暮,思齐会是他们的孩子吗?可……若乐儿就是老夫人,以她的岁数,怎么可能会是思齐的……母亲……呢?”
说出母亲二字,汪沁自己都觉得荒谬。
宋景然将她的手在他手心中紧了紧,“沁儿别担心,一步一步来,问题总有解开的时候。”
她抬头,对上他那双时时刻刻都温柔沉静的眼眸,那样地叫她安心。
第28章 棉棉醉酒
于棉棉其人酒量不错,穿书前端着酒杯吹牛是常有的事。
可虞棉的这具身体酒精耐受度似乎不行,偏偏于棉棉,暂时还没能改掉她这爱端着酒杯吹牛的老毛病。
这不,大中午的,说话吃菜间,一不当心就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
都赖项府的酒太香了。
从膳厅回了房之后,于棉棉便晕乎乎地往床上一倒,整个脑袋直发涨。
睡也睡不踏实,清醒也清醒不了。也不知道是睡了一会儿还是压根没睡,醉到连时间概念都模糊不清了。
于棉棉闭着眼睛,贴着床翻了个身,口中迷迷糊糊地嘟囔着,“项……思齐好感度多少啦?”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震得耳道里轻微发麻:“一、百。”
“啊!”于棉棉吓得惊叫着从床上一坐而起的瞬间,脑袋里面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
【项思齐好感度69】
于棉棉:……
愣住片刻后,于棉棉看向坐在她床边的项思齐,明白了方才的那一百,是他说的。
她这个半醉的人儿,差点就没反应过来,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不过六十九,好像也不错啊!
于棉棉环顾房间内的布置,尔后看向了坐在她床边的项思齐:“这里是我的房间,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也喝醉啦?”
于棉棉说着,弯起眼睛自顾自地笑了。
项思齐轻抿嘴角,左右对称向上勾起一点弧度,似在笑却并无笑意,他静静注视着于棉棉:“我来守着你,免得你乱跑。”
于棉棉醉醺醺地朝他摆手:“你只能守得了我一时,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如不守。”
他长而密的睫毛轻轻煽动:“我可以一直守着你。”
于棉棉的酒劲还未过去,比平日里不醉的时候更添了一份傻劲儿,说话时的语气似在胡闹又似在撒娇:“不要你看着,我自己能睡,你快回去……”
她说完瞪了一眼项思齐,尔后气鼓着个脸,癞蛤蟆似的趴跪在床上,低头往被子里面钻了进去,只在外面余下个屁股和两只压在腿下的脚。
“棉棉,好好睡。”他将被子掀开,替她翻了个身,尔后为她盖好被子。
外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门前。
“咚咚咚——”
三下轻轻的扣门声,门外传来个明朗朝气的少年音:“棉棉姑娘,我为你带来了一些醒酒茶。”
平躺着的于棉棉,试图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然而没打得起来,后背又直直坠进了床里。
于棉棉拍了拍脑袋,微醺的模样:“砚书?你……你就进来吧。”
话音刚落,身上的被子被项思齐一掀,他踩下脚上的长靴飞快地钻了进来,整个过程不超一秒,快到连于棉棉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
项砚书开门踏进来的同时,项思齐已从背后抱住了于棉棉,在她耳边道:“棉棉……我们真的要这样么?棉棉……我都说不要了。”
推门进来的项砚书:!!!
于棉棉:???
空气中足足安静了好几秒,于棉棉触电似的从床上一弹而起。
那一刻她觉得她不需要醒酒药了!她醒了!彻底清醒了!
于棉棉表情无比惊恐,她慌忙向项砚书解释道:“那个!哎!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项书砚比她还慌,拿着茶包的手一直在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他将茶包往一旁的案几上一放,原本白净的脸涨得通红,转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呜呜呜……项思齐你还我清白!”于棉棉气得把棉埋进了药枕里,双腿游泳似的直扑腾。
项思齐不理会于棉棉,他掀开被子,一脸满意地坐在床沿穿鞋子。
项思齐不理会于棉棉,他掀开被子,一脸满意地坐在床沿穿鞋子。
独自闹腾了一会儿,发生并没有人理她,她的鼻子都被药枕硌痛了,只得翻了个身,戳了戳坐在床沿那人的后背。
“思齐,去给我泡点儿醒酒茶。”
项思齐心下觉得好笑,这人先前还有些怕他,现在竟然指使他做事来了。
他侧过身,看着侧躺在床的于棉棉半晌,到头来只是俯下/身子,喉结上下滚动道:“不给你喝醒酒茶。”
“为什么?”于棉棉眨了眼睛,完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为什么。”他抬起一只手,从她的额头下滑,覆上她的眼睛。
“你要干什么呀思齐。”于棉棉小声念叨着:“你不会又想杀我吧……我不想呀思齐……我不想死呢。”
“闭嘴!”项思齐的声音里霎时充满威压。
于棉棉吃了瘪一般乖乖闭嘴,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心,却是蜻蜓点水一般,温柔得不像话。
这个人……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啊。
于棉棉睁开眼睛,对上他黑而亮的眸子,他的眼中泛起了她从未见过的神色。
于棉棉盯着他俯下看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将声音放轻了:“思齐……你身上好香。”
“你喜欢么?”他用食指的指背轻轻划过于棉棉的脸颊。
“喜欢……我喜欢。”她盯住他的眼睛,随他看尽她眸中理智丢失,任凭脸颊上粉色云霞泛滥。
“那便喜欢。”项思齐的眸中闪着潋滟的光。
“我还以为,你又要说,反正你不会喜欢我呢。”于棉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轻轻划过他的鼻梁,像是在用手书写一笔竖划。
“那日竹林中的那人是谁?”他突然问道。
都过去有二十多日了吧,他怎么还记着这件事,还突如其来地说起。
于棉棉被他这话题转弯速度惊到,这颗被酒精麻痹的脑袋根本反应不过来,要如何解释,她只是答非所问道:“那人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他却是想也不想就一脸认真地说:“重要。”
于棉棉认真想着究竟该如何作答,这时候,项思齐身旁的空气一颤,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其中居然夹杂着宋景然的声音,他说话的语速罕见地飞快:“思齐,沁儿旧疾复发,我在对付精怪暂且没法带她回去,你速来城外红林山边。”
项思齐面色瞬间凝固如冰,他飞快地起身,像道闪电一言不发冲了出去。
于棉棉晕晕乎乎,揉了揉眼睛就要继续睡去之际,她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还说会一直守住我呢……骗人。”
第29章 作死任务(一)
夏令时白日里的时间要比黑夜长许多,当日用完晚膳后,天光还是大亮着的。
于棉棉独自坐在院子里,撑着下巴发呆。
早晨买了一只颜色靓丽的长尾蝶风筝,说好下午让项思齐出门去陪她放风筝的。未曾想她一不当心喝多了,尔后在外办事的汪沁又忽然旧疾复发,项思齐将她带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宋景然么,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于棉棉也不敢对着项思齐多问,他那脸色沉得像块砖似的。
“棉棉。”一个声音喊住了她。
听那低沉柔和的声音,于棉棉不用回头就知道,宋景然回来啦!
终于来了一个能讲话的人,于棉棉从园中石凳上起身,跳到了宋景然面前:“宋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给妖怪吃了呢。”
宋景然说话时如往常一般微笑着,笑里却难掩疲惫与担忧:“傻棉棉,我只是去给沁儿抓了些药。”
于棉棉记得这里,书中写汪沁发的是蝎毒,需要以毒攻毒,所以……宋景然说的“药”,便是蝎子粉吧……
于棉棉点了点头:“宋哥哥你没吃晚饭饿了吧,我去给你拿些糕点填一填肚子。”
宋景然的眼睛和声音中无处不写满担心:“不必了,我先去看看沁儿。”
【叮——请宿主按照虞棉行事轨迹完成任务。】
于棉棉的脸颊抽搐了两下:系统,你不当人!
【任务书已下发,请查收。】
“宋哥哥,等等。”于棉棉喊住宋景然,小跑了两步来到他的跟前,摆出满面真诚:“宋哥哥,把药给我吧,你去陪着沁姐姐,我来煎药。”
他满是忧愁的脸上露出一点儿微笑的痕迹,“不必了,还是我来吧。”
他不肯把药给她,怎么办呢……
于棉棉想了想,继而开始用心理战术:“沁儿姐姐是什么旧疾呀?我看她难受得很,方才口中还念叨你的名字。”
宋景然一怔,眸中显出无尽疼心与一丝丝喜悦,尔后他解释道:“沁儿曾被蝎妖以毒攻心,近些年已将毒物逼出体内,并无大碍,只是还有些残留,毒发后便如百爪挠心,浑身灼痛,十分痛苦。只有用蝎尾粉煎药,以毒攻毒,才能让沁儿好受些。”
他说着那些发病的症状,面上的表情也不觉沉重了下来。
于棉棉仍是坚持道:“宋哥哥,一直以来,沁姐姐待我也很好,棉棉都没什么可以回报的,如今有这个机会,棉棉愿意为沁姐姐做一些事,只要她能快些好起来。”
她说着,已经伸出手去拿宋景然手中的药包,“快去陪沁姐姐吧,煎药的事交给我。”
宋景然犹豫了几秒,随即轻轻将手中的药包松开,他轻轻拍了拍于棉棉的脑袋,一脸的欣慰:“棉棉长大了。”
什么长大不长大,她本来就不是小孩子了!
于棉棉用力地点了点两下脑袋,便拿着药包走出别院。
转身的一瞬间,前一秒还一脸真诚的于棉棉表情瞬间垮塌成一滩烂泥。
系统要她按照原书中虞棉这个小贱蹄子的做法,在汪沁的蝎尾粉中加入解蝎毒的草药,如此一来,汪沁喝了药也等于白喝。
于棉棉拳头都紧了。
最近她还琢磨着系统好久没指使她作妖了,这不就来了?
于棉棉提着装着蝎子粉的药包来到厨房煎药,她一边煎,一边苦恼地盘算着应该如何是好。
若是真按照虞棉的做法,在药里加入草药,即便煎好后将草药捞出来,也还是容易从药汤的颜色和气味上被人发现端倪。
况且,药是她煮的,若是汪沁喝了药不见好,问题出在哪儿,还不是一目了然么!
或许她死不承认,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哭得梨花带雨,宋景然会原谅她,汪沁也不一定会认定就是她做的坏事,但——项思齐一定会恨她。
自然,原书中虞棉暗戳戳做了那些伤害汪沁之事,没用得了多久就被项思齐发现了,于是他对虞棉的厌恶也更深了一层,虞棉此后多次遇难,痛苦不堪,皆是项思齐在背后所为。
她不死,他也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她不死,他也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于棉棉穿书后,为避免走到那一步,她不断地矫正,不断地弥补虞棉带来的伤害,走到现在情况也还算乐观。
眼下,项思齐没有如书中那样,对她厌恶至极,可若是……可若是这次她陷害汪沁被发现呢?
这些日子以来慢慢积累起的好感度,都会全部抹光吧。
项思齐这种性情的人,一旦恨上了她,是不可能再喜欢的。
可若是她不按照系统的要求完成任务,她又该怎么办呢。
于棉棉蹲在厨房的药罐子前,愁得花儿都谢了。
撑着脑袋犯愁之际,忽地,空无一人的厨房内,一整大风扑面而来,直接将炉子中的火吹灭了。
“怎么回事?”于棉棉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厨房内东四处瞧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见着。
“奇怪……”她嘟囔了一声,准备重新将药罐子底下的火点燃,却感到肩头有一只手轻轻搭了上来。
此处,怎么会突然多出个人呢?
于棉棉后背一阵透凉。
紧接着,身后一只柔软的手擦着她的肩头,抚上了她的脖子,再从脖子抹上了她的下巴,尔后轻轻捏住。
一个女人柔和魅的嗓音在耳边铺开:“小美人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于棉棉身体僵直不敢往回看,她一动也不敢动地立着,“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女人从鼻子里轻轻哼出妩媚的一声,尔后在于棉棉耳边道:“我想要你的这身皮囊很久了,你若是肯借给我用,待我用完便还给你。你若是不肯……那我便只好强行……”
“棉棉,药煮得怎么样了?”
门外宋景然的声音传来,于棉棉身后一道大风刮过,待宋景然推门进来的时候,厨间又只剩下于于棉棉一个人了。
第30章 作死任务(二)
“棉棉,你的头发怎弄得这样乱?”宋景然走了进来,简单替于棉棉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于棉棉一时无言。
她总不能告诉宋景然,她的头发,是被不知什么妖怪来去的风吹乱的吧?
等等……为什么不能呢?
于棉棉立在原地,强迫自己不准眨眼,直到眼睛酸涩,自然眼中有了泪水。
尔后,她揪了揪宋景然的衣袖,带着一点点哭腔小声道:“宋哥哥,好可怕,方才这里有妖怪。”
“妖怪?”宋景然警惕地扫视一圈,尔后捏住于棉棉的肩膀,担心道:“你有没有受伤?那妖物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于棉棉红着眼眶摇头道:“宋哥哥,那是个女妖怪,她说……她说她要夺我的皮囊,你说她要夺我的皮囊做什么呢?她会去做坏事么?棉棉不想当坏人呀。”
宋景然试图稳住她的情绪:“棉棉别怕,有我在,便不会让那个妖物进你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