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忙吗?”她问道。
黎锡然摸了摸鼻尖,将电脑合上,伸出手臂自然地将尚禧暖揽进怀中。
“看一会儿项目书。”再见到尚禧暖,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本来难以评定的合同,都稍稍顺利了些。
“你来找我,公司那边不会有影响吗?”她窝在黎锡然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
“自然是解决完工作,才来的。”他如实回答道。
黎氏自陈韶怡离世后,才算正式肃清内部。
只不过总会有一些异动分子,从中阻挠。
这对黎锡然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只是沉溺温柔乡的人,情不自禁想做个不早朝的昏君。
“黎董这样,我迟早要背上蛊惑君心的妖妃头衔。”尚禧暖轻抚着他柔软的发茬,半是玩笑道。
“黎氏不会忘记大小姐的出手相助,你是救命恩人。”黎锡然却满是郑重,“就是把整个黎氏给你,都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
“你对我,只是感激之情?”她挑眉。
黎锡然:“我对你,自然是爱情,又有欣赏和崇拜。”
在他心里,大小姐几乎拥有所有美好的品质。
“就你会哄人。”
“天地良心,我对你比钻石还真。”
见尚禧暖只满脸玩味的笑意,黎锡然再撒着娇将头埋进人发丝内。
“黎锡然,你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再大,也是大小姐的人。”
一句话,轻而易举逗笑尚禧暖。
“差点忘了,我们然然是来求抱抱和安慰的。”她像是哄小朋友,声音又甜又柔。
“我老婆终于记起来了。”
尚禧暖抬手关了卧室的主灯,抱着黎锡然道:“那我给你讲童话故事,哄你睡觉?”
“好,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讲童话故事。”白日内敛威严的人,不正经中又多了几分不成熟。
昏黄的壁灯,将整个室内晕染一层温柔。
尚禧暖边抚着他后背,边开口道:
“从前,有一位国王,他有三个美丽可爱的女儿,三位小公主还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当她们落下伤心的眼泪时,泪滴就会变成价值连城的宝石。”
“某天,国王决定为三位公主挑选丈夫,并且选出一位最爱他女儿的人继承王位。”
“大公主嫁给一个骑士,骑士每天利用公主的眼泪招兵买马,侵城掠地,再将得到的城堡送给公主。二公主嫁给一个富豪,富豪利用公主的眼泪将生意越做越大,再将所得的财富全部给公主。”
“而小公主选择嫁给一个牧羊人,这个牧羊人就带着小公主周游世界,最后找了一处世外桃源定居。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属于他们的小花园每天都能传出笑声和花香。”
“后来,在国王病危时,将三位公主和她们的丈夫召回皇宫。国王发现,大女儿和二女儿都衣着华丽,唯有小女儿十分朴素。他就问牧羊人为什么不用公主的眼泪换取财富,牧羊人回答只有公主开心,才是最大的财富。”
“于是,国王将王位传给了三女儿和牧羊人。只是他依旧不解,为何要从全城的名流公子中选择牧羊人。女儿告诉他,只有牧羊人说宁愿清贫一生,也不会让她流下伤心的眼泪。”
“最后,在牧羊人登基成为国王的夜,小公主躺在他的身边,凑到他耳边说...”尚禧暖这时也翻了个身,凑到黎锡然耳畔道。
“好了老公,你现在可以粗暴的,¥%……&*哭我了。”
室内空气瞬时一凛,黎锡然正缠绕着她发丝把玩的手指都顿了下。
于昏暗中,睁开了眼睛。
“尚禧暖。”他喉结滚了又滚,最后更像这个暴雪的浓夜,“你真的是,半点记性不长。”
几经折磨,尚禧暖双膝发软,半是哽咽地求饶,“老公,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惯爱先撩拨起黎锡然的火气,屡教不改。
偏只要她一哭,黎锡然又立刻化为绕指柔。
黎锡然攥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边掀起潮波,边发出苍白的警告,“再不长记性,下次可不是艹哭你这么简单...”
暴雨初歇的夜。
尚禧暖在淋浴下便已头脑昏沉,被黎锡然公主抱着清理。
再陷落温暖的床榻,她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只软软地窝在黎锡然怀中。
朦胧于深眠之前,她听到黎锡然沙哑却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不是骑士和富商,不会用你伤心的泪换取宝石。更不是牧羊人,只要你快乐就足够。”
“我要我的公主,住在精致的城堡,拥有数不清的财宝,同时还拥有快乐。”
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尚禧暖,闻言睁开眼睛。
凑近他的唇,落下一个缠绵深吻。
尚禧暖结束瑞典的工作,又是一年春节。
这也是她和黎锡然在国外度过的第二个,只属于他们彼此的春节。
好在再有四个月,尚禧暖就能完成于剑桥的学业,正式毕业。
这期间,黎锡然又陪着她玩了两个城市。
只是在他们即将动往最后一个英伦小镇时,尚禧暖突发胸痛。
深夜,黎锡然送她去往医院。
翌日得到她乳腺内存在结节阴影,怀疑癌症的可能性。
拿着病例报告的男人站在医院走廊内,第一次感受到窒息般的无助。
再回到病房,尚禧暖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满脸殷切地问:“医生怎么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不会影响我们去玩吧?”
黎锡然脸上堆满笑意,语气更是轻松,像同她说无关紧要的事般,“医生说你很健康,随时可以出院。但你最近不是总说晕乎乎的,我想着再做一个筛查检查。”
“怎样?”他还又补充道:“花不了很久的时间。”
他们的行程定在后天,尚禧暖抿唇答应,“那既然来了,就检查一下吧。”
等待检测报告的时间里,黎锡然抱着尚禧暖坐在病床上看短视频。
“你怎么心跳这么快,要不要也做个检查?”尚禧暖还调侃着说道。
黎锡然神色不变,但撑在一侧床沿的手却在微微发颤,“我分明是被你手机里不断冒出的帅哥,气得了。”
尚禧暖眉眼笑得弯弯,回头用手指戳他脸颊,“我的黎董,天下无人能及。”
这时护士前来,说报告已经出来了。
黎锡然缓缓起身,不急不慢地先给她掖好被角,“那你继续玩,我去见医生。”
“好。”
“别再看其他帅哥,不然就真的要送我去做检查了。”
回家的路上,尚禧暖坐在副驾,怀里是一堆西药,“怎么还能乳腺结节呢?”
“这一堆药,非把我命吃苦不行!”
黎锡然看向她的眉眼间都是轻松的笑意,“能吃药治好的病,就不会把大小姐的命吃苦。”
“可我的欧洲游泡汤了!”
“我保证,这个迟早补给你。”
再回到家,黎锡然先给她烧水,看着她将所有药吃完,送到床上睡觉。
他才拿着病历单踱步进书房,回忆着医生的话。
“放心吧黎先生,早期的良性结节,通过药物治疗,是完全可以根治的。往后就要注意患者的心情,作息,尽量让她保持轻松愉快就好,再记得定期复查。”
黎锡然将一张张病历单折好,再收录进自己重要的工作文档中。
随后,他眼眶通红,泪珠更是砸了一地。
不知过了多久,尚禧暖被渴醒过来。
路过书房时,听到了屋内的低声啜泣。
她好奇地推开房门,见到黎锡然脆弱到宛如碎掉的模样。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她快步跑过去,抱住黎锡然的头。不知是不是错觉,一夜之间,黎锡然鬓间居然冒出了白发。
“暖暖,是我没照顾好你。”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掉一滴泪,都足够他失神一整天的存在。
依旧不知发生什么的尚禧暖,只以为黎锡然还在因为她突然进医院的事难过,“你已经对我很好了,陪我读书,陪我旅游。只要我想要的,第二天都会出现在眼前。你真的把我照顾得很好。”
黎锡然哽咽着,“大小姐,这些还不够,我还是觉得亏欠你。”
他爱她。
爱到哪怕全世界都觉得他已经对她足够好了,还是会忍不住在某个瞬间觉得亏欠她太多。
后来的后来,他陪着她去丽江旅游。
在一家客栈看到副对联,写着:
“爱要常觉亏欠。”
尚禧暖完全康复后,也到了毕业典礼前夕。
尚家人推了一周的工作,专程前来参加仪式。
可就在当天即将出发时,黎锡然接到伦敦市中心的电话,需要他务必出席一个会议。
尚禧暖心情低落的同时,还是宽慰他工作要紧。
看着黎锡然无奈上车,驶向距离她反方向的道路,尚禧暖背过身子抹了一把泪。
又故作轻松地看着家人开解道:“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今天一定很紧急。”
尚遵揽住尚禧暖的肩,“好了我的宝贝,我们不会怪他的。”
一行人这才向剑桥走去。
因为毕业仪式,学校今日全面开放。
精致的英伦风校园,绿树成荫,四处喷泉花海环绕。
毕业生们皆是身着黑衣白领学位服,排成纵队上台与院长握手告别。
尚禧暖再下台,走出仪式大厅,正看到黎锡然一袭深色西装,怀抱着玉兰花,站在阳光明媚处
她这才意识到,浓夏的七月,早已过了玉兰的花季。
黎锡然借口离开,分明就是去为她准备惊喜了。
尚禧暖眼眶都是红的,如果上一秒是对学生生涯的不舍,那么这一秒便是感动于未来的人生永远有黎锡然陪伴。
可就在她接过花后,黎锡然突然单膝跪地。从掌心变出一枚钻戒,高举着仰视向她。
他的手,甚至都还在颤抖。
“尚禧暖,你愿意嫁给我,赐予我照顾你一生的机会吗?”他话音更是无比虔诚。
尚禧暖看着站在一侧的家人,坚定地朝着黎锡然伸出左手,“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早在十八岁的初春,在她见到黎锡然的第一眼。
那个因高考而兵荒马乱的年岁,于初雨后,盛开整个青春的玉兰花园。
她平静缄默的心湖,已被“黎锡然”三个字卷动涟漪。
他就像是旷野里的月,纵使落在滂沱的雨季。可只待春风拂过,又将会被印刷进浓墨重彩的人生诗集中。
此后,再想到黎锡然。
是关于初春,关于初恋。
但从此刻开始。
黎锡然,是她的余生。
第62章 番外一
正式毕业前,尚禧暖便收到了沪上电视台,第一财经栏目组金融记者的实习offer。
尚禧暖入职报到当天,也是全台统一报道日。
所有人都穿着印有沪上电视台logo的白色T恤,站在国旗下以新闻人的身份郑重宣誓。
仪式结束,便是为期一周的封闭训练。第一节 课就是正视国法,作为与民众的一条警戒线,严格遵守纪律,恪守新闻人的公正道德。
之后快速熟悉各个栏目组的工作范畴,单个栏目组的内部规培。
尚禧暖所处的第一财经,本次共进了五名实习生。除她之外,还有两位金融记者和两位新闻主播。
因为五人的年龄与求学经历大致相同,一周的时间,便已成为好友。
得知尚禧暖是沪上尚家的千金时,几人差点惊呆。
“没想到,真·大小姐就在身边。”
“那以后岂不是跑新闻很容易,金融财经最需要的就是人脉。”
大小姐捧着咖啡杯,“都是家族的成就,和我无关,但如果大家有需要,尽管提。”
金融圈,兜兜转转是个圈,多的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但因着大小姐的加入,第一财经整月的访谈畅通无阻,连同收视也节节高攀。
是夜,尚禧暖抱着电脑坐在床上撰写新闻稿。
黎锡然从浴室出来,掀开被子靠近,“又加班?”
大小姐急忙遮盖住电脑,“嗯,新闻人常态嘛。”
见大小姐遮遮掩掩,黎锡然错过视线,倚在床头软包上同她聊天,“还需要避讳老公?”
“你知道的,我的身份有利有弊,很多人都会顾忌尚家和你,又怕得罪我,又怕稍不注意聊些机密问题。”尚禧暖索性合上电脑,准备下床去书房,“还是要为我的客户考虑...”
黎锡然伸臂,拦住她动作,“那作为太太,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我入职的时候,可是在国旗下宣誓的,不可以...”尚禧暖立刻一脸正色道。
黎锡然先是一怔,才抽出她怀中的电脑,将人扯进怀中,“夫妻生活,也在宣誓内容中?”
“...”
尚禧暖自入职后,简直比黎锡然这个董事长还要日理万机。
偏大小姐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个问题,只一心陷落于工作中。
“老婆大人,我已经独守空房一周了。”
“可是这个稿件很重要,年底考评的时候,我想转正。”
黎锡然长叹一口气,松开了她,“哎,行吧。”
他不止一次说过,只要她想,黎氏自会疏通各层关系。偏大小姐就是想证明自己,无论是跑新闻,还是做采访,都亲力亲为。
只是看着她一个又一个大夜地熬,黎锡然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转眼已到年末,沪上电视台开始对秋季入职的实习生做转正考评。
按照末尾淘汰制法,第一财经组选择五进三。
尚禧暖作为新人记者组的数据王者,顺理成章转正。与她一同转正的还有沪上财经大学金融系的沙畅,壹京传媒大学播音系的柳佳。
五人平时同出同进,淘汰时刻又成为了竞争者,看到录取消息时,各有各的别扭。
“晚上一起吃饭吧,算是送别橙橙和阿黄。”沙畅提议道。
冬日的夜,几人坐在冒着热气的烤肉店。
“橙橙准备留在沪上继续找工作,阿黄之后有什么打算?”酒过三巡,沙畅突然开口问道。
“我准备回老家,金融圈没有家族人脉,太难闯了。”阿黄余光瞥了眼尚禧暖,“还是大小姐命好,出生在罗马。”
尚禧暖咬了咬唇角,几分尴尬,“也没有...”
柳佳立刻解围,“暖暖是我们这批实习生里学历最漂亮的,而且她的论文还刊登过沪报。就算单看实力,也非常优秀。”
阿黄酒量浅,仅是几瓶啤酒已经开始微醺,整张脸涨红起来,“谁不知道英国留学是申请制,我家有钱,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