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有沈棠这样一个主子,小雪这性子,也是格外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裴居安此刻在旁瞧着,他自然一眼就认出来小雪,就是那个谢家毁了容,却被谢淮安爱的如痴如醉的阴灵。
一时间他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发现这冥冥之中,凡事或许真是早就命中注定的了。
后来的谢淮安,可不就栽在小雪的手里,被她迷惑住,每天遭到愚弄戏耍,到也确实是报应。
如今的沈棠,六王府还很鼎盛,父母双全,霉运也被压制住的她,这郡主的身份,还是相当有震慑力的。
谢淮安一见到是沈棠,眼中虽然闪过恨意,但也立刻嬉皮笑脸的说道:
“真没想到,沈棠郡主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也这般的好性子,竟然跑来花船上听小曲。我早就听人说,郡主喜欢女扮男装,莫非真如传言一样,你如此这般是因为喜欢女子。”
谢淮安别的本事没有,狗嘴里净说些不干不净的话,那却是再擅长不过了。
沈棠被气得不行,但还没等她发作呢,就见六王爷此刻已经走上近前,恼火的伸手就将谢淮安的衣领子扯住,接着一用力就将他双脚离地的提溜了起来。
“哪里来的腌臜货,竟然也敢在这里编排起本王的女儿,随意羞辱皇室宗亲,你可知道这是重罪,轻则需要发配边疆,重则就算砍了你的脑袋也不为过。”
本来围观的百姓,也对沈棠议论纷纷,好人家的姑娘,确实谁会单独一个人往府外头跑啊。
结果一瞧见六王爷也在,六王妃更随后赶到,护在了沈棠的身边时。
围观的众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敢情人家三口人是一起出来的,那谢淮安还说这些诋毁的话,并且栽赃的又是一位郡主,确实怎么罚都不为过。
谢家虽然有点权势不假,但和王府一比,那当然就不够看了。
面对沈棠,谢淮安尚且都不敢得罪呢,现在六王爷亲自出手教训,他更是只剩下连连讨饶的份了。
“王爷息怒啊,我不是有意冒犯郡主的,不过是因为大家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熟络后说两句玩笑话罢了,我可不敢污蔑沈棠郡主啊。”
沈棠一见谢淮安这等卑鄙小人,竟然还敢来同她套近乎,顿时嫌弃无比的哼了一声。
“父王狠狠的收拾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欺凌弱小了,而且我同他可不熟,我才不会与这种欺男霸女的人做朋友呢。”
六王爷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
就见他笑吟吟的看着谢淮安,微微一挑眉说道:
“听见我家宝贝女儿说的话了吗,不过你既然这般爱开玩笑,那本王也同你好好玩笑一次如何。”
谢淮安一听这话,本能就知道要糟糕。
几乎是为了认证他的猜测一样,就见六王爷下一刻,已经将他向着江水里狠狠的甩去。
“啊!”
谢淮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人就跌进了冰冷的江水里,当即他就带着哭腔的求救起来了。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快点来人救救我来。”
谢淮安在帝都之内,名声向来都不算太好。
围观的百姓里,甚至有很多人,都受过谢淮安的气,此刻见他落难不拍巴掌就算好的了,自然是没人愿意下水去救他了。
所以到了最后,只有谢淮安带来的那些狗腿子,一个个就像下饺子似的往水里跳去。
沈棠瞧见这一幕,简直和小雪笑得,全都直不起腰来了。
回身间她才发现,女琴师一直低着头,颔首站在她身后,明显对于这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淡淡的不适应。
沈棠赶紧将笑声收住,然后就冲着女琴师一脸友善的说道:
“这位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而且你的琴弹得也太好听了,除了有点忧伤外,我就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音。我叫做沈棠,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琴师明显也感觉到了善意,这才怯生生的抬起头来,轻声细语的说道:
“我叫阮清欢,是从江南来的,不过是这江上花船之中的一抹浮萍罢了,被郡主这般秒赞,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这话说完,就见阮清欢抱紧了怀里的琴,向着沈棠就跪了下去,声音里多了几分哭腔的说道:
“今天若非郡主,我为了保全清白,也就只能抱着琴投江自尽了。当初为了安葬过世的母亲,我手中没有银钱,无奈之下也只能在这烟花之地中抚琴卖笑,但我的清白却不容玷污,哪怕是死也不会叫这等歹人得逞的。”
阮清欢说到伤心处,甚至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沈棠听得心里莫名的难受,就是觉得对方真的太可怜了。
“父王,母妃,我能不能将阮琴师带回王府去啊,你们不一直希望女儿能学习琴棋书画嘛,若她教我的话,那我是愿意抚琴的。”
六王妃常年乐善好施,并且吃斋念佛,每逢初一十五都是要去进香的,本来就是个再和善不过的慈悲心肠了。
至于六王爷,一向内宅的事情,全都是听这娘俩的,一般都不管事,所以见到六王妃答应了,他不禁笑着说道:
“阮琴师快请起来吧,我家女儿顽劣,若你不嫌弃的话,本王就帮你赎身,到时你就在王府内,专门叫棠棠抚琴,你若同意的话,今晚就跟着我们走吧。”?
第60章 迷惑,异样的情绪
能被赎身,还可以去王府内落脚,这样的好事,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阮清欢满脸的感激,顿时直接喜极而涕了。
“多谢王爷,您的大恩大德,清欢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还请您受我一拜。”
阮清欢说完,向着六王爷就要叩拜。
但是才凑近六王爷,她或许因为激动,也可能是受到了惊讶,竟然体力不支的摇摇晃晃,一头就向着地上栽倒而去。
“阮琴师,小心。”
离得最近的就是六王爷了,他若不出手的话,阮清欢必然要一头撞在甲板上,到时头破血流都是轻的,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六王爷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就扯住了阮清欢的手腕。
本来只是想扶一下阮清欢的,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对方借力之下竟然一个回身就跌进了六王爷的怀里。
软香入怀,还有一阵女子的香气袭来,六王爷并不是那种贪恋女子的人,这些年更是洁身自好,与六王妃夫妻恩爱,就连府邸内都没有妾室姨娘。
结果这香气入鼻,六王爷的眼中就闪过一丝恍惚,耳边更是传来阮清欢娇滴滴的羞涩声音。
“多谢王爷相救,清欢能自己站稳的,您能先将我松开吗。”
这声音就像有着一种叫人着迷的神奇力量,六王爷只觉得,此刻在他怀里的阮清欢,就像是这世上他唯一最爱的女子一样。
周遭的一切,什么围观百姓的指指点点,甚至妻女在旁他都全然不管不顾了,只觉得能这样抱着阮清欢,对他来讲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裴居安在旁,已经黑着脸,直接一道妖气向着阮清欢打了过去。
瞧着妖气穿透对方,然后消失于无形,裴居安知道自己在这个回忆里面,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但他还是急的直接出手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对棠棠的父王使用媚音,明显就是居心不良,我家媳妇就是太善良了,这不是引狼入室了嘛。”
关于沈棠年少时的事情,裴居安回到帝都后,也从深湛那里了解过一些。
其中六王爷如何抛弃妻女,一心痴迷个女琴师的事情,尤其叫裴居安印象深刻。
但是具体为何会如此,恩爱夫妻怎么会反目成仇,外人自然也就瞧个热闹,沈棠对这段往事讳莫如深,从来不提,裴居安当然也不会去问。
结果他真是没想到,在这段记忆光团里,他竟然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弄清楚了。
“我可怜的媳妇,若是当初你没有一时心善,出面相救这个阮清欢,她就不会有机会进入王府,你或许现在依旧承欢膝下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的吧。”
裴居安看着沈棠,伸出了手,满眼都是心疼。
“咳咳,沈老六,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六王妃在旁瞧得,再也看不下去了,脸色阴沉的嘟囔了一句。
六王爷排行老六,每次惹得六王妃生气的时候,对方就会这样叫他。
这若换做以前的话,六王爷无论对错,全都会马上笑嘻嘻的赶紧去哄六王妃。
但是此刻他虽然将阮清欢从怀里放开了,但是看向六王妃时,竟然没来由的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
对这个结发妻子,一向用不完的耐心还有温柔,也变得荡然无存了。
“我说王妃还是慎言的好,私下里你如何称呼本王,我这个做夫君的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从未真怪过你。可是在府外,你总该给我留些面子吧,简直是不可理喻。”
六王爷从来就没这样说过话,顿时六王妃整个人都愣住了,更是委屈的双眼都开始泛红了。
沈棠也察觉到,父母双亲这件的关系,似乎变得很微妙,她不禁赶紧说道:
“其实我瞧着夜色也深了,要不然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母妃一定是累了,才凶着父王赶紧回府的。”
沈棠努力做着和事佬,但心里也觉得怪怪的。
因为每次她都是被六王爷,许诺各种好处后,帮着这位父王去哄母妃的。
如今这到是头一遭,她替母妃说话,唯恐这位父王生气,沈棠就是觉得怪别扭的。”
宝贝女儿都这样说了,六王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向来都是围着妻女转的他,此刻竟然将斗篷,直接披在了阮清欢的身上,十分体贴的说道:
“天太晚了,你穿的又太单薄,赶紧将斗篷披上随我一起回王府去吧。”
这一幕深深的刺激了六王妃,就见她忍了半天的眼泪直接落下来了。
“沈棠咱们走,你父王忙的很,看来是没空搭理咱们娘俩了。”
六王妃说完,无比气愤的瞪了六王爷一眼,拉着沈棠的手当先往前走去。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六王妃一哭,顿时六王爷就觉得,一直浑浑噩噩的精神,似乎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当即他再没有看向阮清欢一眼,而是满脸焦急的向着六王妃就追了上去。
“夜路难走,等着我寻个灯笼给你们照着路,夫人好端端的你怎么还生气了呢,若真心里不痛快,你凶我两句也成,千万别闷在心里。”
“棠棠你别光顾着笑,赶紧替你父王我求个情啊,明天我进宫给你带御膳房的糕点吃如何。”
六王妃本来就没真生气,不过是从来没被六王爷凶过,有些心里接受不了罢了。
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更清楚男人在外总是想要个面子的。
顿时六王爷这一赔罪,六王妃马上破涕为笑了。
跟在后面,默默走着的阮清欢,瞧着前面欢欢喜喜的一家三口,眼中有羡慕,但更多的则是贪婪的眸光。
若是她能将这位儒雅温柔的六王爷,彻底迷惑住的话,那如今六王妃所享受的一切,就全都会变成她的了。
想到之前她迷惑住一个地方的小郡王,过的那几年惬意的日子,阮清欢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她觉得自己显然已经找到,更加符合她要求的目标了,这六王府她不但要去,而且早晚她要成为这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第61章 姐妹,陈湘儿进府
看似柔弱的女子,心中却存着不小的野心,只是阮清欢隐藏的很好,至少在所有人眼里,她依旧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当晚江上一曲,阮清欢名动帝都,京城第一琴师的名号,更是传得人尽皆知。
万幸阮清欢是进了六王府,否则的话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她都未必能应付得来。
沈棠这段时间,小日子过的相当悠哉,没事跟着阮清欢学学琴曲,闲来无事再去看望下许言卿。
裴居安知道沈棠看不见他,但他依旧默默的陪在自家媳妇身边,也盼着她能一直这样岁月无忧下去就好了。
结果这一天,沈棠照旧学完琴曲,本来想去看看六王妃的,因为这位母妃最近总是乏累嗜睡,她心里难免担忧。
结果还没走到正院呢,忽然她就被身后,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给叫住了脚步。
“郡主妹妹,我来找你玩了,许久没见你出府了,可是因为王府里多了位琴艺了得的娘子,就将我们这些姐妹全给忘了。”
帝都贵女,谁还没三两个闺阁蜜友。
沈棠回身间,到也认出来人是谁了,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陈湘儿,你怎么来了,最近家里有位朋友生病了,我忙着照顾他,确实少去了几场集会,诸位姐妹们可都好,我心里可是想着你们的。”
沈棠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她总喜欢女扮男装的跑出去玩,还和许言卿成为好朋友。
都是因为她这性子,针织女红,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通,与世家贵女们更是格格不入。
沈棠心里都清楚,这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们,背地里可没少嘲笑她,渐渐的她也不愿意多走动了。
“诸位姐姐们都好,反倒是我遇到了难事,这不才跑来求到郡主妹妹近前了。”
陈湘儿门第不算高,家中父亲做官,堪堪算是言情书网,清流人家罢了。
真说起来,与沈棠这样的郡主,本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央求谁也求不到六王府来。
但那一年,沈棠赶一个百花宴,结果被一群蜜蜂忽然围攻,凶险万分的时候,是陈湘儿拿着火把冲上前来救了她一次。
也因为这个关系,两人不但结识,六王府也是由着陈湘儿来去自如,无需通禀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直接就进了内宅。
“陈家姐姐遇到什么难处,只管同我讲就是了。”
陈湘儿露出一丝羞涩,但还是立刻说道:
“我一向都是最喜欢琴棋书画的,这点郡主妹妹你也知晓,听闻帝都第一琴师,如今在王府内做了你的教琴师傅,我想着能不能也过来跟着学,全当给妹妹做个伴了。”
沈棠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反正她每天也要上课,多个人跟着旁听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这个当然没问题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阮琴师。”
陈湘儿自然连连点头,但是沈棠才往前走了两步,就一脸为难的停了下来。
“陈家姐姐你等下,我需要先换套衣服。”
陈湘儿笑着,叫沈棠赶紧去忙。
可等到对方真的离开后,被独自留在园子里的陈湘儿,走到莲池边,一边凝视着水里的自己,一边愤愤不平的嘟囔道:
“不就是命好,天生就含着金汤匙降世,有什么好在我面前炫耀的,去见个琴师还要更衣,早晚我陈湘儿一定比你沈棠更加的尊贵体面,毕竟那位大人物可说了,你的一切终将被我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