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自持拥有万人迷的金手指,只要是男人都得拜倒在她裙下,在这个世界她才是主角。
王心巧心里浮现一抹笃定,谁不渴望长生不老永生不死呢,压下了眼底的贪婪和喉咙口快要跳出的心脏。
微微吸了一口气,穷尽自己毕生的姿态,款款福了一礼,脸上还染着微薄的红晕,怯怯道:“国师——”
一双眼欲语还休,似乎想看他又万般羞涩微微偏头,头颅移动间,耳垂上挂着的耳饰晃了几晃。
“抬起头来。”声音如清泉击石般在她头顶响起。
第24章 我有狐狸你没有
“啪擦——”
茶盏重重放在桌面的声音,在这僵持的气氛中划出一道刺耳而又肃然的声响。
姜洛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突地唇角一勾,挂上一抹冷的至极的笑:“张抚司,你说——我是妖吗?”
张子安眼皮微跳,看着面前长相妖艳的女子缓缓起身。
铺散在地的百褶红裙上的眼花缭乱的蝴蝶仿佛被惊扰了一般,扑散开来,缠绕,环拱,紧紧攥住了他的眼球。
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他喉结滚了几滚,微微发痒,一时间压住剑鞘的手松开了:“姑娘,冒犯了。”
拿出一面背后刻着黑白八卦的镜子,镜子老旧,镜面是黄色的人影瞧着模糊不清。
姜洛望着镜子自己模糊的脸皮嗤笑了一声:“哪里买的镜子,这般粗糙不堪。”
竟然都照不出我的美貌,可恶。
张子安看见照妖镜没反应,脸上浮现了一丝羞赧,但很快就隐没,僵硬道:“公务缠身,今日叨扰改日登门道歉,告辞。”
说着,雕花木门关上,黑色的背影瞬间消失不见,只余下一阵翠幕珠帘被席卷的清脆碰响。
他竟也不问她住在哪里,姓甚名谁就敢说登门拜访?
姜洛眼里划过疑惑,偏头看向透明鱼缸。
原本里面放置着几条色彩艳丽,花纹多变的锦鲤现在俱躲在荷叶下瑟瑟发抖,忽然一条锦鲤从鱼缸里一个打滚冲至地面。
冰凉的地板上现铺就着上好的地毯,锦鲤幻化成人形模样竟是之前滴泪成珠的男人。
此刻他蹲坐在地上,毫无血色的纤瘦的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绘制的花纹。
他紫色的瞳孔有宛如一弯清泉流淌着深不见底的风韵,如波浪般顺泽柔软的紫发铺在地面上,似光般魅离。
他喃喃自语,声音竟像天赐般流转:“世上再技艺高超的绣娘,都不若我们鲛人制的纱巧夺天工,大人,我叫初宴。”
鲛人,初宴。
姜洛怀抱土拨鼠看着蹲坐在地上的...鱼,哪怕他此时姿势并不雅观,可莫名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可能这就是美貌的加持吧,长的好看干啥都赏心悦目。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初宴无以为报,唯有制纱,还请大人收留初宴。初宴定会好好织纱报答大人。”
鲛人,善于织龙绡,龙绡水不侵火不扰。市面珍贵,黄金万两难买一匹绡。
他抬起精致的下巴,紫色的瞳眸倒映出面前女人的轮廓。
他不信这个修士不动心,凡人庸庸碌碌不都为了钱和权二字,修士哪怕通晓大能与天道有共性,可也终归肉体凡胎。
姜洛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又有一个来求收留的妖怪,她这里是妖怪托管所吗。
再说了这只妖她可不敢捡,除了她比较喜欢毛茸茸,对周身长满鱼鳞的一条鱼不感兴趣,再者哪怕他是长满毛绒绒的鱼,她也不敢收,家里还有只醋坛子大尾巴白狐狸呢。
“不了,你走吧。全当没看见我。”姜洛果断拒绝。
初宴紫色的瞳孔又朦胧了几分,惊愕的看向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强大的修士会拒绝一只甘为他织龙绡的鲛人。
一绡难求,甘愿织绡最为难求。
鲛人织绡对于自身是极为损耗痛苦而又折磨的一件事,甘愿织的龙绡也最为好看绮丽是不可多得锻造法宝的材料。
姜洛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快走吧,桌子上有你哭的两颗珍珠,记得带上。”
初宴看着一抹落荒而逃的红色背影还在呆愣,被卷起的翠幕珠帘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的声响打断了思绪。
他咳了口湛蓝的血液,慢慢消失在原地。
脚底抹油跑下楼的姜洛看见后面没人跟上来,薅了几把土拨鼠的黄色小短毛,薅出各种方向的倒刺。
姜洛晃晃脑袋,幸好没黏上来,不然她回去怎么跟大白狐狸解释,我给你带回来了一条......吸盘鱼?
被薅乱毛的土拨鼠仰着短脖翻着白眼看着女人。
姜洛又顺了顺它的小短毛,给它顺回来,讪讪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摸习惯了。”
夕阳西下,晚霞如醉,街道风声席卷着枯黄的落叶,像被折断了的黄碟一样在官道上打着转。
姜洛看着旁边的树木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片枯黄的叶子反应过来原来入秋了啊,过完春节她和大狐狸相识的年岁又增长了一年。
姜洛不知不觉行至一座石桥上,古老的河畔栽种了几颗银杏树,波光粼粼的河水上飘散着几条小船。
船夫正在用细杆和鱼网牧渔,旁边的一侧石阶上有一群妇女在浣洗衣裳,旁边的屋舍燃气了袅袅炊烟。
多么繁华又热闹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汴梁啊。
不自觉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她喜欢汴梁。
桥上风大,姜洛被风吹的衣袂飘扬,又一阵狂风袭来卷起细密的水珠,姜洛脸上戴着的绯色面纱竟然被吹落掉在河里了。
姜洛一手扒在石桥的栏杆,一手抱着土拨鼠。寻着面纱飘落的轨迹低头往下看,惊呼:“唉,我的面纱。”
面纱倒是没什么,最主要的是这条面纱上有大白狐狸给她绣的花样子。
土拨鼠闻声从她手里跃起,冲到湖中心。
姜洛看见土拨鼠跳在湖里,着急的喊:“土拨鼠回来。”
土拨鼠几个跳跃,不过几道的黄色的抛物线,一眨眼就从湖中心叼着面纱跳回姜洛面前的石栏杆看她。
嘴里叼着的绯红面纱浸透了河水,它的淡黄色小短毛也被雨水逐渐打湿。
汴梁多雨,傍晚时分竟下起了连绵的小雨。
周边的行人纷纷躲雨,商贩也把大伞拿出来了。有几个提前备好雨伞的就撑着油纸伞走在暮色的细雨中。
姜洛佯怒道:“下次丢了就丢了,别下去捡了万一出什么危险怎么办。”
虽然知道土拨鼠是妖兽,也进阶了当是有些厉害的,可是心里还是把它当做当初那个漳抚秘境那只被大狐狸一尾巴甩在地上起不来的又菜又笨的小兽。
土拨鼠要是知道姜洛内心对它的评价估计得炸毛,不过此时被姜洛抱在怀里又翻个小白眼:“小爷也不想捡。”奈何你身边有只变态。
姜洛细细擦了擦它身上胖滚滚的软肉准备去避雨。
“姑娘——”石桥下游过一艘画舫,画舫上张灯结彩,刷着红漆,上面挂着几条彩色的丝绢。
姜洛听到有人好似在下面叫喊,停下来向下看。
画舫外有一女子,撑着一把蓝色的油纸伞,伞柄挂着流苏,流苏随着秋风起伏,女子的裙子是翠绿色的,翠色欲流,随风浮摆。
她偏移了一下伞面,抬头望着站在石桥上的女子,妖艳的女子穿着的百褶裙随着秋风起伏,在这迷离的夜色里似乎掠夺了天地所有的色彩。
眼里浮现了一层惊叹和艳羡:“姑娘真是好颜色。”声音娇柔却隔着厚重的雨帘穿透到姜洛耳朵。
姜洛有点不好意思,被人夸好看了。
“姑娘下来避避雨吧。”画舫女子热情邀约。
姜洛觉得也没什么事干,人家邀请她也不忸怩就从一侧的河畔行至画舫。
行至跟前,女子瞧着她步入雨幕却通身没有湿透一分,捏着蒲扇的手微颤了颤,不过也只是细微的一个小动作,她的面色还挂着盈盈的笑意。
姜洛走到面前这个女子面前,女子坐在船内面前放着一张古筝,长相算是中等,并不惊艳。
不过眼角眉梢却又流转一股独特的风情,越看就越好看,也越熟悉?
这不是上次和大白狐狸在屋檐上,她看的那位跳舞的女子吗,出门大白狐狸还嘱咐她少看画舫舞女,这下她跳船还来得及吗?
姜洛麻了麻了。
“我姓李,家中排行第三。别人都叫我李三娘”李三娘手指上染着鲜艳的蔻丹,抚摸着古筝的琴弦。
旁边一位侍女给她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细看这个侍女的眼瞳竟然是空洞的,姜洛没忍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侍女毫无反应。
李三娘瞧见了,捏着画扇笑道:“我这侍女眼睛瞧不见,可是耳朵能瞧见,姑娘你说稀奇吧。”
姜洛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李三娘,她笑的时候特别抓人眼球,姿态动作提捏起扇子的手,笑露出的眼睛,说出的话自有一股风流妩媚。
她捏起蒲扇扇了扇热气腾腾的茶水,茶水的雾气便被吹散了,转眼又升腾起来:“姑娘的衣服上绣的花样,瞧着这针法奇特倒是像异族进贡的绸缎上绣的,不过异族不会绣这种花样子。敢问是府上哪位能人,如此聪慧又有一双如此巧手。”
姜洛看了看自己裙子,敢情这位就是来打探裙子上的花样子的啊,她该怎么跟她解释这是一只狐狸绣的?
打着哈哈道:“这是别人送的,具体谁送的我也不知道。”是我的狐狸绣的,我有狐狸你没有。
第25章 玫瑰与狐狸
画舫随着河流向前行驶着,李三娘染着丹寇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琴弦。
古筝棕黑色,看起来十分古朴不起眼,被细白的指尖挑的刺耳又难听。
李三娘往后懒懒一靠,眼底浮上浓浓的倦色:“你知道吗,这古筝名叫惊鸿。”
“这名字挺好听。”姜洛搭话,她和两只妖待久了都感觉不太会和正常人类聊天。
“是由北海的沉木打造的,他赠予我的。”李三娘挑拨着琴弦,指尖十分用力,琴弦被绷紧弹在琴身发出沉默而又刺裂的声响。
如利剑斩美玉,大刀割丝帛。
姜洛感受到了噪声污染。
约莫是太过于用力,李三娘细白的指尖被琴弦划破,一滴血珠沁出来。
她仿若不在意一般,用指腹轻轻捻住,又随手在眼尾抹了一下,又在唇峰蹭了蹭。
她斜眼看她,低低笑起来,就像修炼成精的桃花妖,花枝乱颤:“姑娘,我美吗?”
姜洛浑身被她眼神挑得一酥,应道:“美。”
李三娘是极其有韵味好看的女人,这不是在她的皮囊上,而是刻在骨子里,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摄人心魄极了。
画舫行至一处热闹河畔处,外头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传到船内。
旁边高楼红客袖纷纷,觥筹交错的酒客,两侧列着摆满格式珠玑的小贩,香车宝马粼粼,各色异服的行人络绎。
周遭燃起一片灯火,还有波光粼粼的河内放着一盏盏荷花灯。
李三娘恍惚了会儿,望着河里的河灯逐渐恢复清明,她又拿起蒲扇挥了挥,挂了一抹柔柔的笑,看见姜洛新奇的神色挑起话头:“姑娘可是新来汴梁。”
姜洛正要回话。
忽然一道温柔平和的声音响起:“洛洛。”
姜洛惊喜的起身,跑到画舫边,看见柴岫戴着瓷白面具立在船头。
连绵细雨早已停了,微风徐徐,吹的他白色的衣袂与银丝飘飘。背后一轮圆月,皎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像撒下来一层凯凯白雪。
他就这么望着她,伸出手来,姜洛完全陷入到他的怀里,他的手稳稳的扣在她柔软的腰间。
一红一白相互交融,难舍难分。
李三娘走出画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待她视线扫在柴岫脸上的那张面具时,瞳孔猛震,屈膝行礼:“国师。”
柴岫狭长的眸子漫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
可是这到眼神落在李三娘身上,只觉得背后汗毛倒竖,腿脚发软,险些没站稳。
危险!在红钥纺从底层到如今的地位,摸滚打爬多年,多次经历九死一生的李三娘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颤栗。
她只觉得有一双无形手掐住她的喉咙,让她原本想开口说句话,却吐不出一个字。
柴岫狐狸尾巴烦躁的一甩,抱起姜洛消失在画舫。
李三娘看见人走了,身体由极致的紧绷到放松,她瘫倒在地,身上冒出一身汗来被风一吹,明明还是初秋的风,却寒透到了骨子里。
姜洛原本还想道个别的,别人热情招待她,她就这么一声不吭走掉了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但是据她和大白狐狸相处几年的经验判断,此刻他并不是很高兴,她选择乖乖的闭嘴。
原本在漳抚秘境大白狐狸抱着她的时候,她可以看到后面快速掠过的风景,可现在她完全看不到,只看到一片虚影。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柴岫已经抱着她落在一处府邸。
姜洛看着他满目清冷又寡淡,自知理亏,决定哄哄他,于是咬着他的狐狸耳朵伏在他身上服软道:“大白狐狸我错了。”
柴岫看着她幽幽道:“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姜洛瞪大了一双眼睛,这都听到了这厮蹲了多久的墙角了实属忒不厚道。
但还是狗腿道:“你好看你好看,你最好看她打断腿都没你好看。”
少女娇娇软软躺在他怀里,脸盘在周遭的月光下如同打了霜的红玫瑰,在这夜色中绽放的夺目靡丽,又极具魅惑。眉目间却偏又浮出一派天真无邪与稚气。
洛洛,他的,洛洛。
柴岫的琥珀色翻起了晦暗的风云,他听到自己的心里滋长着竭斯底里的叫嚣。
锁住她,哪里都不能跑,这样她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独属于他。
姜洛细细打量他的神色,感觉还没哄好的样子,纠结了一下,捧起了他的脸,娇艳饱满的红唇贴了上去。
于是风云停止了翻卷,狂风停止了呼啸。
柴岫耳朵颤抖了几下,身后拖着的蓬松的大白尾巴不自主的左右晃动,这是妖兽极其开心的表现。
姜洛感觉柴岫没反应,鼓起勇气,手里慢慢摸索着柴岫头上别着的白玉簪子,簪子一拨,满头银丝如霜华般倾泄而下。
姜洛指尖插入他的发间,触及一片的柔滑绵软,慢慢撬开他的嘴,细细描摹勾勒。
柴岫感受到姜洛的笨拙与生涩,微微偏移了一下。
姜洛正待沮丧,柴岫缓缓摘落他的面具,一张无暇的脸便露出来。
他的眉是清隽的,眼尾微微上挑,眼尾偏深就像一抹红缀上去,唇是薄的,此刻琥珀色的兽眸看向她,眸底晦暗如潮,如千般万般的云雨在其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