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凉凉地盯着他:“你昨晚脱我内裤了?”
叶慕刹时清醒了,迅速松开我,脸色忽青忽白:“你说什么?”
我瞪他:“不是你脱的还能是谁?你要不要脸?”
叶慕气息有些不稳,目光往下移:“所以你现在没穿?”
我恼羞成怒:“昨晚你都对我做了什么?清醒的时候什么都不敢干,专挑别人喝醉的时候上,叶慕,你真是个懦夫!”
骂完之后,我忽然想起自己昨天穿的是一次性内裤,喝完酒上厕所的时候,顺手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后来发现从我家带来的几包都用完了,就没穿。
呃。
懦夫叶慕此刻正阴恻恻地看着我。
“罢了。”我装起了大度,“这点小事我就不跟哥哥您计较了。”
“我能对你做什么?”他幽幽地问。
我装失聪,试图下床逃去卫生间,却被他的身体挡住。
“回答我,”叶慕的掌心覆上我的大腿,温热酥麻的触感刺入肤肉,蔓延全身,他用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重复,“叶恋,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低头看着他落在我大腿内侧的手,又薄又短的睡裙根本遮不住什么,只要稍稍往上再移一点,只要一点点,就能看到,碰到。我的视线紧紧黏着那只干净瘦白的手背,它好像没有动,又好像动了。滚烫的触感模糊了我的判断,让我看不清,辨不明。
我不说话,叶慕便也不说话,耐心地等我开口。
喉咙干涩无比,我咳了一下,选择认怂:“你什么都不会做,你是全天下最正派、最有道德的绝世好哥哥。”
明明是在认怂,说完又觉得更像阴阳怪气了。我暗觉不妙。
叶慕笑了:“最正派,最有道德?”
笑得古怪又}人。
他的手依然放在我大腿上。
门铃忽然响起,吓了我一激灵。
叶慕终于收回了手,却并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了一包未拆封的一次性内裤。
那是我常用的牌子,也是我的尺码。
原来他一直都在客房备着。
真是贴心,又变态。
我伸手要去接,叶慕却没有给,淡定地撕开包装,盯着我:“让我这个正派的好哥哥帮你穿上,怎么样?”
他在嘲讽我,也在嘲讽他自己。
门铃一直在响,尖锐刺耳。
我往后一靠,伸长了腿,将身体慵慵懒懒地摆在他面前,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在用表情告诉他,好啊,来伺候我穿吧。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挑衅。
叶慕眸色愈发深沉,刚要动作,门铃忽然换成了电话铃。
我们同时望向床头的手机,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标着一个大字――妈。
按响门铃的人,是我们的爸爸妈妈。
那大概是我和叶慕这辈子穿戴整齐最迅速的一次。各穿各的。
爸妈还是放心不下叶慕,亲自上门来陪伴安抚他。
“我早就觉得那个冉致妤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三年!被她白白浪费了三年!”我妈大骂。
“真是不像话!不负责任!表面文文静静的,没想到心那么狠,说离就离!”我爸也跟着骂。
我冷笑:“是你们儿子先对不起的人家好不好!”
我妈立刻怒了,扯起嗓子冲我喊:“你哥对不起她什么了!?他干什么坏事了!?你说他干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干,但也什么都干了。
叶慕站在我身前,道:“爸,妈,我和致妤是和平离婚,责任在我,她没有错,以后别提了,翻篇吧。”
爸妈不再抱怨,但还是在叶慕家住了下来,每天帮他做饭,打扫,颇有打算一直住下去的意思。
我不禁幸灾乐祸起来:“以后爸妈的养老问题就交给你了哦。”
叶慕冷冷瞪我:“别想逃。”
他抬手,似乎想碰我,被我躲过。
父母好像天生就有浇灭欲望的能力,一切暧昧,情愫,冲动,在爸爸妈妈出现之后,瞬间荡然无存,一丁点影子都没留下。
厨房里妈妈买回来的蔬菜,茶几上爸爸抽剩的烟盒,阳台上晾晒的父母衣物,每一处都在提醒我,这世上与我血脉相连的人,并不是只有叶慕。
如果我犯下什么惊世骇俗的大错,把爸妈直接气死,那才是只有叶慕了。
我爸偷偷找我聊天:“小恋,多关心关心你哥,他对前妻都能那么大方,对自己亲妹妹自然更不在话下,去年我资助你的房款其实也是你哥私底下给的,他挺重视你这个妹妹的,只要你跟他把关系搞好了,下半辈子你保准吃喝不愁,学机灵点,少惹他生气,要顺着他,捧着他。”
我冷笑:“继子刚离婚,你就开始觊觎人家的财产了?”
我爸大怒:“这叫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什么觊觎不觊觎的!”
很意外,我竟然也是有一点良知的。
我爸越这么说,我越要反着来。
我渐渐减少去叶慕家,找各种理由拒绝陪他们吃饭,时常被我妈打电话怒骂:“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家人?”
我敷衍:“人家在谈恋爱嘛。”
之前那个男模还在缠着我,时不时就跑去我工作室,撒着娇求我免费帮他拍写真。
我妈态度瞬变:“好好好,对方什么工作?父母是干什么的?家里条件怎么样?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收收心考虑结婚的事了,看看人家安玉川!你可不能输给他!有对象就赶紧带回来给我们见见!”
呃,那小孩好像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当晚,我洗完澡一出卫生间,便看见叶慕正坐在卧室床上,手里拿着一只未拆封的安全套,那是我放在床头的。
“又在等那个鸭?”叶慕抬头看我。
“人家是模特。”我再次强调。
“真喜欢上了?”叶慕讥笑,“你有胆子把他带到爸妈面前吗?”
“跟小帅哥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不敢的?”我也露出讥笑,“总比跟自己亲哥搞到一起好吧?”
叶慕脸色一沉。
这个哥哥,明明吵不过我,却非要来找茬。
没有训斥,也没有恼怒,他将那只安全套放回床头,看着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我,低声道:“过来。”
体内像是被安装了特殊感应器,只要一接收到来自叶慕的命令,双腿就会不由自主地操控我奔向他。
我走到床边,站在叶慕面前,浴袍松松散散地挂在我身上,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他伸出手,触上我腰间随意一系的带子,手指轻轻一挑,带子便被解开,垂落下来。
“怎么不擦干?”他注视着我湿润的皮肤,目光清澄,毫无杂念。
“过会儿自然就干了。”我说。
叶慕拿过我手上的干毛巾,温柔地,仔细地,擦干我身上湿漉漉的水渍,胸口,胳膊,小腹,双腿,每一寸都没有放过,明明隔着毛巾,我却依然清晰感受到了他指腹的温度,热热的,痒痒的,认真拂过我的身体。
浴袍被半褪到腰间,我低低道:“哥,好冷。”
叶慕扯起浴袍裹住我,把胸前遮得严严实实,将带子系好,系紧。
全程都像个无欲无求的君子。
如果,他那个地方没有硬了的话。
哥哥面色沉静,裤子却早已被汹涌的欲望高高顶起,无声叫嚣着,迫切想要冲破桎梏,寻求释放,却被理智死死囚住,看上去压抑又痛苦。
他没有丝毫遮掩,一向善于隐藏的哥哥,突然之间,不装了。
“要帮忙吗?”我开起了玩笑。
我早已在脑内预演了一遍他的反应,一定又是惨白着脸,蓦然清醒过来,推开我。
可是,叶慕抬起头,望着我,轻声说:“要。”
平静的冰面陡然陷落,拽着我沉入深渊。
我僵在原地,舌头忽然失去了作用,讥讽,玩笑,挑衅,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叶慕伸手将我拉坐到他腿上,箍紧我,侧头靠在我怀里,嗓子喑哑:“让我抱一会儿。”
我坐在他腿上,愣怔着,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呼吸透过浴袍烙上我胸口,心脏每跳动一下,都像被烈火炙烤。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响,我回头望去,男模正愕然地站在门口,帮我带的冰咖啡直直摔落在地。
他什么都看到了。
被吓坏的小男生转头就跑,我起身去追,手腕却被叶慕攥住。
“叶恋,”他眸底竟然有哀求,“别走。”
高高在上的哥哥,在无助地哀求我。
如此可怜,如此脆弱。
我没什么表情,慢慢抽回被叶慕攥住的手,毅然决然地追了出去。
男模站在楼下发抖,质问:“你打算怎么解释?”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虔心认错:“抱歉。”
他一脸惊诧:“那人不是你哥吗?”
我点头:“嗯。”
他惨白了脸:“可怕。恶心。变态。”
我点头:“嗯。”
男模头也不回地跑了,像是看见了鬼片里的脏东西。
他没有我家钥匙,却没敲门就走了进来,只能说明,是有钥匙的叶慕进屋后特意没关大门。
我心机深沉的哥哥,是故意让小男生撞见刚才那一幕的。
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男模。
小男孩的热情,如火一般降临,也会很快如烟一般消散。
跟他们玩真的,会死得很惨。
我只是觉得,在那情那景下坚决甩开叶慕的手,很有趣。
他第一次流露出卑微和脆弱,苦苦哀求我留下,我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看上去好像很难过,会难过到哭出来吗?眼泪会打湿他漂亮的睫毛吗?
我竟然抛下了那么破碎可怜的哥哥。
真是,痛快极了。
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坐在楼道里,把玩起了浴袍上的带子。
不能那么快回去,我要假装自己正跟男模待在一起。待的越久,哥哥就会越难过。
大脑一遍遍回味着叶慕脸上的压抑,情欲,绝望,落寞,心脏克制不住地剧烈跳动,无论是第一次恋爱时,第一次领到工资时,第一次拿到喜欢的明星签名时,全都比不上此时此刻更令我雀跃欢愉。
哥哥在为我痛苦,为我发情。
那张冷漠克制的脸,在因我而爬满欲和哀。
可是怎么办呢?
哥哥,你活该诶。
我一直坐到了凌晨,回到家时,叶慕竟然还没走,他屈起高大的身子,闭着眼睛睡在了我床上。
像个老老实实等待出轨妻子回家的可怜丈夫。
他也这么等过冉致妤吗?
我的哥哥,有时是那么清冷倨傲,有时又好像毫无自尊。
我躺下去,凑近观察叶慕的脸,发现是他的睫毛是湿的。我仔仔细细地反复研究打量,确定了,真的是湿的。
哥哥哭过。
砰。
心脏炸开一朵血花。
冉致妤说,心动是一场海啸。我却觉得,心动是巨大的爆炸,炸开血肉,炸开骨头,炸开脑浆,炸开一切规则与道德,跪在一地肮脏的污秽中,轻轻地,握住对方的断手。
叶慕缓缓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靠过来,攥住我。很快,浴袍便被蹭散了开来。
我妈打来电话:“你哥人呢?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手机还关机了,该不会出事了吧?你快去找找!”
妈妈,哥哥正压在我身上,将唇瓣贴在我颈窝,将呼吸吹进我耳朵。
妈妈,从您子宫里孕育出来的儿子和女儿,正交缠着,坠入无尽深渊。
我开口:“他在我这儿,马上回去。”
我妈疑惑:“你哥去你那儿做什么?”
我说:“他害我失恋了,在安慰我。”
我妈斥道:“那肯定是因为你找了个不三不四不靠谱的对象!无论你哥做什么都是为你好,就该让他多治治你!行了,让你哥别回来了,今晚住你那儿吧,省得你又跑去跳河。”
电话挂了,我瞪着叶慕:“你妈喊你回家。”
叶慕的唇落在我头发上:“我听见了,妈让我今晚留下来治你。”
妈是让你这么治的吗?
哥哥的嘴唇碰过我的脖颈,碰过我的锁骨,碰过我的头发,似乎是在吻我,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碰了一下。
哥哥的掌心在我散开的浴袍里游走,似乎是在爱抚我,却又总会在触碰到敏感部位之前适时停下,移开。
渴望深入,又不敢深入。
如果我今晚真的让叶慕留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似乎,只要我稍微主动一下,勾住他的脖子,缠上他的腰,一切阻碍隔膜就会瞬间消除,地狱大门会立刻敞开,热烈欢迎我们降临。
只要我主动一下就行。
哥哥的指尖,呼吸,体温,每一处都在诱惑我,哀求我,渴望我。
理性在黏烫的被窝中荡然无存,他在等我下令,等我点头,等我敞开身体。
“哥。”我在他怀里闷声说,“你回去吧。”
叶慕身形一僵。
炽烈的欲望在逐渐消退。
我扮演着无辜胆怯的妹妹,恳求哥哥从自己床上离开,然后悄无声息地,扯起被子遮住脸,遮住嘴角恶毒的微笑。
――在我眼里,你没有性别,没有年龄,没有姿色,就只是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妹妹,仅此而已。
叶慕,这些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做哥哥的,要言而有信。
“好。”他低低应了声,松开我,起身下床。
叶慕帮我掖好被角,理了理自己睡皱的裤子,又检查了下房里窗户有没有锁好,随后沉默地离开。
我躺在残留着哥哥体温的被窝里,嗅着专属于哥哥的清冽气息,交叉双臂,抱紧自己。
慢慢地,从地狱回到人间。
第3章 腐烂
爸妈一刻也没闲着,为叶慕安排了无数相亲。
虽然叶慕是个三十岁离异男,但胜在英俊、有才、多金,因此离异这个标签在他身上等于不存在,在相亲市场可以说红红火火,大受欢迎。
可笑的是,当爸妈也想为我安排相亲时,媒人却会在听完我的条件后,客气地笑笑:“哎呀,二十七岁可有点偏大了哦。”
这个世界总是对男人有着诸多宽容。
叶慕拒绝了爸妈安排的所有相亲,我妈情急之下勒令我去劝劝他。
我拒绝:“没那个闲心。”
我妈:“我和你爸劝不动你哥,但你说话他偶尔还是会听听的,乖小恋儿,你就想想办法嘛,虽然你哥条件好,但不结婚不生小孩条件再好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