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你——茶衣【完结】
时间:2023-07-14 14:46:20

  旁边椅子上的周景致翘起二郎腿,烟头递过去,“二哥,借个火。”
  打火机啪地扔来。
  周景致耸了耸肩,点上后猛吸一口,表情意味深长,“你家姑娘刚才答应进我公司发展了。”
  “挺好。”
  “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对一个姑娘上心。”周景致感慨,以前只见柏言诚给姑娘们送东西,从来不管她们以后,但对云岁,是彻彻底底的授人以渔。
  他公司前景发展很大,只要有才华,绝对能火,就算没有,捧也能捧火。
  人要是火了,比送百八十个包要实在得多。
  柏言诚点了点烟灰,漫不经心地敷衍,“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周景致遥望不远处的人,“我就是纳闷,她和别人哪里不同,也就是长得漂亮,没看出来特别的地方。”
  不止漂亮,这姑娘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柏言诚瞧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早就玩累,她还在坚持练习,一把接一把的箭架在弓上,毫无气馁。
  又空了。
  继续射——
  “这么久了,她好像一箭没射中。”周景致瞅过去,不免嘲笑:“还是个绣花枕头,笨手笨脚的。”
  柏言诚敛眸,凉凉睨他一眼。
  周景致:“怎么了?”
  掐灭手中的烟,柏言诚:“比你聪明。”
第14章
  周景致一整个无语。
  二哥也有见色忘友的一天?
  以前那些女伴们从未从他身上施舍到半分感情,姑娘们想得开,混几个钱花花就行了。
  有人天生注定薄情,就像学渣算数学题,硬求求不来答案,如今倒好,铁树开花,真喜欢人家了?
  抽完烟的柏言诚过去手把手教姑娘射箭了。
  周景致继续纳闷,黎珊撅屁股扭腰身找上来。
  “景致,这个射箭好难学,你也教教我吧。”
  她看柏言诚去教云岁后,来了个东施效颦。
  结果周景致压根不吃这套,“我带你来几次了,你不是早就会了吗。”
  “我,我现在不会了……”
  “你要上春晚吗,天天到晚戏儿咋这么多。”
  ”……“
  黎珊怨死这些男人了,床上哄你抬腿的时候那叫一个甜言蜜语,一抽下来爱答不理啥也不是。
  周景致没直接赶人走,手往那绝对领域上抚了抚,“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喜欢是什么感觉?”
  “这个啊。”黎珊娇羞一笑,“喜欢就是喜欢咯,想在一起,想更亲近一点,比如我就喜欢周少,一天不见你我就想你。”
  “你是喜欢我的钱吧。”
  “哎呀,你干嘛这么说,我要是不喜欢你,我能随便给你玩吗。”黎珊小嘴撇着,指着膝盖,“青了好几天呢。”
  周景致知道话里几分真假,他也不在乎黎珊图他钱,更乐意她图,不然要是玩个上心的,要死要活闹上吊整出人命的话就不好收场。
  晚上,云岁在这儿和众人用过晚餐,时间已过九点。
  她这天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异想天开。
  靶心不是那么好中的,不经过千锤百炼,妄图一口吃成胖子是笑话。
  回去的路上,柏言诚陪她一同坐后座,指尖一点点摩着她的手心,“别气馁,八十米对于初学者而言难度太高。”
  大半天下来,云岁玩得倦意满满,却不服输:“但我射中你的靶了。”
  “偏离线路,不作数。”
  “那也射中了。”她突然心有不甘,偏移的路,怎么就不是路了,他如果说算数的话,不就算数了吗。
  头一歪,她靠在他胸口,鬓边被咯疼了下,坐起来一看,他脖子上挂着一条链子,伸手摸了摸,不是玉也不是金属。
  “这什么?”
  “鲨鱼牙。”
  杏白色月牙状,打磨得光滑,不知这东西是不是本身修饰性高,还是被他戴得古老贵气。
  他身边常有这类不起眼的小东西,换来换去,离不了辟邪二字。她总好奇,他会有什么邪气。
  送到楼下,云岁先出来,再伸手接柏言诚递来的包包,欲语还休。
  他问:“还有事吗?”
  她摸摸头发,只想找个借口和他多说说话,“我……发卡好像掉了。”
  “掉那边了吗。”
  “嗯。”
  那不好找了。
  “我让人问问,找不到的话改日送你个。”他叮嘱道,“早点回去休息,别和她们学坏。”
  她们?说的是黎珊吗。
  饭后黎珊跟周景致车走了,应该是去酒店的。
  而她呢,被他赶在门禁之前送回学校。
  她不是想和柏言诚发生什么。
  只是看出他一副不缺她的样子。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和她怎样,真当妹妹看待,带她吃喝玩乐。
  云岁默默叹息,欲言又止,见他在打电话,在心里默默道“晚安”。
  402宿舍只剩余曼曼一人。
  抱零食葛优躺刷着最新动漫,小嘴里薯片嚼得嘎嘣脆,看到云岁后眼睛好奇眨了眨,“你兼职时间都不固定的吗,怎么一次比一次回来得晚。”
  云岁快成Pluto自由人了,老板实在良心,来去和时间自由。
  她坐下来,疲惫地揉手腕,“今天有点累。”
  “手怎么啦?”
  余曼曼惊讶,虽然她们音乐声很难找到一双没茧子的手,但云岁现在双手掌心红得厉害,她心疼道:“你不会被老板支去做苦力活了吧,太辛苦了。”
  “没有啦。”
  “你们家欠的钱太多了,没有高薪工作的话,一辈子都不一定还得上。”余曼曼安慰,“你这么拼是何必呢。”
  那点兼职钱,能派得上什么用场呢。
  云岁想,有点用的,至少可以让要债的那群人消停消停。
  一开始债款没这么多,被利息越滚越大,眼下已经到了普通人眼中的天文数字。
  “你说我要是做歌手的话,能不能还上呢。”云岁托腮沉思。
  “歌手?”余曼曼疑惑,“怎么突然这么问?”
  想起周景致的话,如果进R&J,她应该能赚到钱偿还清债务。
  橄榄枝是周景致抛的,根却在柏言诚那儿,他想捧一个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难怪女孩们不要名分也想留在他身边。
  可他对每个人都这样好,她并不是特殊的。
  云岁轻叹,“我可能要进R&J了。”
  “不是说可能坑人的吗。”
  “应该不坑……”云岁想起阿则的签名,翻出笔记本递过去,“我还拿到你们家阿则的签名。”
  只在站姐晒的签名照中看到的名字,就这样出现在余曼曼的眼中,她难以置信拍了自己两巴掌,确定无误后仿佛领圣旨一样拿起。
  随后,402传来爆炸似的轰鸣——
  “啊啊啊云宝你太厉害,我爱死你啦!”
  余曼曼无法压制的狂喜,拉着她询问要是进R&J的话岂不是随时都能和阿则见面,这简直就是她烧八辈子香也求不来的愿望。
  熄了灯,云岁翻来覆去难眠,手机亮起一则信息。
  以为是柏言诚,下意识拿起。
  却是黎珊发来的一张照片。
  上面显示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柏言诚和一位金发女郎面对面而站,谈笑风生。
  那女郎就是一同游玩的国际友人。
  照片发完,黎珊不忘嘲讽:【我还以为你把二哥拿下了呢,没想到,人家想睡的是外国妹子。】
  她能怎么回。
  说柏言诚送她回学校是为她好吗。
  云岁回:【挑拨离间,你觉得二哥知道的话会怎样?】
  黎珊:【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云岁:……
  撤回够快的。
  -
  温度降得极快,一场流行感冒悄无声息席卷整片校园区。
  谁也没能幸免,校医室挂满吊水,去食堂吃个饭随时听见喷嚏声。
  云岁正中那句话,穿那么少,真就冻感冒了。
  临近期末考,再难受也得忍着,整个人病恹恹,宿舍几人除了姜郁其他两人未能幸免,相约挂两天吊水,感冒药下胃后渐渐好转,只有云岁硬撑。
  她不想扎进人堆里挂水。
  准备去校外买两副中成药再撑几天,裹紧厚实的羽绒服,顶着冷风出去,两手抄入口袋里,眼观鼻鼻观口,低头只管前走。
  听到手机铃声时皱了下眉,实在不想大冷天伸手去接。
  看过号码,嗓音含糊:“……喂。”
  “最近在忙什么。”柏言诚沉沉冷冷的嗓音,“Pluto都没见你过去。”
  “要期末考,那里不去了。”云岁说,“暂时没法陪你玩了。”
  说的长句能听出很重的鼻音。
  柏言诚:“声音怎么哑了,感冒了?”
  “嗯。”
  “你穿那么少,病毒专挑你。”
  她不吭声。
  “去医院了吗?”
  还是没说话。
  “看样子没去。”他突然对她这么了解,“我现在过去带你挂个水,不用去医院排队。”
  “不麻烦你。”
  “听话。”
  许久的沉默。
  几乎能听见耳边呼呼风声。
  她吸了吸鼻子,过度的沙哑掩盖所有情绪,“我自己在挂了,你别来,人多,传染给你不好。”
  偏偏就是这么不逢时,她在电话里绞尽脑汁,仔细斟酌婉拒的字句,结果刚出校门转头就看见熟悉的人影。
  天色愈发灰青,厉风吹起额角碎发,她仓促地闭了会眼睛,再睁开,确定前方握着手机的男人就是柏言诚。
  他停车向来没个章法,哪儿舒服哪儿停哪儿,知道多的是人送证给他扣分。
  隔着三五米距离,万般尴尬由风传递,周身冰冷,导致她分不清自己脑子热不热。
  柏言诚抬了抬下颚,面无表情,手机微带电波的男音继续说话:“我看你骗我骗得挺好。”
  云岁被拉进车里。
  柏言诚手很热,气息更热,几乎盖在她脖子上,修长的手指捧着她的下巴,笑意比冬风还凉,“怎么突然不想见我?”
  “没有。”她想别过去。
  却抵不过他力道,将她摁得更死,唇息对着唇息。
  仿佛随时都能在这儿亲得昏天地暗。
  即使前方有司机。
  云岁答不出来,她没法解释黎珊给她发的照片,那大概率就是个巧合,柏言诚未必会和法女郎做什么。
  可是,万一呢。
  她不想听到他承认的答案。
  她想沉浸在自我编织的梦幻摇篮里,听他温和地讲童话故事。
  人非草木中说,宁为他跌破红尘,做个有痛觉的人。
  那痛觉可太痛了。
  ——再给她缓缓,缓到能接受他那些风月事,缓到她说服自己,明明刚开始就知道不可能长久。
  “我没有不想见你。”她嗓子吞了块棉花,柔软又堵塞,“我只是不想麻烦你,你不是挺忙的吗?”
  忙到成天到晚没个音讯,无聊需要排解才想起微信里有她这么个人。
  刚好路过就来看看——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想她才来校门口接人。
  普通理由压根骗不过老狐狸。
  柏言诚力道轻了些,指腹仍然托着她的面颊,“多编几个理由,我挑个顺耳的信。”
  “……”
  哪有精力周旋这些,心里话和喉间话都说不出来,云岁只觉脑袋剧烈眩晕,摸不清东南西北,全身跟着软乏无力。
  毫无重心,整个人跌向前方。
  柔软的身子不带预兆地钻人怀里,抵在胸口间的,是一张红扑扑的脸,耳朵尖都红得像小番茄。
  半昏半醒,双眸紧闭,细密而长的睫毛轻微颤抖,她身子哪哪都软,也哪哪都凉,浸过冰水似的。
  软玉在怀,柏言诚的火降下三分,“去军区医院。”
  明明快昏过去,云岁此时保持唯一的理智:“……我不去。”
  他手从她额间落下,“你发烧了。”
  “不去。”
  “你觉得我在和你商量吗。”
  她像个小动物,更深地埋首,好一会儿,慢慢吞吞,“我害怕医院。”
  车依旧往医院开去。
  快到目的地,柏言诚心神缓缓,看了眼怀里焉巴巴的人,吩咐司机,“回家,叫医生过来。”
第15章
  这一路漫长。
  长到云岁梦到过去,那是很多年前,刚上高一的时候,她第一次看见柏言诚,星星灯火的小巷,他安然含着根烟蒂,朝一帮欺负她的太妹寥寥扔几个字,还不滚啊?
  后来她知道他去南城是为了找家族里一位丢失的堂弟。
  再后来,她看见他车牌是北城的。
  她花三年时间,终于考上北城的A音。
  说得矫情点,他是她绕遍山河嶙峋,才触及的一点点星辰。
  直白点则是,暗恋不知天高地厚。
  -
  “能下来吗?”
  柏言诚站在车外等她。
  从外面抱人下来容易碰头,他算有耐心,等里面的人强撑着意识慢慢动身,然后怎么着——
  云岁从另一个车门下来,没接他任何触碰。
  怨气这么多,还嘴硬说自己没有不想见他。
  看着她人往对立的方向走,司机欲言又止,“二少爷?”不拦着点吗。
  柏言诚任她走出六七米开外的距离,“继续往前走,走到别人家里,看能不能给你讨口饭吃。”
  她终于停下来。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夜。
  严格来说柏言诚住的地方不像一个小区,再高档的小区家家户户隔窗都能瞧得见,但这儿像古代公馆,很难寻觅到另一户人家,要不是认识,被拐卖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柏言诚走过去,揽过她的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体重比他想象中轻至少十斤,一只手捧得起来,隔着朦朦夜色,瞧了眼恹恹的苍白面孔,他不声不吭带她进门。
  主人家不常来往,保姆阿姨没有迎门的习惯,司机大叔喊了声“白姨”,二楼才下来人,偌大的别墅有且只有一个阿姨,从小看着少爷们长大,急忙忙下来后哎哟喂喊了声“祖宗”。
  “怎么不提前说声,还没准备你的饭呢。”
  白姨后知后觉看见沙发上被柏言诚放下一个姑娘,张罗的话还没说出口,柏言诚扫了眼腕表:“医生还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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